桓广阳:…

“十五殿下的来意我已明白了,你请回吧。”桓广阳慢吞吞的道。

“别,我还有事,还有事。”元维听到桓广阳要赶他走,心中着急,慌忙说道。

桓广阳目光沉静,“何事?”

“我,我…白天那个刺客不是我派的,但是我也让人探过桓家的,在你的新婚之夜。”元维被桓广阳深沉宁静的目光看的心都慌了,这些本不应该说的话,竟脱口而出。

桓广阳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

这位北魏的十五皇子看着挺明白的一个人,没想到说起傻话来也很在行啊。

“还有么?”桓广阳面容恬淡,波澜不惊。

元维期期艾艾,“临来之前,我父亲其实交待给了我两件事,一件事是寻找我七兄,另一件事…另一件事我不便说。这两件事只要做成功一件,我就可以实现我幼时的愿意,留在建康读书求学了。五官中郎将,另一件事我不想做,我只想找我七兄。”

“卢,卢,卢!”女子的娇喝声随着风远远的传来,虽然离的很远,可听声音也能想象出她们快活张扬、香汗淋漓的模样,元维不禁悠然向往。

“我赢了!”一名女子欢呼。

桓广阳嘴角轻轻上扬。

“这肯定是江城公主了。”元维心中明了。

“五官中郎将和江城公主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相配的夫妇了。”元维面色诚恳的道:“最初在馆舍见到五官中郎将,我心中还在暗暗叹惜,叹惜以你这样的才貌气度,这世上哪里能找到女子匹配你呢?可是见到江城公主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啊。”

桓广阳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映得他那张如冰似雪的面庞多了几分明媚如春的气息。

元维神色愈发真诚,“五官中郎将,有句话心里话我忍了许多,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我在馆舍见到你的时候便觉得你气度高华,神情散朗,而且你和我七兄年纪差不多,我在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我阿兄了啊。五官中郎将,你会介意这一点么?”

桓广阳静静看了元维一眼。

元维目光清澈纯净,眼睛和桓广阳一样是淡而悦目的浅蓝色,孩子般无邪。

虽然明知元维这话不可尽信,桓广阳还是浅浅一笑,“‘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对于元维的这番表白,他虽然没有报之以亲近的话语,但至少是不排斥的。

元维兴奋的脸颊泛起晕红。

“卢,卢!这回我一定要赢,不能再输了!”这回的喊声居然是名男子,声音中带着笑,清朗爽快。

“这是桓十四郎!”元维眼睛一亮,“兄长,十四郎在呢,我也可以过去对不对?他是您的弟弟,我也一样啊。”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会顺竿往上爬。

桓广阳一笑,“十五殿下,请吧。”

元维喜之不尽,“兄长,请,请!”跟在桓广阳身边,喜形于色,神情雀跃。

赌桌那边现在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瘐涵今天手气好到了今人砸舌的地步,偏偏桓十四郎不服气,回回要跟她赌,现在已经输了个干干净净,眼看着再赌下去他真是要连裤子也输掉的了。

“十四郎,你还赌么?”瘐涵轻启樱唇,含笑问道。

江城、桓昭和范瑶都笑,“十四郎今天输的惨了点儿,还要不要继续啊?”

桓十四郎挥手抹去额上的汗,“让我想想,我还存有多少钱,够输多少回的…”

众人嘻嘻笑。

“不一定要赢钱呀,提钱多俗。”瘐涵笑吟吟,“咱们赌别的也行,譬如说你若再输了,便答应我一个条件,听我差遣。”

“钱虽然俗,但是省事。”十四郎笑道。

“省什么事,你还要在这里冥思苦想。”瘐涵笑,“我可不爱等。要赌就快来吧,赢了你把钱拿走,输了听我的话。”

“这太公平了。”桓昭率先叫好,“输了都不用给钱啊。十四阿兄,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十四郎别想你存有多少钱了,赶紧开赌吧。”江城也笑着催促。

桓十四郎撸袖子,“行啊,阿敏,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如果再输了,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咱们先说好了啊,我如果一个不小心真输了,你可不许刁难我,让我出乖露丑…”

“还没开赌呢,就惦记这个了,我怎么瞅着他还要输。”桓昭笑。

江城也道:“我瞧着也是。今天阿敏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啊。”

范瑶疑惑,“阿敏会不会让十四郎输了学狗叫什么的?我瞅着她心情似乎不大好,正要找人撒气呢。”

“噗,学狗叫。”江城和桓昭一起笑喷。

十四郎也听到这话了,高声叫道:“阿敏,我不学狗叫…”他话音未落,瘐涵一把掷出去,五子皆黑。

五子皆黑,这是樗蒲中的最胜采了,名曰“卢”。

“阿敏你又掷到一个卢。”十四郎嘴角抽了抽。

“十四郎看样子又要输喽,要听阿敏差遣喽。”江城等人幸灾乐祸。

“阿敏你今天这手气简直是…唉,你都掷了多少个卢了…”桓十四郎叹气。

他气势上已经输了一截,拿起棋子踌躇再三,奋力一掷,五子之中有四个是黑的,最后一个子在桌上滚来滚去一直停不下来,十四郎和瘐涵的眼睛都盯死了那个棋子,十四郎大叫,“黑,黑,黑!”瘐涵却是和他反着的,热切呼喝,“红,红,红!”最后棋子慢慢、慢慢的停下了,江城、桓昭和范瑶一起凑过去看,“什么,到底是什么?”

到了红色的那一面,棋子停了,不动了。

“天亡我!”桓十四郎目瞪口呆的看着,仰头悲叹。

“行吧,输了一把而已,你就扮起楚霸王来了。”桓昭推了他一把。

大家都跟着嘻嘻哈哈,“就是,输了一把而已,有什么?放心放心,阿敏不会让你学狗叫的。”

“阿敏,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啊?”桓十四郎一跃而起到了瘐涵身边,殷勤的看着她。

“对啊,阿敏你要十四郎做什么啊。”江城、桓昭和范瑶也好奇。

“这个嘛,我要仔细想一想。”瘐涵卖起关子。

“十三郎君来了。”婢女含着笑的声音。

本来桓广阳应该是被称呼为驸马的,但是江城觉得他从小便被称呼为十三郎君,已经习惯了,没有必要改掉这一称呼,所以不管是在寿康公主府还是江城公主府,桓广阳还是被仆人侍婢等呼为“十三郎君”。

“阿兄来了啊。”桓昭喜悦的转过头,“阿兄!”

她正玩的高兴,脸色粉粉润润,眼中闪烁着快活的光芒,明艳不可方物。

元维再一次看到她,惊喜难以言喻。这不就是那位替别人打量他的女郎么?那天她叫十四郎做“阿兄”,应该是桓家人,果然没错啊,她也在这里,又见到她了…

桓昭看到桓广阳身边的元维,脸色便冷下来了,“阿兄,你带这个人来做什么?”

“女郎,我没有得罪过你…”元维委屈。

“你得罪我了。”桓昭用极其肯定的口吻说道。

这个人得罪过阿璃?桓广阳和江城看元维的目光立即不同了。

桓十四郎沉着脸过来了,“我阿妹说你得罪过她,那你就是得罪过她了,还敢狡辩?”

“兄长,我真的没有。”元维见桓广阳眸光转为深沉,桓昭面色悻悻,忙为自己辩解,“有人到太学找我,说有甘先生的真迹要转让,我酷爱书法便出来了,出来之后我才知道…”

瘐涵脸色白了白,忽然双手捂脸,飞一般的跑走了。

“阿敏!”众人见她这样,都是愕然,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阿敏!”桓昭急的拨足想追,江城心思敏捷,一把抓住她,对十四郎道:“十四弟,你方才输了,快去追阿敏,把赌注还了。”桓十四郎呆了呆,“什么?”江城面色镇定,“快去吧,谁让你输了呢?”桓十四郎如梦方醒,“我想起来了,阿敏是因为…唉,你们等着,我去追她回来!”拨腿便跑,去追瘐涵了。

他直到这会儿才想起瘐涵是因为什么跑的,心中很不以为然,“不就是阿璃为了你去相看这十五皇子了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这有什么呢?”

瘐涵跑到一花圃上,在花圃旁的石凳上坐着发呆。

“阿敏。”桓十四郎追着她过来,见她螓首低垂,神色黯然,独自一个人坐在花丛旁,和方才的神采飞扬不可一世形成鲜明对比,心里也有些难受,安慰的说道:“阿敏,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你用不着这样,真的。”

“我忽然不开心,便想一个人静静。”瘐涵轻声道。

“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桓十四郎在她身边坐下,很卖力气的劝她。

“十四郎,你方才输给我了,要答应我一件事,对不对?那你能哄我开心么?”瘐涵抬头,满含期盼的看着他。

“什么啊?”桓十四郎吓了一跳,“阿敏,你想要怎样?我告诉你,学狗叫、学猪跑这样的事真不行,能哄你开心我也不干…”

“不是。”瘐涵羞红了脸,声音轻如蚊呐,“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啊。”桓十四郎有些放心了。

瘐涵不说话,含情脉脉看了他许久,轻轻闭上了眼睛。

“十四郎,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会开心。”她低语喃喃,“我真的不知道…”

樱桃小口一张一合,雪白的牙齿忽隐忽现,桓十四郎口中发干,头慢慢凑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怎样哄你开心,要不咱们试试这个…”吻上了她的唇。

瘐涵从没和男子有过肌肤之亲,桓十四郎也没有这样亲吻过正值妙龄的小娘子,两人从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灼热又这样柔软的嘴唇,从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美妙滋味,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同时魂飞天外。

再次睁开眼睛时,两人眼眸亮亮的,羞涩又惊喜。

“开心些了么?”十四郎轻声问。

“好像好多了。”瘐涵声音娇软。

两人又是笑,又是不好意思,内心之中又有些惶惑不安,好像偷偷办了什么坏事似的。

“我回去禀告阿父阿母,这便到府上提亲。”十四郎柔声道。

桓家和瘐家是姻亲,瘐涵是十四郎的表妹、乐康公主的亲生女儿,他既然亲了人家,那没有什么可说的,上门提亲吧。

“我阿父很好的,我阿母可能会不大乐意,或许说话会不大好听…”瘐涵忐忑的道。

十四郎愕然又气愤,“姨母不乐意?我这样风流俊俏的郎君她还不乐意?阿敏你等着,我会好好劝说她的,非劝得她同意了不可!”

瘐涵心情飞扬,“咦,你不是我樗蒲赢回来的人么?也敢这么嚣张了?”

十四郎眉飞色舞,“咦,你不是我在花丛旁强吻之后便对我死心踏地的小娘子么?也敢对我说话这么大声了?”

瘐涵心情明媚,眼神水汪汪的,灵动可爱。

十四郎拉拉瘐涵的手,“哎,阿敏,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瘐涵笑,“行了吧,你就是我一个不小心赢回来的,跟将军上战场赢回来的战利品一样。”说着话,她施施然站起身,脖颈昂得高高的,胸脯也挺得高高的,别提多神气了,“十四表兄,你要认清楚自己战利品的身份,言行举止要恰当,明白么?若不服气,你便苦练赌术,将来再赢回来好了。到时候我许你赎身。”

瘐涵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走了。

“从前没有发觉,阿敏也蛮好玩的呢。”十四郎心怦怦跳,从石凳上蹿起来,追了过去,“哎,赢回来的人你也得善待啊,等等我!”

第169章

十四郎和瘐涵走了之后,桓昭眼珠灵动的转了转,心中想道:“这事不只关乎我,还关乎阿敏呢。阿敏都气跑了,可见这事不便让人知道。”思忖片刻,果断的指着元维命令道:“你,跟我过来。”傲然走到了一边。

元维扭捏了下,向桓广阳道:“兄长,我去去便回。”跟着桓昭过去了。

江城和范瑶都有些莫名其妙,桓广阳却不理会他们,慢悠悠拿起棋子,道:“公主,我来陪你玩几把,如何?”

“你也会赌博么?”江城和范瑶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为什么不会?”桓广阳微笑。

江城啧啧赞叹,“驸马,你生得这般雅致脱俗,这吆三喝四的赌博可和你联系不起来啊。”

桓广阳内里虽然是黄的,但他外面是白的啊,不知内情的人看他简直是仙姿玉质,清雅高洁。他这样的人掷色子,画风不对,太不对了。

“就是,真不知道你樗蒲会是什么样子。”范瑶也用惊讶的口吻说道。

桓广阳笑,握起五个棋子在手中有规律的摇晃,凝神静听。

“看这架势他好像是个内行。”江城和范瑶惊呼。

桓广阳摇了片刻,眼神一亮,蓦然撒手,五枚棋子清脆落在赌桌上,激烈的滚来滚去,许久未停。

“会是什么?”范瑶好奇的探头过去看。

过了一会儿,棋子停了,整整齐齐,全部黑色向上。

“卢!”范瑶倒吸一口凉气,“今天真是邪了,见着了这么多的卢!”

“驸马,你还有这个本事呢。”江城大开眼界。

桓广阳轻笑,“公主,我的本事还多着呢。天长日久的,你慢慢的便知道了。”

他话语虽轻柔,神色却暧昧,江城觉得吧,如果这会儿没有范瑶在,他不一定会说出什么话呢。

江城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桓广阳却看着她微笑,和煦如春风。

桓昭把元维叫到一边,板起小脸,“我不就是命人把你诳出来瞧了几眼么,你居然就拦着我不许我走了,好不狂妄。”

元维生气,“只是瞧了几眼么?”

桓昭纳闷,“难道不是么?”

元维憋的脸通红,半天方忿忿道:“何止几眼?你围着我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的打量,怕不得有几十眼、几百眼?”

“你还数了啊?”桓昭讶异扬眉。

元维站的笔直如松,额头冒汗,“没有。我当时被你看的快晕了,哪还有心情数?”

“你当你是谁。”桓昭斜睇他一眼,很是不屑,“人家卫玠风采极佳,观者如堵,结果这位美男子硬是被看死了。你呢?不过我一个人看了看你,你就要晕啊。”

“你一个人,顶得上千千万万人。”元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桓昭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江城一直留意着桓昭,见她张大嘴巴露出愕然的神色,拽了拽桓广阳的衣襟,示意他往桓昭这边看,“阿璃怎么了?”桓广阳放下棋子,道:“我过去看看。”江城点头。

桓昭感到很委屈,见桓广阳过来便拉着他告状,“阿兄,他调戏我!”元维忙辩白,“兄长,我没有!”桓昭怒,“你有!”元维道:“我没有!”他奋力拉桓广阳的衣襟,“兄长,我真的没有,不信我把我们方才的话一五一十讲给你听…”他话音还未落,桓昭却任性的叫道:“我不许你说!”元维张开嘴正要倾诉,嘴张了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又合上了。

“那便不说。”半晌,他小声嘟囔道。

江城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觉得很稀奇。

看样子北魏的这位十五皇子对阿璃挺迁就的啊。

“哎,阿令。”范瑶小声跟江城说道:“你小姑可能对这位十五殿下另眼相看了呢。”

“表姐,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江城低声笑。

范瑶也笑,声音低低的,“阿令,我认识你小姑也许久了,她的性子我多少知道一些。她看着随和,其实挑剔,等闲的郎君是根本看不到眼里的。譬如她见了我阿兄,那便是平平淡淡的,一点波澜也没有。可是她见了这位十五殿下却不同,不再四平八稳了,会使性子会发脾气了。”

“表姐,你眼光很犀利啊。”江城冲范瑶竖起大拇指。

范瑶谦虚,“哪里,我这也是因为替我阿兄操心婚事,所以对女郎们的一举一动格外留言罢了。”说起来这个,江城也很关心,“表兄的婚事还没定下来么?”范瑶这做妹妹的都即将出阁了,范琛这兄长还没定下婚事,也挺反常的。范瑶一直笑的很开怀,这时却是蹙起娥眉,“没有呢。也不知阿母到底在相看哪家的女郎,现在还没有尘埃落定呢。”江城对舅舅家的家事向来是不干涉的,听范瑶这么说,她也有些好奇了,“表兄的婚事由舅母做主,难道舅父不管么?”范瑶一笑,“如果是我阿父做主,那我家早就向你求婚了啊。阿令,我阿父和我一样,自从见到你,便想把你永远留在五味巷的。”江城笑着打了她一下,“表姐不许胡说。”范瑶笑,“不是胡说,是真的,我们当时真是这么想的。不过阿父说新妇进门打交道最多的不是他,而是我阿母。所以新妇人选还是让我阿母满意为好,这样家中才会和谐安宁,新妇也不受委屈。”

江城微笑,心中有些感动。范静这位舅舅对她一向是很疼爱的,早就有心聘她为儿妇,但知道郗氏不大乐意,范静便很明智的放弃了这一打算。为什么呢?因为江城如果真的嫁给范琛,日常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郗氏了,如果郗氏不喜欢她,范静担心她受委屈。真是很替外甥女着想的舅舅啊。

“看来你要把表兄先成婚了。”江城笑道。

范瑶却摇起头,“那也未必。这些天我阿母很有精神的在为我阿兄相看呢。”

“那她今天到寿康公主府是为了…?”江城眼神中带着疑问和探询。

范瑶呆了呆,转过头看了桓昭一眼。

桓昭气咻咻的走在前头,桓广阳和元维慢悠悠的跟在后头,三个人一起向这边过来了。

范瑶低声道:“难道我阿母是为了阿璃?唉,不行的,阿璃是可是不止一次见过我阿兄,从来没有多看一眼啊。桓大将军和寿康公主何等疼爱阿璃,难道会把阿璃许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么?”江城轻轻拍了拍她,心中叹息。唉,连表姐也懂得的道理,为什么舅母会不明白呢?郗氏看着也像是位很明智的人啊,至少江城住在五味巷时,这位舅母对她还是很好的,招待的非常周到,宾至如归。

“可能她是因为只有范琛一个儿子,对范琛太过重视,所以在他的婚事上犯起糊涂了吧。”江城这么安慰自己。

五味巷范家对于江城来说是一个很温馨、很亲近的地方,江城很愿意把郗氏往好处想。

桓广阳等人回来之后,元维不会樗蒲,桓广阳便教给他。元维看到桓广阳手势那么灵活,准头又那么好,简直想要什么便能开出什么,佩服的不行,“兄长你太神奇了,真是无所不会无所不能啊。”桓广阳微笑,“这些嬉戏不过是用来散心解闷的,会或不会,无关紧要。”元维很认真的拍马屁,“散心解闷之术也娴熟到了这个程度,可见世上没有什么是兄长不精通的。”

“马屁精。”桓昭不屑。

江城和范瑶都觉好笑。

桓昭性情并不娇纵,待人接物是很有礼貌的。可她唯独对元维这样,可能真的看元维和常人不同吧。

之后瘐涵和桓十四郎也回来了。

这两人回来之后便和之前不同了。瘐涵一脸傲慢,但是时不时的会脸红,媚态横生,桓十四郎颠儿颠儿的跟在她身边,很殷勤,眼中常有星光闪烁,非常快活。

“十四郎输的到底是啥啊?”江城心中纳闷,“是樗蒲,还是人啊?”

大家赌博的兴致已经过去了,江城便命人把赌桌收了,另外摆上美酒佳肴。

江城和桓昭、瘐涵、范瑶回到厅中用餐了,桓广阳和十四郎、元维的位置却摆在外边花树下。

没有了桓广阳、十四郎等人,江城说话便率直多了,笑咪咪的问着瘐涵,“阿敏,我能不能知道你今天到底赢了什么?”瘐涵脸一红,含混的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江城和桓昭、范瑶相互使着眼色,暗中偷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啊,反正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可以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轻飘飘的来上这么一句啊。

她们才坐下不久,郗氏便来了。

江城和桓昭、瘐池、范瑶一起迎了出来:“正说午食之后要过去看看呢,可巧您就来了。”郗氏微笑,“你们年轻小娘子不嫌我烦便好。”众人都笑,“您说哪里话?哪能呢?”让着郗氏进厅,坐到了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