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凰抢过玉佩,说:“别啊,皇上。我若是皇后娘娘,定然也会想多的。既然娘娘要用这块玉佩来警示我,那我就受着好了。这可是建安时期旭王爷的东西。”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皇上有些吃惊。

“既然皇后娘娘想警示微臣,那一定也是怕微臣看不懂这意思。她差个人无意中告诉微臣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凤凰觉得这皇后也真是挺好笑的。

先是赏赐了她这个玉佩,随后又让宫女在她面前讲了玉状元的事情。玉状元是建安时的第一美男子,因容貌秀美,被旭王爷相中,旭王爷知道他爱玉,送了很多玉给他,最好的就数这块观音腰佩。玉状元后来被旭王妃以祸乱王府之名上报给皇上,后皇上觉得玉状元的行为严重有伤风化,一路之下处死,还将旭王爷的一干荣宠都给了王爷的嫡长子。

玉状元,名观音,字兰。

“皇上,微臣想,皇后也是误会了什么。不知道我师父什么时候来,实在不行我就先搬出宫去。总不至于让您和皇后大婚第二日就心生嫌隙。”

白凤凰这一句话让皇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黑着一张脸,命令道:“伺候朕更衣。”

夜间,皇上翻来覆去,又进入无法入睡的状态中。

其实就算没有小白今晚说的这番话,她第二日也要离开皇宫,因为徐秉谦明日一早就可抵京。

他不开心地将小白揽入自己怀中,道:“小白,你一定是气我娶了别人为妻。”

白凤凰迷迷糊糊地否定:“师兄,你想多了。”

“还说不是。那你明知我的心意,方才为什么还要那么说?”

“恩?什么?我…没啊。”白凤凰困意沉沉地打着哈欠。

“那你呆着宫里陪着我好不?”

偌大的皇宫里,朕没有一个可以真正信任的人,你留下,朕就有了。

“唔…我…”白凤凰还没说话,皇上就吻上她的嘴巴。

他现在是皇上,用近乎极端的手腕处置了不服他的人后,现在已经没几人敢当着面忤逆他,可是他还是害怕小白说出来的是不字。

“嗯,师兄…你干嘛啊?”小白感觉自己被皇上弄醒了,有些惊慌地说,“师兄,不…”

“你不愿意陪我一起?”

“自然是愿意的啊,我和师父都渴望天下有师兄这样的明君。”

“那就不要…拒绝。”

白凤凰:“…这算圣旨吗?”

皇上十分沮丧地说:“不算。”

白凤凰听出他的无奈和不开心,默默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皇上深呼吸,将她拥入怀中,道:“就这样抱着可不可以。”

白凤凰不再说话,靠着他的胸,慢慢入睡。

不过她后面都没怎么睡着。

次日清晨,杨公公就发现皇上和白侍卫的眼圈都很黑。可是昨晚他确实没听到任何动静,不禁觉得有些想不通。

白凤凰给皇上更换朝服的时候,说道:“对了,昨晚巧遇皇后凤辇之时,我还看见了青儿,她也看见我了。她现在叫青峦。”

“我知道。”皇上淡淡地说了句。

用完早膳,白凤凰一路跟着皇上去上朝,退了朝,皇上刚回到正阳宫的勤政殿,就听杨公公过来报:“皇上,徐大人归朝了,这会子正在殿外候着。”

白凤凰连忙抬头,看着门口。

在她看见师父抬脚进来的那一刻,差一点冲上去扑进他怀里。

“微臣徐秉谦参见皇上。”

皇上赶紧上前搀起他,道:“老师快请起。”

“小白她…”

白凤凰站在后面,娇俏地喊了一声:“师父。”

徐秉谦看到她一身侍卫装扮立在一旁,立马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对东方明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东方明唯恐他继续窝在东陵,在他和当今圣上快马加鞭赶往京城的时候,不仅没把他的嘱托的话转告给小白,还故意什么都不讲,让小白一个人跑来了京城。

看皇上的那样儿,也是不会再让小白离开的。

这真是命啊。

第 20 章

白凤凰发现,自从师父搬到皇上御赐的徐府之后,鲜少展露笑颜,总觉得他心事满满。

徐府是个大宅院,据说先前也是一位名将的府邸。整个徐府分为正院、侧院、后花园和骑射场四个部分。正院又分为将正厅,顺园和福寿园。将正厅亦是接待贵客会客场所。顺园应是这间府邸先前主人居住之地;福寿园听这名字想必是老人家住的地方。

白凤凰和师父只有两个人,委实住不了如此大的宅院,总觉得冷冷清清的。尤其是晚上,熄了灯之后,安静得吓人。

她和师父同住在顺园。

顺园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师父住前院,小白住后院。

至于白小七,则是跟着师父一起住在前院,据说师父正在请人教他学字。

白凤凰想,以后将来等白小七长大了,娶了媳妇,生了一堆孩子,或是把远在东陵的张大娘一家都叫过来一起住,大约才能衬得这徐府稍有生气。因她和师父都是习惯自己动手的人,都在这院子住下一个多月了,也未曾想过要去买丫鬟。

白小七倒是特别勤快地前院后院来回打扫。

他自己对白凤凰说这是在宫中学来的。白小七这辈子就没来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儿,他十分谨慎地守护自己现在的日子。因徐大人总是面色冷冷的,他在徐秉谦面前一度是不怎么开口讲话的。

只有当他和白凤凰独自呆着的时候,才话多起来。

白凤凰安慰他说:“小七,你别总是这么拘束。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京城,第一次住这样的房子。”

“白大哥,你命太好了。”白小七谄媚地拍着马屁,“你也不过才进宫几天,那宫里的哥哥姐姐们就跟我说,你是最得盛宠的,连皇后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白凤凰吓了一跳:“我总共才服侍了皇上两日而已。我现在每日都是准点去侍卫所,然后守着皇上上朝而已。”

皇上下了朝,她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就在正阳宫附近跟着被的守卫四处巡视而已。

自从师父正式入朝之后,皇上其实并不怎么经常宣她御前伺候。不过她和师父不太一样,师父下了朝,一般情况下皇上不特意留下他,他就需离宫处理事情。她则是要等着换班,下一班侍卫接替后,方可离宫回家。

师父现在好像还只是顶着徐大学士的头衔,没有具体更细的职位。

白凤凰初到新家,也喜欢到处看看。

正院和骑射场她去的稍多些。后花园和侧园她不太常去。今日她趁着休沐,跑去侧院看了看。

走过正院的骑射场,穿过一道长长的青石板路,越过一闪圆拱形的石门,便到了侧院。

侧院分为落雨轩、落雪轩,名字极为雅致。不过看起来颇为荒废,似乎已经很久未打理过。不管是落雨轩和落雪轩,都是杂草丛生,屋子看起来也都是经久未修。窗棂上的扇形雕木断了几处,门上的锁链尽毁;屋外的石台上墨绿层层,像是被多年的青苔浸染。

不过饶是如此,也能看出这两处院子透着一股浓浓的女儿家气息。

她看见落雪轩中还有一处很大的荷花池。只是现在这个时间荷花早就败了,池子里依稀能看得见日渐枯萎的荷梗。池子里居然还有活生生的鱼。

白凤凰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这池子里的鱼,她猜测这些鱼应该不是刚放入的,瞧着也是长了好些年的样子。

难不成这池子竟是活水?

白凤凰正想好好研究研究池子里的水通往何处水渠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向她走过来的声音。

这脚步声既不是师父的,也不是白小七的。而徐府,目前尚无丫鬟婆子。

白凤凰警惕地转过身,喝道:“谁?”

一个瞎眼的老婆子拄着拐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老婆子声音有些沙哑,问道:“姑娘问老身是谁,老身还想问姑娘你是谁?”

“我是谁?”白凤凰微微一笑,走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这老婆婆满头银发,脸上皱纹叠着皱纹,紧闭的双眼深深凹进眼眶。看久了,白凤凰似乎觉得不像第一眼那样骇人了。她想,这别院应该是常年封闭的,瞎眼老婆婆一个人,怎么活下来的?

再怎么说她也不像是来串门子的。

“老婆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徐府的别院?”

“徐府?”老婆婆哼了一声,手握拐杖用力敲着石板地面,似乎很是不满白凤凰这么问,语气里也透着极大的不悦,“胡说八道!这里什么时候成了徐府了?”

“这里当然是徐府了。”白凤凰微微皱起眉头,还没说话,便有听到一阵翻墙的声音。

仔细一看,原来别院由于常年失修,一处墙壁被人凿了个豁口,有人就沿着豁口爬了进来。

那个人一身宫中太监服侍,头发也泛着白,佝偻着腰,提着一个紫黑色的食盒。他走得很慢,十分小心地呵护着手里的食盒。

这老婆婆顺着声音走过去,老太监急忙搀扶着她,道:“妹妹,你一个人,不要到处走动。让你搬走跟我一起住你又老大不愿意。”

老婆婆没接他这话茬,倒是指着白凤凰的方向,问老太监:“你倒是告诉我一声,这将军府什么时候成了徐府了?”

老太监这才发现,不远处的荷花池边上,立着一位身量颀长的人。

他眯起眼,走近了几步,细细看了两眼,突然整个人抖了起来,一不小心还打翻他带来的食盒,连着说话的声音也颤抖着。盒子里放着的是两碟小菜,几个馒头,还有一碗粥。

“你到底是男…还是女?还是鬼?”

老太监握着老婆婆的手,神色十分惊慌。

老婆婆因为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老太监的手在抖动,忙问:“怎么了?何以如此慌张?”

白凤凰也看得一头雾水。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理解。

“你是看我像你以前认识的人吗?”她觉得这个可能最大。

但是那老太监却是什么话也不讲,转身就要走,十分急促,并且一定要拉着老婆婆一起离开,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地儿久不住人,怕是见了鬼了。

偏偏这一会,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杨公公就领着人气喘吁吁地找到了这儿。

“哎哟,我说白侍卫,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可让老奴一阵好找。”杨公公这是第一次来徐府,竟然发现徐府没有一个下人,于是他就只能一面喊一面挨个屋子地找他。真是把他急得跑出一身热汗,他一面擦汗一面继续说,“皇上宣您今日进宫,有要事相商。”

“真是劳烦杨公公了,我这就跟您入宫去。”

白凤凰临走前,又对那老婆婆说:“老婆婆,我晚一点再过来问你们事情。你们…可别急着走。”

说完她便跟着杨公公往前走。

杨公公知道白凤凰表面只是个侍卫,实际在皇上心中位置极重。于是将道让出来,让她走在前头,行事极为尊敬。杨公公跟在白凤凰后面,借机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太监和老婆婆,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示意。

在白凤凰进宫之后,那位老太监和老婆婆就从徐府被人带走,白凤凰还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皇上这么急地将白凤凰召入宫,还是为这瞭城的战事。

本来许多人以为瞭城顶多撑个十来天,结果东方明就靠着从楚弦那儿领来的四万残兵,硬是打了三个多月。

皇上道:“楚弦那二十几万兵,经过这些日子陆统领的训练筛选,可以随时出征迎战的有十五万。如今瞭城再次告急,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让老师您去。东方明强在治理各方,是宰相之才,至于领兵,终究是比老师弱了些。”

从皇上说第一个字开始,白凤凰就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在闪着光。

她实在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很期待去前线。

今天的早朝,白凤凰因休沐在家,未见得当时的精彩。皇上已经定下了明年春闱的日期,并明令禁止各种舞弊,也定下了几位监督之人,但凡有借机敛财者,一律当斩。

十五年的朝政荒废,如今大周朝各地人才缺乏。

皇上手上那些贪官的名字,几乎囊括了各地州县主事官的百分之八十。他现在需要一个个处理这帮人,同事也需要找到能接手这些地方的合适人才。

在这青黄不接的时间里,姑且让这帮人苟活几日。

随后的早朝时间,大家便都在讨论如何应对瞭城之危。

当朝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主战,称各地补给的士兵都将在三个月内陆续就位,而东方大人的四万兵马便压制了大宛国三个多月,如今虽说大宛国增派兵力,但不应该轻易放弃;主和的人则认为,如今皇上根基刚稳,不宜兴兵,应派使节前去讲和,留的喘息的时间。

主站派问,讲和了之后,若是大宛国狮子大开口该如何?谁能保证大宛国是个不贪心的主?难道我堂堂大周朝,需要向这样一个蛮夷小国称臣?那国威何在?大周朝子民会怎么样看当今圣上?

主和派反问,如今何来的信心认为可以度过危机?万一大宛国攻入皇城应如何?还应步步为营,君子报仇,都有十年不晚这一说法。

至于第三派,就是屁也不放,站在一边看着的人。

皇上一直阴着脸,冷静地看主战派主和派这双方龇牙对吵。

大臣们逞口舌的时候,战斗力还是让皇上颇为欣赏的。大殿上到处是争吵,你说我我说你,好在一个个都是文官,若是武官这么吵起来,怕是直接就撸起袖子,扭打起来。

他们整整吵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停下的样子。

最后皇上冷冷地说了一声:“都别吵了。”

等到双方都安静下来,皇上才又问:“徐大学士,依你所见,当如何?”

徐秉谦皱着眉头,道:“臣以为,当战!”

说完这句话,很快又有人攻击徐秉谦,讽刺他纸上谈兵,不懂瞎讲。还有人翻起了旧账,说他曾经的战功都是因为女人。

皇上冷笑着。

大臣可是怕极了皇上这样的笑容,生怕他再封一个东亭侯。

皇上只是说:“要战要和,朕自会决定。”

说罢就退了朝。

要是白凤凰今日也在,她必然要为那些主和的哀叹一声了。

皇上定了国号为武宁。

所以,在当今圣上的心中,就没有无胜败即求和的念头。皇上要的,是大周朝的百年不衰;是要大周朝的子民都无惧侵略;是不管大宛国还是辽国还是西犺族都畏惧我大周朝,而不是谁想要东西就来大周朝边境抢掠一番;是大周朝的百姓安居乐业。

这不,皇上一回来,就跟徐秉谦商议如何保卫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