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前去做饭的那两人狐疑的道:“可这些食材都是我们自己随身携带来的。还有,刚刚用银针试过,银针并无发黑的迹象。”

聂无忧也不答话,毕竟直接这么说饭菜有毒,谁都不会相信。

她直接转身出去了。再回来时,她手里拎了一只芦花鸡。

黑白相间的羽毛,长腿利爪,扑扇着翅膀满屋转悠。

众人知道聂无忧想试毒,都呆站在原地,生怕一个大声响就将这只芦花鸡给惊走了。

一时满屋寂静,只有芦花鸡不时响起的咯咯声。然而不过一会,那咯咯声就没有了,连腿都没蹬几下,眨眼间那只芦花鸡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旁边站着的上官凌欢张大了口,好半天都没有合上。

高翔沉默了一会,沉声的道:“好霸道的毒药。”

苏墨则是望着正半蹲在芦花鸡前的聂无忧,忽而问道:“聂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

聂无忧眉头紧皱,拎起那只鸡左看右看,甚至将整只鸡都拎到鼻子间闻了闻,但仍然不得要领。

她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干脆的拈起桌上盘子里残留的一根青菜,打算亲自尝上一尝。

青菜刚刚拈起,旁边的叶放已知她心中所想。当下手中筷子掷出,正好敲在了她的手腕上。

聂无忧吃痛,手一松,青菜便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而随后叶放立即撑着桌子站起,声音里也有了丝怒意:“胡闹。毒药也是能随便吃的?”

聂无忧悻悻的挠了挠头,小声的咕哝着:“反正也毒不死我,怎么就不能吃了?”

叶放唯恐她跟上次那枚毒针一样,不让她碰她偏要找机会去碰。当下他眼一瞪,沉声的道:“过来。”

聂无忧扁扁嘴,纵是心中不愿,但也只得不情不愿的挪了过去。

一面挪,一面还是眼盯着躺在地上的那只芦花鸡。

恰逢一阵风过,悠悠晃晃的吹起了鸡身上的几根羽毛。她当即面色一喜,几步又冲了回去,仔细的一端详之后,拍手大笑:“我知道这是什么毒了。”

苏墨急忙问道:“那是什么毒?”

知道了是什么毒,自然也就能大致的推算出是何门派所为。一般的土匪山贼是不会有这般霸道的毒药。而且此次投毒,不在茶水食物中,那定然是在器具上提前做了手脚。

那照这个情况看来,这次显然是有组织的活动。可能对方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此,由不得苏墨不更加小心谨慎。

聂无忧却是拎起那只鸡,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刹那间,芦花鸡那满身黑白相间的羽毛竟然纷纷掉落,转瞬间全身都不剩一根。

她面有得色,对着周遭围着的镖师解释道:“这毒叫落叶散。无色无味,一般很少有人能发现。而且毒性霸道,下去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能要了你性命。但这毒有个副作用,就是毒发过后,全身毛孔放大。所以你们看,这只芦花鸡身上的毛就全掉了。”

上官凌欢闻言面色白了一白。她抖着手摸了摸头发,颤着声音问道:“那,那要是人吃了呢?会,会怎么样?”

聂无忧望着她一本正经的回道:“那当然是身上的毛发都掉光光了。不仅仅是头发,还有眉毛,眼睫毛,也全都会掉光的。”

一面说,一面还晃了晃手中那光溜溜的芦花鸡。

上官凌欢想象了一下自己头发,眉毛全掉光的场景,尖叫一声,就近抓住了高翔的胳膊,闭着眼睛,打死都不愿意再抬头去看聂无忧手中的那只鸡。

高翔一向冷漠的脸上也被她这声尖叫给吓的愣了一愣。而后他望了聂无忧一眼,见她面上是一副得意洋洋之色。仲春温暖的日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她的眉眼竟是如此的鲜活。

心中蓦然悸动,而后却是一酸,为了掩饰,他低下头来用尽量和往日相同的语气淡淡的安慰着上官凌欢:“没事。她只是吓你的。”

而苏墨已是立即问道:“聂姑娘,你可知,这毒药,是何门何派所有?”

聂无忧又皱起了眉头:“这个落叶散,我听我娘说,江湖上很少有门派会用啊。而且,这毒药的方子,应该也早已失传了的,没有道理现在还会出现。”

她沉吟了一会,最后干脆双手一摊,望着他无奈的道:“我不知道是什么门派的。”

苏墨皱起了眉头。照现今的情况看来,他在明敌在暗。但最重要的是,他们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即便想对症下药,那也无处可下。

而且如若对方是真刀实枪的来,他们反倒不惧,最怕的就是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毒行为。

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江湖中有何门派是擅长于投毒。而且这匕首之事,自从接镖到现在,他们并未向外走漏过一丝风声。甚至于,知道这次接的镖是聂大师所铸造的匕首一事,整个镖局中除却上官局主,剩下的也就他,高翔,上官凌欢,叶放和聂无忧五个人知道。

苏墨沉吟着,想到上次的事情,脑中一个念头快速的闪过,但立即又给他否决掉。绮红阁是个杀手组织,但这次镖局押送的是个死物,漫说她们不知道他们所押为何物,即便知道,以绮红阁往日的作为来看,也不会来劫这把匕首。

这把匕首,对于一些达官贵人来说,自然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但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华而不实,其实还真不如一把朴刀来的实在。

如果聂天问知道苏墨此时心中所想,估计只恨不得抡起打铁的锤子就直接照他来那么一下。

竟然,竟然敢质疑他的作品,跟那个让他一直闹心的女儿一样。

他一直闹心的女儿现在正被他未来的准女婿牢牢的牵着手。他准女婿的心里愁啊,这个媳妇太难养了啊,稍微一个不留神她就能将毒药当做糖来吃了啊。纵然说是她不惧任何毒药,但要是有个万一呢?

叶放不敢想,他只好沉着脸将聂无忧往外面拽。

聂无忧被他拽的一个踉跄,不满的嚷着:“哎,哎,你轻点,胳膊都要快被你给拽断了。”

叶放握着她手腕的手稍稍放缓了些,但还是沉着一张脸,脚下丝毫未停。

“哎,哎,你拉我去哪?”

“洗手。”

刚刚摸过毒药的手,估计她转身看到什么吃的就能立马用手去拿。

及至等到后来,叶放向他老丈人虚心的请教,岳父大人你说,她咋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聂天问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说笑的母女二人,幽幽的道:“你这还算好的。你岳母大人年轻的时候更让人不省心。”

翁婿两人只差抱头痛哭了。

叶放此时沉着一张俊脸,拉着聂无忧飞快的前行。

聂无忧偏头望望他,忽然脸贴了上去,蹭了蹭他的胳膊,讨好的笑:“生气了?”

叶放哼了一声,没回答。

聂无忧又笑,开始伪装,绝对的乖巧温驯:“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叶放再哼,每次都说下次,到最后不还是耳旁风?

聂无忧见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心中有些慌了。她知道其实叶放难得生气,但一旦生气起来绝对很可怕。

所以她眼珠子转了转,急忙的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叶放一张俊脸上终于是有了些许反应:“哪里错了?”

聂无忧望着他的脸,回答的小心翼翼:“我,我不该随便的去吃那落叶散。”

叶放额头青筋抽了抽:“所以呢?”

重要的不是原因,而是你以后该怎么做。

聂无忧眼珠子再转,瑟缩了下脖子,又贴了上来,这次蹭的是他的胸。

“叶放,叶放,你最好了。所以晚上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叶放无奈的扶额,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所以。

不过这个所以,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所以这天晚上天擦黑之后,聂无忧趁着上官凌欢熟睡之际,悄悄的就溜了出来。

至于上官凌欢为何会这么早的就睡了,而且睡的这么沉,聂无忧回头望了望屋内角落里的那只甜梦香,笑的得意。

池月渐东上,花香馥郁。叶放一袭白色里衣,正端着杯茶倚窗而望。

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且愈来愈清晰。他的嘴角缓缓的扬了起来。

许多年后,叶放依旧忘不了这幅画面。春日晚间的薄雾中,聂无忧轻衫微扬,赤着脚自长廊那头而来。她一头泼墨似的长发未束,松散的披于身后。风起,万千发丝轻舞。

而她的身后,是暗蓝色的广宇,以及一弯朦胧淡月。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发现文章总字数竟然过了十万,激动中。

32、以口渡药

叶放眼光在她的赤脚上转了一转,眉头微皱,开门打横抱起了她,轻声的斥道:“为什么不穿鞋?”

虽已是仲春,但晚间依旧很冷,她衣衫单薄不说,现今更是没有穿鞋,稍不留意,就极有可能会冻到。

聂无忧暗地里悄悄的吐了吐舌,她敢说她是自己不想穿鞋的么。往常每年在家里,晚上月色好的时候,她经常会这样赤着脚跑到凉亭里去玩。

她喜欢赤脚踏在冰凉的石上,或者是竹木上的感觉,这样让她觉得很自由。

但此时脚上传来的却是温暖的触感。

叶放已是抱着她坐在床沿上,握着她的脚摩挲着,帮她取暖。

她的脚肤色白皙,前段的指甲修的圆整,透着隐隐的粉红。不知道为何,叶放忽然想起了他小时候吃过的石榴,粉红的皮剥开来,里面是粒粒玛瑙般晶莹的籽粒,恍惚中让人移不开眼去。

因着她刚刚一路赤脚走过来,握在掌中的脚有些微冰凉,如他书案上的那方镇纸玉石,温润沁凉,让他不忍释手,只想握在掌中一直把玩着。

他的心中如被微风拂过,泛起阵阵涟漪,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了不少:“以后记得要穿鞋。”

聂无忧攀着他的脖子,双颊晕红,口是心非的低低的嗯了一声。

但握着她脚的手却是有些不规矩起来,慢慢的一路向上,似有根柔软的羽毛轻轻的划过她肌肤,让她禁不住的就有些瑟缩起来,抱着他脖子的手也开始无力。

“叶放,痒。”她咬着唇,羞红着一张脸看着他。

叶放望着她眸中的水波潋滟,以及她面上的那抹晕红,头慢慢的俯了下去。“很痒?嗯?”

聂无忧轻轻的点了点头,依旧咬着唇,睁着双迷蒙的眼看着他。

她眸中的水光快要淹没他了。叶放只觉心中柔到了极致,他轻轻的吻着她的唇沿,低着声音道:“别怕,我现在就来给你解痒。”

一声低呼,聂无忧的身子瞬间被他放倒,而他整个身子随即也覆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的直接和强势,叶放这次的动作很温柔。他吻过她微热的耳垂,而后是圆润的下颌,再是从脖颈间一路滑了下去,轻轻的咬了一口她玲珑小巧的锁骨,还不忘哑声的问道:“感觉如何?”

聂无忧低低的闷哼了一声,双颊却是犹如火烧,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跳的极快,简直就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

叶放轻笑,那吻又一路滑了下去,停在了那方高耸处。

含住的同时,他还忍不住低低的调笑着:“果然比前些日子要大了些。”

聂无忧瞬间想起了上官凌欢说过的那穴位按摩丰胸法。她红着脸,只恨不得立刻找条缝钻了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但偏偏全身又乏软,心中又恨不得他吻的再重些才好。

她只好双手拽紧了下面的被子,但心中毕竟有些恼怒他的调笑,轻哼一声,屈起右腿就朝他踢去。

但右脚尚未踢到他,已被他按住。然后按在她腿上的手掌又顺势一路滑了下去。

他掌中干燥温暖,所到之处,聂无忧只觉□一片。到得最后,她只觉口干舌燥,只羞得恨不能钻到被子中去。

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如冬日阳光中的猫,晒着暖暖的阳光,只舒服的慵懒的只想轻声的哼哼。

叶放抬头一望,见她晕生双颊,一双星眸更是半张,神情既娇憨又柔媚,他不由的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沙沙的叫了一声无忧,而后他急急的俯身而下。

青纱帐里,红绡被中,自是有一番旖旎景象。

事后,叶放将聂无忧抱在怀中,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背。

聂无忧趴在他的胸膛上,半闭着眼,神思恍惚,但依旧嘟囔着:“叶放,明天早上记得叫醒我。还有,要早些。”

抚摸着她背部的手一顿,叶放无奈的摇头。感情明天早上她还打算偷偷的溜回房中去,让别人不知道。

明明是光明正大,为何却弄的偷偷摸摸的?

他沉吟了会,慢慢的开口:“无忧,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不然,我们就公开我们的关系?”

公开了之后,他自然每晚就可以温香软玉在怀了。

叶放觉得他早就该这么做了。

但聂无忧闻言只是闭着眼睛嘟囔着:“不要。我不想他们笑我。再说我们还没成亲呢,谁是你妻子啊。要是被他们看到我们睡在一起,多丢脸啊。”

叶放扶额,他想了下,只好转变了思路:“你看,镖队近日都很不太平。近期不断有人半路劫道不说,还有人暗中下毒。劫道我自是不惧,可这下毒,如若你不能

时时刻刻跟我在一起,我万一中了什么霸道的毒,顷刻之间就会丧命。这样你以后就再也不能看到我了。”

他心中以为这个主意甚好,就不信她不上当。

果然,聂无忧瞬间睁开了双眼,眉头也是微微的蹙着,似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叶放很乐意看到她这样。他又在后面加了把火:“我答应过你,往后还要带你玩遍这大千世界,难道你想这辈子都一个人孑然一身?”

聂无忧眼珠子转了一转,嘻嘻一笑:“自然不会一个人孑然一身。江湖上英俊的少年侠士很多,我可以......”

话未说完,已被叶放凶狠狠的封住了唇:“休想。”

聂无忧抿唇一笑,小样,跟我玩这套。这招我从小就会用,用的比你还炉火纯青呢。

但忽然想到件事,她一个翻身就将叶放压在了身下,同时跨在他的身上,伸长了胳膊就去够床头那衣架上搭着的衣服。

当此时,他二人身上皆是不着寸缕。她低身伏在他身上移动时,乌黑柔顺的长发倾斜了下来,分批在胸前。

一片雪肤上是墨玉似的黑发,黑白映衬,叶放不自禁的双眼又深邃了起来。

他伸手扣住他身上不停蹭动的纤腰,声线暗哑:“我的小无忧竟然这么主动?”

聂无忧没理会他的话,她此时全副的心思都在那件白底滚水蓝色袖襟的上衣上。

好不容易够到了,她却忽然低呼了一声。原来叶放趁她不备,一个利落的翻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细碎的吻又落了下来,且又有燎原之势。

聂无忧涨红着一张脸,努力的推着他的肩膀:“等会,等会。”

叶放抬头望着她,漆黑的眸中幽如深潭:“夜还早呢。不如,我们接着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聂无忧及时的握住了他俯下来的口,另一只也不闲着,自刚刚够到的那件上衣中掏出来一个荷包。

荷包中是一个青玉瓷瓶,打开塞子,里面是一颗毫不起眼的褐色的药丸。

“叶放,这是雪津丹,吃了下去,这世间任何毒药都不能伤害你半分。我娘这么多年来就练成了两颗呢,一颗我吃了,这一颗,给你吧。”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清垢无尘,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叶放心中一暖,他细细的轻吻着唇边的那只手,只吻的聂无忧面上又是一阵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