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缈刚吸了一口热乎乎的汤面,老管家便着急地问道:“小姐不是上京城去了?怎么忽然就回来了?可是京城里过得不好?”

算算日子,京城到桐州一来一回就要两个月近乎三个月,缈缈离家时正是盛夏,这会儿都还未穿上厚衣裳呢。满打满算,在京城才待了一个月左右,让众人如何不担心?

缈缈将口中面条咽下,说:“我不在京城待了,我要留在桐州。”

众人顿时高兴,紧接着又担心起来:“夫人临终之前,可是让小姐上京城去寻杨家人庇护,小姐这就回来了,可在桐州也没有什么人,若是有人想要欺负小姐可怎么办?”

林家虽然还有人,可也只是下人而已,在外人眼中,林家只剩下缈缈这一个孤女,没有能撑起门楣的男人,遭不住要招人惦记。

可是缈缈心中知道,桐州再危险,也没有京城危险,京城可是要了她性命的地方。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去了京城,可舅舅他们也并不喜欢我,让我住在偏院,也不与表姐们住在一块儿,虽说给了我两个丫鬟,可她们连端茶送水都不愿意做。他们嫌我是乡下来的,帮不上表哥,也不乐意让我与表哥成婚,倒是说要我做妾……”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管家愤愤打断:“小姐与表少爷是定下婚约的人,信物都交换过了,如何能给表少爷做妾!?”

缈缈说:“我也是不想的,杨家人也不乐意履行婚约。从今以后,就当从未有过此事。”

奶娘也不禁心疼:“早就听闻老太爷老夫人已经去了,可夫人未出嫁时,也受家中兄长疼爱,不成想,夫人随老爷到桐州这么多年,原来竟已经冷了心。如今杨家虽然变得厉害,可咱们老爷当年还在京城时,是杨家主动提起要结亲,如今竟是这般苛待小姐,反而让我们小姐做妾?这算是什么道理!”

“依我看,小姐回来也是对的,这才刚到经常京城,就这般对待小姐,若是小姐真应了下来,以后指不定又要如何对小姐呢!”李大厨说:“咱们桐州也有好人家,何必要巴巴赶到京城去,上赶着让杨家的作践?这婚约他们不愿意应,那就不应了!”

老管家又忧愁:“可府中就小姐一人,若是有人心怀不轨……”

缈缈一直听着,听到这儿,才连忙开口:“我在路上想过此事了。”

众人刷刷转头朝她看来。

“我想找几个身手好的护院,这样若是有人赶动什么歪念,也能把人赶跑。”缈缈说:“我爹在桐州这么久,一直广结善缘,几位叔叔伯伯先前便说会多照拂,还有现任知府,那也是我爹的好友。如此看来,就算我在桐州,应当也不会有事。”

反正过得再怎么艰辛,也比在京城送命强。她自小在桐州长大,桐州地方不大,生活的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缈缈打定了主意要留在桐州,万事都想过了。

老管家连连点头:“这样也好,小姐不知道,小姐去了京城以后,也有不长眼的要来占林家的宅子,也是宋大人出手相助,才让那些人打消了念头。老爷生前与宋大人是至交好友,宋大人的为人也能信得过。”

奶娘又连忙补充:“与杨家的婚约不作数,再过些时日,我再替小姐相看相看,林家就剩小姐一人,给小姐找个上门女婿,若是家中有男人撑起林家,护着小姐,以后也不必担心这些了。”

缈缈却没应下。

天底下只有她自己与那个露水情缘的男人知道,她已经失了贞洁。

重来一回,她来得及挽救所有事情,唯独此事已经无法更改。

可未成婚就已经失去了贞洁的人,若是让外人知道,定然是要让天下人都瞧不起。上辈子,也就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已失去贞洁,就连杨家的下人都瞧不起她,她受杨家人磋磨时,也从未有过一人伸出援手,那些人都当她罪有应得。

天底下的人,应当也不会乐意娶一个失了贞洁的人。就算是上门女婿,也不会乐意入赘给她。

离开京城的那一日起,缈缈就做好了准备,料想往后会孤独一生。她上京城时,也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想过会与未来的夫君琴瑟和鸣,子女双全。如今却是一点也不敢再想。

老天爷还让她活着,就已经是对她再仁慈不过,至于其他的事情,缈缈也就不敢多奢求。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她没应下上门女婿的事,呼噜噜吃完了热汤面,将那卤肉也吃了干净,最后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一时有些发愁。近日她的食量似乎大了不少,没胃口时一粒米也吃不进,有胃口时却吃的有从前两倍多,也不知道林家剩下的家产会不会被她吃光用尽。

唉,没有上门女婿,她还要想着该如何自己撑起林家,养活一众家仆呢。缈缈活了一辈子,从未学过此事,一时还有些忧愁。

老管家等人聊的热火朝天,积极的很,第二日一早,便在门外张贴了告示,要招几个护院。老管家亲自挑人,认真地将每一个人看过,唯恐会有不怀好意之人想要趁机混入林家。

……

林家大宅之外。

容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站在人群之中,微微蹙着眉,有些为难地看着面前的告示。

他本不该站在这里。

出京城时,他知道事态紧急,才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桐州。本想着要快点解决这儿的事情回京城,可万万没想到,这儿的事情却也十分麻烦。

‘容将军’前些日子到了桐州,而现在已经又回京城去了,他那匹宝马早在多日之前就已经带着人离开,这是为了让暗地里的那些人放心。而容景本人,却还要不得不乔装打扮,隐姓埋名留在桐州,暗地里继续观察搜罗证据。

想到这儿,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想着的还是京城杨家的表姑娘。

女子失了贞洁这般大事,若是让人发现,便是天大的不好。他理所应当要负起责任来,可这会儿却是有心无力,也不知道那表姑娘如何看他,更不知道那表姑娘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他对自己的副将倒是放心的很,既然交代过了,那许副将一定会把人护好,兴许这会儿已经把人接到了将军府里。

他也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日,或许长则几月几年的,那姑娘不要因此想不开才好。

容景被人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又认真把告示上招护院的条件看过,才走出人群,排在了队伍末端。

他要留在桐州,为了不让那些人起疑,还得找一个明面上的不会被人怀疑的身份。看起来这林家的护院就不错。

第5章 第 5 章

林家找护院给的待遇十分丰厚。

缈缈与林管家都不小气,如今林家只剩下缈缈这一个主子,对护院的要求也更是严格,非但要身手出众,人品也要过的去,挑选起来慎之又慎。若是当真有合适的人选,多给些银钱也是应该的。

也因此,林家门口排起了长队,都是冲着丰厚待遇过来的人。

老管家一早就在门口支了桌子,一个一个相看过,看着有合适的,就记下名字等下回再看,不合适的就直接打发走。如此这般,记名字的纸上也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他心中不禁叹气,心想着是否要托人去打听,若是能找到几个军户出身的,那就最好不过。

思忖间,下一人已经站到了桌前,“名字,丁鹏。”

老管家抬起头,顿时眼睛一亮。

眼前人虽说穿着粗布短衣,可身姿挺拔,模样端正,只第一眼印象,便让人心生好感,看上去比先前来的任何一人都好提多。目光正直而不躲闪,看上去像个可靠之人。

老管家不禁坐直了身体,先按照惯例问道:“可会习武?”

容景颔首:“六岁起开始习武,刀剑枪棍不在话下。”

老管家眼睛更亮,又指向旁边堆起的石砖,足足有半人高。“过去劈劈看。”

容景看了一眼,并无惧色。

老管家从桌子后面站起,跟着他走过去,亲眼看着容景抬手起势,而后手刀凌厉劈下,速度快的带起一阵凉风,他还来不及眨眼的工夫,便听到石砖碎裂哗啦声。老管家低头一看,面前堆起的半人高石砖皆碎,已无完整。

“好!”

容景负手而立,云淡风轻。

老管家更加满意,又问:“我看你面生,应当不是桐州人?”

“是,我从青州来。”容景早就准备好了假身份:“过来桐州探亲,姑母去世之后,无处可去,看见门口贴着告示,就来找一个容身之处。”

“从前可有经验?”

“并无。”容景补充道:“原先是山中猎户,第一回 到外面来。”

老管家又问了几个问题,容景一一应答。老管家心中满意不已,却没有立即点头,而是先让他在一旁等待。

等又看过几人之后,门口排队的人终于到了末尾,看完最后一个,老管家这才收了桌子。

他从名单中挑出几位印象深刻的,一共有五人,其中容景的假名就在其中,这些人便是林家的新护院了。

老管家:“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们林家的护院,自然,也不是说立刻就好了,先做一月,若是这一月里有谁犯了错,就立刻离开,等一月以后,若是表现好,才能留下来。”

众人纷纷应是。

老管家又道:“你们平日里的职责就是保护小姐安危,若是有不长眼的想要来闹事,也不用与他们客气,直接把人赶出去,只要不把人打死,由你们如何处置。但要谁胆敢起不该起的念头,桐州知府与我们林家是至交,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容景一边应,一边在心中想:林家只剩下小姐一人,恐怕日后麻烦还不少。

……

缈缈到了晚上才知道护院已经找好了。

老管家做事向来可靠,她问过这些情况之后,便放心了不少。

李大厨怜惜她在京城受了苦,一路回来又吃了不少苦头,今日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满桌子的菜肴,缈缈一人根本吃不完。她拿干净筷子各夹了一些到碗中,便让人把这些菜端去给新来的护院分了。

奶娘看着心疼不已:“小姐何必惦记这个,那些人可花了银子,也没有亏待了吃穿。小姐看看自己,这些日子可瘦了不少,应当先顾着自己才是。”

“我顾着了,还比从前多用了一碗饭,如今吃的可多啦。”缈缈说:“若是不吃也是浪费,李叔做的可都是好肉好菜,倒了可惜。”

奶娘更加心疼了:“老爷夫人还在世时,哪里用得着小姐这般考虑。”

缈缈笑笑,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小姐困了?”

缈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她昨日今日都已经睡饱了觉,昨日回来睡了大半天,到夜里又睡着,等到今日日上三竿了才起,奶娘等人还心疼她是累着了,可缈缈却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发觉自己这些日子非但吃得多,还睡得多,整个人都惫懒了不少。

“小姐既然困了,就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也不迟。”奶娘说:“小姐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这些日子小姐瘦了不少,若是老爷夫人还在世,恐怕也会担心不已。”

缈缈乖顺地点了点头,

满桌的菜被送到了新来的护院的住处,新护院们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纷纷高兴不已。

容易远远看了一眼,并无多大兴致,便坐在角落床铺里,不与其他人一起凑热闹。林家安排的住处是许多人一块儿住的大通铺,容景挑了一个最里面的位置,他倚着窗,今夜月色正好,余晖温柔地洒在窗台上。容景听着屋子里其他人的说话声,心中暗暗想着,是否要想办法寻个单独的住处。

明面上是林家的护院,可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人多眼杂,暗地里做事情不方便。

其他护院的声音传来:“小姐可当真是个好心人,这才第一天,就送了这么多好菜过来。”

“林家给的月钱可不少,比去其他地方做护院还高。”

“那也没办法,林家就剩下小姐一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把我们招进来,不也是为了防着那些不怀好意之人?林老爷与林夫人去了之后,若不是宋大人护着,这会儿还不知道是做谁的护院呢。”

“听说小姐国色天香,是咱们桐州出了名的美人,日后也不知道会嫁给谁。谁娶了小姐,整个林家也跟着嫁过去,我看桐州城里有这个念头的人也不少。”

“想的再多,也与咱们没有关系。小姐金贵之躯,也不可能看上咱们一个小小护院。小姐心善,咱们这护院当好了,肯定亏待不了。”

容景听着,却是心念一动。

他自然没有其他想法,可惦记林家的人多了,他立下功劳,自然也能顺理成章提出要求来。

只是身为护院,缈缈深居后宅,他想要立功,等了数日也没找到什么机会。没有人上门来打扰时,护院除了每日锻炼强健身体之外也无所事事,容景做了好几日护院,却连出门的机会也没寻到,不禁有些着急。

缈缈回到桐州休息多日,才总算是振作起来。

家中就剩下她一人了,她就要自己撑起林家,还要学着打理家中产业。

在老管家的帮助下,她将账目翻了一遍,对林家的产业心中有了大致的概念,便找机会出门去巡视产业。

“小姐要出门?”老管家立刻道:“小姐稍等,老奴这就去找人,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

容景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老管家说明了来意,还不等其人反应过来,他长腿一跨,从窗边床铺那到了老管家面前,沉声道:“我来。”

“好,那就你了。”

护院是新招来的,老管家还有些不放心,一路小心叮嘱:“你一定要跟着小姐,一步也不得离开,老爷夫人去了之后,桐州多的是对小姐不怀好意的人,你一定要把小姐保护好了,别让其他人接近小姐。若是小姐有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

容景口中应下,心中已经在琢磨着,该如何在出门之后找到机会离开一段时间。

至于外人口中如何貌美的小姐,他一眼都没见着,等他到门口时,小姐已经坐进了轿子里。

容景一路随行,他耳目灵光,偶尔还能听到轿子里漏出来的说话声。声音轻轻柔柔的,听得不真切,好似柔软羽毛在耳朵拂过一般。容景听着觉得似乎有几分耳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回想起了那日在酒楼里发生的事情。

他面红耳赤,有几分赧然,在心中痛斥自己无礼。

自他出了林家大门起,藏在桐州的其他手下便得知了消息。容景在路边人群里看见眼熟的人,偷偷打了个暗号,示意稍后碰面。

轿子在某间铺子门口停下,容景回头与手下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等林小姐进了铺子,他只需在外面候着,就可以抓紧中间的空档机会。

只是当他躬身撩起轿帘,亲眼看着小姐从轿子里走出来时,一下子便呆住了。

缈缈并未发觉自己的护院有些不对,她心中想着马上要面对家中产业,心中紧张不已,手指紧攥着袖口,手心里满是汗,如临大敌。

当她走进铺子里后,她的新护院长久地维持着撩起帘子的姿势,唯独有些滑稽地转过头来,一双俊目微微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而后连暗处使劲打暗号的手下也没有去看,容景大步追到铺子前,满脑子空白地站在门口,心中被震惊充斥。

桐州林家的小姐,怎么和酒楼那日与他有过一日露水情缘的杨家表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第6章 第 6 章

林父生前在桐州的官职不高,可产业却不少。

林家在桐州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缈缈清点之后,竟发现城中有不少铺子都是他们家的。她只是个姑娘家,林父从未想过要她撑起门楣,也从未把这些告诉过她。唯独在她及笄时,林母曾交过她一些如何管理后宅事务的手段,缈缈唯一懂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林父林母去的突然,连后事都来不及交代,后来缈缈又沉浸在伤心里,也未来得及去打点家中产业,之后她就上了京,至于再后来,这些产业落到了杨家人手中,与缈缈没有关系了。只是现在,这些产业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缈缈手中攥着汗,先踏入了一家首饰铺子里。

首饰铺子她来的最多,与这边铺子的管事也最熟识,一见她来,钱管事便立刻迎了出来。

“小姐小心。”钱管事殷勤地道:“听说小姐回桐州有一段时日了,老奴想着小姐会过来,一早就在盼着了,如今可总算是把小姐盼来了。”

都不用缈缈提,钱管事就主动把铺子的账本拿了出来:“小姐看看,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账目,小姐不在桐州,老奴都不知道该呈给谁看。”

他这般主动热情,让缈缈放松了不少。

铺子里的管事大多都是她爹在世时亲自挑选的,在缈缈印象之中,也都是好人,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只是人心易变,她不得不先提防着。

缈缈仔细翻过,没在账本上找出什么错处,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合上账本,关心地问道:“这些日子我不在桐州,铺子里可是一切都好?”

“这……”钱管事面上露出难色来。

缈缈连忙道:“你直说便是,不必瞒着我。”

“既然小姐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钱管事叹了一口气,说:“实不相瞒,自从老爷去了以后,来铺子里找麻烦的人实在是不少,只这几月来,就来了好几拨。”

缈缈一下子紧张起来:“我爹去了,他们也不看看宋大人的面子?”

“宋大人虽是知府,可也只是老爷生前好友,就算有心照料,也无法顾及周全。”钱管事说:“宋大人乃朝廷命官,这等事情,要宋大人来也难办的很,桐州城里背后有势力的人不少,也不一定全都会给宋大人面子。好在也这些人也只是求财,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只是求财,就已经是和缈缈过不去了!

她攥紧了拳头,一时愤愤:“我爹在世时,对他们向来好,他们竟然连一点情分都不顾……”

钱管事叹气道:“老爷一去,留下来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摆在桌上的肥肉,怎么能不让人惦记?也幸亏小姐回来了,还能有个主事的人,小姐不在桐州时,我们几个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话虽如此,可钱管事面上还满是担忧。

他们小姐就算是主子,也只是个姑娘,若是有姑爷倒好,他们小姐没嫁出去,别说林家的产业,连他们小姐都要遭人惦记!

缈缈捏紧了拳头,而后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没关系,我回来了,我爹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我……我一定会好好看牢的!”

她又仔细问钱管事关于铺子里的运转之事。

说了一会儿,外面就来了个客人。

来人脑满肠肥,大腹便便,面貌看着倒是年轻,可也没半分年轻人的俊秀,脸上五官本就不出众,还被肥肉挤得在一块儿,满身金银气堆得重,连粗肥的手指上都戴了个玉扳指。

来人进了门也不客气,先语气熟稔地喊了一声:“钱管事……”他的话才说到一半,便已经看到了在钱管事身旁的缈缈,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这不是林姑娘嘛!”

缈缈抬头看了一眼,见他脸上惊喜,可自己并不认得他,反而因着来人眼中毫不掩饰地惊艳感到不适。她低下头,微微皱起眉头来。

钱管事连忙往旁边踏了一步,挡住了他看向缈缈的视线。

“赵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钱管事赔着笑道:“只是今日不巧,小的有事在忙,不能陪赵公子,不如赵公子改日再来……”

赵公子打断了他的话:“你忙你的,我与林姑娘说说话。”

钱管事面色一僵,道:“赵公子,这不太合适。”

“不合适?有哪里不合适?我看合适的很。”赵公子寻了个位置坐下,他身材宽大,见椅子挤得满当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缈缈:“林姑娘有所不知,去年花灯会上,赵某远远见了林姑娘一眼,一见倾心,日夜也不能忘。这林家的事情,赵某也听说了,就想帮一帮林姑娘……”

缈缈并未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