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即刑部侍郎田维,王老三即前段时间因为一场杀人纵火案而入狱的死囚犯。行动之前徐将军可是让蒋廷夫好好调查了一番。该了解的他都已经了解透了。

狱卒接过令牌仔细端倪一番,方将令牌还给徐惟诚,“前些天不是刚提审过一遍,怎么又要提审了?”

狱卒有些犹豫,这两次提审的都不是同一个人。一个小犯人哪里犯得着上边两次派人来提审。

徐惟诚阴沉着脸,语气不佳,“让你去押人你就快去,废什么话啊?延误本大人提审你担当得起吗?”

徐惟诚天生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若是脸一沉,那更加让人退避三舍。

那狱卒顿时被吓软了腿,抱拳结巴地说道:“大……人……您请在此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将王老三押来……”

那一层牢房夜间总共有五个守夜的狱卒,其中两个去押犯人了,还有三个徐惟诚就和他们讲话转移注意力。

“这几日牢里情况如何?”

“一切无恙。”

“那就好,好生看着,这里面的可都是重犯,若是出了差错,小心你们脑袋不保。”

“大人您放心好了,我们勤快着呢,这夜间守夜都不敢合眼。”

“这是田大人吩咐我犒劳你们的,给兄弟们买酒喝。”徐惟诚从袖子里取出一袋碎银子递给其中一人。

那人接过,弯着腰嘻嘻笑,“小的们谢过大人。”

徐惟诚和狱卒讲话,她寻间隙找到随宁远的牢房。

随宁远被单独关押在角落里。

“随军师。”李元熙压低嗓音喊他。

随宁远已经睡了,压根听不到李元熙叫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元熙又喊了几遍,还是如此。无奈之下她只能从地上抓了一把碎石子向他砸去。

这下随宁远总算是醒了。

“夫人?”

李元熙一身狱卒的装束,男儿装扮,完全是另一个模样,但是随宁远依然是一眼就辨别出来。

“是我。”

“夫人怎么来了?”随宁远皱眉。

“将军命我来问问你在里面情况,将军在外边对付狱卒。”

“你们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混进来的。军师你怎么样,在里面可还好?”

“我没事,他们暂时不敢把我怎么样。”

他是随家人,这件事关系重大,牵扯过多,只要皇帝不下旨,他就是安全的。

返京到现在,皇帝也不知是何原因迟迟不下达对随宁远的处决,也不晓得在等什么。

随宁远即便是一身囚衣,可也仍旧玉树芝兰,不失风采。

“你放心,将军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随宁远摇头,似乎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将军不该趟这趟浑水,圣上不会放过我的。”

“固然随家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但你没错,你就不该受到牵连。”

她和徐惟诚的想法一致,随宁远是随家的唯一一股清流,断然不能跟着随家这盆污水一同被泼出去。

外面清凌凌的月光透过逼仄的小天窗射进牢里,最终落在李元熙那张姣好的瓜子脸上,她的脸上尽是斑驳清辉。

昏沉的光线下,她的侧脸暗影重重,一切都显得那般不真实。随宁远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可是眼前的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

“军师对于如今的局势有何看法?”

李元熙见识过随宁远的才能,他对于现下的局势肯定看得比谁都清晰。这也是她一直坚持来大牢见他一面的原因。

女子的声音尖细,即使刻意压低依然很是清脆,空灵而婉转。这声音让随宁远猛得回过神来,记起李元熙方才问的问题,他斟酌一番开口:“如今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叶方蔼和叶世佳两父女,不过他们断然是不愿趟这浑水的。”

“我和将军这两日去了叶府,他都避而不见。至于叶世佳,她是后宫中人,臣子一般是见不到的。”

如非皇帝批准,臣子及其家眷一律不得入后宫。即便是皇后的娘家人也要得到皇帝的首肯。他们想要见叶世佳委实不容易。

“我前几日听这牢中狱卒说过,叶世佳过几日要出宫去普宁寺烧香,夫人何不趁此机会与她见上一面呢。”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了。但是就算见了面要让叶世佳点头好像也不容易。不过她也不愿再多想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李元熙不能多逗留,说了几句话就匆匆溜出大牢。

一路上那几个狱卒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徐惟诚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哪些人怎么都躺在地上了?”

他弯了弯唇角,“我在酒里加了点东西。”

那几个狱卒好酒,手里有了钱都想方设法弄酒喝。其实一人就偷偷溜出去买了好几坛酒回来。徐惟诚趁着没人的时候就悄悄往酒水里加了蒙汗药。那蒙汗药药效大,两杯酒水下去就倒地不起了。

“你令牌哪里来的?”李元熙一直不解他从哪里寻了块令牌来。

“认识一个江湖骗子,他制假的手艺高超无比,做出来的的东西几乎能以假乱真,我找他帮了个忙。”

“若是穿帮了怎么办?不会查到你身上么?”

“你放心吧,不会穿帮的。那几个狱卒喝酒误事,这本身就是个大罪名,何况牢里又没有少什么犯人。他们不会蠢到主动告诉田维的。只要他们不说,田维又从何得知今夜之事呢?”

听徐惟诚这样一说李元熙这才放心了。她从未做过这样的“大事”,刚才在牢里整根神经都是紧绷的,生怕自己被抓。现在出来了,她才彻底平复下来。

“军师怎么样?”徐惟诚问。

“他无恙。军师说过几日叶世佳要出宫到普宁寺烧香拜佛,我们可以趁此见她一面。”

“叶贵妃?”

“是的,叶方蔼的小女儿。”

虽然徐惟诚不曾和叶家打过交道,但同为京城望族叶家小女儿他还是知道的。何况叶世佳作为景帝最宠爱的妃子名镇京城,自然也是备受世人瞩目的。

既然叶方蔼这个老狐狸躲着他们,他们就必须从叶家其他人身上下手。叶世佳是皇帝的宠妃,枕边风的作用断然是不能忽视的。

“我回去让廷夫好好打探一番。”

深夜的街道空空荡荡,耳旁隐隐约约有更夫的打更声。

两人手牵着手踩在空旷的大街上,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无比修长。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黑夜里穿梭行走,踩碎了一地皎洁的白月光。

李元熙摸了摸扁平的肚子,“回去要吃点宵夜,肚子好饿。”

徐惟诚弯唇轻笑,“夫人今夜辛苦了,为夫回去就叫厨房给你煮完银耳莲子羹。”

银耳莲子羹才是最爱。李元熙笑容满面,“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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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30)

贵妃(30)

普宁寺是京城郊区的一座大寺庙,原本仅供皇室中人拜祭,其余人一律不得靠近。自从景帝继位后大搞所谓的“亲民政策”才逐渐平民化,不仅一些达官显贵可以前往,就连一些平头老百姓也可以到寺中烧香拜佛。

大夫人刘氏是个尚佛之人,李元熙的母亲杨氏与她交好,两人每年都会找时间结伴前去普宁寺小住几日。刘氏膝下无女,杨氏又只有李元熙一棵独苗,她不可避免的就会被要求一同前去。一来二去对普宁寺也还算是熟悉。

徐惟诚早就叫蒋廷夫打探清楚了叶世佳于二月初八那天去普宁寺烧香,祭拜佛祖,为皇帝祈福。

因为贵妃要来寺里,普宁寺里的僧人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着手准备。大到寺里环境,小到吃食果品皆有专人负责,用心至极,一点纰漏都出不得。

二月初八那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叶世佳从皇宫出发,一路皆有侍卫严加守护。车马队伍绕了大半个京城,场面盛大而隆重。围观的群众将原本宽敞的大马路挤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徐惟诚私下早就打点好了,他和李元熙一个是侍卫,一个是宫女,混在贵妃的车队里顺利地进了普宁寺。

按照流程叶世佳先到正殿拜祭菩萨,由普宁寺住持亲自接待。

大殿内佛光四射,佛像巍峨立于其中,庄严肃穆。日光从外头射进殿内,照在偌大的佛像上面,金光闪闪,好似镀上一层鎏金,悠悠发光。

“娘娘您请!”住持将叶世佳引到正殿。

“辛苦住持了!”

叶世佳娉娉然在大殿中央跪下,双手合成十状,眉眼诚挚。

殿内燃了无数蜡烛,烛火摇摇曳曳,微弱缥缈的火光背后年轻女子的身形卓约又窈窕。一道背影就足够引人遐想。

年轻的女子锦衣华服,倾城姿色,一颦一笑皆夺人眼球,气质端庄而闲雅。

李元熙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但只有叶世佳一人让她觉得这种美是浑然天成的,挑不出一点瑕疵。恰到好处,又自然至极。

其实妹妹元萧也很美,不然不可能让成王之子一见倾心,非她不娶。但是妹妹更多是精雕细琢,精于工艺的美,少了几分自然之美,难免落于俗套。沈玉又是那种妖娆刚毅之美,没有水一般的轻柔。

只有叶世佳的美是综合了所有,白璧无瑕,就是女子也忍不住在她面前折腰。都说女人的审美最是苛刻,任何女人都不愿承认别人生得比自己漂亮,但是在叶世佳面前这种心理完全失效,你会自然而然被她的美捕获。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女子千千万,但叶世佳的美真真是万里难挑一。外界都说叶贵妃宠惯后宫,将皇帝迷的神魂颠倒,如此姿色看来是一点都不假。若叶世佳是美玉,那个随皇后简直就是石头,逊色不止一点。

李元熙混在一群宫女里细细打量着这位叶贵妃。

叶世佳在正殿拜完菩萨,她又去抽签。直到晌午时分才停下来。

她打了个哈欠,音色倦怠,“本宫有些乏了,回禅房歇歇。”

话音一落就抬步往禅房方向走去。

一大群宫女太监忙跟在她后面。

来到禅房,叶世佳抬了抬手,“给本宫宽衣。”

“是。”两个宫女迅速走到跟前。

李元熙低着头专注给贵妃宽衣。她长到这么多还真没伺候过人宽衣,没想到这第一次献给了当朝贵妃。

好在这活儿不难,她也做得顺当,三两下功夫就完成了。

“好了你们退下吧。本宫不喜人打扰,门外的侍卫也撤了。”

“娘娘,皇上出宫之前特意嘱咐过,为了您的安全,这侍卫是断然不能离身的。”另一个宫女有些犹豫,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地说。

李元熙也跟着跪在地上,偷偷拿眼色瞧叶世佳。

只见她抬手就赏了那宫女一大嘴巴,厉声道:“该死的贱婢,本宫的决定轮得到你来教?”

那宫女一看叶世佳发怒了忙磕头赔罪,“娘娘,奴婢知错了,请娘娘息怒。”

李元熙也跟着那宫女将脑袋埋在地上。

“去叫外头的侍卫撤了,你们俩给我退下。”

“是。”

两人一同退了出去。

李元熙当然不可能真走,她寻了个借口就打发了另外一个宫女,自己又偷偷溜进隔壁禅房。

因为贵妃入寺,这周围的一大片禅房都被提前打理过,空无一人。

她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徐惟诚已经在屋子里等她了。

“没人瞧见你吧?”徐惟诚给她递口型。

她摇头。她很小心,应该不会被人看见。

两人蹲在角落里听墙角。

叶世佳所在的禅房寂静无声,听不到一点声响。

“干嘛不直接找她?”

“夫人觉得直接找她帮忙她会答应?”

好吧,这种可能的确很小,现如今谁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那我们这是做什么?”

“等鱼儿上钩。”

“额?”

“等会儿你就明白了。”

呦呵,还卖起关子来了。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隔壁禅房就传来了声响。

“你仔细听。”徐惟诚说。

李元熙忙将耳朵紧紧贴在墙面上,不过听了好久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她一脸茫然不解,“怎么这床一直在响个不停?”

叶世佳不是睡觉么,怎么床会响个不停呢?

徐惟诚看着她神秘一笑,凑到她跟前咬她耳朵,“夫人觉得什么时候这床会动?”

暧昧的口吻,男人的气息徐徐而温热尽数喷在她脸上。李元熙瞬间就懂了,一张老脸一阵发烫。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难以置信,“贵妃她和人……”

不会吧?苟/合这个词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徐惟诚看着她点了点头。

隔壁的动作越来越激烈,禅房古旧的木床可真经不住这样折腾,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床板都要被拆了一般。

李元熙突然莫名心疼那屋子里的那张床,真真是不容易呐!

她听得面红耳赤,脸火辣辣发烫。虽然她也不是当初那个不经人事的少女了,但是直面这样的活色生香难免还是会不自在。

反观她的不自在,徐惟诚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面上表情分毫不差,一门心思听墙角。

她觉得叶世佳真是胆大包天,在佛门重地干这样的事情,而且周围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一个不慎,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啊。

“仲文你怎么会知道这事的?”她看徐惟诚的样子是早就知晓了。

“在偌大的后宫只要你有人,就什么都能挖掘出来。我原本只是想在这挖一些秘密好逼叶世佳就范,但是不曾想让我知晓了这般石破天惊的一幕。现在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不会帮我们了。”

后宫佳丽三千,皇帝不可能雨露均沾,很多有才有貌的嫔妃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几次皇帝的恩泽。很多人大多都是在这偌大的后宫孤独终老。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嫔妃耐不住寂寞和身边的一些人乱搞。这种现象在后宫也屡见不鲜,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李元熙想不通为何盛宠集身,备受荣宠的叶世佳也会这样。借着来普宁寺烧香祈福之际和姘/头会面,还上演这样的巫山云雨。

隔壁禅房的动静还在继续,等了一会儿徐惟诚勾唇一笑,“走,收网去。”

禅房外面空无一人,头顶天色昏沉,好像要落雨了。李元熙瞧了一眼,愈发觉得这天色变得真快。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子就乌云密布,即将下雨了。

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两人的动作很轻。徐惟诚推了推门,如他们所料门从里面被锁住了。不过这自然难不倒徐惟诚,只见他取出佩剑往门栓上捅了捅,门栓就松动了。他在捅了捅,门栓就开了。

里面的两人正专注于床上运动,谁都没有听到这细微的声响。

刚才在隔壁听墙角已经让李元熙面红耳赤了,那此时身临其境,亲眼目睹这男女之间最原始的,也是最具肉/欲的情/事,她就更加恨不得将眼睛堵了。

床上的男女不/着/片/缕,全身赤/裸,两具身体紧紧贴合,密不可分。男人厚重的呼吸声,女人娇柔魅惑又刻意压低的叫声,这些都是鲜活的,活生生地出现在李元熙眼前。

叶世佳的叫声不禁让她想起在床上的自己。她在床/事上向来隐忍,鲜少主动,但是徐惟诚总是会变着花样折腾她。她在他身下每每会瘫软成一摊泥,喉头忍不住会溢出女人情/动时的各种娇媚到极致的叫声。她时常觉得羞愤,但是徐惟诚却是爱极了这样的她,不管她如何求饶,他都不依不饶,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不过很多时候她也享受到了这其中的乐趣,一来是自己深爱的男人,二来她也到了需要男人抚慰的年纪。加之徐惟诚的技术又好,更多时候她是享受的。

她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她还没来得及平复一下心绪,禅房里叶世佳就发出一声尖叫。

“啊……”

当真是天本地斥,地动山摇。

床上的两人大惊失色,面色白了一片。叶世佳忙慌乱地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狗奴才,谁让你们进来的?”

叶世佳此刻已经失了理智,歇斯底里,声音都在颤抖。再也不是之前在正殿里的端庄闲雅,雍容华贵。

徐惟诚和李元熙一个侍卫装束,一个宫女的打扮,叶世佳本能地反应就是哪两个不长眼的奴才。

床上男人显然抗压能力更强,不过一瞬功夫,他就恢复如初了。他探出手抚了抚叶世佳的后背,以示安慰。

男人背对着两人坐着,李元熙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不过想来能被叶世佳看中的,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经过那男人的抚慰,叶世佳顿时就平静了,她狠绝地说:“既然你们看了不该看的,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徐惟诚丝毫不惧,依然是他一贯从容不迫的性子,他理了理衣袖,施施然般开口:“娘娘莫慌,在下只是想请娘娘帮个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