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起疑?然后向龙天浚进言几句?我暗自心惊。

嗯,用龙天浚虽然冷漠,却对我的关爱为依仗,我先下手为强,诋毁几句那将领再说。说真的,虽明白那将领或许不会害我,但是但是那个年轻的将领,他太过铁面无私呀!我不能因我,而误了龙御夜。

故作不明事理,龙天浚才刚一勒马,我已以罕见的热情飞奔下马车,到了龙天浚的轻骑下,笑道:“浚哥哥!”

殊不知,我这在龙天浚面前从未有过的娇憨之态更让龙天浚起疑呀!

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衰过,一连施了两次美人计,都没让男子迷乱了方寸。

唉。

甫时连带那将领,所有的将士都单膝侧跪道:“给浚亲王请安!”

所以龙天浚的目光只在我的笑靥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已看向众将士们,挥手让他们免礼了。

我方才呻怪道:“幸好浚哥哥来了,方才我可让他们为难了一阵呢。”

那年轻的将领显然没料到我恶人先告状,抬首看了我一眼,又认命地在龙天浚面前埋首。他倒并没因此而有丝毫得罪我的慌张,看来他这人实在是正直的紧。不过,就算是我也料定了,龙天浚多么地有判断力,岂会因我的挑拨而随便地责怪部下?再说了,为难我,严谨地查探,这正是龙天浚希望看到的。他只会更加地信任与赏识那年轻的将领。所以说,其实我也不是泯灭良心故意陷害那侍卫了。不过料定他不会受半分的责罚罢了。

果然,龙天浚下了马来,向我解释道:“查守严密,是我的意思。”

他当然也不是在真的和我解释,就像我故作不知他为何要搜查我的马车一样。他是知道我是故意不知的。也很显然的,他的解释不过是走过场。

他走向了我的马车,撩帘看了看,对那将领说道:“展翼,再搜搜这马车!”

“是。”那将领会意。

原来这年轻的将领名叫展翼噢!

展翼搜查马车的期间,龙天浚回了我身边,并没亲身去搜车,只是负手看着展翼。

很显然,展翼深得龙天浚的信任。

适才搜查马车的并不是将领展翼,只是其他的普通将士。普通将士没发现马车里的璇玑,展翼会不会发现呢?毕竟,能让龙天浚如此信任的人,绝非没有眼力之辈。

一面为分散龙天浚的注意力,一面又想通过了解展翼来判断他有没探出马车端倪的能力,于是问龙天浚,“他和其他的将士有不同寻常之处,不会是毫无背景和身份的人吧?”

“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龙天浚不冷不热地问我。

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呵,却是说不上来,只轻笑道:“他相貌堂堂啊。”睨了眼龙天浚,我补充道:“并不比浚哥哥差多少呢。”

见我提及他的容貌,龙天浚微一尴尬,不经意间已答了我的话,“展翼与我是表兄弟。”

“啊?”这回轮到我哑然了。想想?表兄弟,那展翼是贵妃娘家的人了?贵妃的娘家贵妃乃右相的胞妹,展翼当是右相的公子了?

右相权倾朝野,右相家的公子啊!展翼他的身份该是何等的显赫,想做什么将军做什么官员不能够,却跑来戍守城关,参军,从将士做起!细想他的为人,嗯嗯,无可挑剔。他的身份也与我匹配,我倒是宁愿嫁他也不愿嫁龙煌灼啊!

唉,右相和贵妃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样的目中无人,心狠手辣又飞扬跋扈,偏偏偏偏,乌龟王八还生了龙出来了。龙天浚和展翼,一个比一个上进良好。

右相自是全力拥戴龙天浚即位了,展翼是右相之子,怪不得,龙天浚如信任自己亲身检查那马车的端倪一样,信任展翼了。他们既是表兄弟,展翼还能做到在军中恪守职责,对龙天浚敬重有加,难得!

细想我适才还在龙天浚面前陷害展翼真是丢脸!龙天浚岂会见怪自家兄弟,展翼又岂会惧我的谗言呢?

想到这层,再想到以展翼的眼力,定是知道马车里的璇玑了,我再顾不得崇拜展翼,见展翼搜查马车完毕,龙天浚问展翼可搜出什么时,展翼作揖回禀的那刻,我的心差点没从嗓子里跳出来。

只听展翼埋首回禀道:“马车一切正常,并无异样。”

龙天浚舒了口气。

我也放松了身心。

龙天浚看着我,依有几丝狐疑,“你出城做什么?”

只要没搜出龙御夜,我已完全省心了,龙天浚的语气不善,我依然好心情地应道:“我出城么?自然是去见煌灼了。”

想那龙煌灼英武不凡,是众女人的梦中情人。闻得龙煌灼回京,我迫不及待想去见未婚夫,这回答倒是合情合理,龙天浚这才打消了疑虑关问我:“不是感染风寒了么,怎么不好好地待在宫里,还要一个人出城?你出城,怎么也不带些护卫,万一遇上恶人怎么办?我遣人护送你出城。其他的人我不放心,让展翼护送你罢。”

他的关心倒是出自真心,我应道:“嗯,本来还病着,一听煌灼回京了,我是什么病都好了。所以也顾不得张罗人护卫我,已自己赶了马车出了皇宫。”

汗,自从被父皇许嫁于龙煌灼,自从我的人生被迫与他接上轨,从护国寺见到那心上人起,说自己是龙煌灼的女儿起,我说谎的本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绝不脸红一下。

一想龙煌灼待我的薄情,我此刻还如此亲昵地唤龙煌灼的名,龙天浚一向如别人欠了他银子的面容也被我逗笑了,牵扯起一丝笑容,“去见他罢,别哭哭涕涕地回来就是。”

“我才不会呢。”

龙天浚开过玩笑了,面色转为了先前的幽深,他轻吁了一声,看着我道:“你未婚夫,他是大哥的人啊。”

我心里一紧,我知道龙煌灼与龙御夜感情深厚不错,可是,龙御夜也和我说过,龙煌灼与龙天浚等人的交情也并不浅。难不成龙御夜七年之后回京前与龙煌灼见过面的事连这等事,龙天浚也知道了?不然,龙天浚怎可以判断出龙煌灼就是龙御夜可以利用的人呢?

像是知道我的疑惑,龙天浚问我:“你可知,我半年前向齐国借过兵,且齐国的皇帝也是应允了的?”

我摇头不知。这和龙天浚知道龙煌灼会在夺嫡时支持哪一方有什么联系么?

龙天浚道:“三个月前,龙煌灼击溃了赵国,理应班师回朝的。可他转而又向齐国开战,一举战败齐国。齐国惨败,又怎能兑现与我的诺言,借兵于我呢?”

龙御夜是一个月前回大周京城的,三个月前,是他在大周边关与龙煌灼见面的时候。龙天浚确实分析的有理,龙煌灼本该归朝,特别是在接到了父皇急召他回京来拥戴齐宕的密函的时候,他本该回京的!

只因龙御夜的请求襄助,所以他不但不归京来理会齐宕,还断了龙天浚的后援,将齐国重伤!

龙天浚在龙煌灼与齐国开战的时候,就已明了龙煌灼的属意,怪不得,龙煌灼的大军驻扎在京外,龙天浚不愿对龙煌灼放行。

龙煌灼,你自找的!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马车那方向,都怪龙御夜三月前向龙煌灼请援!气死了气死了,真想马上告诉龙天浚,那杀千刀的龙御夜就在我马车里!

龙天浚虽然没再怀疑龙御夜在我的马车里,却料定我知道龙御夜的下落。我抬眼对上龙天浚的眼,他正别有深意地看着我。显然,龙天浚正在等我告诉他龙御夜的下落。

毫无疑问,龙天浚刻意对我说龙煌灼与齐国开战的原因,正是在告诉我真相,引导我,激我在对龙御夜动怒后,‘迷途知返’、‘悬崖勒马’、‘将功补过’投入他的麾下。

我一时茫茫然。

龙御夜,任凭他怎么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地将我踩在脚下,我知道,他或许在初见我时,试探我考验我,对我确实存了份杀心。而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他色厉内荏,对我并无恶意。而龙天浚,他更是真心地关爱我。虽然他和龙御夜一样,有利用我的嫌疑,可对我也是没有恶意的。

都是我的好哥哥啊。

可是为什么都要逼迫我利用我呢?虽然我知道,对于他们这种成大事者,这不算什么。或许加诸在我身上的算计与利用已是最轻的。可是真讨厌被置于权利中心的感觉。

我的好哥哥啊,疼爱我的好哥哥啊,我可不可以理解我,我之于你们只是一枚棋子呢?

都言美好的人儿也赏心悦目,看着龙天浚俊朗的面容,我怎么就感觉到压力重重呢?

就如此两两相看,虽然不是每每怒极了与龙御夜的对视,虽然龙天浚看着我的眼神很是温和,我怎么觉得比在龙御夜的面前,我还出不了气呢?

天平上,一边是龙御夜,一边是龙天浚,我该做何抉择?

本来是一腔对龙御夜请援龙煌灼的愤怒,可是临到这抉择时,临到攸关龙御夜的性命,我做出选择时,那愤怒也既往不咎了。只怕此刻龙天浚知道他置身何处,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嗯嗯,快刀斩乱麻,我从眼前形势出发吧!

若说出龙御夜的下落,龙御夜显然是死路一条;若隐瞒下来,龙御夜可保得一命,龙天浚暂时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显然,我隐瞒此事,他们两个暂时都能太平,这很好。

再说了,我本是龙御夜那阵营里的,现在又倒戈相向,实在不义气。龙御夜要是今天死了,只怕他死都不会瞑目,阴魂不散,天天缠着我

我一个激灵。

还有,就算龙御夜嗝屁了,龙煌灼与占连成的大军就驻守在京城之外,我投效龙天浚后暂时还能被龙天浚护在羽翼下,可是龙御夜一死,龙煌灼和占连成会善罢甘休么?龙天浚终归是斗不过他们的。等到龙天浚玩完了,那时候不知龙煌灼和占连成会怎么处罚我这个叛徒,为龙御夜报仇?

我很有自知之明,还是不要惹那两个战神为好。

嗯,无论是从眼前形势,还是长远利益考虑,那不出卖龙御夜的后一选项,都是上上之选。

就这么决定了!

然而思虑周到后,回神对上龙天浚的目光,我又有些彷徨了。

定了定神,方才下定决心,摇了摇头,只作不知。

如期看到了龙天浚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

我勉强一笑,说道:“龙御夜赶在齐国借兵于浚哥哥之前,就与煌灼协议攻打齐国。他可真是只老狐狸呢。煌灼顾念昔日情分,没考虑周全,信手助了龙御夜一臂之力还望浚哥哥别与煌灼有什么隔阂才是。”

龙天浚皱眉,“我阻拦了龙煌灼进京,实则是不得已而行之。你是在请求我对龙煌灼的大军放行?你可知,那等于我自毁前程。”

自毁前程对于夺嫡的皇子是什么概念沉重的吐字啊。

我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羞赧,但是毕竟与龙煌灼是未婚夫妻,我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在旁人面前必须得表现出情深义重的样子,当即解释道:“我只是希望浚哥哥别怨煌灼。”

龙天浚伧然一哂,“你龙煌灼待你如此,你还对他面都没见过,也不知他怎么给你灌了迷魂汤了,你竟处处为龙煌灼说话。”

“对不起。”另一声对不起,却是在心里说的。

龙天浚神色淡定如初,“男人不比女人,哪有那么多怨不怨的。成王败寇,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用兵作战与权术周旋的事,胜就是胜了,败就是败了,大丈夫自当顺命。嗯,鹿死谁手还不得知,你也别觉得有什么愧疚。还没嫁过去,替龙煌灼说话就免了。你出城吧,我还要到别处巡逻,让展翼送你一段。”

话毕,龙天浚已跃上马背,一扬马鞭,率领一队轻骑头也不回地离去。

对不起

有些黯然神伤。

“帝姬请上车吧。”展翼作揖。

也不知展翼先前搜车,是真没搜到龙御夜的存在,还是对龙天浚隐瞒了下来。不管怎样,龙御夜平安了,我先前心情雀跃地想,贵妃李母妃的娘家侄子,龙天浚的表兄弟也即是我的表哥了。本来还戏谑在心,一会儿叫他句‘展翼表哥’逗逗他,可是经龙天浚那么一折腾,我的好兴致是全没了。

若不是感谢他没搜出龙御夜的这一结果,依我此刻低落的心情,怕是理也不会理会他。

赶车的依然是表姐家的下人,我坐马车内,也不敢去看龙御夜隐身的那暗层,展翼骑马在马车外护送,倒是这日落时分的一道绚丽的风景。

城关外,展翼勒了马,看着我的马车远去。分别时,本来想和他道谢的,不过一想,万一他是真没发觉龙御夜的存在,我那道谢的话反倒让他疑心。遂也继续保持缄默,竟是如陌生人般扬长而去了。

从马车的帘子缝隙偷眼往后瞥,看不到他的身影时,我才舒了口气,却又颇有些郁闷自己的失礼。

算了,女子的贞德反正在我的身上找不到影子,从见面的一开始,我就恶人先告状,在龙天浚那里进他的谗言。只怕早已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恶劣的印象,挽回也挽回不了什么的。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31 燕国营地

正欲放下帘子,却身后一空,被一只大手捞进了一个宽敞的怀抱。惊魂不定,后知后觉竟没意识到是龙御夜‘复出’了,我还一个劲地在那里凄惨地鬼叫。

虽然远离了龙天浚本人,却难保这附近没有龙天浚派出来的眼线。龙御夜赶紧捂住我的嘴,低声求饶道:“别叫了!”

方才反应过来是他,想起适才与龙天浚应对的种种,气的就要挣脱出来。他却激动地紧紧拥住我,勒的我的骨头生疼,我连气都喘不过来,没了呼吸,脸涨的通红。或者该说呼吸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于是想起在护国寺的那年,那个与我坐在铺满竹叶的竹林里,抱我在怀的那个身上有着竹叶香的男子的味道

一时情景交融,在龙御夜的怀里竟忘了反抗。

“茼茼。”这是龙御夜第一次叫我名字,他一时情绪失控,拥的我紧的仿佛要将我融进骨子里去,“谢谢你没出卖我。谢谢”

他的手因为太激动,在我背后游走,我却感觉被他吃尽了豆腐,使尽全身力气要挣脱出来,他却抱的我更紧。甚至到后来,搞不清他是故意在占我便宜还是无意识的。

终于脱离了他的魔爪,我退到马车的一角喘着粗气。他似乎也意识到他刚才太激动了,一向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的他,面容上竟尴尬的微红。难得瞧见他的窘态,我也算解了气。尤其一想他的那感激汗颜,我也是在做出了再三的筛选与抉择后,才决定帮他的。被他刚才的那番感激,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呵。”他不自在地轻哼了一声,起身,过来我面前坐下,又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嗯,看不出来,很讲义气啊!”

义气这语气,完全把我当作了男人般的兄弟。

我底气十足地承恩,“我一向如此。”

听了我这不害臊的话,龙御夜也并没讥讽我,恢复了正常人般真诚地谢我,“刚才多亏你了。”

他的话微一凝涩,显然的,他不惯于向别人言谢。怕是与我道谢,人生的一个第一次吧。

我于是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咳了一声,做笑,将他没被那些将士以及展翼搜出来的事归功于那辆马车:“表姐府上设计的马车真奇妙啊,呵呵。”

“是吗?”龙御夜面容上纯净的笑容已经转为了邪魅。

也没多在意,只问道:“此去哪里啊?我们现在出了城,可不得这般无意识地走。该去哪里找占连成?”

龙御夜看我一眼,笑了一笑,没抵抗力地沦陷在他那倾城倾国的笑容里的时候,他已闪电般地出手,点了车夫的死穴,在车夫昏死下去后,他掀帘坐于马车外,一扬赶车的马鞭,回头吩咐:“坐好了!”

“驾!”

才刚一回神,马车已飞奔在旷野上,车子因为行的太快而上下颠簸,幸好及时扶住了车窗,我才稳住了身子。慌忙看了眼车后,并无追兵,我疑问道:“赶这么快做什么?”中午吃的膳食都快被车子的颠簸折腾的呕出来了。

“去见连成啊。”低笑的回话迅速通过风速传到我耳中。

如此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我在车厢里是吐了不下三、五次。胃里被晃荡的如绞似刮,虽然知道龙御夜不是故意折腾我的,我依然叫苦不迭。

正吐的全身无力的时候,马车倏地停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龙御夜拽下车。还没嚷嚷出口,龙御夜已将我捞到了一匹早早地候在路旁的千里驹上。

“驾!”他拥着我策马扬鞭,于是新一轮的飞奔又开始了。

然后晕了过去。

并非我身体很不济的吐了几糟就晕了,隐约感觉是龙御夜点了我的昏睡穴。也许是因为接近了占连成的营地,龙御夜不想让我记住去往占连成营地的路,怕我坏事;也许是索性点了我的穴,让我不再那么难受,他也好没有累赘地驾马了。

总之,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陌生的地方了。

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胡人的毡帐,帐内一应的鲜卑族风情。于是醒悟过来,燕国属鲜卑族,占连成乃燕国人,这里该是占连成的营地了。

鲜卑族一贯以狩猎、捕鱼为生,秦汉之际,东胡部落联盟被匈奴单于冒顿所破,鲜卑部落遂聚居于鲜卑山,因鲜卑人聚居而得名。有史记载鲜卑人是契丹人的祖先,其民风的粗犷可想而知了。

环视了一眼帐内,并未见龙御夜,看来他没时间照顾我,约是与占连成商议要事去了。只从我并没睡在塌上,蜷缩在帐内的羊毛地毯上就可看出。他大概是将我丢到接待他的帐内的地毯上,就离开了。

昏睡了那么久,精神倒是好了,也有了力气。像我这种十五年来连皇宫都才出了三次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逛京城对我而言都是一种奢侈,何曾感受过异族风情?正想着趁这机会出去溜达一圈,还没爬起来,毡帐的外帐已被掀开。

进来的是一个双十年华的鲜卑族女子。

看她的姿色与服饰,她在鲜卑族的身份都是不低的。她手里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奶酪,却像是款待我,为我解渴的。这等下人做的事,本不该是她做的。看来,是因为龙御夜与占连成的关系,所以她这个高身份的人亲自来接待我了。

还没等我开口,女子已展颜一笑:“夜和占大哥去了军营看望将士。”

夜?叫龙御夜叫的挺亲哩!

她叫占连成为‘占大哥’,看来不是占连成的亲妹妹了。

说着话,她已将手里的奶酪递给了我,“趁热喝,怕你喝不惯奶酪,所以特地煮沸了的,没了腥味。”

嗯,龙御夜这个大周人初到燕国的时候,她也该是如此侍侯的。所以现在款待起我来,驾轻就熟。

道了声谢谢,喝羊奶虽然喝不习惯,我却还是勉强喝了大半盅。她于是很高兴,也在地毯上坐下,看着我问道:“你和夜是什么关系?”

“啊?”料定她会问这些,不过,如此问法也太直接了吧?到底是异族女子啊。

她也感觉到了直接问我这大周女子这话有些唐突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刚才知道夜是大周的太子,和夜在一起的女子身份都不低,我可不敢怠慢了,所以问这些。”

我有些似懂非懂,只含糊地应道:“他算是我哥哥吧。”

太子的妹妹自然是公主了,见到了她眼中的惊异,我赶紧自降身份,“我姓岳。”公主当是‘龙’姓才对。

她和龙御夜熟识,龙御夜有婚约的事,想必也没对她隐瞒。龙御夜的未婚妻姓‘祁’并不姓‘岳’。怕她对龙御夜有好感的话,会当我是情敌,所以既降了身份与她亲和,又撇清了与龙御夜的关系。

她果然很开心,自答道:“我复姓‘慕容’。”

慕容是燕国的皇姓呵。我在心里笑了笑。

慕容、段、长孙、乞伏、拓拔、宇文,此六大姓皆是燕国的王姓。而近百年,皆是慕容氏主掌皇权。燕国小皇帝慕容殇有一龙凤胎姐姐慕容晴艳名远播,通过龙御夜对她的形貌描述,面前的女子,不是燕国公主慕容晴是谁?

燕国女子除了皇室女子皆只有姓氏而无名,慕容晴只对我说了自己的姓氏,怕是和我存了一样的心思。道出自己的公主身份,担心我对她敬而远之。因而故意降了自己的身份。高处不胜寒啊。

世人都称燕国帝王慕容殇为小皇帝,以前一直以为是慕容殇的年纪幼小,今见了他的胞姐才知,他已二十年华了呀。世人还称其为小皇帝,这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