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没讲明白吗?”胖方丈一脸生疑,他明明讲的那么精彩,大家听得那么入迷。看来他要再讲一遍了,遂走到那位兄台面前:“阿弥陀佛,你我都是佛门中人,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谓…”

又来了…

“好了!”说这话的许是一个有身份的,在胖方丈第二遍的口水后实在是扛不住了:“我们先将这魔女押下去,之后的事情…再议!”

刚说完,见胖方丈拾起司宝灵掉落在一旁的面具,又好心的给她戴上。众人不解,胖方丈慈眉善目的回过头:“若众人豪杰能如我少林寺僧,见美色有如白骨,老衲便将此面具摘下。”

“…”这真没什么好比的。

待众人散去,司宝灵被押到一处小屋。趁押解的小哥方便去了(审讯勾魂笑这大会的确是有够长的),不动声色地走至一旁。

“勾姑娘”

“我姓司。”

“哦,勾施主…”

司宝灵已无力吐槽了,任凭胖方丈怎么称呼。

“勾施主,你东西掉了。”说着,伸出肉呼呼的手掌,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平安符。

司宝灵定眼一看,正是那日与相司晨道别时受他所赠。定是之前打斗的时候掉了出来。

等等等等,这个胖方丈莫不是,莫不是…

正待司宝灵激动的想要挣开绳索,去大力撕扯胖方丈的脸,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人皮面具的时候,胖方丈不急不忙地从袖里拿出一物:“不巧,老衲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想必与勾施主的是同一人所赠。”

“哈?!”司宝灵目瞪口呆的看着胖方丈手中之物,这种平安符难道不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地摊货吗?难道现在流行人手一个平安符?

对着方丈眨啊眨的小眼睛,司宝灵顿时悟了——莫非他也认识相司晨!

【半夜访,故友】

看着胖方丈远去的背影,若不是自己还被五花大绑着,司宝灵就差扑过去握着方丈的胖手嚎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啊!

可此时此刻,她被封住了穴位,坐在没有窗子小屋里,与世隔绝。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调味包也被那群武林正派人士当成稀世毒粉拿去研究了,不过好歹手中还有一个平安符不是。相司晨啊相司晨,你这个瞎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司宝灵叹口气,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直到晚上,除了有人送了饭菜进来,审讯一事也没了后续。司宝灵也不多想,该吃吃该喝喝,刚打了个哈欠准备该睡睡时,总算是有人找上门了。

“司女侠,还记得我吗?”

司宝灵一愣,这声音听得熟悉。待那人将面罩摘下,惊得她顿时合不拢嘴——白惜容!

“你果然还活着。”司宝灵万分感慨,但这话听在白惜容耳里却产生了些许偏差。

“你好像很遗憾?”

司宝灵摊手,示意自己没怎在乎:“没想到你居然可以绕过门口的护卫。奇怪了,我记得你不会武功啊。”天生的练武废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了,还是看守她的人都是菜鸟啊。

“没什么,给外面的护卫下了点药,等会儿他们就醒了。也不会记得被下药一事。”

听的白惜容冷冷的声音,司宝灵又叹了口气,她十分怀疑自己在这么下去迟早未老先衰。白三小姐,你居然还敢玩下药这招…

“你想找我问什么?”

司宝灵坐在桌旁,又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白惜容一切坐下说。白惜容蹙眉,明明已是困兽之斗了,为何她还是如同无事人一般?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所拥有的感情和危机感?

“呵,你就不怕我来是想杀了你?”嘴里说着,但白惜容还是坐了下去。

二人仿佛又回到了试剑山庄的绣楼,司宝灵依旧提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白惜容,自己的那一杯放在眼前,并不饮。但此刻,心境早已不同。

“试剑山庄…”司宝灵试探的看了看白惜容,她依旧是进门时那张冷颜:“庄内的神兵利器被盗,人…除了我,都死了。”

“所以想杀我报仇?”司宝灵玩味地叩击桌面:“这里几乎每个人都要杀我,我就算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你们泄愤。凌迟知道吗?在我身上刮上三千六白片,直到成了一堆白骨人还不能断气。其实车裂也不错…”司宝灵絮絮叨叨,开始向白惜容普及满清十大酷刑:“还有炮烙,这种刑罚可段有历史来历…”

白惜容也不打断,直到她说够了,才冷声道:“他们说,是你做的。”

司宝灵也不急,笑呵呵地问:“所以,你——认为呢?”

这下轮到白惜容叹口气了,埋头好一会儿,待再次抬起的时候,那副冰冷的面孔又恢复到了以往白三小姐温和的小白气质:“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司宝灵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可没那么神。”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现其实我并不恨你,发现其实我已经知道凶手并非魔教…白惜容此刻已不知自己神情如何,一面知道不是魔教所为,庆喜着幸好不是她,一面又为找不到真正的凶手而焦急。

这次,司宝灵收起了笑意,与白惜容对视,静静道:“你既然与酒使那厮待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试剑山庄一事并非我魔教所为。你混迹在正派当中,也当听说我勾魂笑一向为魔教教主马首是瞻。教主没有下达的命令,绝对不会擅自行动。这也就自然明白了,我绝非灭庄的凶手。

“是啊,我知道。不过再最开始我是真的以为凶手是你。”沉默半响,又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与酒使在一起?”

司宝灵目光流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厮嗜酒如命,连你身上都有了酒味。”

白惜容大惊:“所以你是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才断定出我已知道并非魔教所为。”又立刻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物,却一脸茫然:“没味道啊!”

果然,这种茫然放空的神情才是白三小姐的完美设定,之前那种冷言冷语这丫头装得还真不像。司宝灵好心解释:“李流芳喝的酒与众不同,酒香自然也是奇特。”既而无奈的耸肩:“你一个没武功的丫头片子当然闻不到咯。”看见白惜容又要跳脚,立刻嘱咐道:“别吼,小心把门外大的侍卫给招进来了,到时候谁也说不清。”

“…”她错了,她就不该担心她,这女混混明明过的很是风生水起嘛。想及此处,便起了身要走,谁料被司宝灵一把扯住了袖子,那五行欠抽的无赖声音再次响起:“我的白三小姐,你不会大半夜找来就为了和我唠嗑吧。”

白惜容扯了扯袖子,发现扯不回来,只好放弃:“是啊,就是来找你聊个天。”

“…”白惜容,算你狠!不过好女不跟小白斗:“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有个周密的计划,然后救我出去吗?继而帮你找到灭庄的真正凶手,在此过程中你将遇到你的命中良人…”

“从此一统黑白两道,原来万夫所指的魔教妖女归隐江湖,而善良的正派小姐成为新的一代白发魔女。”

“诶…”面具后的司宝灵眨着眼:“你也知道啊?”

许是夜深的厉害,连屋里的烛光都化不开这浓浓的夜色。二人沉默许久,司宝灵自然知晓,刚才所说的不过是白惜容最爱看的江湖话本里的狗血段子。

匆匆分别不过三月。三月前,二人还在试剑山庄的绣楼里。那时,花正好,茶也香。白惜容总是一脸向往地捧着个江湖话本痴痴的看着,而司宝灵则一如既往的笑话她。那时,她会不屑地看着她显摆轻功,而她总一脸得瑟欠抽的在她眼前飞来飞去。

如今三月后,那个看起来精明实则白痴到了极点的小姐,背了血海深仇;那个没皮没脸无赖耍横的女侠,也不知自己到底步入了何种阴谋。

如果时间能停在三月前,那该多好。

“好了,我该走了!”白惜容大力抽回了袖子:“你且安生待着。那群正派人士暂不会将你如何,说来也怪,一向不管事的少林方丈对你这事儿突然来了精神。过几天再有消息我还会通知你的。哦对了,你的侄女木莲来了,有什么话需要我带过去的吗?”

“呃…木莲?”

刚沉默的那会儿,鼻子有点酸,感伤这东西果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司宝灵皱皱鼻子:“你说木莲啊…”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侄女?司宝灵心底没谱,不过当下也不能瞎说,只好道:“告诉她我平安着,不会出什么事。这种场面在江湖里再普通不过,让她别瞎操心。”

“嗯。”白惜容点点头,立刻离开了小屋。

司宝灵又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好半响,不禁又笑了——不管是何人将试剑山庄灭门的,从现在看来,那人的目的只达到了一半啊!

凶手显然没有想到试剑山庄的白三小姐还活着,更想不到这位白三小姐与魔教酒使颇有渊源。如此一来,他想将试剑山庄灭门的凶手头衔嫁祸给魔教的目的,骗骗不明是非的外人还行,一旦白惜容挑好了时机站出来,那么流言不攻自破!

司宝灵眯着眼——话说回来,酒使不是回教领罪去了么,怎么又折回来和白惜容混在一起了?啧啧,这俩人之间的猫腻还真有的探究啊…

咳,在这么严肃的时刻,居然还有心情探究别人的八卦!司宝灵拍飞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吼着:“睡觉睡觉!”

这种时刻,就要保证睡眠,只有保证了睡眠才能保证好精神,好的精神才能有个清醒的大脑,有清醒的大脑才能…完了,她也开始往唠叨这条不归之路上发展了。

【出青空,水牢】

青空山的主峰逍遥巅,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斜挎着那个万年不变的青灰色布包,一路狂奔,身后跟着一溜拿剑的,拿药,更有甚者还拿着签名纸的青空派弟子。

待那男子终于跑到一处悬崖绝壁,稍稍回了头往后一瞧——云雾缭绕,高处不胜寒。

“师叔,别想不开——”

显然,这个是刚入门的弟子。

“师叔,你逃是逃不掉的!”

这个明显就是参与多次追捕相司晨的老手了,一面说着一面指挥着身后之人布阵!

“主子,何必呢…”福伯无奈地摊手,每次出逃都要弄得这般动静。不明所以的人八成还以为他们青空派什么宝贝被别人偷走了,才有如此动静。

相司晨瞪着水汪汪地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往后退,一行细沙从脚边滑落,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底部。

“各位师侄,放过我吧。”相司晨很是委屈:“何必为难师叔呢,师叔年纪大了经不起这般折腾。”

“噗通”几声,人群中五个已过半百的师侄昏倒在地。

“师叔,本次的武林大会非你去不可。这是全派上上下下一致通过的!”为首弟子大义凌然说着。

“这位兄台——”相司晨愤怒了,准备撩起袖子冲下去,想了想还是站回到悬崖边:“明明是掌门师兄和那几个心术不正的长老欺负我不懂马吊!居然合起伙来坑我…”最后他输得那叫个惨啊,每每想及此处,就是他心中永恒的痛。可偏偏无论相司晨怎么学牌九马吊,那手气,绝对是打一次可以将剩下的九次都输干净了!

“少说废话,拿下师叔!”

话音刚落,相司晨立刻大喊:“住手,信不信我从这里跳崖明志?”随一脸悲痛的咬牙道:“你们别逼我!”

这下布阵的弟子停了下来,相司晨刚想缓口气,耳朵微动,只见从天而降四位白发白须道骨仙风的老者。

糟了!四大长老!

“布阵,你们看他跳不跳!”大长老毫无压力的挑眉,对相司晨跳崖毫不在乎。

“小相啊,何必呢。”二长老向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去昆仑宫参加武林大会然后夺得第一。这不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吗,也就半年的光景。这也是大家对你的信任啊,难道你舍得让我们这群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头子去参加?”说着又指了指身后的弟子:“还是说让这群连剑都不会拿的孩子去送死?”接着,还指了指拿着签名板的女弟子:“或者说,让这些貌美如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娃们,去那个豺狼虎豹,现象幻神,僧多粥少的地方?”

二长老心满意足的说完了,却发现好几道要杀人的目光扫射着自己。

“原来我连路都走不稳,走不稳,走不稳,走不稳…”

“原来我连剑都拿不稳,拿不稳,拿不稳,拿不稳…”

“原来我手无缚鸡之力,无缚鸡之力,无缚鸡之力,无缚鸡之力…”

相司晨不屑的抬头:“二长老,您这是跟我说道理呢?”

“圣贤云——”相司晨负手而立,最后那个音托的很长。除了二长老,其他众人皆往后大退一步——不好,师叔的唠叨又要开始了!!!

却见相司晨突然纵身飞跃,跳下悬崖。众人大惊,忙围上来,可哪里还有他半分影子,此时听得崖下山谷回荡着一声内力浑厚的狮子吼:“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武林大会,等哪天抓到我再说吧!哈哈哈哈…”

福伯见此状——得,大伙儿又让主子摆了一道。他也赶紧收拾收拾,下山寻主为上。

话分两头,当相司晨终于从青空山跑出来后,此时的司宝灵已被那群正派人士押至水牢。白惜容三人几次想要出手,无奈四周眼线太多,根本无法行动。就算能将司宝灵从水牢救出,也无法踏出关押她的宅子。

白惜容很着急,因为水牢那地方凡是去过的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她虽是自名门正派的大小姐但此时对那群正派人士的做法很是不齿,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试剑山庄的白三小姐已经死了,此刻她若站出无疑又将掀起一场风波。不仅能否救出司宝灵难说,且现在局势尚不明朗,轻率行事,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可司宝灵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记得最后一次见她,自己告诉她将会被关押到水牢里时,那厮居然一脸的不在意。白惜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司宝灵了。

水牢,阴森潮湿,仅仅是踏入这里便让人背脊发麻,只空于这空幽之地走错一步便进了地府。空荡的水池中只有一人垂着头被锁在那里,浑身透湿,有如一具尸体般掉着。每日子时,午时,大水会漫过头顶。其他时辰,司宝灵也是被双手高吊,脚上坠着重石,悬于铁柱之上。

胖方丈的几番言辞,也只能保的她的性命。司宝灵深知这群正派人士对魔教是多么恨之入骨,对勾魂笑这个人恨不得抽骨扒皮。如今只是被吊在水牢里,没上炮烙之类的大刑,那还是听了胖方丈慈悲为怀的劝告。

司宝灵知道,自己死不了。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只要死不了,她就还有翻身的余地,她就还有青山在!

抓住她的那些正派人士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而是将她与世隔绝的藏了起来。这里面一定有鬼!所以,就算没有胖方丈,她也不会被那群人轻易杀了。

如果勾魂笑失踪了,这世上谁会着急?

司宝灵不禁笑了,那群人是在逼魔教教主吧!没错,教主不会让自己的手下不明不白的失踪,他会找她,就凭勾魂笑和教主之前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个男人也会救自己。

如果魔教和这群正派人士真的打起来了,那么受益的又会是谁?

世间万物皆是偶然,世间万物又皆是必然,一环扣一环,一报还一报!昔日勾魂笑杀人无数,如今这般苦楚倒被她这个倒霉鬼赶上了。司宝灵咬牙深呼口气紧闭双眼,此刻水又开始涨起来。

呼吸渐渐困难,左脚上的伤口已经麻木了,可以说她的四肢早就被冰凉的水泡的没有知觉。但此刻,她的脑袋非常清醒。今日之灾绝非运气不好那么简单,有人设计陷害了她!

而且这个人肯定混迹在那群正派人士里,出谋划策,挑拨魔教和正派之间的恩怨。前几月的试剑山庄一事是催化剂,如今她被陷水牢,恐怕就是导火索!

一刻钟后,大水总算退了下去。司宝灵呛的眼泪直流,浑身湿透阵阵寒意都让她觉得万分刺骨。幸亏进来前听了胖方丈的话将平安符给拆了,里面居然藏了一包粉末。胖方丈说,你若信就吃,不信就不吃。司宝灵当即耸了耸肩——这群江湖高人,总喜欢这么绕圈子说话。果然,那包粉末是救命良药,不然司宝灵觉得自己肯定撑不了这么久。趁着下一刻的涨水前,且让她小寐一会儿,她需要体力,她要让自己被解救的时候还是个活人!

“怎么办,我姑姑会不会出事?我听说那个水牢很恐怖,很残忍!”木莲摇着白惜容。他们易容成正派人士混迹进来已有半月,可直到司宝灵三日前被押至水牢还没有成功将其救出。

“她说,让我们放心,她不会出事。”白惜容蹙着眉,也不知是拿这番话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木莲。

李流芳此刻不在这里,自从白惜容大好,司宝灵被抓以后,他一直行踪诡异。只是当他听得白惜容形容司宝灵说话的神情时,沉思良久,最后道:“越是冷静的人就越恐怖。”

以前的勾魂笑绝对不会容忍这般屈辱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她会拼的鱼死网破,就算服毒自尽也不会让自己落得如此地步。可现在,那个被关押在水牢里,那个只要送食送水依旧照吃不误的人,为什么竟然比以前的勾魂笑,更加令人可怕?与勾魂笑共事数载,李流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

【瞎书生,救人】

夜色漆黑,白日熙熙攘攘的街道早已空无一人,而此刻相司晨的心情却是无比的愉悦。总算是摆脱青空派那群缠人的弟子和长老了。嘿嘿,不知道那位颇有意思的司姑娘最近怎么样了。青空派虽说在江湖中一直保持着遗世独立的姿态,但并不代表他们消息闭塞。不过这段日子以来,江湖中都没有什么关于魔教勾魂笑的消息传出。想当初,各大茶楼最爱讲,同时也是最卖座的段子就是勾魂笑最近又折腾那些良家妇男良家妇女。如今这般沉寂,当真还是有几分寂寞的。

相司晨双手枕在脑后悠闲地走着,反正也不急,先去少室山溜达溜达吧。上次和少林方丈关于“空”的禅理论了近三天不分高下,这次一定要一决胜负!

关于猜测相司晨的心思,福伯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当他得知勾魂笑最近行踪莫测时当即断定自家主子一定会去少室山!啧啧,关于主子和少林寺方丈的交情,那还得从八年前说起。

当初的少林方丈凭着一张嘴,硬是将走火入魔的相司晨逼的恨不得当场抹了脖子一头撞死在佛祖面前。啧啧,后来等相司晨神智清醒后,又跟着方丈在少林寺待了近一年的光景,习得少林寺的内家心法以正心中魔性!可每当想及这段往事,福伯总是含着泪水——主子不仅正了心魔,顺带将少林方丈那张杀人于无形的嘴给学了十成十!

福伯偷摸跟着相司晨,相司晨自然知道。他也不在乎,反正也被跟习惯了。只是这次,没等他走到少室山就被几个少林弟子拦了下来。拦他的人应该是方丈派来的,因为他们很了解相司晨去少室山的行踪——永远只走那一条道,只要在那一条道上等着准没错!

“阿弥陀佛。”相司晨朝着拦路的两个小和尚行了礼:“是方丈大师派你们来的吗?”

“阿弥陀佛。”其中一个小和尚上前一步:“相施主,方丈最近不在寺内。”

“咦?”相司晨有些纳闷了。方丈是个恋家的人,就连武林大会这种大事都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怎么现在突然去云游了?正当他奇怪着,另一小和尚递上一物,相司晨定眼一看,不由暗自吃惊——玄灵筷子?!

“方丈说,如果相施主认识此物,就请绕道去莫宁城的莫问山庄。天降妖星,如今已被斩断八尾,还剩一尾将将保命。若去的迟了,恐怕妖星就要被顿成一锅鸡汤了。”继而,小和尚又学起方丈的模样:“阿弥陀佛,吾辈乃出家人,自然是不会喝此荤腥之物。”

相司晨接过筷子,觉得嘴角有些抽搐。不过几月不见,那胖和尚说话真是越来越委婉了。不过——他还是去莫问山庄瞧瞧吧,只是不知那位司姑娘到底惹出什么乱子了,居然被藏到莫问山庄了!

相司晨牵了匹快马,福伯现身的很及时。

“主子,你不会真的要去莫问山庄吧?”那可是个三不管的地带。

相司晨气定神闲的的看了他一眼,仰头想了想:“说起来我也有几年没去了,难得下山去看看也好。”

福伯蹙眉,语重心长道:“近一月来,勾魂笑有如沉寂了一般。这是一趟浑水,就算司姑娘被困在莫问山庄,自有魔教中人前去搭救。”所以啦,咱们还是别瞎掺和了,江湖这么大,您老去那闹腾不行啊。

相司晨看着福伯:“我有说去救人么?”福伯一愣,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绝尘而去。看着马背上远去的背影,福伯郁闷的叹气——是,您的确不是救人,您这是直接去救命!

此刻快马疾奔的相司晨心底转的飞快——如果魔教有动静的话,那么方丈根本就不会专程派弟子在他的必经之路拦下他;如果勾魂笑真的有如江湖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方丈也不会出手相救。虽然那个胖和尚一天到晚唠唠叨叨摆出高僧姿态,但不得不说他看起人来还是很准的,自己当年不就是被他拉了一把么?

可魔教为什么不去救人?相司晨想不通,他也不去想了。不管怎样,一切到了莫问山庄在说。

此时,李流芳恭敬地站在一处清幽之地,他在等人,等那个唯一能让他低头的男人——教主厉天!

“她怎么样?”

话音落,眼前赫然映着一个挺拔的背影。

“还活着。”想了想又道:“关在水牢,但什么也没说。”

厉天没有回头。这足以证明他的自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背面留给对方,即使那人已是江湖排名前二十的一流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