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抓着李宛央求,道:“我不管,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君行见上一面,你说,我们何必这样彼此折磨呢?若是我真的死在战场了,即使也不会给他丢下骂名了。”

李宛道:“趁早别胡思乱想,马上就到赵国旧地,你说你不想些有用的,光想着些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你因为燕君行箭了你,还会放你走?现在正是要打仗的时候,他哪有空听你掰扯。”

棋归想了想去,道:“既然这样,你索性带我逃了吧,我真特么快受不了这个鸟地方了,还有萧天跋那个白痴小妾。”

她还当她自己真是一步登天了,萧天跋让她来看棋归,她不但一脸的倨傲,坐下来还很是说几句难听的话。

李宛只好安抚她。

然而当时,棋归情绪是下去,可没过两天,突然又提了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心中不安。她直觉的觉得,若是她继续留在这儿,以后就再也不能回到燕君行身边了。

李宛说,没这一卦。

棋归就说,这是灵感,所谓三分卦里七分卦外,我觉得就是这样的。

李宛还是不肯,他怕再有变故,决定还是要留下来,等待萧天跋彻底兵败的一天。

棋归哪肯啊,对她来说,现在燕军既然已经进入齐国腹地,那就是够了,起码掰回了原来的那些劣势。现在她完全可以收手走人了。

结果李宛经不住她的每天一闹,只好心一横,打算带她闯出去。不过李宛这个人一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临走之前,他还顺便溜过去萧天跋的行军布阵图给偷偷描摹了一份出来。

要知道,是描摹,不是直接偷走。他很嚣张地在人家的帐子大半天,直到萧天跋迎战归来。

如果不是现在齐燕军队也到了关键时期,他这么做根本不可得手。

知道今天就可以走了,棋归早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在一边等着了,然后伸长了脖子等李宛。

就怕萧天跋今天又来找她。

不过好在没有。萧天跋现在自己都是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就顾不上她。

夜里,李宛带着棋归,偷偷潜伏出齐国军营。

其实长久以来,萧天跋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以为棋归不会武功。

棋归确实不会,可是轻功却很拿得出手,别的不行,跑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除了后来有一段路是李宛背着的,后来棋归几乎都是和他并肩而行。

直到逃出齐国军营,棋归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此时她便是心如刀绞,突然觉得充满了希望,有充满了恐惧。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往前跑。

第147章 情重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渐渐出现了灯火通明的模子。

棋归突然慢了下来。

李宛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走。”

棋归深吸了一口气,道:“嗯。”

其实只要想一想,就算死在燕君行手上,也没什么不值的,她便释然了。

燕君行正召集将领在开会,商量着明天那一战要怎么打。说实话,齐国人的做派让他们都看不明白。现在虽然深入了敌人的腹地,可是却也孤军深入,比之前的情况还要危险了。

就在这个时候,士兵来报,说是李宛来了。

这个名字让在场的许多人都微微一怔。

李宛。

这里有大半都是和他并肩作战过的将领。这个人,当年在战场上是何等的恐怖,简直做到了真正的决策千里。

而更有和燕君行亲近的,也知道,这个名字,也意味着燕君行的妻子,赵棋归。

一时之间他们都暗暗打量着燕君行的神色,可是却发现他的神色如常。众人又都暗自揣测,怎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激动,难道这里头有什么缘故?

李宛终于是带着棋归顺利地进入了燕国军营。

棋归被人拦了下来,送到了元帅的主帐。

李宛带着行军布阵图,去见了燕君行。

棋归一个人坐在帐里,有些坐立不。这个军帐非常大,可好像到处都有燕君行的味道。她坐了一会儿,然后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闻着那熟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特别安定。

直到突然惊醒,她猛的坐了起来,才发现燕君行已经回来了,背对着她坐着。

棋归看着那个背影,知道他其实心里难受。可是她更难受,也顾不得了,索性爬了上去,双手抱着他的后背,感觉到手一碰到他,他就微微颤了一下。最终还是由着棋归把他搂紧了。

他不说话,棋归就主动交代。

以前每次这个时候,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李宛头上去总没错。这次她也是这么干的,从李宛一开始挖了陷阱给她跳,而她还就真跳进去了。然后如李宛所料进入了齐国军营。

其实说实话,她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是进了齐国兵营,就是去做了大半年的米虫的。

燕君行静静地听她说完了。

然后开口了,声低哑,道:“果然说你…”

过去那阵子,他总觉得有些战打得奇怪,也输得莫名其妙。别说萧天跋,就算再加上一个李宛,这两个绝世高手都加在一块儿,也不应该能出这样的事情。对方好像对他非常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和可能的心理,都揣测得非常到位。

这世上,他只曾经向一个人暴露过自己的弱点。可是却暴露给了棋归。

他很长一段时间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世上若是真有人能杀他,那棋归必定就是第一个。

他慢慢地掰开了棋归的手,道:“原来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棋归僵住了。

燕君行回过头,看着她。

棋归也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解了衣裳,道:“将军,这是您射的。”

说着,露出手臂上那个狰狞的疤痕,她笑道:“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燕君行眯起眼睛,不说话。

下一秒,棋归被狠狠地推倒在床上,身上的衣裳眨眼就被撕地粉碎!

燕君行仔仔细细,仔仔细细地看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目光却是冷淡的,好像是一个王者,正在巡视自己的土地。

棋归有些被他那个眼神吓到了,但也不敢动弹,这是她欠他的。

直到他温热的手突然伸到了下面去。那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被男人碰过了,难免会有些敏感。棋归难耐地动了动,谁知道他倒突然来劲了,干脆把手指戳了进去,一阵轻一下重的。

棋归难耐地轻轻哼出了声,可是看他表情冷漠,似乎正在仔细研什么东西,根本不带任何个人感情。

棋归终于屈辱哭了出来。她用手捂住了脸。

下一秒,燕君行的手指伸了出去。然后他的身躯迅速覆盖了上来。

“将军,将军…”

激烈的,几乎要承受不住燕好,棋归知道他是在惩罚,在发泄!

她的身体已经近乎麻木,再也经受不起更多了,也顾不得了,只好哭着求他:“我知道我错了,真的知道了!你,你饶了我…”

燕君行的反应是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而且力气还不小!

棋归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她支着疲惫的身子爬了起来,然后去照了照镜子。就是那么模糊的铜镜,都能看得出来,她脖子上那道明显的淤痕。

一时之间,棋归有些茫然。

燕君行真的还能再接纳她吗?

不管燕君行心里怎么想,他现实在是没空搭理棋归。

李宛带来的排兵布阵图,经过研究,应该是真的。

对方打算半夜偷袭。李宛的建议是佯装败退,然后将对方引到观霞山,然后以请君入瓮之法,将萧天跋一举击毙。

他的办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可是也有小部分的人反对的声音,主要是李毕竟是赵国人,而且从前有旧例,不是个会对燕国很忠心的人。

但是燕君行,选择了支持他。

那一刻,李宛第一次觉得,燕君行绝对是大丈夫中的大丈夫。

当天夜里,齐军果然率兵袭营。

燕军早有准备,慌乱地抵抗了一阵子,然后就紧急撤退了。对方自然不肯,直追打了观霞山。

棋归跟着军队行动已经很熟练,虽然燕君行把她和如意丢在了一块儿,她也没掉链子。

但是在进入观霞山的时候,李宛一回头看见她,顿时也是大惊失色才想起来她也在这里。便连忙去燕君行耳语了几句。

燕君行听了就皱眉,然后就让他亲自去,把棋归抓出来先带走了。

棋归无幸目睹那场天下最强的男人之间的较量。

只是听说,那一战打得异常惨烈。在这种时刻,燕君行表现出了对对手的尊重,没有投机弃巧的使用技巧,而是双方进入山谷,进行了肉搏。

棋归被安置在附近的城池里。

一个晚上下来,李宛的头发都快被他拔光了。

直到天亮,燕君行带着一身的伤回来了。

棋归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连忙迎了上去,扶住他:“将军!”

出口的声音,却是哽咽,沙哑的。

燕君行不需要她扶,推开了她的手。棋归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张毅之。

张毅之给燕君行止血,缝伤口,棋归就站在一边看着,看着一盆一盆的混着血的水被端出去,棋归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袖。

完成最后的包扎,张毅之出去了。

棋归走上前,紧紧地抱着燕君行。

燕君行把手放在她背上,闭上眼。也许是受了伤,实在是没有力气生气了,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是有些温柔的,他道:“别哭,我睡一会儿。”

然后他就真的睡着了。

棋归就走出去,问张毅之。

张毅低头沉默不言地整理药箱,听她问了好几遍,才道:“我军已经占领旧赵全部领地。萧天跋,死了。不过将军也受了重伤,恐怕半个月之内难上战场。”

他的神情冷淡,但这并不是棋归心里不是滋味的原因。

旧赵领地。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他做到了。

可是,现在的他,一副心肠可依然如当初?

棋归想到他冷淡的眼神,生疏的口吻,越想越害怕,跑过去又把李宛给骂了一顿。李宛这次是真有心回嘴。可是她已经掩着脸哭着跑开了。

弄得李宛又非常气闷。

棋归回到燕君行身边,却发现他身边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拧了帕子正在给他擦额头。

看见棋归,那女子站了起来,一站起来,就感觉出,她的身高比棋归整整高半个头,却长得明眸皓齿,是个阴柔的美人。

她笑道:“你就是赵国公主赵棋归吧?妾身是璞玉,将军对妾身有救命之恩,后又蒙将军不弃,留在了军营里。”

…燕君行的军营里,是从来没有女人的。

棋归一下懵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璞玉给她打过招呼,见她发愣,又管自己给燕君行擦额头。棋归倒像个外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璞玉姑娘,还是我来吧。有些伤口刚缝了针,是不能碰水的。”

璞玉听了,也不恼,只是笑道:“妾身看将军满头是汗,倒是逾越了。”

棋归看了一眼燕君行的脸色,估摸着他应该是有点发烧。

她道:“有劳璞玉小姐了。”

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可是璞玉好像并不打算走。

好在就是这时候,床上的燕君行在梦里呢喃了一声:“棋归。”

璞玉猛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棋归。最终,眼神有些复杂,终究还是走了。

棋归走上前去,坐在燕君行身边,握住他一只手。燕君行立刻反手把她紧紧的。似乎是梦里无意识的举动。

她把脸贴在燕君行的胸膛上,轻声道:“将军,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这次我是真的,真的知道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燕君行不知道醒过来没有,只是喉结动了动,然后刚刚有些短暂和急促的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平缓了。

第148章 所以伤身

他身子底子好,又睡了半天,烧竟然就退了下去。身上的伤口奇怪虽然多,但大多是皮外伤,到了下午,他的精神已经很好了。

然而,醒着的燕君行,却不怎么搭理棋归。

棋归站在他身边一下午,一句话没说,然后终于确定了,这一整个下午,其实他都在回避她的视线。

等人都出去了,燕君行在喝粥,棋归忍不住凑了上去,道:“璞玉是什么人?”

燕君行管自己喝粥,直到她又问了一遍,才道:“路上偶然瞧见救下的。”

棋归紧接着问道:“军营里可以有女人吗?”

燕君行放下勺子,有些重,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这些事了!”

棋归噎了一下,然后有些讨好地道:“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乱问。你受了伤,先把粥喝了吧。”

孰料燕君行干脆把碗一推,道:“不喝了。”

棋归顿时想破口大骂,可是想到了自己心虚,不得不又把那句话咽下来。她有点伤心,他现在是看见她,就倒胃口了?

棋归在屋子里徘徊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道:“燕君行,我真的知道错了。”

燕君行不搭理她。

棋归厚着脸皮道:“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挂着我,刚才你做梦,还叫着我的名字。”

燕君行冷笑,道:“我只是习惯了,还没改掉。这就和人如厕一样,也就是一种习惯。”

…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拉!看不憋死你!

从前她还是他的宝贝,现在,她就变成和如厕一样的玩意儿了。

棋归很伤心,半晌,她道:“我早知道的…你会这样。”

燕君行终于看着她,最终还是不说话。

棋归抬起头,看着他,道:“你还会娶我吗?”

燕君行别开了脸,道:“不管怎么说,这一仗能打得这么顺利,也有你的功劳,你放心,我不会过河拆桥的。”

“…呵”,棋归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道,“谢谢啊。”

燕君行道:“嗯。”

棋归还是道:“谢谢啊…燕君行,你真是个好人。”

她突然觉得心口的地方剧烈的痛了起来,应该不是胸口,是靠近手臂的地方。是他给她留下的那道疤痕,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情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她伸手捂了上去,在心里默默想着,别哭,千万别哭。

可是她一抬起头,看见燕君行刚刚看了她一眼,好像眼神中有些厌恶。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抬手擦掉眼泪,正想笑着说没事。

燕君行突然道:“你去把璞玉和毅之叫来吧,我有话和他们说。然后我就要休息了。”

意思就是叫她不要打扰。

棋归明明知道和张毅之一起见,绝对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他心里就是有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咆哮,几乎要撑不住,真的咆哮出声来。

她果然出去了,然后把张毅之叫来了,没有叫璞玉。

然后就在院子里蹲了半天,直到张毅之出来,璞玉也没来过。她心里才好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