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唐门的长辈都出来劝,但唐二少说什么也不肯认错,休书……都写好了。”

十三静默一刻道:“这样也好,让思萱回去我也不放心。日后有少初照顾她,再好不过。”

“可是你跟顾四少的婚事……”慕容十七也默然,“想必这次非把思萱的身世告之慕容老爹了。”要不然解除婚约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老爹都不会让十三姐受这委屈。

“其实我觉得老爹也应该知道真相,难道我们要一辈子瞒着他?这样对他和思萱都不公平。”

十七点头:“这次顾伯伯出事兹事体大,顾三少已写信邀另外三家的家主前来飞龙堡商量这事,我们正可以找机会跟老爹说清楚。”

“是。”

十三跟十七一道走着,她想起来:“先前你不是离开了飞龙堡吗?怎么又回头了?”

十七道:“我想想还是不放心。”上次十三姐成亲颜墨玉让自己带着十三姐逃婚,当时他说十三姐留在飞龙堡会有生命之忧,事情虽则过去了一段时间,但不知道那个危机是不是已经解除了。所以他一想明白立刻又折返了,虽然害怕慕容老爹的唠叨神功,但不看到十三姐安然成亲,他也实在放心不下。

想到这处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那日颜墨玉身着夜行衣周身满是肃杀之气,那种气场不像是普通人,他费尽心力隐藏着的另一个身份到底是什么?他跟影煞门,跟这次刺杀顾远山的黑衣人会有什么关系吗?

那日他让自己带十三姐逃跑,所说的危险是来自外部还是来自内部?顾家内部能有什么人对十三姐不利,那就是来自外部了,难道他跟刺杀顾远山的背后之人是认识的,知道有人想要对付顾家,所以特地来通风报信,让自己带着十三姐逃婚?

照这么说的话,背后的人要对付的不光是顾远山,还会对整个顾家下毒手。

如果能查清楚颜墨玉的底细,也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黑手了!

慕容十七高兴地一击掌:“没错!”

十三被他吓了一跳:“什么?”

“我先去找老不死的!”

眼见十七旋风一般消失,拉都拉不住,十三正无奈,望见对面走廊慢悠悠过来一人。

那人穿一身丈青长袍,身形挺拔,面容虽不若少卿少初那般俊美惊人,也算颇为出色,眉眼之间与他二人多有相似,只是线条轮廓更显硬朗。

这不是少初那个避世不出道理一堆的二哥嘛?

顾少渊也看到她,远远地一颔首:“慕容姑娘。”

“顾二哥,你来看望思萱的?”

见他点头,她道:“思萱已经醒过来了,少初跟三夫人陪着她说话呢。”

“这次要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思萱也是我妹妹……”她一时嘴快说漏了,顾少渊了然道,“自然,少初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应当互相照顾。”

他言语间虽有袒护少初思萱的意思,但慕容十三也能理解,毕竟他才是少初思萱的兄长,而且那日在湖畔,他也对自己出言提醒过的,说到底,这位顾家二少是个不错的人。

“既然思萱已无事,我还是明日再来探望。”许是不想打扰别人母女相聚,顾少渊转身欲走,却听后面那人叫道:“顾二哥请留步!”

顾少渊回眸,看她伸手到怀中摸出什么,递到他面前。

青翠的玉佩,晶莹剔透泛着幽光。

他眉目微拢。

“顾二哥还记得那日在湖畔跟我说的话吗?”当时他拿走了她破碎的玉佩,少初给她另买了一块相似的,后来他修好原来那块还回来,却拿玉喻人跟她说了一席话。

“这是当时少初送给我的,我随身带了好久,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理。”丢掉舍不得,想挂又显得累赘,因她已有了原先那块。

当时她赌气说他说得对,替代的总比不了原有那块。现下却明白了,不是比不比得了的问题,而是总没有人愿意去当那替代之品,就像阿馨说的,天下之大,难道便连一个真心相待的人都找不到吗?

少初是否喜欢她都好,这种难解的三角关系太复杂,她不想用一辈子去猜。

“顾二哥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把这块玉退回去?退多少钱都无所谓,我只想让它找到真正适合它的主人。”

顾少渊倒是真正惊了一下,因她不找少初却来找自己代为退玉,这举动已说明很多事了。

他沉默一瞬缓道:“少初与思萱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确实好过常人,但是他二人都是明理之人,而且人的感情也并非一成不变。”不知道她是不是眼见思萱醒来才死心退出,他只好笼统地出言相劝。

十三点头:“我明白。”

他一直凝神盯着她面色,须臾点头:“虽明白,但是心意已决?那你呢,打算去什么地方?今日就走吗?”甚至没时间亲自去还了这玉佩,她心中一定很急。

十三坦然道:“今日就走,我要去找一个人。”

当日记挂思萱性命她一心只想赶回来,现下思萱已经没事了,少初她也还给思萱了,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管这江湖有多大,她一定要找到一个人,问他一句话。

陈年往事

“十七:我要走了,我要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问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思萱,少初和我的事,就麻烦你给老爹解释清楚了。你要保重。我也会保重,争取早日回来。”

入夜的烛光下,她咬着笔杆,一笔一划地写完“十三姐字”。

找人的方法慕容十三都想好了,她每到一处就找最大的客栈住下,殷五爷可能会易容,但那俩双生子却好认得很,她就把她们的画像贴满全城,但凡有知情者提供线索都将获得丰厚酬劳。

至于那个酬劳……反正老爹给她的嫁妆都在顾家,她用这笔钱来找人算是物尽其用吧?

将信装进信封封印好,慕容十三蹑手蹑脚地出门,过了有一个时辰之久,她才再次推门进来,手中抱了一个黑漆漆的小黑盒子。

这黑盒子沉得很,她气喘吁吁地到床边放下,右手随意地滑到一边,再抬起来的时候手间赫然握了一把剑,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十三整个人飞扑出去,手中的剑笔直刺向窗边敛起的帘布!

电光石火之间有剑刃碰撞的光亮,一道身影从帘布后跃出。

江湖混久了她也是有进步的,警觉性比先前提高了一大步。

十三心中并不紧张,她剑术精湛少有人敌,而且这处是飞龙堡,就算擒不下来人只要过个几十招,打斗的动静必然会引来巡夜的守卫。

然则,十三很快瞠目结舌,因她剑下只来往了几招,忽觉一股强大的内力灌入,她右手一痛长剑已经飞出,直直插到后方的木柜上。

黑衣人却没趁胜追击,只站定望着她。

月下蒙面的黑巾上只露出一双眼,黑白分明幽若寒潭。

十三先是大骇,继而大喜,喜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怎么在这处?”

黑衣人未语,忽见对面那煞白脸色的姑娘狠狠掐了她自己一把!顿时疼得是眉目紧蹙!

看得他好笑又好气:“你做什么?”

十三刚掐过自己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又听到那把熟悉的清润带笑的声音,不由喜出望外,冲上前一把抱住来人:“云止!”

她叫了一便还嫌不够,又反复叫了好几遍:“云止!云止云止!”

殷云止轻拍她背,配合地应:“是,是是是。”

十三眼角眉梢都噙着笑,抱了很久才肯松手,又急切道:“我要问你件事!”

“问我怎么会在飞龙堡?”

“不是!”

“哦?那是什么?”

他这样问,心中却早已有了计算,横竖她要问的问题不外乎是钟月瑶或者是他出现在雪山的原因之类。

却见面前那俏姑娘抿了抿唇,素来大大咧咧咧的个性,此刻却有点欲言又止,到最后白皙的面容慢慢泛起嫣红,她吞吞吐吐地终于把那个问题问出来了。

她问道:“五爷,我嫁给你好不好?”

黑眸掠过一丝讶色,他凝神望着她,望了半晌,蓦地笑起来。

十三不明白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有些忐忑:“五爷?”

殷五爷敛容正色道:“十三,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件很重要的事。”

果然五爷也早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什么事?”

“与你娘有关。”

“我娘?”十三的心思这才转过来,大惊,“你怎么会知道我娘的?”她七岁的时候,她娘亲就过世了,自此慕容山庄的人也都有默契地不再提起。

殷云止道:“这处说话不方便,你收拾一下跟我走。”

十三跟着殷五爷从飞龙堡出来,一路上两人匆忙赶路,没再交谈。

她之前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殷云止,没成想殷云止却主动找了过来。可现下他提到她娘,却让她心头大乱,虽然慕容山庄没人提起,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娘是庄里的一个忌讳。

那年她明明亲眼见到娘是中了毒咽气的,为什么老爹要说娘是病死的?到底娘是怎么死的,是什么人害死的,老爹极力想要隐瞒的事实是什么?她本来已经想好一生都不提,现下却被殷云止勾起了波澜。

殷五爷本身也是个谜团,原以为那人他救了庄主就会自此消失,没成想却在雪山上重遇他,他明明是想抢夺天丝草的,最后关头又舍了性命救她。从雪山回来她也回想了好多次,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五爷对庄主一心一意,为何那日在山庄要救她和六爷,还有雪山上跟着他的双生少女是什么人,钟月瑶又去哪儿了?

现下他竟然跟她娘又扯上了关系,她已经完全晕头转向了。

十三以为殷云止所指的安全之所应该是远离飞龙堡周边,可是却跟着他拐进了苠州城内,殷云止带着她在小巷内穿来穿去,最后从后门进了一处人家。

这处宅院似乎久无人居住的样子,他却很熟悉格局的样子。十三随着他进了一处大堂,在大堂左手边的书房里,他不知道扳动了哪处的机关,缓缓露出一处漆黑的密室来。

密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殷云止取了过道一边的火把:“这边。”

十三跟着他亦步亦趋,他在前方带路,影子有一部分投在她身上,这幽深黑暗的过道好像也不那么可怖了。

密道尽头竟然别有洞天,是一处宽敞的庭院。

殷云止带十三进了一处厢房,厢房内布置得干净素雅,十三一放下包裹就急着追问:“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告诉我,你娘是怎么死的?真的像慕容庄主对外宣称的那样,是生病死的吗?”

十三迟疑一瞬摇头:“我想我娘应该是中毒死的,因为我曾亲眼见她口吐黑血。”

“我也猜是这样。”

“你为何会猜到?云止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十三急得一把握住他手。

殷云止轻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抚:“你别急,我会把知道的事情全告诉你。我猜得到,是因为我爹也是这样子过世的。”

陈年往事(二)

殷云止没顺着这往下说,突然转了话题问道:“你可曾听过关于西域的鬼魍神教?”

“我……我听十七说过一些。”她隐约记得十七咋咋呼呼的说,西域鬼王教的藏宝图有传闻就收藏在慕容山庄?

“鬼魍是百年之前兴起的西域魔教,至二十年前实力达到顶峰盛极一时,侵占中原武林之心昭然若揭。中原各派人人自危,最后百余门派团结起来推举当时的武林盟主左千秋为统帅,出以不意攻入鬼魍魔教,杀了当时的教主并烧毁了魔教总坛。虽然魔教被破,数十万教众死的死,俘的俘,但当时仍有不少人逃出生天,这伙人自那次大战之后行踪不明,不知埋藏在何处休养生息。虽然日后中原武林也曾多次派人查探找寻,但一直找不到魔教余党,直到几年之后发生了一场震惊武林的惨案……”

他说道这处声音放缓,停了片刻才续道:“当时百余教派攻上魔教总坛,在最后一战中随着总盟主左千秋率先摸上魔教偷袭的一共有六个人,分别是四大家族以及蕲州向家和仲阳林家的当家人。四大家族和左千秋根基深厚很难撼动,另外两家就相对薄弱得多。也就在四年之后,向林两家忽然于一夜之间被相继灭门。”

十三大惊:“是鬼魍教的人做的?”

“当时武林中的人也多是这般猜测,可是惨案之后几个月左千秋再次组织了大规模的搜查,还是打探不到魔教余党的一点消息。”

“难道这伙人会飞天遁地不成?”

“不是飞天遁地,”殷云止眸色略沉,“是有人接应和掩护。”

“鬼魍教早有侵占中原之心,早于百年之前创教之初就在中原武林安下了自己的门徒,时隔八十年,这伙人都已在中原武林立稳脚跟,他们潜伏时间之深之久,一般人绝想不到会去怀疑。其中最有声望的,当属江南苏幕府颜家。”

十三惊得瞠目结舌,心中初时的大骇过去,一瞬又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那时候在飞龙堡她就曾觉得颜墨玉此人不对劲,隐隐有很不好的预感,只是当时她想不明白很多事。原来——“原来颜墨玉是鬼魍教的人!”难怪他隐瞒自己会武功,难怪那次在顾家他要说什么同归于尽的话。

殷云止听到这名字,忽地冷笑一声:“还不止这么简单。颜墨玉是上代颜家家主的二儿子,他上头还有个大哥,可是很奇怪,从小颜家家主就偏疼二儿子,甚至一直就有将此人重点培养日后好相传家主之位的意思。我调查了多年得到一个情报,就在颜墨玉三岁的时候,他曾生过一场大病,当时全仲阳的大夫都于一夜之间被叫进颜府,幸好此人福大命大,还是活下来了,不光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了,甚至可以说是因祸得福,这个颜家儿子原本是不足月出生的早产儿,打小体弱多病,谁知道那次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打那之后却身体一日比一日好。颜白染掩饰得固然不错,我却从仲阳找到了两个重要人证,一是当年曾替墨玉公子诊治过的一位老大夫,二是当时颜家的一位家仆,据这二人说来,此事着实奇怪得很,当年病得让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的孩子,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还奇迹般的连体质都改变了。这世上有这么幸运的事吗?有没有这么幸运我不知道,但我按照自己的揣测查下去,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十三听这故事波澜起伏,比听十七讲那些江湖见闻还引人入胜:“什么事?”

“当年鬼魍教一战,鬼魍教主当场毙命,之后山上不知道是谁放了一把大火,后殿的很多宫人都在熊熊大火中丧生,包括鬼魍教主的七位夫人和他的独子。等到中原武林中人赶到,所有人都烧成了焦炭,也只能根据身形和残存的衣料来判断各人身份。换句话说,没人亲眼见过那位独子的尸首。更凑巧的是,这位独子的年龄,跟颜白染的次子墨玉公子只相差几个月。”

十三不笨,听到这里也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了:“你是说真正的颜墨玉三岁的时候就病死了,现在这个其实是……鬼魍教主的儿子?!”这结论乍一听匪夷所思,细想的话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不管他究竟是谁,他是鬼魍教的人是毋庸置疑的。”

“那,那我要赶快告诉慕容老爹!”如果颜家真是鬼魍教的人,一定会回来找他们报仇的!

殷云止说道:“你也不必太担心,在找到宝藏之前,鬼魍教的人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宝藏?”她似乎是听十七提过……“十七说有传闻鬼魍教的宝藏在慕容山庄?”

他唇畔牵起一抹不屑的笑:“那不过是顾远山放出的烟雾弹罢了。”

“顾伯伯?”十三又惊了一惊,这也让她想起来一事儿,“那近日害死顾伯伯的,也是鬼魍教的人?”

 “这就难说了。可我若是鬼魍教的人,绝不会选在现在动手;而我若是顾远山,挑这时候死就最安全不过。”

他说的话有些十三能懂,再隐晦点就不懂了,什么叫“挑这个时候死最安全”?死还可以挑吗?

 “传说的鬼魍宝藏,是世代鬼魍教主所积攒,目的是留待日后侵占中原所用。当年鬼魍的那份藏宝图,在破教之后被盟主左千秋得到,可惜他后来才知道,藏宝图除了主图之外还有两份副图,缺一不可。这些年不光左千秋在寻找剩下的副图,鬼魍教的人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藏宝图。当时第一批上山的人当中,究竟是谁得到了藏宝图已成秘密,所以当年的向,林两家被灭门,除了复仇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可能有人想要找回藏宝图。”

落日的余晖从半敞的窗户透出,氤氲光亮中缓缓而诉的那人面容沉稳肃敛,不是她熟悉的温和浅笑的模样,也不是那日院落中拿剑横在她脖颈的冷漠郎君,慕容十三一时就有些晃神了,眼前这个人捉摸不定深不可测,到底哪个才是真实面貌?

 “云止,”她缓缓问道,“你是谁?”就算她不懂江湖上的事,也知道他现下所说的很多,都属于江湖秘闻。他到底是谁,为何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打听这些事。

殷云止并未正面回答,只道:“当日偷袭的人想从向林两家得到藏宝图,虽则杀光了大部分人,却还是有漏网之鱼,当时林家的长子护着妹妹和幼子逃出生天,只可惜他身中剧毒,在半途就毒发身亡。林家小姐为了保护侄子,将孩子藏在林中树上,自己只身引开了来追捕的人。那日之后,林家小姐也不见了踪迹,直到那孩子成年之后多番打探,才知道当日林家小姐身受重伤,幸而被路过的慕容少庄主慕容云轩所救,自此就隐姓埋名嫁到了慕容山庄。十三,”他说道这处顿了稍时,望向她道,“我其实不姓殷,我本姓林,你可猜到我是谁?”

 “你……你是林家那个孩子?”她隐约觉得有什么更吃惊的事实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他猜得到她娘是中毒而死,他说他爹也是中毒而死……

十三深吸口气,复吸一口,颤声道:“我娘就是被救的林家小姐,你……你是我表哥?”

 “没错。”

天哪……她娘到底还有多少亲戚啊,怎么出门一趟到处都是认亲的?

十三也顾不得震惊了,眼下还有更值得她关注的事情:“这么说我娘也是死于鬼魍教之手?”

她本以为答案是肯定的,孰料殷云止却道:“难说。”

 “为何?”

 “虽然中原地区有卧底接应和掩护,但最后一战后,鬼魍教元气大伤,要想逃避搜捕还行,若想仅仅靠五年的休养,就于一夜之间连灭向林两家,实在是极难实现又太过冒险。而且那天夜里,我看得很清楚,与其说那些人是来杀人的,不如说他们更像想找一样东西。”

十三脱口道:“藏宝图?”

 “是。鬼魍教想得回藏宝图不奇怪,但想要藏宝图的绝对不仅是鬼魍教。最后一战之后,藏宝图的主图和副图落到了什么人手上?有了一份的人,岂不是更加想要得到另外两份。我也是后来破费了一番周折,才打听到当日破教之后,藏宝图的主图其实是落到了武林盟主左千秋的手上。可左千秋却对其他人隐瞒了藏宝图的去向,而是自己私下打算找人破解。这事儿说起来,与你的好六爷也颇有渊源。”

 “宁六爷?”

 “横海之滨的宁家是出了名的儒侠世家,祖上曾出过三代的西域使节,那一代的宁家家主性喜四处游历,与西域各国贵族都有交好,对于古籍文字风俗也颇有研究。宁家家主与西域人交往的时间远多于在中原武林的时间,更不曾与任何人有过仇怨冲突,却忽于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我虽未曾亲眼所见,但后来多番调查,确有人曾见过身形步法很厉害的一男一女在宁家周边城镇出现。”

十三曾听宁六爷讲过这一段,不禁叫道:“是左千秋和钟月瑶!”

殷云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没想到宁漱轩连这都告诉你。那地图原是以西域特殊的文字记载,左千秋想必找过不少人都不得其解,所以才不得不找上了宁家。他绝不会留下看过地图的人活在世上,原本应也不想招惹宁家,想必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钟月瑶呢其实是左千秋的情妇,四年前左千秋突然暴毙,我就猜到藏宝图很有可能是落到了钟月瑶手上,自此我就潜伏在碧水山庄,一来借助碧水山庄继续发展自己的势力,二来也好伺机探听藏宝图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