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慢慢的流了下来,上官凌欢抬起头,许久过后,当她低下头来时却是在笑。

“无忧姐姐,我没事。二师兄虽然走了,可他一直都活在我的心里呢,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天。再说了,我还有爹爹呢,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聂无忧轻叹一口气,怜惜的抱了抱她。

她原本只觉得上官凌欢是个娇弱的大家小姐,这个妹妹,当时也不过一时意气就认下了,其实也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但此时听了上官凌欢的这一番话,却发现她虽则外表上看起来柔弱,但内心其实很坚强。

“凌欢,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了。我想你二师兄也是希望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是不是?”

上官凌欢用力的点头:“嗯。二师兄说他喜欢看我快乐的样子,所以我会多笑。还有我会学着坚强起来,不会再让他担心。”

顿了顿,她又笑道:“无忧姐姐,我真的很佩服你。乐观开朗,什么事情都不怕,我也很想跟这样。”

五年后,上官凌欢从其爹爹上官义手中一手接过天下镖局,并将其势力发展的更大,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聂无忧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有很多害怕的事情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比如呢?”

“比如我最怕我爹逼我练剑,逼我背医书了。我对毒药感兴趣,娘的那本记载毒药的书我是背的滚瓜烂熟,可医书我一看就想睡觉。”

“那你有没有害怕的人?”

聂无忧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忽而面色变了变,但还是摇了摇头。

上官凌欢却是拍手笑道:“无忧姐姐,我知道的,你怕叶大哥。”

聂无忧急忙有些尴尬的反驳:“我哪有。”

话音刚落,衣带轻扬,接着是腰间一紧,她颤着一颗心看了过去,见果然是叶放。

叶放刚刚解决完院中的那些黑衣人之后,凌空一个轻跃,已是到了聂无忧的身旁。他伸手自然而然的揽过她的腰,在她耳旁低语:“你很怕我,嗯?”

丝丝暖气仿似贴着她的耳垂而去,一路蜿蜒,直至心中。聂无忧只觉面上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但她还是强自嘴硬:“才没有。我为什么要怕你?”

一转头,却看到上官凌欢不知何时已是离开。想起她刚刚说过的话,聂无忧的面上更红了。

她慌忙的就想去推开叶放,但他揽的更紧,只是俯首轩眉的笑着看她。

聂无忧只好放弃,转而问道:“那些黑衣人,怎么处置?”

叶放知道她是想转移话题,但看着她因害羞而胭红的面颊,一时之间倒也不敢过于激进。

当下他轻笑一声,放开了她,只是道:“这个不用你操心,苏墨自会处理。”

“你猜他会怎么处置?还有,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叶放微微俯身,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原来也还有我们聂大小姐不知道的事情。”

聂无忧有些恼怒的打开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快说。”

“江湖中有个有名的杀手组织,名叫绮红阁。绮红阁中多为女杀手,只要你出的起银子,可以买这江湖人任何人的性命。这个张老爷想必是当官期间得罪的人太多,所以现在就有人出银子来买他的命来了。天下镖局应该也是第一次碰到绮红阁,估计也不愿跟她们结仇,毕竟他们只是个镖局,以后还得在江湖上混碗饭吃。如果得罪了绮红阁,那往后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所以苏墨只能将这批黑衣人悉数放走,除此之外,他再无他法。”

聂无忧不由的奇道:“苏墨放了她们走,要是她们再来怎么办?”

叶放的目光在她面上扫了一圈,忽而笑道:“这不是有我们的聂大小姐在么?聂大小姐连绮红阁的独门毒药都能解,还怕她们不成?估计她们就算来了,看到我们的聂大小姐也只有乖乖溜走的份。”

聂无忧又沉下了脸:“说不说?”

叶放轻笑:“真是不经逗。她们再来,再打发走就是了。”

“可是高翔他们打不过她们的啊。先不说她们是杀手,武功肯定很高,再者她们会用毒,高翔大哥肯定不是她们的对手。”

这回换叶放沉下了脸:“你好像对高翔很上心?”

聂无忧耐心的解释着:“高翔大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冷,可实际上他人很好的。而且在镖局里就他和凌欢跟我年纪差不多,我自然是跟他亲近点了。”

叶放的声音更冷:“以后不许再跟他亲近。”

聂无忧心中刚对他升起的那一丝好感立马跑的无影无踪。当下她也有些火了,大声的道:“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14、醋瓮逸事

叶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倾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冷声的道:“就凭我是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下,眉头皱了皱,而后轻哼一声,放开了她的手。

聂无忧更得意了:“你看你自己都想不出来管我的理由,所以我更没道理听你的了。我爱和谁亲近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叶放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忽然袖子一甩,转身径直走了。转瞬间,他的身影已是消失在客栈的庭院里,没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聂无忧反倒是一怔。他刚刚的那一眼,虽冷,但其中确是气愤失望更多。想她自从第一次见到叶放以来,多是见他或是无赖捉弄于她,或是沉稳圆滑对他人,但无论如何,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刚刚他的那样子,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当下她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想追了上去。但还没跑出去几步,就听到上官凌欢在大声的叫她:“无忧姐姐,无忧姐姐。”

她只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上官凌欢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兴奋的拉着她:“无忧姐姐,快来看。大师兄和三师兄他们正在处置那些黑衣人呢。”

聂无忧被她拉的一路踉踉跄跄而行。到得近前,却见满院中都只有镖局里的镖师,那些黑衣人早已是不见了踪影。

上官凌欢松开了聂无忧的手,左右望望,最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师兄,那些,那些黑衣人呢?”

苏墨正半蹲□子给一位胳膊脱臼的镖师治伤。他左手托着那镖师的手肘,右手轻轻的揉着他的手,忽然只听得咔擦一声轻响,那位镖师尚未反应过来,苏墨已经是直起身来,温和的对那人道:“好了。下去再让大夫帮你看看,切记近期这手不要用力过多。”

那人这才觉得手腕处一阵剧痛传来,他一手托着手臂,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向苏墨道谢:“多谢二当家。”

苏墨扶住了他:“不要乱动。下去让大夫看看吧。”

那人点头,蹒跚着离开。苏墨这才转过身来,先是对聂无忧点了点头,叫了一声聂姑娘,这才对上官凌欢道:“那些黑衣人,我让她们走了。”

上官凌欢不解:“为什么?她们明明就是来劫镖的,怎么还将她们放走了?”

苏墨没有回答,站在他身旁的高翔倒是声音很平静的道:“因为她

们是绮红阁的人。”

“绮红阁?”上官凌欢吃了一惊:“就是江湖中传闻的,那个很神秘的杀手组织?”

高翔点点头:“是。传说她们从来没有失过手,只要是她们想要杀的人,就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上官凌欢沉默下来,天下镖局自从创立起来,还从没有失过一次镖。但那个绮红阁,也是号称从来没有失过一次手。虽然今晚他们暂时是占了上风,但按照绮红阁从不失手的传闻来看,她们势必不会就此罢休,那如此,这往后这一路到河北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上官凌欢担忧的这个问题,苏墨自然也不会没有想到。但他不若她那般满面愁云,反而是如平日那般,面上毫无起伏,只是忽然微微侧头对聂无忧道:“聂姑娘,怎么不见了叶公子?”

聂无忧正在走神,低头暗中琢磨着,待会要是找到叶放该如何的开口。冷不防听到苏墨的声音,她先是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他,而后便回道:“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苏墨沉吟了会,慢慢的道:“刚刚若不是得叶公子出手相助,我们天下镖局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名只怕就会毁于今晚。但不知叶公子为何不告而别?苏某很想当面对他道上一句感谢。”

院外却有道声音朗朗传来:“苏二当家的感谢,叶某受之有愧。今夜若不是有二当家的运筹帷幄和步步为营,只怕想胜了绮红阁也会难上不少。”

聂无忧心中一喜,忙转身看了过去。

客栈小小的庭院中有一道灰扑扑的砖墙,将后院与前院隔了开来。那灰墙上有一方毫不起眼的月洞门,两旁是杂乱的几株树。此时正值冬日,树上只有横生的黝黑枝桠,别无绿叶。

一片暗灰色的背景中,却有清冷的月色衣影闪过。宽松的袍裾曳过庭院当中那条不平整的青石板路,渐行渐近。

聂无忧慢慢的抬头,见叶放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眸中也是波澜不兴,丝毫没有刚刚的那丝冷意。

她心中反倒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起来,待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说。

而苏墨早已经是拱手道:“叶公子谬赞了,苏某愧不敢当。刚刚若不是叶公子的相助,我等也不会这般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苏某代表镖局的众位弟兄,在此谢过叶公子。”

说罢,对他长长的做了一个揖。

叶放袍袖一拂,托住了他的身形,只是淡道:“叶某既得上官局主的邀请来贵局做客,自然这天下镖局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二当家客气了。”

苏墨直起身来,身影隐在冬青树影下,看不清他的面上是何表情。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如此,这一路上倒要多仰仗叶公子了。”

叶放面上神情淡淡:“二当家如此说,叶某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叶某只不过是跟随镖队出来游玩而已,对于贵镖局而言,我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说到仰仗,那肯定是要多仰仗二当家了。”

顿了顿,又道:“叶某有些乏了,想下去歇着,二当家请便吧。”

苏墨一笑,侧身相让:“叶公子请。”

叶放对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袖子轻甩,径直走了,只剩下愣在当地的聂无忧。

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聂无忧拧着眉,不停的绞着手指,咬唇思索着,看他的这个样子,应该是生气了吧。

那怎样才能让他不生气呢?

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答案。聂无忧挠挠头,只觉得这个问题好棘手啊。

看着青石小路的视线中却忽然出现一双黑衣的靴子。她眼光顺着那靴子慢慢的移了上去,清俊容颜,乌发墨带,正是高翔。

高翔手握弯刀,盯着聂无忧看了一会,清俊的面上慢慢的有了一丝晕红。

聂无忧继续望着他,打量了他半晌,问道:“高翔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高翔的右手紧了紧,只觉得手心中汗湿一片。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有些艰难的开口:“那个......”

聂无忧此时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兴奋的道:“你是不是想通了,想跟我学如何用毒如何解毒了?”

高翔的额角抽了抽:“不是。”

聂无忧灰下脸来:“那你是想跟我说什么?”

高翔低头沉默了下,唇线抿的紧紧的。须臾,他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面上神情坚毅,抬头清冷的道:“谢谢。”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走,倒让聂无忧目瞪口呆了半晌。

待反应过来,她跺了跺脚,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着:“这都什么人啊。难道说个谢谢就这么难吗?又不是要了他的命。”

聂无忧找到叶放的时候,他正坐在镇中最高的那座楼的屋顶上喝着酒。

他冷眼看着聂无忧满镇子的转来转去,看到背影相似的人就兴冲冲的跑上前去,然后又一脸失望的重新开始找。

他哼了一声,俯首从屋顶上捡了块瓦,手指用力,硬生生的掰下来一小块。而后双眼一眯,手腕动处,那瓦块已经是朝聂无忧激射而去。

聂无忧正满头大汗的四处寻找叶放的身影,但整个镇子都找了一遍,还是不见踪影。她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就想先回去,明天再说。

刚转过身走了几步,身后却有一阵凌厉劲风而来。她也没回头,只是伸出两指夹住那暗器,而后定睛一开,却只是块很普通的瓦片。

她蓦然转身,朝着瓦片的来源看去。

楼高数丈,上有一人,月白色衣袂翻飞。此时他正右腿微曲,双手提着一瓮酒仰头倒入口中。

泠泠月光下,他的侧脸俊美无俦,乌黑墨发为风拂起,恍若不似尘世中人。

聂无忧侧着头打量了一番这美景,忽然右足轻点,双臂平伸,身子轻若柳絮般,不过眨眼间,她已是在屋顶上坐定。

叶放只当不知,正眼也没瞧她一下,只是依旧喝着他的酒。

斜刺里却忽然有手伸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瓮。

他只好侧头看了过去,但见聂无忧双手抱着那酒瓮,也正咕嘟咕嘟的往口中倒着酒。

他眉头微皱,正要出手将那酒瓮夺下,而聂无忧已经是放下了酒瓮,睁着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看着他,嘟囔囔的道:“叶放,找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再也不理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爷傲娇了有木有。明明心里想让人家来找他,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捂脸,偶对傲娇的男人木有抵抗力。。

15、意乱情迷

叶放只觉心中某处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正四处蔓延开来。

他微微的偏过头去,面色虽依旧冷峻,但声音中总算是有了几丝暖意:“你不是说我不是你什么人,那又找我做什么?”

这个话却不好回答,聂无忧琢磨了下,小心的道:“哪里哪里,那话是我瞎说的。你是我朋友啊。跟凌欢和高翔大哥一样,是我的朋友。”

叶放闻言声音冷了几分:“只是朋友?”

聂无忧欢乐的点头:“嗯。是最好的朋友。”

然后又急急的加了一句:“是比凌欢和高翔大哥更重要的朋友。”

她心中却是在想着,这厮真是小气,就为了这么句话,竟然闹了这么一大出。

冷不防叶放忽然回头,面上神情冷淡,反倒是让她吓了一大跳,双腿一软,差点就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叶放忙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顺势俯身将她压在了屋顶上。

温香软玉在怀,靠的近了,有隐隐淡香传来,他一时竟有些意乱心迷。

聂无忧却只觉身下的瓦片参差不平,嗑的她的背生痛。她挣扎着就想推开伏在她身上的叶放,但抵着他胸膛的双手忽然被他抓住,而后强制被他拉开,分按在身子两侧。

她有些恼怒,抬头大声的道:“叶放,你做什么?快放我起来。”

却有根修长食指伸了过来,迅速的抵上了她的唇。

“嘘,别吵。”

叶放的声音很低,有几分蛊惑的味道。而他的眼中却是一片迷离,如月下幽深的湖水,朦胧且神秘。

聂无忧只被他的这番举动给吓的不轻,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起来:“叶......,叶放,你是不是,是不是喝多了?”

叶放不答,转而用拇指慢慢的摩挲着她的下巴,然后又慢慢的移了上去,着迷般在她的唇沿附近反复摩挲。

指下柔软的触感传来,他心中一紧,眼中霎时只有那娇艳如花瓣般胭红的唇。

视线缓缓上移,身下的人圆睁着一双杏眼,正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漫天星光都在她眼中,灿然夺目。叶放只觉心神一荡,仿似先前喝的酒一时之间都在四肢百骸中不断的游走,只烧得他全身燥热,急切的就想找个清凉的地方悉数发泄出来。

而她的唇就是那最好的地方。

于是叶放想也没想,就快速且精准的俯身下去。

聂无忧正忐忑不安的注视着叶放面部的表情变化。但见他一会侧着头,皱眉盯着她看,一会又长眉舒展,神情愉悦。她只当他是喝多了,正琢磨着用了什么法子先让他放了才她好。

身下的那些瓦块实在是太磕人了啊,他压着也太用力了啊。她都可以想象的到,背上现在肯定是淤青一片了。

但面前忽然一暗,她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唇上就先有了一阵濡湿的触感。

望着近在眼前的脸,她只吓得就想大叫。但口才刚开,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丝声音,倒先有柔软的舌凶狠且粗暴的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