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竟然知道我在哪里,“连翘”再顾不得去问她何以到了这里,顾不得去问外界的事,子郁的事,根本就不敢去知道罢。抱着她哭着,又拉过她的手,惶急地道:“连翘,你一向都听我的话,你去给我煎堕胎的药好不好,我不要生下这个孽种,我不要生!”

“公主”连翘泣不成声地哭着。

“连翘,呜呜”抱紧她,昏天暗地地哭着,“连翘,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还怎么有脸活着,还怎么有脸见子郁?连翘,我现在就想死,你身上一向有匕首对不对,你快把我一刀杀了,我不想活了,连翘,我没脸见子郁,没脸见任何人,我怀了龙御夜的孽种,我想死啊连翘

“公主,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刚听李展翼说了。我和江南王到处在找你,江南王去了京城找你,我来了肃州。在肃州遇上了李展翼,李展翼就带我来见公主了。都和我说了,都说了。公主,前线上子郁公子打了胜仗,最后一杖已经告捷,只怕子郁公子也已知道了你在肃州的事,这几天就要赶过来了”

子郁这几天就要来肃州了?

“连翘,你快把我杀了,你快把我杀了啊”我怎么敢见子郁,怎么去面对子郁?

拉住连翘的手求她,可她一动不动木讷的很,我便自己在她的怀里,在她的袖口里搜刀子,才一搜到,已被一人抢了去。

竟是李展翼,当下疯了样地站起,站起的那一刻那踩着了软的滑的物体,差点被绊倒,回头一看原来是龙御夜的胸腔。

也顾不得,只是起身去抢李展翼夺走的匕首。

“给我,你给我!”

李展翼一如既往的不善言辞,却还是说着安慰的话,“公主,孩子能堕,你不能死啊。你实在不想要孩子的话,我便去为你煎药。这肃州都督府的御林军哪怕是刀剑铁箭,我以血肉之躯也把药给你端来!”

抬眼便见他含血欲哭的眼眶,“公主,你要活着,活着等将军回来接你!”

“不!”摇着头看着他,“哪有做母亲的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的。我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所以我陪它死。它一个人走的孤单,我要去陪它!我像太后抛弃子郁一样把这个孩子抛弃了,这样的母亲,子郁也必定不会喜欢。我就该连自己也抛弃。子郁,我等不到他了,也没脸见他。我对不起他”

趁李展翼不备已去夺他手中的匕首,本知他情急之下要护着他的匕首,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声东击西去抽他的配剑的,不想要抹自己脖子的长剑,旋身的那刹那,他竟以血肉之躯档了开来,虽无性命之忧,但他的鲜血流了一地,也迫我住了手。

长剑落地,这一殿血光,暂且刹住了我今日的求死。

不知道闲杂人等什么时候才退下的,确切地说,不晓得龙御夜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一殿的人,除了李展翼、万忠和连翘,余下的都是寻常宫人,本为防我再寻死,一刻不离地提防着,李展翼虽受了伤,仍自未离,万忠和连翘也守在殿内。

闲杂人,唯一的一个闲杂人,指的便是龙御夜了。

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总归,再去注意他时,殿内已没有他了。

再见他是三日后。

不曾想好好的一个人,间隔三日,会有那么大的变化,整个人似瘦了一圈,看着便是憔悴不堪的一个破架子。

半夜,我坐在床上呆滞地抱着膝的时候,他来了。

即使仍自插诨打科地寻死,早没了三日前的浮躁,面对他,也不曾再开口去骂,也不曾想到他开口便是那样商量与请求的语气。

“把孩子生下来。”

呆滞的眼换上了嘲讽,挑衅地看着他。

他未去在意我的嘲讽,只看着我道:“把孩子生下来,我给你自由。永远地,不再去打搅你,不再招惹你。一个是我的骨肉,一个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你们哪一个死了,我都受不住,又怎么忍受的了你们都与我天人永隔?”

默默地看着他,他也默默地看着我,一字一句述说,“这一生一世,因为有煌灼,不说你的心,到最后,连你的人都得不到。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吧,孩子它至少是我的。若是皇子,他便是太子,是以后的皇帝;若是个公主,以后我就给她选最好的男子做驸马。庇护她一辈子,不让她重蹈你的覆辙,遇上我这样卑鄙无耻的人破坏她的幸福。”

“你说的对,我是卑鄙无耻,我是泯灭了良心丧心病狂!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做过的那些。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煌灼,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我不应该,我也悔恨也内疚也自责也过意不去。可是冷静下来后,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当初若不算计若不欺瞒,你和煌灼那般相爱,我怎么可能得的到你?茼茼,我不后悔我做过的那些,我不后悔!若回到从前,若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做你和煌灼之间的阻碍,会欺瞒你们算计你们。并且今后的人生,我也会将这样不后悔的意识进行下去。要说我有什么后悔的事的话,我就只后悔我没有煌灼先认识你。不择手段的行径比起留你在身边两三年又算得了什么?我自私我狭隘,我没有煌灼那样的胸襟,或许你就是爱他那一点,我也正缺失那一点。我并不否认什么。”

“就这样吧,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孩子出生后,我就放你自由。孩子他活着,你也不用去死。你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你死?等你自由了,你想去哪里,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干涉你。到时候你舍不得孩子,想和孩子生活在一起,也行,我更乐意看到。”

“你永远都是孩子的母亲。”

我在肃州都督府安稳地住了下来,没有谁再防备我伤害自己伤害肚子里的孩子,那晚那席谈话,仿佛无形中把什么都界定好了。

一纸契约,怀胎十月后,我的自由。

倒没有第三人再知道那一纸契约,我不让龙御夜告诉。

龙御夜常常陪伴我左右,我也不再拒绝。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做父亲的,常来眷顾他未出世的孩子也是应该的。

只是,眼下却有燃眉之事。

龙御夜说,“你不方便见煌灼的话,我们立即就启程回京吧。”

“不用。”冷眼看着他,签了那纸契约,应允了生下他的龙嗣,却消减不了对他的恨意。甚至,随着子郁将至,随着心中痛苦剧增,对他的恨意愈甚。

他也晓得,转过头看着远方,无法面对我。

再想象不到半年后再见子郁是怎样一种身心的凌迟,战事一毕,庆功宴还没摆上,他闻知我的行踪,已风尘仆仆赶来肃州,子郁子郁,若无这场变故,我们此时,又该是怎样的缱绻蜜意?

你战事归来,再无甚家国之事能成为我们的羁绊,从此,我们神仙眷侣,鸳鸯比目。

才见你一脸犹疑之色行踪而至,奔波在外半年气度依旧,已过的炎炎夏日没有烤去你的俊雅,反是行色之间沉毅迷人,在殿外与肃州都督寒暄时边瞥眼看殿内的我,眉宇之间掩不去的想念情思,才一交集上你的目光,呆滞了好多日的我的脸便焕发了光彩,“子郁。”二字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起身的那一刻那袖子拂落了茶盏。

便是那一声响,“啪”地一声让我从空中楼阁上掉了下来,猛然苏醒会晤现实,我整个地人,也像那茶盏,“啪”地一声碎了。

颓然地,又坐回了椅子上。

他是见着了我的这举止的,微微蹙了眉,不耐地与肃州都督寒暄一句,已大步流星来往了殿内。

孰不知,肃州都督那聒噪的寒暄,正为了拖延一点点时间。哪怕是拖延一点点的时间都好。

肃州都督府众人皆知,我怀了龙御夜的孩子。

皇嗣。

“无衣——”谈笑自若地过来,目光里似只有我,坐在椅子上的我,却像被定在了那里,看着他跑近,近距离地看着我,松心地一笑。雅然在前,淡定的形态焕落漫天的迷离花雨,却片不沾身,白衣雅致始终恍如观音般精美。

似乎察觉到我的反应不在他的意料中,目光才渐次掠过殿内的其他人。眉宇眼底的愠色,似极不悦他人的在场致使我减了对他久别重逢的痴缠一样。

从殿内后妃们的脸上一一而过,最终定格在龙御夜的身上,眯起了眼。

避无可避,龙御夜起身,“煌灼。”

子郁便淡淡一笑,目光再次在一殿的后妃身上一掠,“夜好有雅兴。”

却做不出子郁那般坦然自若的声音,有些涩然生闷地道:“这几月,辛苦你了。”

“奔波在外,也不是为你。”毁了龙御夜的话,转而笑看我。

再无法像往次那般笑出来,看着他的笑容,我的心却如被刀割。子郁子郁,我该怎样才不伤害到你,怎么阐述这事实,才能延续这一刻的你?

那般聪明的他,兴许是悟出了什么,察觉了什么吧,但他只是站在我的面前,伸出手来,眼底笑意点点,浓的化不开,“无衣,我们回家。”

草原上的那个家,以后天下之大,四海客居的那个家。

凡是未与龙御夜共处,就可以称为我们的家的那个家。

子郁,我回不去了。

你一个人回吧。

但这样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

所以,龙御夜启齿了,“煌灼,我新多了位妃嫔,等到回皇宫了,可能就要立她为后。”

虽然自从有了身孕后,再没与龙御夜有过什么亲昵接触,甚至是以后的岁月里,都不可能让他动我一个手指,但是,我是他的孩子的母亲,怎么,也是他的妃子吧。虽然还没有一点的名分。

子郁看着我,眯眼看着我,依旧含笑,“是吗?那恭喜你了,皇后疯了,是该把她废了,再立位神志正常的妃子为后。不过,立后大典,我就懒得去了。”

他明白的,他明白的,他听明白了龙御夜的话的。却只是看着我,含笑地看着我。

孰不知,在他明澈的笑容下,在他深邃的目光的注视下,我有多么想死。

指甲深陷进掌心的肉里,硬是涔出了血。

“煌灼。”都打着哑谜,装着糊涂,龙御夜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煌灼,我有子嗣了,明年中秋,可能就要做父亲了。”

“恭喜你。也该是做父亲的人了。我们都该是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雅然地笑看着我,我迎视着他的目光,直要淤泥般地粘在椅子上,明明时节已是深秋,还那么热。

内衫几乎贴在了我的背脊上。

他越发抿出一个笑容,只顾对我说道:“无衣,我们回家。”

恍如观音般静美的他,便将淤泥似的我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倘若没有他的扶持,我根本没力气站起来;而被他扶持,我也没有力气去挣脱,他稍稍用了力,扶持我起来的时候,他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掠过我手腕的脉搏。

便越发笑出来,若不是他眼底的沉郁出卖了他,浑然看不出他浑身由内而外散发的冷佞之气。

指腹原只需在我的脉搏上一掠,依他的修为,不难号出着喜脉。

而我与他分别已有半年,我腹中近两月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他的。

他拉起我便头也不回头地往殿外走,被动地随他行走了两步,我顿步,他拉的急,我便是一趔趄,狼狈地站稳,待他回头,才低低地叫出来,“子郁”

他屏息静气,我却说不出来。只定定地看着他。

而他拉着我的手,维持着要带我离开的姿势。

便这样僵滞着。

满殿的人也陪同我们这样僵滞着。

咬了咬唇,“子郁”

“不要说出来!”他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

话毕,猛地一拉我,继续往殿外走去。

我再次顿了步,这一次,不含糊地,不闪烁其辞地,说,“子郁,我有了身孕,龙御夜的。”叫了出来,反而镇定了些,无意识地重复一遍,“龙御夜的孩子,两个月了。”

“叫你不要说出来!”蓦地一拽我的手,将我的手腕狠狠捏握,直欲捏碎那纤细骨骼,我却感觉不到一点手腕上的痛。心里早就痛的无法呼吸了,抬眼看着他沉郁阴骘的眼神,更是血肉被一点点撕裂宰割,痛的泪水迷蒙了眼。

狠狠地盯住我,一字一句问道:“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再背叛我一次,我就杀了你!过去与谁风花雪月结下的孽我不去追究,我只问你,现在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子郁”

“说!”

“子郁”

不用我为难的回答,他也完全明白了我的选择,他是真的想要杀我,甚至没看到他怎样出手,腰上玉带软剑已被他抖开,刷地一声搭在了我的肩上。那不是钝的像锈铁一样的流云剑,是那把见血封侯的玉带剑。他果然是想要杀我。

罢了罢了,能死在他的手上,一是我平生最大的幸事。

却在良久良久之后那剑锋迟迟未动,末了,是“哐啷”一声长剑落地的声音。

“在飞燕坡的时候,你下不了手杀我,现在,我同样下不了手把你杀了。”风轻云淡的话,却似字字呕心沥血,“从不离身的剑落了,我们之间也就此结束了。我不想再患得患失地活在忧患意识中,所以,这一次,一定把你忘了,下一次,我们再见,便是路人。当然,我更想这一生再也不会见到你。”

右边衣袖一拂,如摈弃云彩般,将我掷之于后。明明只能如此,一想到他所言的我们再见便是路人,灵魂还是想也要跟着他飘飞了。

几乎是在他迈出第一步时,我就低喊出了口:

“子郁你不要走!”

他不过微微一顿,既而大步离开了,我跑到他身前,在他的面前,张开手臂拦住了他,泪流满面,“子郁你不要走,子郁,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子郁,你不要走”

他端视我半响,一把将我挥开,头也未回地离开。

被他挥倒在殿门前,伸手去挽留点什么,却只沾到了他的一点衣角,最后的一点属于他的竹叶清新的味道,扶住殿门,还没站起来,已经支撑不住,一点点,顺着殿门滑挲,整个地坐在了地上。

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出来。

护国寺萍水相逢,你白衣洁净,似踩着云彩出现在那直通往九重天的云梯上,情窦初开,一见已钟情。

齐国江北的再遇,白马饰金羁,低首的一个笑容,从此照亮了我的人生,世界里只有一个你,爱情已刻骨铭心。

将军府身份昭彰的坦诚相对,迟来的洞房花烛,叹一声多少次的错过,携手珍惜迟来的幸福,总是阴差阳错,还那么无限地感激命运。唯恐心有一丝不诚,眼前的你变成了镜花水月。

婉转承欢龙塌两三载,连想你都不敢去想,唯恐自己亵渎了你的美好。那小心翼翼埋藏在心底纯洁的爱情。

梅庄的梅花开的多好,逢遇了大漠沙劫,只记得你的我,总算忆起了所有的过去。你说这一次在离开你,你就把我杀了。还是下不了手。你说此番出世,非全弊事,福依祸兮。原来是福依祸兮。燕关茕孑,皓月当空,思心同(茼)栖。这样子,怎么思心同栖?怎么能再与你一同栖息?

你说,我是跟你走,还是留在这里。我知道,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待他出世后送还龙御夜,是一样的。是可以跟你走的。

可是,这样子,我怎么与你一同栖息?

“茼茼——”待得我哭的累了,一直就守在我身边的龙御夜将他的手绢递向我。

看着他,沉静,满脸被泪水淫浸的那般沉静,死水样沉静地看着他。

渐次知晓到来肃州已是两月,而这完全没有记忆的两月,竟一直在被龙御夜喂服迷魂丹的懵懂岁月里度过。那么,肚子里的才两个月的孩子,便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

呵——

子郁于肃州见面,基于战事告一段落之事,慕容殇负伤回归燕国,赵国覆亡已成定局,周、齐、燕三国分别布军在赵国国土,往事后定。

月余,龙御夜携后妃诸臣已归京城,我也在其内。

只除了安绚。

龙御夜说,安绚是慕容殇的人,是燕人,燕国的奸细。他早年居于燕国几年,第一次见安绚,救瞧出了端倪。是的,选秀那日,他看着安绚,眯着眼,高深莫测地与我耳语:这女子很有意思。

原来是指此。

也难怪,待安绚的态度,他始终若即若离,暧昧不明。

而战事一毕,安绚立即就成了肃州庆功宴之前的祭品。

回皇宫后,住的依旧是落霞殿。

记得,在落霞殿住了两年,去龙御夜的回春宫住的那几月还是因为避孕药之事曝光,挨了一顿鞭子,所以搬去他的寝宫居住了。

如今呢,还会去他的寝宫居住么?

晚上在我冷淡相待下,他仍是来看望了我之后,始才离了落霞殿。

此后的日子,连他帝王除了每天定时看还未出生的孩子的时间,都鲜少与他相见,更徨论前来拜访的那些妃嫔了。闭门谢客,不说关系疏远,关系恶劣的,连往日关系还较好的德妃、兰修容之类,都不曾相见。

却是日日前往皇宫那处佛堂。

龙御夜见那皇家佛堂离的落霞殿偏远,冬日外面冷,下次雨下次雪的路上滑,便在落霞殿设了佛堂。于是,我更是闭门不出,每天就穿了佛衣念佛。吃斋想来龙御夜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万也不会应允,我也便不勉强。

第一次出落霞殿还是龙御夜几次说怀有孩子理应适量地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景致,赏心悦目,御医也几番建议下,才与连翘出去的。那已是回来皇宫两月后。

甫时,腹中孩子已有五月。

已经又过了冬开了春,皇家园林的春天草长莺飞。本是与连翘二人低调而去的,不想‘巧’遇了龙御夜。想来,我的行踪他一清二楚。

就当偶遇吧,也不坏自己的心情与自己过不去。

我自是没有与他行礼的意思,何况孩子月份大了,腹部已经有些突显了。行为举止多少有些不便。腹部,每每一想腹中怀着他的孩子,每每日子过完一天,腹部大一分,都是对我的又一分折磨。

噬心痛骨的折磨。

他倒好,有我近在咫尺,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

另一个人,子郁,却不晓得他在哪里。只前次隐约听李展翼提及,子郁只身去了趟大漠,又去了草原,最后进了齐国一所名不经传的古寺,就再也没有出来。

两相对比,怎能不痛,怎能不恨?

与龙御夜对视,慢慢压抑住了涌上喉头的痛苦酸涩,凝霜聚雪样的笑着。我的笑容必然是冷的,这阳春三月,我都感觉的到全身都冷。那披风还是不够暖和。

凡是在我身边的时候,连翘也从不与龙御夜行礼,只扶着我淡淡地看着龙御夜,神色一派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