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苏谦阳先入了一趟宫中,回来后凤阳阁内已经放满了大大小小别人送来的生辰贺礼,一旁侍奉的嬷嬷问他要换什么衣服出去接待客人,苏谦阳看了一通,“玲珑阁的在哪。”

嬷嬷很快找出来了蒋茹茵一早就命人送过来的盒子,打开就是他昨晚试过的衣服,点了点头,“把去年玲珑阁送来的腰带取来,就穿这个。”

两个宫女很快把衣服替他穿上,系上那腰带,对镜看了一下,苏谦阳去往前厅见客。

几位皇子公主都来了,七公主正和太孙说这话,姑侄俩也不晓得低声说了什么,听闻七公主笑的开心,一面有喜欢的搂着太孙。

众人见苏谦阳进来了,撇开了平日里的礼数,喊了声大哥,纷纷把礼物都拿了出来。

倒是才八岁的五皇子眼尖,“大哥,你今天穿的这身新衣服,可真漂亮。”

紫色成套的衣服穿在苏谦阳身上更显英气,腰带上的对纹和领口袖口处的一致,最惹眼的还是下摆上那立于浮云间的金蟒,栩栩如生。

绣活不错的二公主看过来,称赞道,“这可下足了不少功夫呢,大哥,今日穿来,莫不是谁送的。”

苏谦阳笑而不语,陪着太孙的七公主开了口,“那还用说,这么了解大哥喜好的,自然是大嫂了,对吧蕊姐姐。”说完看向了太子妃。

赵蕊看向了太子,衣服是很好看,但并不是她做的,视线往下到他的脚上,赵蕊的眼神微黯了下,她送的是一双亲手纳的鞋子,但是他没穿。

“就你问题最多。”苏谦阳走过去轻轻敲了一下七公主的额头,“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七公主自然不会过多纠结谁送了太子这身衣服,听他这么说,忙命人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送上来了,只是一旁的赵蕊,心中不甚滋味,太子说了谁送的还好,她也不会去过多纠结,可就是什么都没说,让她觉得太子就是刻意瞒着不想让大家知道。

七公主命人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座品质上乘的珊瑚雕,专门打造的底座上镶刻了许多宝石,盒子里铺满了不规矩形状的石头和珠子。

“大哥,好看么。”七公主翘首以盼的看着苏谦阳。

苏谦阳点点头,逗她,“浮华了些。”

七公主嘟起嘴有些不满,“怎么浮华了。”

四皇子凑上来给她解释,“七妹,大哥说的浮华,其实是说,七妹你下的功夫不够足。”

七公主瞪了他一眼,“谁说的!这东西我派人找了好几个月,怎么没有下足功夫了!”

“我知道四哥的意思,二姐送的绣品就是二姐一针一线花功夫的,七姐你的这珊瑚雕,是别人替你花功夫去找的,不算呐。”五皇子跟着凑热闹,就连站在一旁的三皇子都露出了一抹笑意,点头附和,“这话说的在理。”

“你们!”七公主霍地站了起来,红着脸瞪着他们一群人,“好哇,个个都说我,那你们送了什么,都拿出来看看,拿出来看看!”当着哥哥姐姐的面,七公主撒起了泼,委屈着隐隐有要哭了的架势,“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花了多少工夫了,哼,都拿出来,你先来!”

说完,指着首先开腔的四皇子。

苏谦阳看了她一眼,“大家都是开玩笑的,不许胡闹。”七公主偏不,到他身边求证,“那大哥你说,这怎么不算功夫了,我身为公主,女子针线用得着这么专研么,难道我嫁人了还需要每天做这个,自有宫人会替我做。”

七公主这一番话自然是歪理,女子三从四德,妇工就是德行之一,针线活好不好是一个很大的评定标准,你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

但此时此刻,众人也就只有哄着她的份,四皇子首先举了白旗,“是,七妹说的有理,四哥知错,四哥送的也是不够功夫的,也是让别人找的。”说完,拿上来的是一套文房四宝。

七公主哼了一声,非要看着大家都送上来才满意,四皇子一套文房四宝,五皇子则送了一柄宝剑,二公主自己绣的一副画,三公主送的是一块龙纹玉佩,四公主没来,让人带来的礼物是一副名画。

看完了大家的,七公主走到了三皇子面前,“三哥,你的呢。”

说完,三皇子送的东西也拿上来的,一是由两个侍从抬上来的,偌大的箱子,打开来,里面放着的是一个棋盘子,一边放着放棋子的碗盘,棋盘底部是玉石雕,刻棋局的上部分,则是用象牙片竹嵌刻上去的,包括碗盘中的棋子,都是象牙雕刻。

一同过来看的四皇子吁了声,“三哥,你这才是大手笔啊。”

苏谦泽一笑,“知道大哥棋艺不凡,偶然得了不少象牙,干脆给大哥打造一副。”苏谦阳取了一颗棋子在手中摸了摸,半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改日三弟过来,我们对弈一局。”

七公主对这些不感兴趣,“早知道三哥准备了这个,我就不准备珊瑚雕了。”还想独胜一筹呢,谁想哥哥们这么大手笔。

三皇子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调侃道,“欸,就是不让你知道的。”

七公主佯怒瞪着他,“三哥欺负人。”

三皇子遂点点头,“嗯,我欺负欺负你,压压你的气势,将来驸马爷的日子才会好过些啊。”

七公主由怒转羞,最后跑到二公主身旁,拉着她的手撒娇告状,“二姐啊,你看,他们尽欺负人!”

这场面其乐融融,赵蕊带着太孙退了出去,留他们这些兄弟姐妹聊天。

到了屋外,太孙牵住了赵蕊的手,“母妃,您刚刚为什么不开心。”

赵蕊心尖一颤,儿子就在自己身边,这么细微的变化都让他察觉出来了,低下头摸了摸他的头,“母妃开心啊,循儿给你父王准备了什么?”

“循儿给父王准备了循儿写的字帖,还有画。”几岁的孩子,准备的多是字画,赵蕊之前早就看到过了他准备的东西,欣慰的笑了笑,“你父王看到了,一定会喜欢。”

稚嫩的脸上浮现一抹期待,苏彦循跟着赵蕊一起朝着瑶花阁走去…

下午,众人都会去了,苏谦阳过来了瑶花阁这边,苏谦循还在午睡,走入内室,赵蕊靠在坐塌上小憩。

听到动静声醒了,赵蕊站起来,看他有些泛红的脸,命人去准备解酒汤,“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会。”

苏谦阳点点头,到了床边,赵蕊低头看他脚上的鞋子,笑道,“一早送过去的鞋子,见殿下没穿,就让人拿回来了,如今在这试试吧。”说完,身后的宫女就把鞋子取过来了。

苏谦阳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让她替自己把鞋子穿上了,大小合适,站起来走了两步也没有夹脚,“合适。”

赵蕊点点头,“妾身还怕这不合脚呢,殿下喜欢就好。”

苏谦阳走回来坐下,赵蕊以为他要躺下,伸手替他解衣服,苏谦阳把她拉到了自己旁白,让她靠下,“孤不休息了,还要入宫一趟,你睡一觉。”

赵蕊笑容微滞,“循儿还等着您过来看他为您准备的礼物呢。”

苏谦阳穿着那鞋也没换,笑了笑,“晚上回来也能看。”

赵蕊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入宫的话,是不是换一身衣服再去。”

苏谦阳低头看了一眼,“无碍,你好好休息。”说完,人就出去了。

赵蕊目送他出去,不知为何,起初在前厅心里那一股堵意,如今越加的难受,方嬷嬷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赵蕊那神情中浮现一抹无奈,她最担心什么,什么就发生。

方嬷嬷见她这样的神情,软声劝道,“娘娘,当初张侧妃进府的时候殿下还宠了她好一段日子呢,蒋侧妃入府两年,那两位良人都只晚了几个月,殿下如今还喜欢去那也是正常。”

赵蕊摇摇头,“不一样。”她感觉的出来,殿下对蒋侧妃的喜欢,和对张侧妃的喜欢,并不一样。

而这说不清晰的感觉才是让她不安的源头,或者,从知道蒋家大小姐要入府开始,她就在担心。

“娘娘,女子年老色衰,到最后都没剩下什么,蒋侧妃还答应娘娘三年不孕,等明年选秀,府里又进新人,殿下的心思如何还会在她身上,她没生下孩子,总是没有倚靠,如今大殿下深得皇上太子喜欢,您就当殿下只是去外头走了一遭,这儿是他的家,总是要回来您这里的。”

赵蕊轻笑了一声,何时开始,她变得这么患得患失,还要嬷嬷提点数次才想得通透,她是正室,生了嫡长子,这就是铁铮铮的事实。

方嬷嬷一看她笑了,继而劝道,“蒋家是好,可娘娘别忘了,赵家也不差,您的舅家如今在圣上面前也说的上话,您这腰杆可比她直呢,何须担心她那些小伎俩。”

赵蕊深看了她一眼,“方嬷嬷,你这一口一个赵家,是不是母亲又派人来过了。”

方嬷嬷眼底微闪了一下,赵蕊叹了一口气,“罢了,回函让她后日来罢。”

方嬷嬷脸上一喜,扶着她坐到了旁边,嘴上自然是夸赵蕊的兄弟。

这边方嬷嬷夸的不遗余力,那边的皇宫中,赵家却刚被御史台参了一本。

 

045.权利的熏心

皇宫中,天色微暗,皇上命人把参了赵家的奏章送到太子面前,偌大的殿中只有苏谦阳翻着奏章的声音。

打开来写满了字,参的是赵家次子赵成杰,在外任期间,私吞朝廷拨下去的款项,不用于修筑破损桥梁,枉顾百姓性命,任由地霸欺负孤苦,强抢民女,还把人家已经定亲的姑娘抢回府中,逼的人家姑娘跳河自尽,救上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一条条一宗宗罪写在上面,几乎能感觉到御史台监察的愤怒。

皇上见他看完了,开口道,“当时这赵成杰本是在临安城谋职,但赵国公向朕请示要让他外任三年,锻炼锻炼,年轻人心浮气躁,若是在这里任职,怕是得不到锻炼,朕允了,如今这是外任第二年。”

这御史台也是会看人脸色的,起码像赵家这样的身份,一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大家都混口饭吃,可这赵成杰的行为实在是忍无可忍啊。

别人外任是战战兢兢半点错都不敢犯,因为第一次的外任是最看印象分的,这外任三年功绩好坏直接决定回京之后会做什么,他倒好,仗着赵家,仗着有个太子妃的姐姐,这就给横行霸道上了。

“这件事,你怎么看。”皇帝看了一眼桌子上还有的奏章,有参赵成杰的,自然有参赵国公的,说他徇私舞弊,明知儿子这样,还利用自己手上的权力把儿子做的事都一件件盖下来了,身为国公,身为朝廷要员,失职!

苏谦阳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依儿臣所见,赵家这一回,确实过分了。”

从太子妃定下,到太子大婚,再到太子府嫡子生下,这些年赵家的气焰可涨了不少,等他继位,太子妃就是皇后,太孙升太子,这赵家,确实能辉煌好几代。

“赵成杰任地远,临安城内是没有传言,为了安抚当地百姓,儿臣建议,换一个人代替了赵成杰,赵国公既然想要苦练儿子,就让赵成杰去贫瘠之地继续外任三年,希望他能接受此教训,倘若不见悔改,儿臣认为,此人不适合做官,会祸害百姓。”

再罚以俸禄银两向那些受欺压的百姓赔钱道歉,苏谦阳这处罚,不轻不重,主要就是为了敲打赵家。

皇上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明日早朝,谁去替代,再行商议。”

苏谦阳告退,出了宫,天色已晚,没有上马车,苏谦阳一路走过去,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世家子弟外任的时候像赵成杰这样嚣张跋扈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这些年被参出来的却不多,一来御史台看事情轻重,而来忌讳这些子弟背后的世家,若是还相熟的,怎么好意思参呢,左右不是太过分的,三年一结束回到临安就受家里管束,惹不出什么大乱子。

所以,赵成杰会被参奏的原因只有两个,他嚣张跋扈过头了,还有一个就是有人看赵家不爽,想让赵家栽跟头。

苏谦阳吩咐了其中一个侍卫几句,侍卫离开,他上了马车回太子府。

而这边的皇宫,赵国公被连夜宣进宫去…

第二天早朝时,赵国公是憋着一脸苦闷当着众人的面向皇上启奏,恳请让自己的小儿子换个外任的地方,当初选的那个太富饶了,得到的锻炼不足够啊。

其中部分不知情朝廷官员惊呆了,这赵国公是傻了吧,还是想做榜样想疯了,他儿子觉得锻炼不够地方越差越好,让他们这些人情何以堪啊,他们还好意思让家中的子弟舒舒服服留在临安城么,不都得效仿出去历练一番。

于是,他们默默的给赵国公记上了一笔,你要做秀单独做不好么,为什么要当着众人面。。

皇上还和赵国公来了你推我让一下,继而,皇上为难的说,“不知诸位爱卿有何提议。”

皇上问话,众人自然是说了几个较为困苦的地方,皇上的视线落在张尚书那,“如今这些地方,哪里还有空缺。”

张尚书拱手,“启禀皇上,如今三省处的陆城,南汉边的水都都空缺着。”

赵国公还想发言呢,却见皇上点点头,“那就去陆城吧。”

赵国公还得一脸开心是不,陆城,那地方常年缺雨水,百姓生活艰苦不说,去的官员也很艰苦,论说功绩,还得实打实做出来,否则肯定没有,就凭他儿子,只怕呆了半年就不愿意呆了。

可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是不,都已经让御史台参本了,闹大了丢的还是自己家的脸,皇上给自己台阶下,就算下边是火海,他也得下啊。

“谢皇上。”赵国公谢过皇上之后,退到了队伍里,继续纠结。

说完了赵国公为子求换地方的事,接下来就是谁代替去赵成杰去的那个地方,那地方可不错,物地富饶。

所以,这个讨论比刚刚赵国公脑抽提出的那个热烈多了…

下朝之后,赵国公是越想越苦逼,他是纵容了儿子没错,可当朝哪个高官家里没点这事呢,大伙都心知肚明的,谁会捅谁的篓子啊,因为谁也不是行的端做得正的,外任三年回来,临安城谋一个职位,这不就完了,招谁惹谁了这事。

其实赵国公本质上还是很守规矩的一个人,所以他一直想不透御史台是吃撑了么,参他儿子。

心中想法越多,他这脚步就越沉重,陆城啊,昨晚连夜进宫的时候,皇上说出这地方时,他险些要跪了,两年加三年,那就是五年,这也没两年时间可以浪费的,再加上若是没什么功绩,再多留三年,他这儿子基本上算是废了,朝廷中也别指望他站稳什么脚。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别人的喊叫声,赵国公一回头,看到蒋国公和程太傅一同过来,身后几步还有张尚书他们。

蒋国公到了他旁边,笑哈哈的拍了一下他肩膀,“我说赵大人,你今天这番话,可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我都替我家那两小子羞愧了,别说去陆城,就是像模像样的外任都没让他们去。”

赵国公一脸菜色,此刻他怎么觉得蒋国公脸上的笑这么刺眼。

“是啊,赵大人,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惭愧。”随后跟上来的大学士说的倒是诚恳,“最是赵大人忠于皇上了。”

众人一路过去你一言我一句,都是夸的,可听在赵国公耳朵里句句诛心啊,他决定回去好好查一查,御史台哪个吃饱了撑的在皇上面前嚼舌根。

到了宫外,赵国公先行离开了,蒋国公和程太傅一道,看着马车远去,蒋国公收起了脸上的笑,他蒋仲衡才不管你赵国公苦闷不苦闷,他赵家连家敢对他孙女出手,那他就让他这官做的不舒坦,末了,啐声,“狗糟小人,用此等下作之计。”…

等太子妃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两天后了,赵夫人来太子府看她提起。

赵夫人倒没有要太子妃去向太子求情什么,只是颇有些恨恨之意,“你父亲说了,肯定是有人看我们赵家不痛快的,你如今是太子妃,又有太孙傍身,哼,都是一群眼红的人!”

“娘,是小弟平日做事太顾忌了,在家没事,这外任御史台这么多监察盯着看,怎么还能如此。”赵蕊见赵夫人丝毫没有责备弟弟的意思,出言劝道,“既然处在风口浪尖,更应该低调为之。”

赵夫人看了女儿一眼,“你的性子就是太软了,有人想让你不痛快,再低调人家也有法子,唯有不让人欺负去了,这才是最该做的。”

赵蕊没有接话,这几年母亲做事越发的凌厉,家中父亲几个姨娘被收拾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几个庶弟妹也都嫁娶的不好,她心里不赞同,说了两回母亲没听,也就没再说了。

“好久没过来看你,你都瘦了。”赵夫人摸了摸她的脸,语调柔和了许多,“太子府里操心的事多,你也别光顾着照顾别人,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我心里有数。”赵蕊点点头,“父亲那您多劝着些,至于小弟那,等他回来,该说的还是要说,咱们不说他,就等着被人参奏,将来等太子登基,赵家更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恃宠而骄。”

“家里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赵夫人朝着方嬷嬷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就留下她们二人,赵夫人拉着她的手低声问,“如今又得一双儿女,你该把那二殿下养到自己名下。”

赵蕊清楚母亲打的是什么主意,养到她名下,养骄纵了,养废了最好。

“不足为惧。”赵蕊摇摇头,“如今养在我这,出了什么事说不清楚,殿下本就不喜金良人,许久不曾去天香苑,何必带来我这里让殿下多看见他。”

“你是主母,养在你这里,就是出了问题不是你的错,谁也怪不了你。”赵夫人不赞同,“如今这太子府是平宁,等到将来人越来越多,难道你还都由着她们不成,你不把金良人这孩子养过来,将来那蒋侧妃张侧妃生了,你就没有理由把她们的孩子抱过来养了!”

赵蕊抬起头看她,赵夫人提醒道,“金良人是不足为惧,但蒋侧妃呢,张侧妃呢,你不先把那孩子抱过来,今后想要把她们的孩子养过来,这还站得住脚么。”

“母亲,今后入了宫,她们的份位肯定不低,要自己养孩子那也是自然的,我这里怎么可能强求呢,这又不是像在赵家,您要养那些庶子女,都还是她们的恩赐。”赵蕊听罢不赞同,赵夫人冷哼了一声,“那就让她们再迟一些生。”

“上次张侧妃小产殿下已经起了疑心,这件事万万不可!”赵蕊阻止赵夫人继续说下去,神色郑重,“母亲,此时休得再提,等她们生下孩子,循儿也有六七岁了。”

赵夫人觉得女儿顾忌太多,心不够狠,“如今有二子一女,能再拖上几年自是最好,又不是让她们不能生,你看那严良人怎么生下孩子的,你啊,就是太不为自己考虑了,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循儿多想想,今后太子有的是机会多子多福,循儿位子稳当了,你也就心安,咱们赵家也能跟着光宗耀祖。”

“可那还是害人啊,母亲,若是查出来,这罪等同于谋害皇嗣,株连九族。”这早晚有一天纸包不住火,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们。

赵夫人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药是祖传的,从你外祖母的外祖母那一代就传下来的,就是为了治后院那些不安分的,如今宫里的太医查不出来,我这怎么是害她们,只不过晚几年。”

看到女儿脸上的不赞同,赵夫人笑道,“好好好,你担心就不做了,你小弟也马上回来了,既然是陆城,该打点的还是得打点下去。”

说完这些,赵夫人又郑重的拉着她的手说道,“蕊儿,如今还在太子府,我还能帮你一把,将来入了宫可就难了。”

赵夫人一声叹息里面包含了多少意思,赵蕊差人送了她出去,方嬷嬷进来,给她换了一杯茶,劝说道,“娘娘,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和大殿下,这些年夫人也没有做什么尽恶之事。”

“母亲的意思本宫明白。”赵蕊拿起茶杯,眼底里多了一抹凌厉,“可这是太子府,又有哪一个是蠢的好算计的。”张侧妃和蒋侧妃都是有防范的人,本来她就不赞同母亲用那些药,如今更是用不得。

“娘娘说的是。”方嬷嬷过来给她松了松肩膀,赵蕊微眯起眼,如今小弟犯错,皇上的举措就是在给赵家敲警钟,在太子面前,这件事她肯定是求情不得,她要做的,就是把儿子好好养大,养成皇上太子心中最合适的继位者人选,唯有如此,才是最能站得稳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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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小看妇道人家,她的筹谋,有些时候比男人还要诡计多端~咳咳

太子府一直没有孩子的事也算是有揭晓了,亲们应该也猜得到为何严良人和金良人有身孕,金良人是因为刚刚进府,还没受什么影响就先怀上了,而张侧妃小产后,太子妃命顾嬷嬷悠着点,一直停药至今,严良人身子底子很好,所以半年后她顺利怀上了~

其实凉子一直觉得,宫中太医医术是没有民间大夫的医术好的,虽然不是学中医的,但凉子觉得中医也讲究熟能生巧,遇到的疑难杂症越多,积累经验和应对手段才越多,民间能遇到的各种病症明显比太医要多的多

在这里,关于这药什么之类的,亲们不必考据(这方面凉子都是白痴啊,完全经不起考据,求放过~)

046.六王府有喜

低调的换任时间过去了半个月有余,赵家三子赵成杰回京了,本来赵国公和赵夫人打算在他外任回来再给他说一门满意的亲事的,外任回来正好才十八九,可被御史台这么一参奏,又换了地方多了外任时间,赵国公就打算先把儿子的婚事定下,若是能及时成亲,让儿媳妇跟着一块外任去也可以。

但这件事想想容易,操作起来难度很大,赵家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了,开什么玩笑,要自家闺女跟着去陆城那种地方外任三年,又不是嫁不出去,缺心眼呢,更何况赵国公当初朝堂上那一番大义凛然的请示,让不少人心中记恨着呢。

于是赵国公和赵夫人只能舍近求远,不能找家世相当的,那就找比他们家差一些的,而且不在临安城的,虽然赵夫人心中诸多不满,可朝堂上个个都是人精,赵国公这一笔晦气,谁都不愿意跟着掺和。

结果等赵成杰回来之后,他听闻父亲和母亲为他开始定亲,开始不满意,开什么玩笑,外面风月正好,他凭什么这么早成亲。

于是,回来的第二天,他找过去好友喝闷酒去了。

赵成杰这个人,当初和封晋候府小公子的名声也有的一拼,不过封晋候府的小公子走的是搞笑路线,赵成杰这个人,走的是凶残路线。

当封晋侯府小公子还打滚在后院美妾小僮中时,赵成杰已经伙同狐朋狗友去抢良家少女,抢回家做小妾,之后还不善待人家。

人钱公子疼美人,愿意砸钱让她们自愿跟自己走,所以例如蹲在清倌坊门口这种事情他干得出来,但赵成杰就是爷看上了你必须得跟爷走,不走就绑走。

这也是赵国公要把儿子外任三年的原因之一,只是没想到,外任期间他只有更放肆,没有最放肆。

赵成杰刚回来,过去那群朋友自然是要带他好好玩一趟,喝完酒做什么,自然是逛青楼了,不过现在流行逛清倌坊,里面有个名声正盛的闻公子,于是借着那点微醺,四五个人带着各自的小厮前往清倌坊。

起初赵成杰坐下后甚觉无聊,他又不喜欢男人,但挨不过几个朋友的推荐,熬着等到那闻公子出来演奏,那本无趣至极的眼神,忽然就直了。

所以说,男人长的太漂亮,真是一件很罪恶的事情。

这么多年朋友坐下来,旁人自然了解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差人去向清倌坊的老板传话,说要重金包那闻公子一个晚上。

老板答应了,只卖艺不卖身,这都是行规,陪聊一晚上么。

但是赵成杰不知是醉糊涂还是没在意那行规,进屋子不到一炷香时间,不耐聊天听琴,拉过那闻公子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闻公子自然不答应,赵成杰性子有些暴虐,再加上喝了酒,于是一巴掌就把那闻公子给扇到了床上,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

外面听到声音的老板急了,守着的两个小厮急忙跑下楼去,正巧让进来看望心仪美人的钱少爷知道了。

钱昊旻冲上楼去推开了老板直接踹门进去,一看,闻公子肿着半边脸万分不情愿地被赵成杰压在床上,怒了,有你这么对美人的么,还是他看上的美人,还想霸王硬上弓,老子砸了这么多钱都没成功,你算老几!

于是,众人看到封晋侯府的小少爷钱昊旻心疼的嗷了一声,扑上去和赵成杰打了起来…

第二天,赵家又被御史台给参了。

赵国公一颗年迈的心都快碎了。

这才回来几天,又闹出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丢脸啊。

封晋侯府那小子早就临安城闻名,不要脸了,封晋候都不想管他,又没当官,御史台根本没兴趣参他。

可自家这个不一样啊,正是紧要关头,这么被参一次,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此刻的赵成杰鼻青脸肿的跪在赵家祠堂内,赵国公快被他给气死了,赵夫人劝了也没用,指着屋外,“去…你不准替他求情,好好跪个几天,好好反省反省,他还敢去清倌坊,还敢为了个清倌和钱家那小子打架。”

赵夫人也不替儿子求情,替他抚着背顺气,屋外匆匆走进来一个管事,看到他们来都在,犹豫了一下说道,“老爷,李家把我们送过去的说亲礼都退回来了,说是,说是小公子那样的人,李家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