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萧腹中是成王的嫡孙,想来日后出生了也是备受荣宠的。

两兄妹有所有笑,说个不停。徐惟诚俨然成了局外人。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两人间的亲密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二哥请,主帐已经备好酒菜,还请二哥随我移步。”他寻间隙打断两兄妹谈话。

李元熙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失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和二哥说话了,我都忘记二哥舟车劳顿还没好好歇歇。”

“二哥,我们现在就去主帐。”

李元祺此番入关身负皇命,还有另一层身份——钦差大臣。不论是徐惟诚,还是军中其他将领对这位年轻的钦差大臣都不敢怠慢。

接风宴设在主帐,所有军中将领都出席了。

徐惟诚邀李元祺坐主座,李元祺也不推辞,爽快地坐下。

“李大人,军中清苦,粗茶淡饭还请不要介意。”

李元祺抬头看徐惟诚,心想这称呼可真是转换得及时,“将军真是客气了。”

“开席之前我先把圣旨宣读一下。”李元祺摊开那卷天家圣物,施施然般开口,气定神闲,完全没有旁人的庄严肃穆。

此话一落,众将脸上立即浮现出喜悦之情。其实自从战争一胜利,朝廷封赏的消息就由八百里加急传到了军营,很多将领已经早就得知了。如今李元祺来不过就是带来一道圣旨,正式宣布一番。

“徐惟诚接旨。”

“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镇军将军徐惟诚统领有道,上下一心,奋勇御敌,将蛮夷驱逐出境,实为开年第一大喜。朕心甚慰,特加封其为骠骑将军,黄金万两,布帛千匹,府邸一座,钦此!”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惟诚原是镇军将军,从三品,如今升为骠骑将军,从二品,和他父亲徐定山只有一阶之差。

如此殊荣,当事人反而从容镇定,不卑不亢,默然接旨。

李元祺扫了一眼,接着拿起另一卷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校尉杜言之,勇猛精进,胆识过人,亲自潜入敌军老巢,特加封为……”

“督察何孝通……”

……

军中一干主将皆已加封。反而是功劳最大的军师随宁远还没有受封。

将士们面面相觑,很是不解,纷纷交头接耳。

随宁远站在角落里,一袭白袍,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模样。

李元祺不紧不慢,终于拿起那最后一卷不同于先前的布帛开口:“随宁远接旨。”

“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大司马随广源结党营私,以权谋私,尸位素餐,大不敬宗庙社稷,枉顾天家威严,现已收押天牢,不日问斩。其子随宁远解除一应职务,押解回京,交由圣上发落。”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一些事情,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二次元和三次元一定要分开。

☆、横祸(26)

横祸(26)

圣旨一宣读完,整个主帐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许多人都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

随宁远承接了来自众人的无数的目光,那目光里有不解,有猜测,有看好戏,形形色/色,难以名状。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都没得到消息……”

“太震惊了,军师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

将士们纷纷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反观当事人,随宁远从容自若,面色不见分毫变化,镇定如初。只见他迅速接过圣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徐惟诚打断将士们克意压低嗓音的议论,沉冷地说:“开席吧!”

席间的气氛沉闷而压抑,几乎都没人敢说话。

散席之后,徐惟诚让李元熙先带着李元祺下去歇息,他留下杜言之等人召开紧急会议。

虽然他早就猜到含元殿里的那位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他以为皇帝只是给随家一个警告,但是万万没想到皇帝这次会对随家痛下杀手。他没有收到来自京城任何消息,足以可见这件事的隐蔽。可他看随宁远的样子,应该已经早就知晓了这件事。

随家一脉与皇室千丝万缕,随家祖先当年是圣祖爷的结拜兄弟,替圣祖爷打下了林国的半壁江山。随家的殊荣是林国开国以来便有的,自此历朝历代林国皇帝的每一任皇后皆是随家女儿。现如今含元殿里的那位娶的也是大司马随广源的亲侄女。

景帝十五岁登基,大司马随广源和丞相李晟同为首辅大臣,辅佐其多年。和随家不同,李家儿女从不参加选秀。李家古训有云:“李家女儿不得入宫为妃”。所以李家外戚远没有随家强大,随家一家独大,几乎把持整个前朝后宫。

而景帝羸弱,这些年随广源挟天子以令诸侯,随氏外戚强大,把持朝政,景帝实则在无形之中被架空。父亲和他早就预言随家气数已尽,命不久矣,但他们却不曾意料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从去年冬天江南修河款被盗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半年时间。

随宁远是随广源三子,因为是庶出,不被随广源所喜,因而被扔到军营,远离京城,远离随家。他和徐惟诚在军中/共事多年,两人知根知底,正如杜言之所说的“整个随家也只有随宁远还是个人”,随家从骨子里糜烂了透了,但随宁远还是活的。这些年随宁远远在边关,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身上流淌的血脉,除了一个姓氏,随宁远几乎和随家脱离了。可是恰恰就是这身上流淌的血脉,这一脉相承的姓氏,让随宁远对于这场灾难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徐惟诚和随宁远在一起共事多年,跟着叔父南北征战,虽然没有杜言之和沈玉那般感情深厚,但总归还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如今兄弟有难,无论如何他徐惟诚都不能放任此事不管。

圣旨一下,随宁远就被李元祺从京城带来的手下限制了自由。主帐里就只有徐惟诚、杜言之、沈玉、何孝通几人。

“诸位就此事有什么想法?”徐惟诚站在主座上,双手撑在桌案上,一脸严肃的神情。

杜言之坐在徐惟诚对面,抬起头来,直接说:“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仲文这件事谁都没有法子,就算有心想救也无能为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圣上忌惮随家多年,前些年是实力不够,动弹不得,如今时机成熟,随家这次必定是难逃此劫。随宁远是随家人,你觉得他能幸免于难么?”

“是啊仲文,圣旨一下,你觉得现如今谁还有能力保得了军师。”沈玉很赞同杜言之的想法。

“你们说得我又何尝不清楚,但是军师与我们朝夕相处多年,如今他出事,我们断然没有不救的道理。我给你们交个底,这人我是救定了,也不求你们认同,只求各位能给我出出主意。”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一个人的想法总归是有限,他需要身旁的人给他拿拿主意。

“将军您是犯浑了不是,如今就是天皇老子来也救不了军师。您刚刚受封,没必要这样搭上自己。”何孝通摇头说道,言语里是数不尽的焦急。

骠骑将军,从二品,是多少人肖想都肖想不来的,而徐惟诚年纪轻轻就受封,前途无可限量,这是何等殊荣啊!

但是徐惟诚心意已决,谁都动摇不了。

“这次我跟着李元祺一起回京,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御前一试,这事还没有尘埃落定就说明还有希望。只有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

这边李元熙和李元祺两兄妹在另一个帐子里。李元熙对于这件事浑然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整个人都震惊了。

还未入关以前,她虽然不懂朝堂政事,但也知道随家是能让整个京城抖三抖的家族,就连许多皇室中人都忌惮随家的权威。这样一个世家大族说没就没了,满门抄斩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怎么这样突然?”李元熙想不通。

李元祺是局中人自然不会感到丝毫诧异,“不突然,皇上苦心筹谋多年等得就是这么一天。你当圣上当真不知道这数十万修河款落入谁口袋?这不过就是一个诱饵,让大鱼上钩罢了。”

原来皇帝派二哥到江南公干,折了南边多名元老,目的就是京城偌大的随家。

很显然,李元祺从头到尾就是这场策划的参与者。

“父亲知道这个计划吗?”

“不知道,知道这个计划的不过三人,皇上,我,叶方蔼。”

李元熙猛地跪在地上,“二哥,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一次我求你让皇上放过随宁远。他自小远离京城,和随家的一切纷争都无关,他不应该成为这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李元熙的这一跪可把李元祺吓了一跳,他忙去扶妹妹,“元熙你快起来!”

“不,我不起来,二哥你先答应我。”李元熙执拗地跪在地上,态度坚决。

“元熙不是二哥不帮你,你也知道谁都救不了随宁远,皇上不会放过任何随家人的。随家家眷如今已全部被打入天牢,就连皇后也被禁足景仁宫,你觉得随宁跑得掉吗?他是随广源三子,跑得了别人,也跑不了他。元熙你清醒一点,这事没戏儿!”

李元熙不依不饶,坚持道:“二哥你不是皇上的心腹吗?你求情皇上一定会听的。”

“元熙你太天真了,伴君如伴虎,越是心腹就越是不能多言,祸从口出,说多了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你打小聪慧,这样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

“二哥,你当真就这样无情,冷眼看着随宁远被杀?你心里很清楚他是无辜的,他没有参与随家任何一场争斗。二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冷血寡情,不顾这世间正道了呀?

在李元熙心里,二哥从来都是正直善良,是非分明的人,哪里会这样不顾他人生死?都说高处不胜寒,果然这人身居高位久了,就连人心都会变得冰冷寒凉了。

“元熙,你难道真不清楚二哥这层身份若是向皇上进谏要担多少风险么?你忍心为了一个外人这样为难自己的亲兄长?”

李元祺见妹妹沉默不言,长叹一口气,继续无奈地说:“元熙呐,你这不是逼迫二哥么?随宁远又不是咱们李家什么人,你犯不着这样来求我。何况你来求我也是没用的,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李元熙抬眸,音色沉凉,“二哥,随宁远的确不是咱们李家什么人,但是他是这边关数十万士兵的军师,他是我夫君的兄弟,他出了这样的事情,仲文必然会想方设法救他。仲文要救的人,我身为他妻子,就断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帐子外男人捏着帐帘的手顿了顿,他的面色浮动了些许,但是不过一瞬功夫,他就恢复如初。

他清了清嗓子,“二哥,我能进来吗?”

帐子内的谈话戛然而止。

少倾,里面飘出李元祺浑厚低沉的嗓音,“进来。”

徐惟诚得到首肯,掀开帐帘进去。

两兄妹已经分坐在桌子两端,一个端着杯盏喝茶,一个专心烤火,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妹夫来了啊,快坐下。”

徐惟诚点头,在李元熙身旁坐下。

“今晚饭菜粗糙,不知二哥可饱了?若是没饱,我再吩咐伙房给您备份宵夜。”

李元祺摆手,“不必了,夜间不宜吃太多,七分饱就够了。”

“边关简陋,比不得京城,这几日恐怕要委屈二哥了。”

“妹夫说得哪里话,我一个大老爷们这点苦还吃不了么!”

徐惟诚替李元祺将杯子里的茶水斟满,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他仰头抿了一口,徐徐说道:“二哥仲文也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随军师一事还请二哥助我一臂之力。”

李元祺放下杯盏,看了妹妹一眼,轻声反问:“妹夫想我如何助你?”

“烦请二哥替仲文引荐一下叶方蔼叶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好吧,作者君的确够不要脸的。

感谢金主的地雷!

☆、返京(27)

返京(27)

李元祺在营地里待了三日就启程回京。因为随宁远的事情,徐惟诚自然也要一同返京。

随宁远作为收押的重要犯人已经被李元祺的手下严加看管起来,徐惟诚等人压根见不着他人。既然皇帝说押解回京,等候他发落,那么在这路途中随宁远应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这样一思量,徐惟诚等人又放心了许多。

一行人快马加鞭到达京城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比起边关,京城的春天向来来得早,堪堪二月里京都就已经有了点点春意,万物都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

阔别半年多再回京,李元熙突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好像京中的一草一木都生出了异样的情感来。但是此刻她断然没有心思再顾忌这些了,她甚至还来不及回一趟李家,就跟随徐惟诚去了兵部尚书叶方蔼的府邸。

叶家也是京城里的望族,叶方蔼官居兵部尚书,长子叶世荣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次子叶世存是守边官员,小女儿叶世佳是景帝最宠爱的贵妃。

叶家还跟沈家有一段恩怨。去年叶沈两家联姻,沈玉嫁给叶家长子叶世荣,但沈玉临阵逃婚,让叶家蒙羞,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叶沈两家的梁子就此结下。而徐家和沈家是世交,这无疑就和叶家站成对立面。徐惟诚心里很清楚,此行绝对不会太容易。

一到京城,随宁远就被押入刑部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视。皇帝对于随宁远的最终判决还没下达,徐惟诚必须赶在那之前让皇帝改主意。

两人站在叶家门外,守门的小生已经进去通报了。

少倾,守门小生返回,言语恭顺地说:“将军还是请回吧。我家老爷说了他今日身子欠佳,不宜见客。”

这第一次上门就吃了闭门羹,这在徐惟诚的意料之中,毕竟叶方蔼其人聪明通透,俨然是只老狐狸,知道他前来,肯定也已猜到他的用意。叶方蔼不愿和他交涉,干脆称病避而不见。

李元熙拉了拉徐惟诚衣袖,“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回去好了,等明日再来。”

“明日来,定然也是这样的结果,他是存心不愿见我们。”徐惟诚的目光落在那紧闭的大门上,“叶方蔼这一关委实不好过。”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就得另寻法子了,这人我们是一定要见上一面的。”李元熙理了理额角散落的碎发,无奈说道,“若是二哥肯出面替我们引荐,想必就不会这般难了。”

那日在李元祺面前,徐惟诚明确表示希望他能替自己引荐叶方蔼,但是李元祺想也未想就断然拒绝了。他说:“这件事我是万万插手不得的,顶多是等你请来叶方蔼我再和他一同向皇上进谏,其余的我断然不会再帮你。”

食君之禄,担君之事,身居高位也有身居高位的无可奈何。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惟诚自然不好再勉强。

他将李元熙的小手包入手心,安抚一笑,道:“二哥已经尽力了,余下的要靠我们自己。”

何况他也很清楚在皇帝面前,叶方蔼这个国丈的话定然要比李元祺有魄力得多。请不动叶方蔼,李元祺孤军奋战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搞不好还会给他招至杀身之祸。

“我先陪你回一趟娘家,离家许久,爹娘铁定很想你了。”

李元熙笑着说好。离家半年,最想念的就是母亲了。

两人先回徐家拿了曾氏早就备下的礼品这才一起回李家。

此刻丞相府里早就炸开了锅。李元熙的生母杨氏早就得到消息说自己的宝贝闺女回京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桃,你再去外面看看小姐和姑爷回来了没?”杨氏在正厅里坐不住了,忍不住又吩咐了贴身丫鬟一遍。

小桃应了声是,就跑了出去。

“三妹啊,你快坐下吧,看把你急的,元熙既然回京了就肯定要回娘家,不差这几个时辰。”大夫人刘氏见杨氏激动得坐不住便出言安慰她。

杨氏呵呵直笑,“我是太想熙熙了,大半年没见到,甚是想念呐!”

刘氏也是做母亲的人表示很理解杨氏的焦急心情。

二夫人叶氏悠哉悠哉地靠在贵妃榻上嗑瓜子,“不就是女儿回娘家嘛,有必要这样激动么?你看萧萧哪次回来我这样激动过。”

杨氏历来和叶氏不对盘,对于叶氏的冷嘲热讽早就习惯了,她冷冷地看了叶氏一眼,直接忽略掉。

倒是坐在主座上的李晟冷哼一声,指着叶氏的鼻子冷冷地说:“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坐没坐相,若是让外人看到,成何体统!”

叶氏虽然平日里恃宠而骄,但也是对着其他人,在李晟面前还是有所收敛,不敢太过放肆的。她满脸不情愿地丢了手头瓜子,极其不自在地坐直身子,嘴翘得老高。

没过多久小桃就跑了回来,“老爷夫人,小姐和姑爷到了。”

李晟和杨氏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他们虽然不怎么待见徐惟诚,但女儿回娘家他们还是很高兴的。

虽说李晟从小不怎么喜爱李元熙,但因为自己的缘故搭上了女儿的幸福,他心里始终都是有愧的。何况总归是自己骨肉,这次女儿归家,不管怎样他都是觉得高兴的。

李元熙和徐惟诚走在前面,后面蒋廷夫提着一大堆礼品。

杨氏不等李元熙开口叫她就一把抱住女儿,哽咽道:“熙熙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娘想你想得紧呐!”

“娘,是女儿不孝,让您费心了。我也很想念娘呢,每时每刻都想着。”

母女俩一见面就两眼泪汪汪了。

徐惟诚抱拳,俯身郑重施礼,“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风度翩翩,又谦逊有礼,杨氏看着很是顺眼。不过李晟就相对冷淡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起来吧。”

“爹,娘,这些都是我和仲文给你们准备的。”李元熙指了指身后。

徐惟诚点头,“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岳父岳母笑纳。”

蒋廷夫手里提着一大堆礼品都是给李家人的。

徐惟诚的母亲曾氏用心地给李家人备了各种各样的礼品,不但有人参鹿茸等珍贵的药材,还有上好的皮草和昂贵的茶叶,李家人人人有份,皆价值不菲。

李晟和李元祺父子喜感饮茶,曾氏就准备了上好的大红袍和碧螺春;生母杨氏和大夫人刘氏注重养生,曾氏就备了人参和鹿茸等珍贵药材;知道叶氏和家中两个长嫂喜欢奢侈的皮草,曾氏就备下了好几件顶好的毛裘大衣;给大哥李元辉则备了一副名家的字画;因为妹妹李元萧已经有孕,准备的是一副真金打制的孩童金锁。

每一件礼物都用心至极,唯恐有所怠慢。

既然结了亲家,这面上的客套总要应付一下。李晟捋一捋胡须,说:“贤婿真是费心了。”

徐惟诚态度诚挚,不卑不亢,“应该的。”

晚上李家大摆宴席。李元萧和丈夫也回了李家。

李元萧已经有了三个多月身孕,已经开始显怀了,宽大的衣裙依然遮不住她肚子的弧度。

李元熙看着妹妹隆起的小腹愈发觉得这日子过得快,想不到短短一年功夫,她们两姊妹皆已嫁作人妇,元萧如今都快做母亲了。元萧是去年年初嫁给成王之子,而她是去年秋天嫁入徐家。一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用完家宴,李元熙被杨氏拉到房间里说话。

“熙熙啊,那徐家的儿子对你好么?”

即便过了大半年杨氏依然以“徐家的儿子”来称呼徐惟诚。

李元熙毫不犹豫点头,“仲文对我是极好的,娘您不必担心。”

听女儿这样说,杨氏才觉得放心。她惦记了大半年,就怕女儿过得不好,被人欺负。既然女儿过得好,她悬在心里的那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他对你好就行,娘给你写过很多封书信,问你在边关的情况,可是都不见你回信。娘远在京城没有你的消息,真真是担心得不行呐!”杨氏握着李元熙的一双手,徐徐说道。

李元熙一听惊呼,“娘您给我写了信?我怎么从不曾收到呢?我也给您寄了信,那您也没有收到喽?”

杨氏摇头,“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