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不打小白的主意的?”白益十分生气,他这三年苦心苦力地忙活,就是希望家里的这尊佛爷没事赶紧滚蛋,可如今他过得越发自在了,和小白的关系也好得让他无奈。

王景低下头,半晌才说:“老师,我这也不是故意的。我…我想,跟她一起在东陵过平凡百姓日子也是不错的。”

“你!”白益看了一眼白凤凰的房间,似乎是要确定她真的入睡了。他拽着王景,走到院子最角落,说,“你觉得这可能吗?方才我已经得到消息,东方大人被罢了官,一月前离京归家,中途失踪,如今杳无音信。你看看现在这局势,你在东陵住了这么长,你有见过一家百姓日子过得舒服吗?幸好这两年风调雨顺,大家勉强糊口,若是天公稍有不顺,这天下,这天下…你认为将会如何?”

白益的一席话,让王景羞愧不已。

“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内心真的放得下一切,我便允你同小白在一起。”

“老师,我可以带着她一起回京。”

白益听到王景这句话,急得青筋暴露,气急败坏地斥道:“不行!你不能!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跟着你一起!你可知,你若带她去,便会害了她!”

“老师,我定会护她周全!”

“你莫要跟我辩。能不能护她周全不是你现在说了就行的。你回答我,你若是回了京城,能娶小白吗?”

王景默然。

见他不说话,白益冷冷地哼了一声,想到小白跟王景出去爬了一晚上的山,醒了定然会饿,于是又压着怒火去煮饭。

王景站在院子里,思绪有些凌乱。

“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

他情绪也有些不悦,累得不愿多想,便回屋休息去了。

白凤凰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后发现师父已经烧好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她正要好好感谢师父,却也发现师父和师兄的脸色都不大对劲,弄得她也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师父没那么小心眼,总不至于她跟师兄去爬山就气成这样的啊。

难道,师父也看出来了?

她脸色微红,一直低头吃饭,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白凤凰觉得迄今为止,他们这一家子吃过最尴尬的一顿饭了。

下午,师父和师兄一起出去卖山货,白凤凰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聊地练字。自从三年前看见师兄的字后,她也一直用心练字,如今的字,用王景的话说就是放眼京城那也是能入得人眼的。

太阳还未落山,白益和王景便都回来了,此时俩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师父?师兄?”白凤凰看着山货才卖出去一半多,有些奇怪。

“北面打仗了。”白益说。

王景握紧拳头,又补充一句:“是大宛国。”

大宛国白凤凰很清楚。她第一次学习兵书的时候,师父就跟她讲了这个紧挨着周朝的北方游牧名族大宛国的故事。起初大宛国还不叫大宛国,只是一个零零散散的游牧名族互相内斗,后来不知怎么就出了一个人,把这些部落聚拢在一起,学习周朝制度,也定了国号,设立国家机构。

大宛国物资匮乏,总想着有朝一日能逐鹿中原,取代周朝,把所有大宛子民都移居山清水秀生活富足的周朝。

所以,从二十几年前起,大宛国就同周朝打了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仗。直到十五年前,周朝大将秦将军一举攻下大宛国的国都,令大宛国元气大伤,这才换来了这十五年的边疆和平。

白益点头,继续说:“楚弦让他的干儿子做平乱大元帅。这下,只怕要生灵涂炭。”

王景沉默了许久。

“朝中没有别人了吗?”王景愤怒地看着北方。

“如果东方大人和陆大人在的话,可能会好些。”白益摇头,“可我听说,东方大人前些日子被罢了官,赶出京城。如今也不知道人在何处。陆大人纵然是有些门路,此时也不是楚弦的对手。”

“皇上…他可真是好样的!”王景握紧拳头,转身看着天空,心里一片空荡荡。

白凤凰悄悄移步到师父面前,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其实她一直都好奇师父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京城里的事情他知道得比县太爷还清楚?好像是自从师兄来了之后开始出现了这一情况。

这些疑问压在她心里很长时间了,然后她想,既然师父没说,想必是还不能跟她说,或者压根就不愿意跟她说。

最终她压着心中的疑惑去同师兄一起探讨。不过师兄好像也不打算跟她探讨。她闷不支声地陪着师兄站着,连晚饭也忘记吃。

站到后半夜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有些昏昏欲睡。正强撑着想要找点话题的时候,王景开口说:“黑一死的时候,你在树下发了一夜的呆,那晚上我也站了一夜。”

白凤凰愣了一下,黑一死的那晚,她光记得自己伤心,根本不记得师兄在做什么。

王景继续说:“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离开京城逃命那一刻开始,我可算是长了见识。起初我以前总以为天下安平,百姓富足,可出来看到的却…”王景微微迟疑了一下,“却不是原先我以为的那样。穷人的命甚至没有富人家的狗值钱。楚弦这样的人当权,实在是国之不幸。”

“很多人讲的关于楚弦的事情,我看条条都触犯大周律了。之所以他还活着,怕是皇上宠他信他吧。这么多年下来,不知道楚大人得有多少个门生,说不定满朝都是他的人。一般人肯定不敢弹劾他,我看最好是让皇上下旨杀了他。”

“你也说了是皇上宠他信他,皇上怎么可能舍得杀他?”王景苦笑。

“既是皇上不作为…就只能换个皇上。”

王景眯起眼睛,换了一种眼神审视着白凤凰。许久,他说:“你这话,以后可别对旁人说起。”

白凤凰掩嘴笑道:“我也就对你和师父说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现在的皇帝看不看史书,哪一次改朝换代不是从奸臣当道民不如意开始的?幸好楚弦现在不知道你仍旧在东陵,不然师兄你可就危险了。”

两人还要继续聊这个话题的时候,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深夜时分,白凤凰一时间想不到谁会来。心里一想到刚才聊的是楚弦,不由得有些担忧。非要将王景推入屋内,后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笑容可掬的老者,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色外衫,身量颀长,面容黝黑,手里拿着羽扇,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他的身后放着一包行李,行李旁还摆着一根算命道士的幌子,跟他这副超然世外的模样十分不搭。

白凤凰还没开口问他找谁,他就自己嚷了起来:“那个叫白益的,滚出来给老夫瞧瞧。”嚷完这一句,他瞄了几眼白凤凰,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小丫头长得有些面熟啊。”

白凤凰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直呼师父的名字。

白益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就已经从屋内往外走了,这会刚好走到门口。

老者看到他之后,哈哈笑了起来,指着白益的鼻子,说:“果然是你。”

白益站在门中央,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说:“东方大人别来无恙!”

“老夫都被免官赶出京城了,还能别来无恙!?”这位东方大人中气十足,说起话来也是声如洪钟。他似乎也有一肚子的不满,“你说你也真是,这些年窝在东陵绣花吗?消失得无声无息,叫老夫一阵好找。”

白凤凰立在一旁,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师父嘴里的东方大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旧友。师父叫他东方大人,难道就是早上师父嘴里说的那一位?那师父认识的人级别还真不低。白凤凰眼珠子转了几圈,大约就猜出了些什么。虽说东陵消息不甚灵通,但是每次去集市上她也获得了不少消息。

这东方大人能找到白益也是巧合,他从被罢了官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人暗中除去,于是他干脆自己玩失踪,换个身份,一路上佯装成道士,游山玩水,坑蒙拐骗,混吃混吃。

前不久,他给一户人家看面相,那家人家里出了点小事故,据说当家夫人搜出了一些春‘宫图,怒气攻心,发誓要揪出那些败坏门风的小贱蹄子,结果还没查出什么自己就病倒了。有人说是中了妖精的道儿,于是请了东方大人。

这东方大人看到那副绘声绘色的图册,顿时眼前一亮。他本来只想随便混点银子然后接着游荡,但是那画风那笔法绝对是他的熟人所为。于是他就帮着查了查,查到了这家的丫鬟,又查到了丫鬟服侍的主人,自认是当家夫人的儿媳妇,再查下去,他就到了东陵,找到了白益。

白益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当初自己为了赚钱,帮员外家的女儿画画这件事的,

“这小丫头是谁?”东方大人又把目光落在了白凤凰身上。他的眼神里似乎透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白凤凰下意思地皱起眉头。

白益还未说话,被白凤凰推进屋子里的王景倚在门边,眼睛里闪着光,淡淡地问道:“真是东方大人吗?”

这位气势完全压过师父的东方大人看到王景,面容一僵,待回过神后忙快步走上前,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王景,正当白凤凰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这东方大人猛地后退几步,脸上的表情复杂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小白,你去休息。”白益支开了白凤凰。

白凤凰叹气,她瞧这架势就知道,师父又要隐瞒自己什么了。

回到屋里,门一关,她再也听不大外面那三个人在悉悉索索地小声说着什么。不知不觉间,她和衣趴在床上睡着了,次日醒来,却发现自己好生地盖着被子,而师兄闭着眼睛趴在她的床边。

“师兄?”白凤凰轻轻摇了摇王景的胳膊。

王景被她摇醒,抬手揉着惺忪的眼睛,咧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师兄,你怎么趴在这儿?”

“睡前想来看看你,见你睡得糊涂,靴子未脱,中衣未换,被褥未加身。怕你着凉,就给你盖上被子。接着多看几眼,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白凤凰被他说得心里暖暖的。“现在是夏天,哪里会冷。倒是你自己,趴在这儿睡了一晚,也不知身子是不是屈得难受,会不会着凉。”说话间她抬手试了试王景的额头,见没有异常才会心一笑。

“你都说了是夏天,我自然也不冷。”

第 13 章

此时,她师父和东方大人此时正在院子里对弈。

这位东方大人单名一个明字,字恭谨,是前右相,和楚弦地位相当。如今却只混成了一个饱一顿饥一顿的算命先生了。想想都让人唏嘘。

他这个人素来心态好,如今真把自己当成算命的了,这不,一面下棋一面还不忘给白益也算一算。

简直是入戏太深。

他说:“白贤侄,你这名字不好,我给你掐指算过了,你这名字不可再用。你五行缺金,为人欠温和,命中少红颜。看在我们俩认识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

白益:“…”

少来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假神棍心里想得是什么。

东方明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这几年,你肯定要有血光之灾,到时候说不定波及到你那宝贝小徒弟。”

白益抚额:“那还请东方大人明示。”

东方明不悦地哎了一声,说:“都说了我现在一介草民,别老是大人大人的叫。我这样级别的大师算命是要钱的,你先给我一吊钱,我再告诉你。”

白益:“…我也给东方大师算一算吧。”

东方明眼睛一瞪,吹着胡子说:“你看你!好好好,你给我算。”

“我昨晚夜观天象,见北斗七星光明异常,于是掐指一算,就知道不出仨月,东方大师就又要变成东方大人了。”

“哈哈哈,你小子!接着说来听听。”

白益把棋子统统推下棋盘,捏起七枚黑子,摆放在不同位置,说:“这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颗星。昨晚我看到的这七颗星就是这样的,与以往完全不同。”然后他又拿起一枚白子,放在最外圈的当中。

“如今多来了一颗星。这颗星不仅散着白光,还带着红光。原本勺子一样的北斗星现在气势正弱,又无人指引,在白星的冲击下,很快就会成这样。”他大手一挥,七枚黑子只剩下三枚。

“这北斗七星庇护的可不是一般人。被庇护的人一见此情此景,定然心慌不已,必回到处寻找深谙阴阳四时之人。此人非东方大人不可。”

说完,白益将所有棋子统统收回。

东方明挑了挑眉毛,叹道:“可惜。可惜咯!那老夫就在此静候三月,到时候这七星怎么变还真说不准。”

东方明在东陵小住的这段时间里,忙得很。他整天背着他的那个算命幌子进进出出,给李家算风水,给王家求子,给赵家驱鬼。

一个月后,朝廷局势开始紧张起来。素来强悍的周朝居然在一个月之内就被大宛国打得直逼瞭城,而瞭城是整个周朝大中原地区的最后一道屏障,是兵家重地。一旦大宛国攻下瞭城,那就可长驱直入,威胁京师。

面对这般情景,皇上连下三道皇榜,举国征兵,但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都要入伍。吴小鹿和吴虎子都入了征兵名单。张大娘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但如此一来,民怨沸腾。此时本就是农忙时节,挨家挨户都在争分夺秒地抢收粮食。众大臣也纷纷上书,若真的强制这般,恐怕兵饷就是第一个大问题!

要知道,国库的钱都被皇上你花的七七八八了,每年的征税也有大半在您的宠臣楚弦家里呀!这些朝堂上的人都心知肚明,但谁敢说出来。建安时期,那些敢直言上谏的言官,不是被杀就是被贬。

到了永安时期,楚弦更加只手遮天,言官已然成了摆设。

最终,皇上又颁布最后一道征兵指令,每户人家只用出一个名额即可,并对于出兵者一家可减免税赋一年。

吴虎子的孩子还很小,她媳妇成天哭哭啼啼,哀怨不已。吴猎户和张大娘左右烦恼,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哪个也舍不得。毕竟都说大宛国十分厉害,攻入第一座城就屠城三日,弄得周朝人心惶惶,士气低下。有些小地方的官员贪生怕死,大宛国军队还没到,就拖家带口连带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逃之夭夭。

也不知吴猎户家后来是如何商讨的,最后吴小鹿入了征兵队伍。十五岁的吴小鹿看起来比几年前成熟多了。如今他的脸上少了天真,已不像从前那般时时刻刻黏着白凤凰了。

临走那天,白凤凰去送他。本来王景也想一起送,但是吴小鹿对白凤凰说,只想看到她一个人送。前一晚,张大娘拉着白凤凰的手,说了好些话。白凤凰看着她哭红的双眼,也知她心里苦。白凤凰怕他在途中饿着,给他准备了一包熟牛肉和馒头,还带去了张大娘一大早去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吴小鹿把平安符贴身放好,看着白凤凰。

“白妹妹,你会在家等我吗?”

“吴大叔和张大娘都会等你,还有你的小侄儿。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你又多了新的小侄儿。”白凤凰安慰他说。

吴小鹿低下头,嘴里小声地呢喃:“可我很害怕,我回到家,你就不见了。”

“那倒真有可能,我说不定也会去参军。”

“…你是女的。”

“花木兰不还替父从军的。如果那帮征兵的浑人非要我师父也去呢?那我就收拾收拾学一会花木兰。”

“如果我回不来你会想我啊?”吴小鹿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丁点希望,久久地看着白凤凰。

“你怎么突然磨磨唧唧像个小姐家家的?你一定会好好活着回来的。”白凤凰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你看你,比前两年结实多了,也有主见了。”

行军时间将近,吴小鹿拿起行李,三步一回头地走了。他很想对白凤凰说那句话,可是他不敢,他知道说出来答案也只会让他绝望。他此时有点希望自己回不来,那样就不用面对白妹妹嫁人的事实,但才走了几步,就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只是第二天,他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因为他跟着白凤凰一起学会了骑马,所以被分去护军守卫营,整日里都跟随那位阴沉的陆护军。渐渐的,他也磨砺出了本领,再也不同先前那般懦弱无用,射箭技艺也是很有长进,深得陆护军赏识。

这一切白凤凰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此时东陵的白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大早,她师父和师兄就都消失不见了。

而平日里总是出去给人算命的东方明却笑嘻嘻地端坐在院子里,一副家里有贵客要来我正在此恭候的模样。

他伸手捋着白花花的胡子,对白凤凰说:“丫头,今日家里要来客人了。”

“你就差脸上写着了,我早看出来了。”白凤凰环视四周,犹疑地问着,“东方大人,我师父和师兄人呢?”

“他们不便见客,就出去避避风头。”东方明白了她一眼,“你师父跟我见外,你怎么也跟我见外。别叫我东方大人,我比你师父大个一两轮,你就叫我东方伯伯。”

白凤凰恩了一声,心里想得是以你的年龄,我叫你爷爷也不为过。

东方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钱袋,递给白凤凰,说;“这里面是东方伯伯这些日子赚来的钱,给你拿着,当时见面礼了。”

白凤凰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两片金叶子,和几锭银子。她抬头看着东方明,刚要说什么,却发现他的表情,好像可以预知到这钱没多久就会派上用场。这东方大人应该是不缺钱的,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右相。于是白凤凰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笔钱。

“对了,东方伯伯,来的是什么客人?”

“是你先前万分讨厌的楚弦。”

白凤凰蹙额道:“…我还是去隔壁张大娘家避一避。”

“哎,你不用避。咱们关系这么好,我肯定不会在他面前出卖你的。我跟他是死对头,这辈子不是他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他,你就相信我吧。”东方明十分认真地说着。

白凤凰默默地瞥了一眼他,解释道:“我是怕我万一忍不住会一箭射死他。为了防止东陵家家户户受到牵连,我才决定离他远远的。”

“你这女娃子,也是有意思。”东方明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把白凤凰仔细打量了一番,“还真是,连性格都像…”

他说了一半,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生生把那一句话咽了回去。他伸手捋了捋胡子,又说:“你还是避一避吧。楚弦他这次来找老夫,可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来的。”

东方明说得没错。

这位权倾朝野的楚弦大人带着三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东陵。那气势真跟自己是皇上似的。

白凤凰在门口瞧着清清楚楚,那乌压压的人,要把整个东陵都踩成平地的感觉。东陵这样的小地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号大人物,也着实轰动。

楚弦原来只是个小太监,先皇在世的时候,十分懂得讨先皇欢心,先皇驾崩之后,他又深得新皇的喜爱。

白凤凰之前不懂,后来师父教了她一些周朝的礼仪制度方知晓原来他其实官职不大,只因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又时常代替皇上口传圣旨,久而久之,他竟也上得了朝堂,并兼左相之职。以太监之身公然入朝堂,并能位居左相他也是大周朝旷古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