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酒足饭饱,我和连翘稍稍梳洗就入睡的前一刻,连翘说:“小姐,这是你这一辈子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

我啧舌不已,正要过去收拾这个跳蚤似的丫鬟时,她打酣的声音已经响起。

我心下一软。

倒在床上一会眼,也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日黄昏,我和连翘同时醒来,彼此一对视,双手动作迅速地冲出了客栈。

扔了一支价值连城的杈子给小二,吩咐去给我们打包一些干粮来。又迅速地去牵了马,接过小二见到那杈子就一直那卑躬屈膝的神情呈来的干粮后,我和连翘再度加速赶路。

我们身上的银两早已用完,没料在此地一露包袱里价值连城的首饰后,立即成了有心人士因为见财眼开而锁定的目标。

这两日来不是没遇着麻烦的人,大都是见色而妄想唐突的登徒浪子。

不过我和连翘的马术都很好,座下的又都是千里驹,我二人飓风一样地赶着路,升起了色心的人也染指不成。况且我们仗剑在身,一看既是会身手的人呢,倒也暂时无人敢随意轻薄。

却是低估了人们对于钱财的贪婪之心,当晚我和连翘就遇到了狙击。

月黑风高的时候啊,咳虽然我自诩为剑术不错,奈何敌众我寡,终是落于下风。遗憾那些宫中进贡的首饰,全都落入了敌手。

最可恨的是哪些黑手党赚了个衣钵满满后,还想要人财双收,口出秽语要将我和连翘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呃说真的,首饰丢了我没什么惋惜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嘛,我已离开京城三天,我保证再超不过三天,龙御夜的御林军就会在大周国四处出没。

山贼们夺去我的首饰,还不全部被当作呈堂供证,收归到了国库么?

可是,可是,我不能造成的是

若真被山贼们掳了去,三日后,我保证我会被他们抢去的珠宝首饰一样,会再度回到龙御夜那里去。

一想到龙御夜会居高临下地睇着我的,那仿佛在说‘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的眼神,那如同玩了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的轻蔑神态。这次事件将导致的,他很可能自此以后再度将我软禁的举措

我一个寒颤。

还有,我落入山贼之手,还能保得清白之身么?山贼们可不是龙御夜,有着骄傲的自尊,不屑于强迫不爱自己的女子与自己姓床第之欢。

比之,我倒是宁愿失身于龙御夜而不是山贼啊。龙御夜再是看他不顺眼,也强过山贼不是么?

无论是从我要去齐国寻父的长远利益考虑,还是眼下即将遭山贼凌辱之急考虑,我都绝不能落于山贼的手中。

与连翘交会了一下眼神,双双出剑以求占稳先机,一举突出重围。

连翘这丫头小事上常意志薄弱,与我鸡毛蒜皮地计较,临到大事上,却临危不乱,很有大家之气。

鱼走龙蛇,刹时漆黑的山林里剑光闪亮,两三个山贼猫捉老鼠地与我和连翘缠斗,另外的汉子们抱着拳围在场子外看热闹,显然的没把我们两个弱女子放在眼里。

且不论他们人多势众,这番持久地轮流战下去,我和连翘只有等着精疲力竭束手就擒的命运。

差点就要万念俱灰时,一人急急地跑过来跪地禀报道:“启禀副寨主,寨主他回来了!”

“哦?”一直坐在马上的粗实汉子才沉吟了一声,已听一声朗笑传来,与众山贼循声看去,只见山林外一个星眉朗目的男子走近。

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高大魁梧,却并不同于我这一生见到的身躯最庞大的占连城那般的粗实。欣长高大的身形,长在他的身上是那么有棱有度。男子意气风发,粗犷的面容上混合有异族风情和中原人士的懿范彬彬。

“参见寨主!”

适才还意欲擒我和连翘的山贼也放下屠刀,恭敬地跪在林子中。

几位看起来在这山寨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作揖道:“不知寨主驾临。属下们有失远迎。”

那男子和随他一道而来的一位中年人走进后,男子一扬折扇,折扇上山水画间的‘慕容’二字映现眼前,慕容?我恍然大悟,他是鲜卑族人,怪不得面容颇有几分异族风情。

“一年难得回来一次,每次让弟兄们这么接驾,慕容受之有愧。”男子说话间环视四周,目光瞥过打斗狼狈不堪的我和连翘时,唏嘘道:“这是”

那位副寨主还没答话之际,男子已恍然唔声,显然已知道他的属下们又在打家劫舍了。山贼的本行嘛!他的目光掠过连翘,看着我时,瞳仁慢慢收缩,微微眯缝着眼吁声。

只是一瞥,我已被他瞧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浑然比每每面对龙御夜时还要如芒在背。

我于是突然怀念起龙御夜来,身在江湖才知江湖的险恶,龙御夜与他们比起来,已是再善良不过的人啊。

男子倏的收拢折扇,搭在另一手心敲着。

见此,那帮属下们也摸不准男子的心思,显然在这以前,山贼们虽然横行霸道,却并没有强抢民女的行径,今日正欲行之时,恰逢寨主归来,竟也不知道寨主会不会降罪。

众位山贼正噤若寒蝉事,男子已瞥过我,看着他们啧舌道:“啊呀呀,打劫打到我的小媳妇身上了吗,弟兄们可是越来越有作为了!”

包括我与连翘,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只是一瞬,众人已叩头向男子请罪,向我和连翘磕头赔罪,吓的我和连翘连连退步,最后索性上了马。

“不知者不怪,以后见着她客气些就行!”男子再度扬扇,上了那中年人牵过来的骏马,“回山寨。”

“是。”

众山贼一一离去,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男子兜转马头过来了我身边,“记住,我叫慕容殇。”策马走开了几步,他又回头说了一串鲜卑语,这才朗声大笑着离去。

首饰也失而复得了,连翘高兴地抱着两个包袱与我一道继续往江南而去。

自从离开那林子,我就一直浑浑噩噩的。连翘却一直拜菩萨拜佛祖说我们今年好运连连,连遇到的山贼都这么心地善良。

直到行到前面镇上时,连翘猛的用其中一个装满首饰的包袱击打自己的脑袋:“哎呀,慕容殇不是燕国的帝王吗?”

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现在才反应过来。迟钝!

“慕容殇不是慕容晴的孪生弟弟么?”连翘不可思议地哀其不幸、怒其不贞,“慕容晴那么娇俏,又一根直肠子弟弟怎么能长的比姐姐老那么多?我怎么看,都觉得慕容殇不像是个二十岁的男人,我们皇上二十四、五了,都比慕容殇年轻的多。可见慕容殇平素不注重保养!”

我差点吐血身亡。

人家那不叫老好不好,那叫一个少年老成,心机深深!再说了,异族男子本就比中原男子的外貌看起来要成熟的多。

这样一个举止若定,刚毅伟岸,又高大魁梧有勇有谋的男子,却被世人说为‘庸碌无为的小皇帝’,慕容殇的善于隐藏,与城府可见一斑啦!

自己到了齐国就过避世的生活,慕容殇隐藏锋芒是为了成就大事或者统一天下都不是我想去关心的。现在,眼下我得解决的,已然是生计问题。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困境,有钱,有再多的钱,也轻易买不到食物的窘境。

越临近江南,洪涝灾害越是严重。大片大片的种植地被洪水淹没,连着几个干旱的年头,这一季度百姓更是颗粒无收。

当两三日后我和连翘到达一个叫做‘梅县’的地方后,灾民饿死的现象更是令人油然悲呛。常常在路上遇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百姓,我还没来得及从包袱里取出食物喂他时,他已经嗑目了。

我突然记起我还住在将军府时,龙御夜对我提及了今年江南一带的洪涝灾害。

说难民云集,百姓民不聊生,许多人更是以树皮、草根充饥,甚至草根都被他们掘地三尺挖尽了。实在饿的受不了了,竟是吞食白灰石。

那是龙御夜第一次对我很严苛地动怒:

“你自己说说,你这一个月来花费了多少黄金白衣,煌灼家就是金山银山也会迟早被你败光。煌灼每个月在朝中无人可比的俸禄,也只能维持你平素的日常开销,也难得煌灼他倒是无所谓养着你!你稍稍节俭一点,那些节省出来的银两,也够朕拨出去多购买些粮食多赈济几个灾区了”

在将军府花天酒地的生活,便是从龙御夜说了那番话后,我终止了的。

一直过着的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日子,待到亲眼见到这世间竟然有人因为是不能裹腹而死亡时,我的惊讶实在是难以形容。

然而见多了时,惊讶早被胸腔里生出的悲呛和疼痛所替代。也终于体会到了龙御夜得知江南的灾情后,日日的焦虑与忧心。

这都是我大周的子民啊。

江南本是鱼米之乡,全国的主要粮食供给地便是江南,江南逢遇这次百年难遇的洪涝灾害,我大周国整个国民经济的损失已是显而易见。

国民经济的损失不要紧,眼下之急,百姓的性命已是刻不容缓了。

然而等到我和连翘进到梅县城里,已见到各处都有条不地落实了救济事务,灾民们基本上都被发放了粮食。

“从齐国到来的魏公子真是百姓的救星啊”

“是啊,多亏了魏公子从齐国运来的米粮,这才缓解了我大周江南的灾情。”

“听说魏公子是齐国的钦差大臣,可是个好官啊。”

“你们知道么,其实我们皇上早运了许多接济我们灾民的粮食到来江南,我们之所以还有那么多人被饿死,是因为江南的贪官污吏从中克扣,屯粮自居了。魏公子从齐国来到大周的江南,正是为了协助江南王彻查此次与克扣米粮有关的贪官污吏的事,因为江南是大周的国土,江北是齐国国土。大周的灾情,也牵涉到了齐国。”

江南王呵呵,不正是龙天羽么。

龙天羽在龙御夜夺嫡时曾相助过,因而龙御夜将江南这富蔗的鱼米之乡赐给了龙天羽做封地。

江南在龙天羽的治理下哈哈,民不聊生,灾情惨不忍睹。龙御夜定然饶不了龙天羽,接下来有龙天羽受的了。

一路见着灾民都得到了救济,并且那位魏公子提出的治理水灾的种种举措,比如说开挖堰河,既可以囤积雨水,以防来年干旱,又可以将此次泛滥的洪水收容;比如说疏通管道,将多余的雨水引入干涸地区等等,江南的灾情基本上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灾情正在逐步地缓解中,我自然心情大好,想着龙天羽那霉神会被龙御夜好好训斥一番时,我更是幸灾乐祸。

江南的北面便是江北,是齐国的国土了。想着刺去齐国在不回大周,我在江南时去了江南王的王府,本预见一面龙天羽,侍卫告之,江南王已被皇上召进宫去。

咳,龙天羽真可谓霉运当头,竟已被龙御夜召进京城了。

如此每日乘坐船只观赏江河风情,一个月后,已到达齐国与大周毗邻的地区,齐国的边境:江北。

四叔叔果然未卜先知,这一路上,我都走得畅通无阻。从江南绕到齐国的国土,果然避开了龙御夜派出来的御林军的追击。

一到江北,我就拉着连翘逛着集市。江北因与大周比邻,因而民土风情没有什么差异,只是在江南的一个月里,看着灾民心情难受,两包袱的首饰,本来打算在齐国白手起家做生意的饰,在龙天翔的王府时,全捐给那位江南王,用以买米赈济百姓了。

当我和连翘逛了一天,每每想买东西,却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两碎银。,甚至饿的对食物垂涎三尺的时候,我和连翘都对我把财物全捐出去了的举止后悔的很。

“偷吧。”这时候连翘一语惊人,“我们不偷穷人,只偷富人的。”

我白了她一眼,“贫贱也不能做出偷东摸西的勾当来!”

连翘怂恿我,“因为贪官污吏而令江南灾民饿死街头的事我们也看到了,那些贪官污吏的银子,我们就该偷,难不成我们也要饿死街头么?偷贪官污吏的钱,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肚子又呱呱地叫了几声,品味着连翘的话,我想想也对。

再说了,以我和连翘习武人的身手,做起偷鸡摸狗的这等事来神不知鬼不觉,别人又发现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豁出去了!

连翘见我一咬牙点了头,环视着街头人头攒动的行人,最终锁定两个目标,指给我看,并说道:“你看那个品位好的男人,虽然表面看去,身后只跟了一个侍卫,可分明不远处有人护卫着;你看另一处那个庸俗极了的男人,虽然摆阔,身后大堆的家丁跟着,却不一定有那个明里只跟着一个护卫的男人身价高。”

顺着连翘的目光看去,连翘口中的那品位高的男人,确实嗯,虽然只看的到他的背影,然只感受那气度,已能断定是为俊逸温雅的男子。

“小姐,就这样决定了,你的身手比奴婢好,那身价好的男人就交给你了,奴婢先去追随那显摆的男人了。得手之后,我们还在这里会和。”

连翘显然知道她丢给我的目标不是那么轻易能得手的,趁我还在判断哪俊逸男子的身份时,已奸诈地将那烫手山芋留给我了。

怎摊上了这么个丫鬟?

见她已追随她的目标而去,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装作路人甲抑或路人乙,往我的目标靠近。

我的目标

那男子一路闲适地走着,他身后的侍卫牵着一匹骏马紧随其后。

我在心里思量着,偷什么呢?偷那匹马么?不好,目标太大,容易失手。可是要偷他身上的物品我又不知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放哪儿的。

一路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我的目标而行,也不知他们起疑了没有。想了想纯属自己做贼心虚,今日街上的行人特多,当没注意我才是。

正为那男人的身上没露出值钱的物品犯愁时,他的袍纱处一亮。

我定眼看去,竟是被丝线串着的一颗珠子露了出来。我识的货,那珠子分明是南海的夜明珠,价值连城!

夜明珠我见过的也并不少,不过像眼前这颗那么大的我还只在龙御夜的寝宫里见过。

只要盗取眼前这颗夜明珠,也够我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下手的目标即已锁定,我横了横心,紧走几步,离的那男人,近了。

一路上原本都在倾羡此男子的儒雅风度,几度恍然,甚至觉得眼前模糊,那挺拔英武的身影似曾相识。然而当那夜明珠中的极品现身后,我所有的心思已然全在那颗珠子上了。

再没留意那男子的好气度一眼,浑如不小心走的急误撞了他,手上却没闲着,顺手牵羊,已将那珠子纳为已有。

那男子自非等闲之辈,本以为自己的手段高明没被他觉察。当我施展轻功离开几步后,分明听到那男子的侍卫怒道:“大人,那女贼”

侍卫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了,显然被那男子制止了。

也很显然,那男子早察觉有人盯上他了。

我又跑了一阵,见无人追来,正停下拍着胸口庆幸时,身后,轻佻,却又让听着的人怒不起来,非但怒不起来,还如闻得清风般微熏的声音近在咫尺: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第一次第一次听着如此轻佻的声音,我不仅无法排斥,还醉了似的微微的熏。已经没有了做贼后被人逮个正着的尴尬,那样沉醉熏的人也陶陶然的声音时光仿佛倒流了三四年,那样喝着竹筒里的小酒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天籁低沉的嗓音。

身子已然僵如石化,转身的那一瞬,仿佛经过了地老天荒的亘古痕迹,我听的见时间一点点‘滴滴答答’走动的脚步声。

低眉看着他高大身躯下的袍纱,网上,腰间佩着的一支竹笛,伟岸挺拔的体魄却迟迟,迟迟不敢抬眼去看那张我牵念了三四年,梦了三四年,相思了三四年,也等待了三四年的俊雅容颜。

依稀记得护国寺第一眼见到他时,小小年纪的我已然回不过神来。

他的丰采敌不过四叔叔的风华绝代,风姿亦无法与龙御夜的倾国倾城相比。只是一种气度,一种气质。气息一旦释放出来,那漩涡便像是一个无底洞,看不到底。罂粟样的毒,一沾即成瘾。

怎样的动人心魄呢?

明明是那样温雅温和的男子,谦恭风流;明明是春风样的一团和煦,静若止水,明明是谈笑自若,却一笑浣起清波

曾经无数次去冥思过他,明明静若处子,明明这样的彬彬有礼,温和谦恭,那淡雅如风的表面下,那一根弦似的牵动着人的身心的一举手一抬足,甚至缓和如春风的一个笑容

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跳难以平和;像是沙场笑点兵,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血腥与残酷,却偏偏让人忽略了沙场的飞沙走石与战争背后的流离失所,只记得,只记得他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一世风流。

这样随时随地看着都是宁静的一个男子,却偏偏时时刻刻让你心猿意马,让你那颗心跳着跳着

依然是那样醉人的嗓音,不失低沉与磁性,莫名地扣人心弦着。

抬起眸,依然是那样古铜色有棱有廓的面容,他微微地弯唇,性感的薄唇上勾起了一弯笑弧。

笑意,弯在他的唇边,也融进了他眼底,一点一滴。

他半眯着眼看我,一双黑眸眯起了深邃的弧度。依然是这样的随性散漫,风流自若。却,在最谦恭最儒雅的构架里,嵌着男人的霸气与势力。

真像是一位手握三军,意欲攻夺天下的主帅呀!这样的气势,校场里惊鸿一瞥,我在龙煌灼的身上见到过。可是,眼前的他,我心心念念了了三年的他,他随意的一个笑容,暖化冬雪的同时,亦能摧毁一座城池龙煌灼,他做的到么?

所有的惊艳,所有的心绪望定他的面容的那一刻我全已流转。

他的那句‘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之后,我望进他笑着的眼底事,已羞红了脸,却依是笑着:“嫁人就不能作贼么?”

不是羞于自己作贼的行为,只是在他的面前,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流露的女儿家的羞赦啊。

我一笑之后突然就后悔了,这三四年来,他的面貌除了比往日更加摄人心魄外并无多大变化,而我,却从一个童稚的女子长成了一位美丽的少女,他认出我了么?认的出么?

我于是为此而忐忑起来。

应该是认出了吧,不然,他眼底深邃的笑意,唇边的那一抹戏弄又是因何而来?

他不会三四年前承诺过我爱情,如今见着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然后将过去的承诺忘到了脑后,只贪慕眼前女子的容貌吧?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今天盗他珠子的女子是另外的美貌少女,他也会对她如此摄魂地笑呢?

我暗自咬唇,如果他见异思迁,或者敢忘记了我,敢认不出来我的话,他死定了!

他饶有兴致地观摩着我不断流转的神思,见我等他的回话等的忐忑了,才回应道:“佳人当然也能做贼。却没有律法表示,佳人作贼就能免受处罚的。我国律法严明,明确表示无故偷盗者,将依据所盗财物的贵重,判处相应的罪责。”

我讶然的望着他。

他莞尔,“或者,失主不予追究的话,律法也可不予置会。”

“人脏俱获,你这个失主要追究么?”

“本宫身在朝堂,怎可目无法纪。不但会追究,还会以身作则。”他沉吟,“小姐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