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龙御夜全不见怪,只过来,握了我的手,将我的手合拢搓着,低头吹着热气。也一直不拒绝他的这些关慰,没放在心上。

“手这样冷。”他笑着抬头看我,眸子里星星点点的亮。

或许在旁人眼中,我们是这样琴瑟和鸣的夫妻。

多宠爱妃子的帝王,后宫虽有三千,却完全虚设。只除了我的落霞殿,他甚至从不在夜晚踏进哪个妃嫔的寝宫一步。那些绿头牌子,只怕都落了灰给管事公公弃了。敬事房的宫人,更是告老还乡了。

与他漫步在皇家园林,他自知我必冷淡相待,也不去牵我的手。

两两隔了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不知怎地他走到了我的正前面,我觉得他碍眼又挡我路,正心里郁结,抬眼见他的发丝后扬,恍然大悟。再心冷的女人,见着男人在这些细微末节上体贴爱护,心里也会暖。

哪怕他此刻只是走在我前面替我挡了风。

所以,兰修容与几个妃子在前面空地上踢毽子,与龙御夜驻步在一旁看着,也便抿了笑。

见我和龙御夜到此,妃子们察言观色,知龙御夜不会在我面前生气,只草草给他请了安,毫无规矩,见龙御夜果然只置之一笑。

兰修容把毽子扔向我,龙御夜却接了,“她现在不能踢。”

一应妃子拿我的事说龙御夜厚此薄彼,龙御夜无奈之下,只笑着看了看我,说道:“茼茼平安诞下皇嗣后,自然能与你们一起娱乐,只要到时候,你们谁有那魅力留得住她,替朕留的住她。”后几个字,却是意味深长了。

我刻意避开视线,不去迎视他的目光。

妃子们大起胆来便为此讨赏,让龙御夜开个价码,也好调动她们的主管能动性,他微微一笑,“天下。”

众妃便缄口沉默,看着我,那目光再不知是羡是妒。

或者,以前那目光是很怜悯的。

如今,却只剩羡妒。

而对于自己,我亦不知是悯是妒。

天气暖和了,外出也频繁了,那日和连翘去看过太后,出慈宁宫的时候,见着疯了的皇后摘了御花园的鲜花编成头圈往头上戴,而龙御夜一脸温和笑容正给她整理着褶皱的衣服。

“表哥,我好不好看?”

“好看。表妹最好看了。”龙御夜言笑晏晏,一如皇后表姐记忆力那个少年男子。

郎骑竹马来,冲床弄青梅。他们年少懵懂的爱恋。

从表姐失势龙御夜对她的态度,我就知龙御夜在亲情上对她颇为眷顾。回宫的这几月,也陆续听得龙御夜常去昭阳宫看望表姐,闲时与表姐相处的时光,竟然超越于宫中任何一个有名有份的妃子。

此刻一见,可想而知了。

本欲走开,不想表姐看到了我,跑到了我跟前,“表妹!”表姐一如未进宫前叫着我,那时我们是闺中密友,无话不谈。

龙御夜看到我后,也踱步过来,而表姐聒噪不停,不断问这问那嘘寒问暖地与我说话,“表妹,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去了哪里?表妹,这是我表哥,你看,我表哥回来啦。他离开了七年,终于回来啦。他回来娶我啦。我是太子妃,我是太子妃”便说着唱着跳着跑开了。

龙御夜从表姐身上收回目光,看我道:“人生不如意事常有八九,我们这么多人都痛苦地活着,唯有她一个人整天无忧无虑。每次看到他,我都很羡慕她,都想多和她呆一会,从她身上感染点快乐。”

笑看着他,“对。我也情愿,就那样活着。你知道我现在最留恋的时光是什么时候吗?是失去记忆,只记得子郁一个人,子郁,煌灼带着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去了一望无际的沙漠,再览尽了草原上的每一片绿洲的时光。只记得他一个人,生命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话毕,由连翘扶着从他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后没事时便常去表姐的昭阳宫了,龙御夜那天说的对,我们这么多人都痛苦地活着,唯有她一个人整天无忧无虑。我也很羡慕她。

有时候带去糕点给她品尝,有时候陪她一起说话,有时候也像龙御夜那样给她整理衣服

但常与她相处,再是掩饰的好,还是有破绽不经意地显现了出来。

那日我告辞时,表姐手中豌豆大的弹珠从她脚下滑出,几十颗弹珠便遍地滚到我的脚下。我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只要踩着了其中一颗弹珠,摔倒在地,小产无疑。只是唇边抿一丝笑,若无其事地走过那片弹珠,凭借我的轻功底子,雕虫小技。

却没有声张什么,她的人生已不堪至此,我又何必将她置于死地?

只是,皇宫,再留她不得了。

我已有了去处,分娩后,就去甘露寺出家为尼,可我的孩子,若是皇子,定会是大周下一任的皇帝,他要在这王宫里住一辈子;若是公主,这里也是她成长许多年的家。万不可给她害了去。

所以,龙御夜陪我用晚膳时,我平淡地道:“周国有位疯了的皇后,本已是笑谈,表姐若一直住在皇宫里,更为不妥。若是外邦使节拜会我国,给外人见了,也是笑话。各郡县都有行宫,大可将表姐安置在那里。总归吃穿用度以后妃的标准供给,一辈子锦衣玉食就好了。”喝着羹汤,抬眼觑着龙御夜的神色。

不过微微的一丝不忍闪过,他就笑看着我应了,“本来是打算这几日就废她后位的。”

三日后,表姐后位被废,以贵妃名衔送往漳州行宫。

此事便告一段落。

六月的时候,龙御夜拿了折子过来落霞殿找我,“夏至是个好日子,适宜立后。”

心里也知道,怀的是皇嗣,我便不能不要名分。但还是排斥,推脱道:“等到孩子出世后,在册封吧。”

他默然道:“可万一生的是公主,依惯例若立你为后的话,臣子多有非议。所以,我如果及早在不知道孩子性别的时候册封你,因为可能是皇长子,不会有臣子反对我立你为后。”

他都如此明说了,我还能拒绝什么呢?

立后仪式本繁琐,但他一切为我不便的身子考虑,连加冕时都未曾跪他。当夜宿在了昭阳宫。昭阳宫,一别四五年的昭阳宫。

不是以帝姬身份住在偏殿,是以皇后之身,歇在主殿。

可夜深了,他却未走。

在我注视他的目光下,他示意宫人为他宽衣,我才要隐怒上涌,他已说道:“若是皇帝从不宿在皇后的寝宫里,嫔妃只会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这以后,我都留宿昭阳宫了。我必须为你立威。”

“立威,你觉得我还会在这座皇宫里住多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大可不必。”

“那么,我便为我还未出世的皇嗣立威吧。”

说多余的话也只是白说,便缄了口,自此一直到分娩,他都与我同宿一塌。

而天气渐热,看他战后国事繁重,我大着肚子,他与我同寝也睡不好,便劝他回他的回春宫去住。他听后只是一笑置之。

而次日万忠服侍我,老羞着脸说皇上说的,我现在不可以孤单。

却从怀孕大半年来的朝夕相处也晓得他的心意,我们的未来或许就要看现在了。能不能挽回,他心里忐忑。虽许下分娩后放我自有的诺言,虽签下了那份契约,但是,他还是不会放过任何的努力,将我留在他身边。永远的留在他身边。而因为孩子,他现在有借口与我夫妻共处。而若真的无可挽回的话,这余下几月的相处,便是我们最后的缘分。

无论如何,他都会抓住分分秒秒拼命留在我身旁。

我尤其怕热,每一个夏夜几乎都睡不好,大着肚子心烦起来又不能辗转反侧,不是热的踢了他给我盖的被子,便是因踢了被子而受凉。他便每个夜里都逼迫自己醒转几次,伸手去摸摸我的被子有没有盖严,怕有一丝冷气进去伤了我。

我热的时候,更是亲自持了折扇给我扇着。

有时我微微一动,似乎要惊醒了我,他就只好僵在空中很久,等我睡安稳了,再轻手轻脚缩回。

到后来居然成为习惯。

那时候他不是皇帝,只是个最普通的疼爱妻子的人。

满心欢喜,等待我们的孩子到来这个世界。

那一夜下了雨,不热,温度适中,我睡的很安稳。背对着他,说道:“我晚上睡觉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动静,被子又这么大,你以后不要再半夜醒来看了。”

“不要紧,放心了,才睡的安心些。”

无声的叹了声,再不说什么了。

分娩前的一月,他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唯恐出个什么差错,一应的日常事物事必躬亲,连勤政殿都不去了,奏章便在我身边批阅。上朝也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来。

德妃甚至是别的嫔妃都送来不少皇子的衣服,皆是亲手做的。

我却懒得给肚子里的孩子缝个一针一线。本不会,更没那心思去学。

若是,若是,这孩子是另一个人的

我还不乐颠颠地穿针引线么?

望着昭阳宫里堆了几殿的孩子的衣服,玩偶什么的,我坐在那里,呆了一整天。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生产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完成任务生了孩子听到了他的哭声,我便虚脱的晕了过去。也不知是男是女。但听那哭声,大约是个皇子吧。

再醒转来的时候,产房里的血腥已被收拾干净,宫人又熏了香,掩了血腥的味道。

龙御夜抱着一个明黄襁褓,怔怔的看着孩子出神,表情是月盈充满的兴奋和满足掌控了情绪,“快给我看看!”

龙御夜始才知道我醒了来,一边说着“是个太子,是个太子!”

一边就把孩子给我。

保住了那个明黄襁褓里的婴孩,肥肥胖胖那么容易就掌握住了他,刚出生的圆润的脸,左顾右盼,瞧了瞧龙御夜又瞧着我的眼睛,和他父皇龙御夜的眸子一样晶晶点点的亮,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想要抓我的头发,我就那么高兴,笑的泪落,这十月来,真真正正的笑容。

好高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在不挤压着他的情况下,将手中襁褓紧紧地贴在我的心窝,动着的一团小东西咿咿呀呀地闹,脸也紧紧的贴着他的脸,就那样地想要再把他融进我的身体里。满足快慰,刹那间觉得十月怀胎十月的痛苦都是值得的了。

那一刻,忘记了所有的悲伤,忘记了子郁。

一整天都抱着他怎么也看不够地看着,除了奶娘几次哺育他,和资深的宫人给他擦洗,龙御夜也一天就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们母子,守着我们母子。

夜深的时候连翘抱了孩子去歇息,我失神地看着连翘离开的背影,龙御夜默然坐了片刻,说:“茼茼,留下吧。和郑翌在一起。郑翌不能没有母亲。”

郑翌,龙郑翌?孩子的名字?

多大的荣宠,甫出生就是太子,是储君是大周国将来的皇帝,就被他父亲赐了名。

也不知他父皇什么时候起就再给他起名。

可是,‘留下’二字,轻易地就将我脑海里孩子初来乍到的喜悦冲散,过往的悲恸,子郁,昔日所有美好痴缠的一切都铺天盖地地向我倾压过来,只怕这孩子,我与孩子的骨肉亲情也是他得以留下我的筹码,抓起床上的抱枕就向他掷去,“你给我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一刻都不想看到你,你走,你出去!!!”

是哦,哪个母亲不爱孩子,或许为了孩子,舍不得孩子,我就留下了。从此他的妻、子皆陪在他的身畔,何等的天伦之乐?

即使我狠心离开,舍下孩子于我而言,有是多么大的悲伤难以割舍?心里越痛,就越恨他,抹不去的恨,随着孩子降生,对他越来越噬骨的恨

人都言昭阳宫的皇后如何的冷血,只在太子出世的第一天,将太子抱在怀里,母子笑颜。可第二日起,宫人再将太子抱过来时,松软的抱枕就一个个地掷给那些宫人。

皇后竟是不想看到自己十月怀胎产下的太子。

我不想看到孩子,不敢看到孩子,怕抵不过作为一个母亲的天性,从此,就留在这皇宫里了

赶走了抱着孩子的宫人,全身就像散架了一样,跌坐在了地上。后悔了,后悔了,后悔身下这个孩子,一开始就不该生他

孩子和子郁,我心里好痛啊,好痛。

以后数日都是龙御夜亲自抱了孩子来看我,一如既往地,闻知他到来便闭门不见,身子靠在卧寝的门上,不想见他们父子。

不能不说,他凭借这种方式,用他们父子的孤苦来留住我。

不想见他们。

而他像故意与我作对折磨我诱惑我一样,孩子的居室,竟然就安置在我卧寝的隔壁,白日里孩子只要一哭我就听的到,夜里的每一声哭声,我更是听的一清二楚。

常常抱着膝,听着隔壁孩子的哭声,香甜的鼾声,在床上一坐就是天亮。

如此月余,产后的身子恢复如初,我也打算着,这几日就去甘露寺。

从此着素衣,不染胭脂妆点,吃斋念佛常伴青灯许身佛门,见连翘给我收拾锦衣华裳,打断道:“以后再不会穿这些衣服了,珠宝首饰那些更是身外之物,皇宫里一针一线我都不会带走,不用装点了。”

连翘住了手,讷言道:“公主,你真要出家啊?”

“又不逼迫你和我一起出家,你不开心什么?连翘,你以后都不用侍候我了。本来在肃州的时候,我想让你去李鹤身边,既不耽误你的终生大事,也可以服侍子郁的。可是我自私地想留下你。想着怀着龙御夜的孩子,在皇宫一年不知道怎么能度过我没有一个朋友,也不愿面对孩子的父亲,所以自私地想在留你在我身边一年。”笑了笑,“现在孩子也出生了,我也要离开皇宫了,从此不会再痛苦了,也可以不用你再陪着我了。你走吧,去找李鹤去找子郁,子郁虽然不想再看到我了,但一定不会难为你。”

“公主,我有什么终生大事?从入了宫侍候你起,就是一辈子”

“就是宫女,到了年纪,也要被遣出宫啊。哪有谁和谁能够一辈子”本来很轻快的话,突然惆怅了,“谁也不是谁的一辈子”

“公主”连翘才叫了这两字,转身就跑走了。

当日,连翘离开了我,出宫了。

万忠来禀报说,连翘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连他给的金银珠宝甚至是盘缠都没带,就那样从我的昭阳宫径自跑走了,跑出了皇宫。

那日下午听到孩子在隔壁哭,我第一次走过去了,站在窗外,看着一身明黄龙袍的龙御夜,和裹在明黄襁褓里伸出手来抓抓扯扯,眼珠滴流乱转的孩子。

才两个月不到啊,那么小

龙御夜就那样抱着孩子在寝殿里哄着,不像一个帝王,不像一个男人,就只是一个父亲。一个父亲和他的孩子。

他的头发被襁褓里的孩子扯乱了,衣襟也被孩子扯散了,可他还是那样笑着,笑着笑着,我就看到了他一滴眼泪滚落了出来,那滴眼泪落到了孩子的唇上,孩子伸出小舌一抿,就吞奶水一样吮吸着咽了。

再不忍去看他们父子。

可半夜满脑子都是孩子的影子,忍也忍不住,鬼使神差地批了衣去隔壁看。孩子本来是睡着了的,可听到我轻缓的脚步声,竟然睁眼醒了,冲我咯咯地笑着,伸出手想要我抱他,便捧着珍宝一样将他抱了起来,那般地小心翼翼。

比刚出生时重了不少。

这还是近两月来我第一次正面看到他,肤色早没了当初出生时难看的青紫,白皙的脸黑色的胎发,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了眼,唇边抿成一弯笑弧。

像他父亲那样的倾国倾城。

“政翌”

“咯咯”他便那样挥舞着手笑着闹着,轻轻地试探地扯我的头发,抱住我的颈啃着,啊啊地闹着,笑眯眯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的眼睫上,就伸出小手去刷我的长睫。

忍不住地去吻它的小手,胸口蓦地被幸福满足充斥的满满的,近两月的悲痛也似乎烟消云散。原来只要看着政翌的一个笑容,那么多的悲痛就可以消散了。

政翌,我舍不得你,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待在你父皇的身边。

政翌,你叔叔,子郁他一个人浪迹天涯,我怎么做得到陪着你和你天伦之乐?他进了齐国的古寺就没有再出来,政翌,我便去甘露寺修行,和你叔叔一起许身佛门,政翌,我修行为善与你积德,你以后一定会是长命百岁的皇帝。过些日子,我就走了,你以后,一定要做个乖乖的小皇帝哦

本来笑着,突然就泪流满面,政翌伸出小手在我脸上抹个不停,他没有再笑眯眯的了,只是欲哭无泪无辜地看着我,眼珠惊慌地转动着。

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抹了眼泪把一个拨浪鼓取出来,在他面前摇着摇着,他又笑起来,伸手去抓那拨浪鼓,我就给他,他也像我先前那样摇着摇着。

“这是我娘在出生的时候给我做的拨浪鼓,我把他给你,你以后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就像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

我没资格做你母亲,你出生不久就抛下你了,可是我还是想要你记得我,想要你想我

“你以后一定天天想你。”那么小的他,犹不知我即将离去,只是在我怀里蹭着闹着,我就那样抱着他,哄着他,“政翌,我给你唱支歌,花园里,篱笆下,我种下一朵小红花,春天的太阳当头照,春天的小雨沙沙下

背后一暖,一双结实的手臂从我身后将我和政翌圈在怀里,破碎的声音带了颤抖的哽咽,“茼茼,不要走,留下”

身体只是微微一僵,就放松了,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里,放下与他一切的矛盾与不愉,亲人一样地靠在他的怀里。亲人,从一开始,我就当他是我的亲人。因为是亲人,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是我的亲人。

“龙御夜,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茼茼,你真舍得抛下政翌,让我们父子二人孤零零的吗,茼茼?”

三日后,周国皇宫传出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刚产下周国太子的皇后,因产后体虚,病逝于昭阳宫。

这一件突来的噩耗,使得周国上下战事胜利与太子降生的欢欣气氛全都让肃穆的哀伤冲淡了。龙轩帝下令所有的庆功宴、庆生宴全部取消,宫中也禁止所有的乐舞表演,以哀悼国家痛失皇后。

皇后的遗体很快的依照后礼下葬,而龙轩帝痛失挚爱的皇后,哀痛逾恒,昭阳宫宫门深锁,龙轩帝足不出宫,达数月之久。

结局卷 君子好逑 番外1:奶爸和小太子

安绚便是与我一道中选入宫的,绝色之姿,远在我之上,未曾侍寝,即被册封为贵嫔。龙轩帝看中了我的德容才识,入宫半月即被封为德妃。虽然因为家族的关系,封妃固位是迟早的事。

满场新纳嫔妃后都一一得到了册封,本无未侍寝就进封的惯例,初时众位新嫔妃窃喜不已,皆以为自己深得帝心。无料数月过去,龙轩帝夜夜仍只宿在落霞殿,再盼顾早年进宫的妃子习以为常的神色,才顿悟了然。

一时进宫未久雀跃活泼的妃子们,都蔫了神色。但身为帝王的女人,谁人不怀着美好未来的憧憬与向往。何况皇帝天人之姿,倾城倾国。莫须有的一次顾盼,也够孤芳自赏的妃子们陶陶然。即使帝王从不无故踏进她们的寝宫一步,还是个个每日对镜贴花黄,当窗理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