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谦阳看她此时沉稳,不免有些想念昨晚那个憨然的贤妃,遂笑的有些揶揄,“朕倒是第一回见到爱妃如此,回宫之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蒋茹茵脸一红,低下头去,还下次了,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苏谦阳也不逗她了,让候在外面多时的宫女进来,自己带着陈奉到了船舱外。

蒋茹茵站了起来,几个宫女把水抬到后面的浴桶里,蒋茹茵简单的沐浴后,换好衣服,由紫夏替她束发。

画上精致的妆容,衣着和头饰都比较华贵,蒋茹茵看了一眼铜镜,“今日是要出行?”

紫夏点点头,“是啊娘娘,船要在这里停留两天,今日您陪皇上一块出行。”

蒋茹茵转了下身看后背的带子,“好了,出去罢。”

到了甲板上,皇上身后跟随者十来名官员,码头上又站着这州所有的官员,蒋茹茵走到他身后,脸上维持着淡淡的笑,从容的跟着走下了船。

码头上的官员齐齐跪下磕头,远处还有不少百姓看着,上了马车,他们是要去这州乡间的庄园里看收成。

八月中后,田野里的金黄还没有九月的盛,不少地方是泛着深的绿,不过来去间那来自原野间的香气十分浓郁。

蒋茹茵不是和皇上共乘,她也自在,撩开那小帘子看窗外,人精神了不少。

马车是在一个小庄园门口停下的,进了庄园,且不论这进去的以后一路红毯多么隆重,就是庄园里卖弄,所有的人清一色的衣服,在蒋茹茵眼底都显得过度了。

皇上什么都没说,直接是到了庄园后摆放作物的地方。

几张大桌子上放着一个一个的筛子,筛子里面是一些作物,蒋茹茵走的不前面,本想留这给皇上和官员们自己看,陈奉走了过来,说是皇上请她过去一起看。

蒋茹茵只好到皇上身旁,他正低着头看这筛子里的东西,一半是还没成熟的谷子,一半是去年的,筛子旁边还有个罐子,里面是碾好的米。

苏谦阳拿起一颗在手中捏了捏,又拿起还泛着点青的新谷,在手中一抿,颗颗饱满,都像是精工挑选过一样。

谷子如此,在旁的番薯,玉米等等都是如此,挑的都是最好的,最饱满的,好一副收成丰盛。

这州的地方官员大约是觉得皇上不会亲自去田里看,那多脏呢。

皇上确实不会亲自去看,他让贴身的侍卫跟着两个年轻点的官员去田里看了,顺便还拔了一点回来,这一比较,最初放在那的就显得假多了。

皇上离开前就给了四个字评语,“华而不实。”

回去的时候蒋茹茵与他共乘,苏谦阳提起了这作物的事,蒋茹茵看的开一些,“皇上,这也不是有心欺瞒,您出巡而下,第一站就是这,他若不是把最好的拿出来给您看,岂不是他这州治不当。”面子功夫都是要的,到底每年收成如何,抱到朝廷上去的也都是尽量往好看里写。

“那朕这出巡意义何在。”苏谦阳上车之后脸色就不好看,这都是地方多年下来的诟病,天高皇帝远,以次充好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次出巡都能揪出这个几个‘问题儿’,这才第一个地方,苏谦阳决定杀鸡儆猴,让接下去的几个州早点知道也好,以免越往下,这就越不真实…

出巡的船离开前,皇上就惩治了这州的数名官员,以欺瞒定罪,其中几个降了职,几个罚了俸禄,用不了多久,这消息就会传开去。

话说皇上这法子也甚有效,等到下一个州的时候,这就显得真实多了,红毯也省了,拿上来的东西也是有大有小,有好的也有次一些的。

离开前,这一州不奖不罚。

这些官员们个个也都精明,看出了其中的窍门,到下几个州的时候,人家做的更漂亮了,直接带着皇上去田里看,田埂是休整好的,此时正值九月末,田野里金黄一片的,很显生机,要看什么作物也都是直接从地里拔的,够真实,一点都不参假呢。

皇上看的满意,赏!

蒋茹茵每到一处都能听到不一样的,听得多了也觉得有趣,这不像是经过好几道程序上来的地方官员政绩,这是皇上直接下达巡查,聪明的就知道把握机会,这一次巡查让皇上满意了,这政绩上能抵好几年。

不过也有傻的。

到最后一个州的时候,因为这州地处高了些,土地不肥沃,种出来的东西不太好,这地方的官员早就听闻前面一路来的做法了,寻思之下,赶在皇上去之前,把要巡查的那地方土地都修整了一遍,如何修整呢,把埋在泥里的作物,都重新埋了一遍。

可这自己长的和后来埋进去的,难道会看不出来么,一拔就知道了,这一地蒋茹茵没陪同去巡查,只听说,皇上的脸当场就黑了。

见过蒙人的,没见过这么蒙人的啊!

惩罚可想而知…

十月中的时候,出巡的队伍开始回程。

停留的地方少了,回来的速度也就快了许多,十一月中的时候回到了临安,此时临安城天已经是深秋了。

出了船舱,蒋茹茵身披厚披风,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码头,那站着许多人,都是迎接皇上的。

出去了三个月,都隔了一个季节。

回到了宫中,昭阳宫的一切都来的那么熟悉,蒋茹茵才坐下没多久,门口那就传来了平宁的声音,转眼门口那就是她的身影,“母妃,您终于回来了。”

平宁跑到她身旁,亲昵的捱着她,脸上尽是想念。

蒋茹茵摸摸她的头,这时辰,她一定是从书院里逃了课出来的,“这么急着回来,是不是怕谁告你的状。”

“怎么可能,我这段时间可乖了!”平宁嚷道,有些不满,“母妃怎么总是说我会惹事,那叶淑容才是个惹事的,她把大姐姐的猫弄死了!”

蒋茹茵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什么呢,无凭无据。”

平宁哼了一声,“母妃您虽然说凡事要有证据,可大姐姐的猫忽然不见了,不见了两天后又死在长禧宫门口,好可怜,头和脚都没了,浑身血淋淋的。”说着平宁眼中就蓄积了眼泪,“那猫谁都没有得罪过,就抓伤了叶淑容,不是她是谁。”

蒋茹茵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你看到叶淑容带走那只猫了?”

平宁摇摇头。

“那你又能确定是叶淑容找人弄死了那只猫还放在长禧宫门口不成?”

平宁继续摇头,想开口反驳,又让蒋茹茵的眼神给憋回去了。

“无凭无据,怎么能断定是叶淑容派人抓了大公主的猫有弄死了扔在长禧宫门口呢。”

“可是!”平宁一跺脚,不甘心,“除了她还会有谁,小乖就是不小心抓伤了叶淑容,她什么祸都没闯,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狠心,要把它弄成这样!”

“你见过死去的小乖没?”

平宁摇摇头,“严昭仪不让我看,怕吓到我。”

蒋茹茵提点她道,“没有证据,只能是怀疑,怀疑的事情,不能到处说,因为没有证据,你就是在诬赖别人,小乖死了,严昭仪那自会查,但你不能这样直口说是叶淑容做的,明白么。”

“我也就和母妃和弟弟说过。”平宁点点头。

蒋茹茵让平宁回去,看着她出门了,神情微凝,“青冬,去把孙嬷嬷叫来,本宫有话问她。”

096.喜事后悲事

大公主宠猫怪异死去的事,从孙嬷嬷口中得知详尽多了。

也就是九月中的时间,长禧宫里大公主的猫不见了,长禧宫上下忙着找那猫,也是怕它跑出去惊扰到了别人就不好了。

可找了两天都没找到。

第三天一早,长禧宫的守宫门的人在长禧宫外看到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凑近一看,给吓到了,那是大公主的宠猫,可那猫已经四只全无,头也没了,一身漂亮的白毛血染过一般。

这死法太惨了。

受宫门的人看着都觉得寒碜,急急忙忙去通报的严昭仪,严昭仪即刻让人把猫尸体给处理好,门口那总放着多晦气,过会去看的时候,都觉得不忍心。

谁这么狠心,弄死了也就算了,还断了四肢,头都没了,瞧上去血肉模糊的团在那。

大公主芸姐儿知道了消息,不顾嬷嬷阻拦,闯进来一看,便大哭了。

她被吓到了,前几天还在自己怀里喵呜的小乖,现在都这副惨相,严昭仪赶紧让人把公主带下去。

这事总是要查,严昭仪报到了皇后娘娘那,下午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但查了几天,没有人看到猫被谁带走了,巡夜的人有印象有人半夜去往长禧宫,但人影模糊的也记不清长相。

“这事就拖到了现在,再过些时候,就该不了了之了。”孙嬷嬷叹气着说道,“大公主吓坏了,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还大病了一场。”

蒋茹茵想起平宁说过的话,叶淑容此人有多小气,单看她对平宁弄伤过彤姐儿一直耿耿于怀就可以看出来了,那猫就抓伤过她,她心里肯定是记仇的。

若是普通的毒死了,或者是吊死了,那都还牵扯不到叶淑容那,但这猫的死法手段这么残忍,不就是为了泄愤么。

如今是没有证据,但蒋茹茵心里已经对这事有了定论,一只猫叶淑容都能下这狠手,当初平宁这件事,她是不是一直在等机会,可以反伤一下呢。

想到此,蒋茹茵的神情里多了一抹凌厉,日渐长起来的气焰,说不准哪天,她还会对平宁下手,届时再防范,可就晚了…

蒋茹茵派人去长禧宫送了东西,从那猫死后,大公主的情绪一直不好,皇上回来知道后也去看过好几次。

但这一天没查个清楚明白,就算是恶作剧,那也扰的人心里不舒服。

十二月初的时候,怡乐宫有了喜讯,江嫔有了身孕,快两个月了,还是在出巡回来的路上有的。

这是入宫四年来的第一个,太后娘娘都吩咐下来让江嫔好好养着身子,怡乐宫里顿时热闹了不少。

虽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但有了身孕就是好事,母凭子贵,在江嫔怀有身孕三个月稳定之后,皇上下旨升了份位,婕妤。

看宫中如今这样的形式,生了女儿,淑华的封号是跑不掉的,若是生了儿子,那这位子可还得往上呢。

受封的旨意下来后,江婕妤本该搬出怡乐宫的,但如今不是怀着身子不宜大动么,叶淑容还贤惠的去求了皇后,多要了几个人伺候,毕竟是怡乐宫的喜事,她作为怡乐宫之主,怎么能不上点心呢。

天开始降雪了。

众人都似乎是很期待江婕妤这肚子里的小生命,昭阳宫这边,夏嫔是三天两头往怡乐宫里看江嫔,但每日在蒋茹茵这里请安,她那情绪却没显得高涨。

很快就年关了。

宫中上下又忙碌了起来,蒋家也送进来不少年礼,许妈妈带人都清点完了,昭阳宫中,最高兴的要属平宁了。

来年她八岁,就能学骑马了,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终于到了年纪,她这每天都掰着手指算着日子。

今年九月的时候平王府小世子也来了太学院,那会平宁也高兴了好一阵子呢。

蒋茹茵命人把送往各宫的东西准备好,这几日也都得送出去,二十七一早,蒋茹茵才刚刚起来,青冬在外敲门说夏嫔有事找她,在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换好衣服出去,把人请进了屋子,夏嫔那脸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了,青秋拿来了一个暖手炉,又倒了热茶,夏嫔坐下之后,身子还微微发抖。

“大冷天的这么早等在外面,你有什么要紧事。”蒋茹茵坐下来,这年前几天,景仁宫那免了请安,她这里也无需她们一大早过来,按理来说,都是要睡几个懒觉才行。

“娘娘,妾身有一事相求。”抱着暖炉暖和了一些,夏嫔这才开口,蒋茹茵点点头,她继而说道,“妾身想求娘娘,帮帮江婕妤,让她从怡乐宫里搬出来。”

“本来就给她安排了,不过如今她怀有身孕,不宜有动,这才继续留在怡乐宫等到孩子安稳生下先。”蒋茹茵刚说完,夏嫔就离开位子跪在了她的面前,脸上尽是担忧,“娘娘,妾身怕江婕妤活不到生孩子那时候了。”

蒋茹茵定定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平淡的很,“何出此言。”

“妾身和江婕妤入宫前就是好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个性子极单纯的人,出巡陪同本就是意外得知,如今怀有身孕,在怡乐宫更是无法安稳住下去,就这两日妾身前去看她,又憔悴了好多。”夏嫔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是真的很担心。

“夏嫔,这宫中怎么会有性子极单纯的人。”蒋茹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江婕妤有了身孕又升了份位,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你为何如此担心。”

夏嫔抿紧着嘴唇,跪在那不吭声。

“你把怡乐宫形容成了龙潭虎穴,进去就憔悴不堪有生命危险,你可知道这是在污蔑叶淑容,具本宫所知,叶淑容对江婕妤的照顾,可谓是尽心尽力呢。”

夏嫔抬起头,正对上了贤妃那清明的双眼,开口只说了个我字便说不下去了,脑海中不断有声音在提醒她,那是死罪,是死罪,不能说。

可妙儿索瑟的身子又不断在她视线中闪过,她怀有身孕却过的一点都不好,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活不下去。

良久,夏嫔下定了决心,“因为江婕妤她不一样。”

蒋茹茵眉宇一动,似乎是有些了然于心,“哦?如何不一样。”

“妙儿她十二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昏迷了十来天,醒来后这心智忽然倒退回了七八岁时候,几年过去一直如此,都不见她长大,当年选秀以她的情况不应该在列的,可通知到府的时候,妙儿她却成了秀女,妙儿的父亲不想她入宫,却让妙儿继母拦下,本以为初选她就会被刷下来,可她却一路撑到了终选,最终和妾身一起去了潜邸。”

“妾身一直陪着她,教她,但自从她去了怡乐宫,妾身就再也不能时时照顾她。”夏嫔一口气把事都给说了,抬起头看着贤妃,诚恳道,“娘娘,她有了身孕开始,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夜里经常睡不着,吃的也少,妾身不知道她在怡乐宫发生了什么事,最近几次去,她对妾身都有些抗拒,再这样下去,等不到孩子生下来,她就先出事了。”

蒋茹茵早先出巡回来就派人差过这夏江两家的事,和夏嫔如今说的没有出入,江婕妤十二岁那年高烧,心智倒退一直停留在了七八岁,平日里说话什么都瞧不出异常,只是看上去胆子小人天真了些,这也是她能在这宫中这么久都没能被人发现的原因。

“这可是欺君之罪。”蒋茹茵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贸贸然给江婕妤说话让她搬出怡乐宫,今后出了什么事,就都要算在她的头上了,“你如今告诉本宫,就不怕本宫告诉皇上么。”

夏嫔摇摇头,“贤妃娘娘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妾身相信您,若是江婕妤出事了,这欺君不欺君,又有什么分别。”求谁不是求呢,只要能把妙儿从怡乐宫带出来,皇后和贤妃两个人,夏嫔想都没想选择了贤妃。

皇宫之中还有这样的姐妹情,要知道一旦揭露出来,她和江婕妤都没有活路,包括那江家,还有知情不报的夏家。

选秀进来的妃子怎么可以有心智如孩子的,牵扯起来,就像当年蓝淑容的事情,连着地方选秀的官员到宫中负责检查的人都要受牵连。

蒋茹茵看着夏嫔也消瘦了不少的脸,最终道,“本宫不能帮你和皇后直言搬迁的事,不过本宫可以和皇上提上一提,让他去看看江婕妤如今的近况。”

夏嫔脸上一喜,给蒋茹茵磕了好几下头,“娘娘的恩情妾身永生难忘。”…

入夜,皇上来昭阳宫,蒋茹茵和他提起了江婕妤的事,“臣妾听闻怡乐宫那,江婕妤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呢。”

苏谦阳回头看她,“昨天在皇后那才说过叶淑容把江婕妤照顾的很好,养的也不错。”

“是么。”蒋茹茵笑着到他身后给他捏了捏肩膀,说的有几分随意,“那也许是臣妾听错了,这昭阳宫的夏嫔和江婕妤是好姐妹呢,常常去看她,也是她告诉臣妾,说这些日子以来,江婕妤都不舒服,如今正临了孕吐,吃不好也睡不安稳的。”

从江婕妤怀有身孕开始,皇上最初去过几回,后来忙这年末的事,也没空去,从皇后那听说照顾的好也放心,如今听蒋茹茵又一番说错,把她拉到了面前,“你去看过了。”

蒋茹茵坐到他旁边,“还没呢,臣妾明天过去看看,皇上还记得出巡的时候江婕妤那胆小的性子么,也是个单纯的人。”

苏谦阳点点头,“看起来像个孩子。”…

第二天蒋茹茵先过去看的,她到怡乐宫,叶淑容没有不给看的道理,只不过蒋茹茵去的时候,守在江婕妤屋子外的宫女告诉蒋茹茵,江婕妤还在睡觉。

硬闯进去看,倒显得蒋茹茵她不通情达理了,人家有着身孕在睡觉还得起来迎接。

蒋茹茵这一趟没看成。

不过到了晚上蒋茹茵得到了消息,傍晚的时候皇上过去了,还是突然过去的,谁那招呼都没打,进去怡乐宫直接去江婕妤的院子,进屋子的时候,江婕妤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确实不好。

叶淑容匆匆赶过来,皇上已经把这屋子看了一通了,派人请太医过来,说是江婕妤这内心压抑,又是睡眠不足,体虚,呕吐的严重,缺乏营养,胎相倒是稳当,就是这人,身子不好。

皇上当即要给江婕妤换一宫,换到昭阳宫这里来照顾到生下孩子为止。

叶淑容请罪没有照顾好江婕妤,如今正是孕吐的时候,江婕妤吃什么吐什么叶淑容也有些冤枉。

不过既然要搬,就等江婕妤好一点,出了年再搬,否则这一面身子虚,一面搬一宫,更不好。

左右也不差这十来天的时间,皇上看江婕妤确实是虚弱的很,就派了两个人照顾着,让她们出了年再搬。

不是搬到景仁宫确是搬到昭阳宫里来,皇上对皇后说的话也有些微词,虽说忙的没空去,可到底好不好都不清楚,显得太不重视了。

蒋茹茵这里都在夏嫔隔壁给江婕妤准备好了屋子等着年初雪化了搬过来。

可事不如人愿,就在大年初七那天清早,怡乐宫那出事了,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第二天等人进去看的时候,江婕妤手扶着床框,人靠在床沿那闭着眼睛面无血色,浑身冰凉早就没了声息,她的身下血红一片。

097.叶淑容饭盒【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蒋茹茵久久都没反应过来,半响抬眼看青冬,“死了?”

青冬上前扶住她,语气里带着一抹悲伤,“娘娘,江婕妤她,因为发现的太迟,已经走了。”

“怎么可能呢。”蒋茹茵扶着椅子坐了下来,一时间对这消息难以消化,“皇上不是说过,再几天就搬过来了,怎么会突然走了。”夏嫔隔壁的屋子都收拾妥当了,就等她搬过来。

蒋茹茵很难不对江婕妤泛起怜悯心,再大的年纪,她的心智只有七八岁,只有平宁这么大啊,还是个孩子。

“娘娘。”许妈妈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背,“您别难过。”

蒋茹茵抬起头,“通知夏嫔了没。”

话音刚落,紫夏急匆匆的走进屋子,“不好了娘娘,夏嫔知道江婕妤走了的消息,疯了一样跑出去了。”

“一定是去怡乐宫了,快,拦住她!”蒋茹茵脸色一变,让紫夏赶紧出去追人,这时候去怡乐宫,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到时候都可能性命难保。

想到这里蒋茹茵也坐不住了,“走,我们也过去。”

许妈妈和青冬两个人跟着她出去了。

等她赶到了怡乐宫,还没走到江婕妤的屋子,远远就传来了夏嫔撕心裂肺的哭声。

蒋茹茵加快了脚步,皇后已经过来了,屋外拦着好几个人,见到蒋茹茵让开了路,蒋茹茵走进屋子里,看到夏嫔扑在床边,抱着一个人哭的大声。

一旁站着叶淑容,还有皇后娘娘。

几个婆子想要把夏嫔拉开,紫夏护着夏嫔,夏嫔死死的抱着早就没了声息的江婕妤,这画面,蒋茹茵看的眼眶都湿润了。

叶淑容还想开口让人拉开夏嫔,蒋茹茵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几乎是冷眼的看着她,直逼她后退了一步。

耳畔皆是夏嫔的哭声,她颤抖着摸着江婕妤的脸,“妙儿,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有照顾好你,妙儿,你醒来看看我,妙儿。”

夏嫔看到她裙摆下红的一片,泪水落的更汹涌,她穿的还是入睡前的衣服,她该多害怕,有了身孕她该有多恐慌,她什么都不想要的只想安安静静在这宫中老去,“为什么老天不放过你,都已经这么残忍了还要这样。”夏嫔抱着她不肯松手。

皇后微皱了眉头,“把夏嫔带走。”

听了皇后的命令两个嬷嬷即刻去拉夏嫔,夏嫔抱着江婕妤不肯松手,哭着求皇后,“皇后娘娘,让妾身陪着江婕妤,让妾身多陪陪她。”

这样的画面多么不忍,皇后眼底恻隐,却还是开口道,“夏嫔,你想让江婕妤一直冷冰冰的躺在这么。”

夏嫔听言手微松,即刻让那两个嬷嬷拉开,走上前两个嬷嬷正欲把江婕妤的尸身抬起来到床上放着,蒋茹茵出声,“慢。”

屋子里的人皆看向了她,蒋茹茵转头看皇后,“皇后娘娘,这江婕妤动不得,若是坏了证据就不好了。”

靠在另一旁的夏嫔一怔,目光落在江婕妤紧闭着眼的脸上,泪水再度汹涌而下。

皇后的脸色沉凝了几分,“本宫在此有半个时辰了,这江婕妤半夜下床的时候跌倒在侧,失血过多而亡,贤妃的意思是有人要害她了。”

蒋茹茵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缓缓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胡闹,贤妃是要让江婕妤死了都不安心么,一直躺在这里!”皇后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她在此半个时辰早就查证,“宫中谁这么大胆感谋害皇嗣。”

“既然江婕妤是有孕之身,这夜里怎么会没有人照顾,她身边这么多人,还有皇上留下的,难道就只留下她一个人在睡觉。”蒋茹茵哼笑道,“皇后娘娘难道不觉得奇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