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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东西张望了下。

“你媳妇不在,说吧。”老爷子挤眉弄眼。

“卿卿。”我胡诌了个名字。

我爹吸了一口烟,极享受的吐出来:“哎…当年笛落楼凤栖可谓芳华绝代,现今的小倌花魁,没有哪个能比得上当初凤栖的。”

我爹追忆了一会儿青春年华,又严肃对我说道:“笛落楼这种地方只图个眼睛舒畅,只看个美人如画,万万不可污了身子,不可负了行知。”

老爷子思维我委实跟不上,只能应承道:“我懂得。”

我爹满意地准备离开,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拿烟斗戳戳我,“张嘴,哈一口气。”

我心里不知道老爷子又有什么打算,只能照办。

我爹皱皱鼻子,嗅了一下。顿时青面獠牙。

“——果酒!”

我点头。

“好不容易你肯去一趟笛落楼你居然只喝了果酒!”我爹嗓门拔高了几分。

我再次点头,补充道:“还吃了几粒葡萄。”

我爹沮丧看了我许久,恨声道:“虎父犬子,虎父犬子。”喃喃两声后,抱着脑袋冲出了花厅。我爹像受到很严重的打击一样飘走了。

我爹行事向来这般不着调,好在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于是转身准备回房睡觉,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尊更大的麻烦。

家有悍夫

我爹为逼我与江行知同房,将府里的客房统统一把大锁锁住,钥匙交给了赵青衿,赵青衿此时应该已经被陈老军师逮住去抄书,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推开了我房间的门。

木门吱一声打开,我蹑手蹑脚走进屋子,房间黑乎乎一片,我送了一口气,江行知一向早睡早起,看来今天也是如此,倒是不用我浪费口舌去说些什么。

我倒是不怕他误会,只是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尴尬得难受。

我摸索这走到昨日打地铺的地方,被褥却不翼而飞,想来是行知身边那个叫书语的小厮收拾走了,我想了想,决定在椅子上凑合一宿拉倒。

今夜月光极好,周遭一片宁静,我甚至能听到江行知平稳的呼吸声,月光从半开的窗子照过来,我看到江行知侧着身子躺在床外侧,里边留了一大片位置。

我睡了几天地铺腰酸背痛,他…他这分明就是诱惑。

我想了会儿,觉得大不了明天比他起的更早,假装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上,更何况,我赵如玉也是正人君子,不会对他做什么,在他身边睡一晚上也不至于破坏他的名节。

我小心翼翼走过去,他闭着眼睛侧脸躺在那里,几缕青丝垂在颊边,随着他平稳的呼吸一颤一颤,我禁不住轻轻替他把颊边头发掖在耳后,待清醒过来很是懊恼,生怕吵醒了他,但是他依旧睡得香甜我模样,我松了一口气。

我轻手轻脚脱下外袍和鞋子,小心翼翼从他身边跨过去。

冷不防被人拽住脚腕,我重心不稳一下子栽进被子里,本以为正在熟睡的那人支着脑袋稍微抬起身子悠悠看我,凤眼微微地眯起不见眼白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我摔得七晕八素,好容易才缓过神,委屈道:“你装睡啊你。”

我听到他轻笑一声,对我说道:“是小将军动作太大,吵醒行知。”

鬼才信他的话,且不说我好歹武艺傍身,走路本来就轻。只说他一睡着就特别死,起床气还很大,我没少受他起床气波及,如今他语气平顺虽然有些冷冽却还算和缓,哪里是刚睡醒时候像个炮仗随时都能爆发的模样。

我虽这般想,嘴上依旧顺着他:“是是,说来是我的不是了,你快睡吧。我…我去找床被褥继续打地铺去。”

因为脱了外袍,有些冷,我打了个喷嚏,然后准备起身去找被书语收起来的被褥。

江行知这时候突然说道:“站住。”

我直起一半的身子停下,问道:“怎么了?”

他轻叹一口气,按着我的肩膀示意我躺下,将身上的被子分给我,我本要拒绝:“这不好吧。”

他语气顿时透着三分寒:“莫不是小将军嫌弃行知?”

“没有的事情,公子多想了,如玉睡相不好,怕公子见怪。”

他手横过我身子将背角掖好,低声道:“又不是没见过。”

我听了他这回答顿时诧异,却不好追问下去,只讷讷道:“公子不嫌弃就好。”

沉默了良久,我规规矩矩躺在里侧,能感觉到他身子那边很暖和,心里蠢蠢欲动想靠过去,我早年在战场上负了伤,失血过多,虽然救了过来但是身子畏寒,总是手脚冰凉。我躺在这里,感觉自己这边寒似铁,江行知那边暖如春,越发睡不着越发蠢蠢欲动。

这时,他突然开口:“夫人今晚去了哪里?”

“唔?”我清醒过来,“唔——我去了,额…”我早说过我其实是正人君子,不擅长说谎话。

我一吞吐他就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语气刹那间降了温度:“夫人。”

“笛…笛落。”

他不说话了,我却感觉房间越发冷了,明明已经是春天来着。

“公子——”我想了会儿,决定还是解释一下的好。谁知道我话音还没落,一具温暖甚至有些炽热的身躯翻身压上了我。

我手脚冰冷,突然贴上他温暖的身子,舒服得叹息了一声,于是就主动更贴近一点,顺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僵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低哑了几分,但依旧有掩不住的怒火。

“将军可是久不经人事,内心饥渴?需不需行知满足一二。”他捏着我下巴,我借着月光能看清他黑亮的眼睛,由于气愤而紧紧抿着的唇。

我气乐了,松开抱着他腰的手用力推开他,侧过身子背对他懒得说话。我平素背的黑锅多了,倘若一个个解释一二我非得累死。

而经过他刚刚暖过,我手脚有些温度,所以闭眼打算睡觉,哪曾想心中却不知为何有几分郁气。

感觉他躺在我身边浓重的呼吸和翻来覆去的动作,我郁气更盛。

过了许久,我闷闷道:“你我成婚两年,你亲眼所见,如玉何曾出去鬼混,今日只是去喝了一壶果酒,吃了几粒葡萄,如若不信,明天公子可自己去问柯九,倘若柯九的话公子也不信,可以问我爹。”

他声音恢复了平素的温润平和,道:“夫人说的,我便信。”

恍惚过了许久,我都快坠入黑甜梦乡,突然听到他问我:“夫人嫁给行知之前,可曾鬼混?”

委屈他能用这么平静的态度打听我前科了。起码,他对外边那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法还有质疑之心,也算其心可表了。

“夫人不愿说,便罢了。”他道,不知怎么的显得有些凄清。

我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如玉——现今,仍…完璧。”

我说这话,真没想过让他相信。我的名声,我爹的牌品,那是赵家出了名的两大臭。

岂料竟然听到他轻轻一笑,如梨花照水,风过竹林。

他说:“夫人肯对行知解释这些,可是心里已经有了行知的位置。”

我闭眼装睡。

他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十指交叉。

我继续装睡,没有躲开。

殿下自重!

第二天我起床洗漱的时候,竟然意外地看到在外边等着伺候的赵可,问清缘由,才知道赵青衿被陈老军师抓走抄书,我身边没人跟着,老管家把赵可的新婚假直接取消,扔到了我身边。

赵可是早年陈老军师在战场捡来的,后来因为性格的原因颇受我爹喜爱,就送到我身边当个大丫鬟。

我爹一直把我当儿子养,却也没忘了我终究还是女儿,送来一个丫鬟还是方便些。

赵可见我醒了,立刻端着热水进门伺候我洗漱。

我顺口问她两句:“新婚日子如何,你家夫君对你可好?”

怎料她突然粉嫩了脸颊,跺脚道:“小姐,怎么净问这些问题,可儿,可儿好害羞的…”

我被她娇羞的动作惊得差点打翻洗脸盆,忙道:“不问不问,我不问了,你莫要吓我。”

赵可当年随我在民安坊逛街,偶遇一酒醉书生出言调戏她,我拦袖子正要揍他,被赵可拦住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揍他没有挑战性。随后张嘴问候书生上下十八代没有重一个字,周围叫好喝彩声一片,那酒鬼书生第二日就搬离了长安城。

如此悍妇,如今怀起春来,料我有多大的承受力,心肝也得稍颤那么一下。

我刚洗漱完毕,老管家来我房里找我,说是皇帝宣我即刻进宫。我闻言赶紧换了身衣服跟在宫里公公身后进了宫,出府前叮嘱管家一定告诉我爹一声。

走到宣政殿时候,殿门口的太监拦下了我,进门向皇帝禀报。

大门打开的时候,我隐约听到里边皇帝极大声地再斥责什么人。

“孤知道你想些什么,此蛊无药可解。莫要逼孤动手杀了她。”

我闻言心肝一颤,虽然我爹私底下告诉我当今圣上其实就是一大尾巴黄鼠狼。但是陛下面子工作做的极好,民间无论谁都要赞一句今上仁厚,见不得天灾人祸,踩死只蚂蚁都要抹眼泪的。

我跟在我爹屁股后边做官四五载,这是头一回听陛下用这么阴狠的声音说话。

“儿臣知错。”

这个声音我也听清楚了,是七王爷的声音,他嗓音低沉磁性,此刻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带着点非常不易察觉的颤音。

我心肝又抖了抖,不知怎么的心疼得厉害。

“陛下,赵小将军在门外求见。”进去那个公公禀告道。

“宣。”

我进去,规规矩矩行礼:“赵如玉见过陛下,见过七王爷。”

“小将军免礼。”皇帝让我起身。“今日请小将军来,只是聊聊家常罢了。”

他嘘寒问暖几句,看我头上伤口好了,笑得极为和蔼可亲:“小将军还是和江御史相亲相爱的好。江御史可是满心眼里只有小将军一人,小将军切不可委屈了他。”

“如玉知道。”我答道,看皇帝陛下似乎特别喜见我和江行知相亲相爱,于是接着说道。“今日休旬假,我一会儿回去就陪他去长安城外郊游一番。”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如玉现如今真有当初你爹的风范,你娘在世时,你爹也是这般疼爱你娘的。”稍后有些怅惘的说道,“可惜你娘去世后,你爹成了这番模样,着实,哎,当年事不提也罢…这么多年你爹也不曾续弦,可见对你娘一心一意。不知道小将军是否与你爹这点也是相像的?”

他扯来扯去愣是把我搞迷糊了,是在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只能顺着他话里的意思应道:“自然,如玉一心一意只有夫君一人。”

旁边传来散乱杯盏碰撞的声音。我稍微侧过头,看到华南屏直愣愣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皇帝咳嗽了一声。

他晃过神,道:“儿臣身体不适,父皇,儿臣告退。”

皇帝挥挥手,对他说道:“稍等一会儿。”然后继续笑眯眯对我说,“孤知道小将军和江御史夫妻情深,可是西凉那边着实无人镇守,不知道小将军——”他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

我懂他的意思,跪谢道:“能为大华守边是如玉的福分。”

“如此极好。”皇帝抚掌大笑,“小将军收拾一下,明日就启程吧。”说罢带着丝歉意道,“只是委屈小将军和江御史了。”

“陛下言重了,如玉告退。”我道。

晚饭我爹听闻我要走,顿时愁得吃不下饭。

“才刚回来几日就要走,这黄鼠狼委实不近人情,如玉你先等等,我明日进宫一趟,实在不行,再做打算。”

江行知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一个劲给我夹菜。

我闷闷扒饭不说话,对于被派去镇守西凉边关,我并无异议,毕竟我是个正五品上的将军,为国守疆本就是职责。我只是纳闷,为何皇帝看我就像看一个随时就能爆炸的炮仗一样。

这时候管家进来递给我一张帖子,江行知知道我懒得辨字,自行接过念了下。大致是有人请我去鸿雪楼吃饭。

我纠结:“我吃过了啊。”

我爹拿筷子抽我脑袋:“人家请你吃饭就一定是吃饭?!官场上的事情你当真一窍不通,根本就是你那些同僚听闻你要离开长安给你饯行罢了,顺便联络下感情方便以后狼狈为奸。”

我闻言豁然开朗,拍了拍老爷子的马屁,老爷子得意洋洋。

进了鸿雪楼包厢,我感觉不对劲。哪有饯行只有一个人的道理。看来我爹那席话其实也是打肿脸充胖子,矮个堆里装大个罢了,委屈行知居然还没拆穿他。

那人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抬眼看我一眼,淡色眸子在琉璃灯映衬下美得尤为惊鸿,他有着高挺白皙的鼻梁和浓密漆黑的眼睫,勾唇垂眼轻轻一笑,只觉男色亦倾城。

他似乎也是匆匆而来,还未来得及换下紫色官袍。

“小将军不必多礼,也不必诧异,请坐吧。”他道。

我闻言坐下,接过他递来的酒杯,问:“殿下邀我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将军明知故问。”他自斟自饮一杯,道,“敬将军一路顺风。”

我将杯中物饮下,摇头道,“如若是给我践行为何只有殿下一人,殿下不必说笑。”

他抿唇轻笑,不再言语。

周围安静得像一戳就碎的冰。我别扭得很,坐了一会儿,打算起身告辞,哪里料到刚站起来腿就软的厉害,身体极端无力,我只能重新坐下,我用一只手支着脑袋伏在桌子上。

他见此没有一丝惊讶,只是从凳子上站起身子,华南屏虽然五官惊艳是个美人,但是个子也挺高,这么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居然给我一种压迫感。

我艰难抬头问他:“怎么回事?”

他伏在我耳朵处,绵软的呼吸喷在我耳垂上,我腿更软了,他道:“如玉莫怕,我不会伤你的。”

“殿下。”我侧过脸,认真地看着他眼睛,“殿下请自重。”

他闻言笑的畅快,“当初你死死纠缠于我的时候,这话,我也没少冲你说过,可你不是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吗?”

我迷茫摇头:“如玉不记得和殿下还有何牵扯。”

华南屏闻言垂下眼睛,“也是,你都忘了啊。”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我想躲却使不出一丝力气,他狠狠闭上眼睛,抱住我的身子,他手臂箍筋,差点没把我嘞得窒息。

我挣扎两下,如泥牛入海。

他轻抚我后背:“就让我抱抱你,难不成连抱都不让抱了。”

他声音依旧低沉优雅,一副高高在上的矜贵姿态。可不知怎么的,我却听出了一丝凄清的味道。

恶疾缠身?!

我爹曾对我道:“华南屏美貌倾城却心思深沉,万万招惹不得,他倘若对你不动心思还好,我赵家尚可安稳,他倘若对你动了心念,只怕万劫不复。”

可惜似乎当年我年少轻狂,还带着点叛逆,我爹的话就像粒耳屎一样被我掏了出去,所以最终应了我爹那句万劫不复。

昏黄灯光下,我死死盯着华南屏如画的眉眼,可愣是想不起当初相遇的一丁点细节,偏偏心里又绞痛的厉害,只能叹了口气,道:“殿下,请放开我。”

他浅笑一下,放开拥抱着我的手,坐下用我的杯子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赵如玉,我今日暂且放手,你再回长安之日,便是我们清算旧账之时。”

我想了一阵,没有任何结果,于是硬着头皮答道:“那旧账不旧账的我实在记不清了…我欠你多少银两你还是找我爹要吧。”

他沉默了会儿,淡淡道:“父皇答应我见你一面也实属不易,你就莫要再气我了。”

我尴尬地闭嘴了。

他交代了我一些事情,告诉我边关寒冷,保重身体。

我点头道谢。

这么坐了一会儿,他开门交代小二寻我家人来,然后关上门走向我,我依旧双腿双手发软动弹不得,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酒里下了什么药。

他走到我身边停下,抚着我的脸颊,接着似乎带着一丝犹豫一般缓缓低头,我感觉到他细碎的呼吸洒在脸上,像被羽毛拂过一般,心头一阵酥软,我侧过头本想躲开,可是脸却被他的手固定,而且浑身无力又大力挣扎不得,这时候眉心温热,柔情似水。顿时我像被惊雷劈过,脑中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