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阑走后,李氏冷冷的看了一眼沈玉珊,淡淡的提醒了一句:“眼下还是太太的身后事重要些。三姑奶奶是太太亲生的,落于人后,可是不好看。”

说完这话,李氏也是走了。

李氏和沈玉阑粗略的商议了一下丧事怎么办——有了大致的规划后,便是一层层的将命令传下去。首先是赶制孝服:总有人上门吊唁,孝服是必须要发的。这个不能缺少。其次就是派人去请高僧来做道场,再则就是请厨子,采办蔬菜鱼肉等物,准备待客用。

一时之间差不多也没什么疏漏了,至于丧礼,那是有规矩的,倒是不用再发愁。

这些事情刚告一段路,门房却是来报——说是大姑奶奶和大姑爷来了。

沈玉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顾蒙和金荷来了。也是,金荷虽然是养女,可是名义上到底也是沈家的女儿,该回来帮忙的。

李氏先是看了一眼沈玉阑,见沈玉阑并不开口。便是也不开口。

沈玉阑回过神来,看一眼李氏,淡淡一笑:“我倒是不至于如此小气,避开不见就是了,没道理挡在门外。如此,就请姨娘去招待一番吧。我去厨房看看。”说完这话,沈玉阑便是干脆的起身往厨房去了——不管是金荷也好,还是顾蒙也好,她都是不想见的。

李氏也不勉强劝说,笑了笑了然的点头起身往外头迎去。

且说这头顾蒙和金荷,一进门首先遇到的却是齐宇舟——

四目相对下,二人面色均是有些复杂。不过齐宇舟到底算是胜利的,当下扬起得体的笑容,迎上去:“姐姐和姐夫来了。快请进。”说着又让下人赶紧送上孝服——这二人是必须穿孝服的。

齐宇舟得意了,自然顾蒙就只能失意了。再加上见了齐宇舟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心头更是不痛快,阴阳怪气的冷笑道;“岳母去了,也亏得你笑得出来。”

齐宇舟笑容一敛,认错倒是快:“姐夫提醒得是,我是今日成亲,一时得意忘形了。幸而没让玉阑瞧见,不然怕她得气恼我呢。”

那句“姐夫”,喊得那叫一个亲热响亮,直接噎得顾蒙说不出话来——随后再来一个成亲,更是几乎直接刺进了人心窝子,淅沥沥的淌了血!

齐宇舟自是故意的——所以看着顾蒙吃瘪的样子,心里不由的大为得意,无比舒爽。几乎可谓是小人得志一般。

金荷看着顾蒙面色阴沉,越发的却是不敢插话了,只是往后边又缩了缩,生怕顾蒙见了她,到时候又生出埋怨来。要知道,顾蒙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埋怨过她。一时对比齐宇舟和顾蒙,心里不由得苦涩起来,又有些不甘心:为何每个人都是喜欢沈玉阑的?顾蒙是如此,齐宇舟也是如此,当初常俞……也是如此。而她呢?却是……

若是沈玉阑知道这个,怕是又要笑了——你非要和一个喜欢别的女人的男人过日子,又怎么能怨恨他不爱你呢?你若是肯选一个爱你的,自然也就不会这样羡慕别人了。

当然,她可能更会想:若是有得选择,她倒是宁愿不要认识顾蒙这个疯子才好,更不要让顾蒙喜欢她。

李氏将二人迎进去后,还没走几步,顾蒙便是开口问道:“玉阑呢?怎么的不见人?”

李氏闻言,顿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摔一跤——

一旁的金荷更是面色陡然就沉了下去——

顾蒙这样,是果真一点没顾忌金荷感受半点的。而且,也太没个规矩可言了。即便是沈玉阑没出嫁,也不该这样直呼妻妹的闺名,更别说现在沈玉阑还嫁了人了!

李氏自然也不可能直接指责顾蒙,当下只淡淡道:“二姑奶奶忙着呢。如今府里乱成一团,亏得二姑奶奶回来得早,帮了我一把。不然,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心头却是对沈玉阑避开的行为赞同起来——最后接下来,也都避开才是。若是碰面了,还不定闹出什么尴尬的事情呢!

说完这话,见顾蒙还要开口说什么的样子,便是也不敢让顾蒙说出口了,忙又开口道;“说起来,大姑爷您回来得正是时候。二姑爷在前头,怕是也照应不过来,到时候,全得仰仗大姑爷了。”

将顾蒙支去了前头,沈玉阑在后院,自然也就无从碰头了。

顾蒙自然也是不好拒绝的,当下只能应下此事,不过看上去便是多少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金荷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更害怕沈玉阑和顾蒙碰面。在前院,和齐宇舟在一处呆着,还能时刻提醒顾蒙沈玉阑已经嫁做他人妇的事实,这是好事。

顾蒙离开后,金荷便是看向李氏,怯怯的开了口:“不知道玉阑在哪里?我去帮帮她也好。”

李氏一顿,侧头看向金荷。见金荷一副怯懦的样子,却是皱了皱眉。说实话,她对这个一贯喜欢装得柔弱的表小姐,是不大喜欢的。越是这样的人,心思却是沉着呢。

“二姑奶奶说了,她却是不想见大姑奶奶。所以……我倒是不好说了。”李氏直接就开口回绝了,语气算不上好,仅保持着该有的礼仪就是了。

可想而知金荷听了这话之后的难堪——不过金荷却是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只低下头咬着唇委屈的说了一句:“如此,那便罢了吧。”

李氏顿时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而此时,沈玉阑倒是一脸清闲的坐在厨房喝茶——要忙的都是下人,况且她都吩咐好了,事情都分派下去了,她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忙的了。

章节目录第二百章 天家

郭氏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妇了——又是沈峻之的平妻,沈峻之如今正替朝廷卖力征战,怎么着也是不能就这么忽视过去的。而且,圣人宠爱九皇子,好歹沈玉阑也是九皇子的妻子。

就算郭氏死得不是时候不招人待见,那也只能掩盖过去,不好示人的。

所以,当天宫里就派人过来看望了——至于帮忙那是显不可能了。就是宫里看重的,也更是在于沈玉珊身上,以及齐宇舟夫妻二人。

沈玉阑也不以为意。横竖郭氏不是她的亲娘,她也没必要去在意。她在意的是,宫里迟早都会知道郭氏遗书里头是什么内容的。到时候,宫里的人,又是个什么态度?

另外她在意的,也就是郭家了。郭氏没了,郭家那头自然也是十分在意的。虽然两家是姻亲,可是这死的和活的,到底是有区别的。

郭家的人显得很是悲痛——郭家那边老少更是都过来吊唁了。

郑氏领着大儿媳妇儿在后院帮忙——说是帮忙,也不过是守灵哭灵罢了。

至于郭誉,自然是少不得要在前院了。连带着他两个儿子也是在前头。郭建宇是二子,如今正是议亲的年纪,只可惜的是,品行却不算很好,郑氏眼光又高,所以竟是没寻到合适的亲。

沈玉阑和郑氏搭了几句话,话里话外的,将郭氏是服毒自杀的事情透露了。又将郭氏留了遗书的事情也透露了。

说这些的时候,沈玉阑紧紧的盯着郑氏,想要从郑氏的反应看出些端倪来。只可惜的是,郑氏却是没什么异样之色,竟是半点也不心虚的样子。

郑氏的大儿媳妇也是如此。

沈玉阑心头不免琢磨起来:到底是郭家人太沉得住气,还是真对此事情不心虚?不心虚的缘由又是什么?是觉得郭氏不会出卖他们,还是真不知郭氏做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郭氏不仅将当初重金买凶追杀吴氏的事情承认了,更是将当初下毒打算害她的事情也承认了,再末了,还干脆利落的将寺庙失火一事儿也都包揽了——当然,是真没提起郭家在里头出的力气的。但是郭氏即便是这样写了,她难道就真的信了?

她才不会相信,郭家在这些事情里头真没有参与的影子。否则,郭氏一个内宅妇人,怎么会联系上那些凶悍的匪徒?又从哪里去弄那么厉害的毒药?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去寺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郭氏那样写,不过是在包庇罢了。包庇郭氏一族,包庇沈玉珊。

这样的心思她明白,也正是以为如此,她才如此笃定郭家肯定不会不知情。

但是郑氏的伪装,的确是极好的——

沈玉阑犹豫片刻,最后冷笑起来,干脆的加重了说话的语气:“说起来,我娘也是的确死得惨,我相信父亲知道后,肯定会替我娘讨个公道的。想当初我娘在乡下吃了多少苦头?原以为总算要过好日子了,却不曾想,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来。”

说道最后,沈玉阑语气已经是有些森然,紧紧的盯着郑氏:“舅太太说说,我娘冤不冤?该不该给她讨个公道?该不该让那些下黑手的人得到报应?”

郑氏的面色终于是有些变了,随后却偏偏又装作平淡的样子:“这倒是。”

沈玉阑微微一笑:“是啊,我也这么想的。不管是元凶,还是帮凶,都要一个不落才好。也亏得太太留了这么一封信,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如何的。”

她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来诈一诈郑氏,好让郑氏觉得,郭氏应该是在遗书中将什么事情都交代了。

果然郑氏就更加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神色也有几分慌乱,几乎是忙不迭的将话题岔开了去。这些种种,在沈玉阑看来,自然都是心虚的表现了。

心头冷笑的同时,面上沈玉阑却是更加故弄玄虚起来,经常盯着郑氏看,见郑氏看过来的时候,却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避开去。

如此折腾了几回,郑氏几乎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倒是郑氏的儿媳妇一头雾水的样子看着沈玉阑同郑氏打哑谜,甚至于有一次甚至问出了口:“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有什么话不好说?玉阑妹子快莫要生疏了,我婆婆历来是个豪爽大方的性子,你有事儿只管跟她说就是了。”

沈玉阑笑着摇摇头:“不是,没事儿。”

当天夜里,已经快要宵禁的时候,九皇子终于是姗姗来迟了——

面上却依旧是有些不大情愿的样子。想来若是可以不来,他是绝不会来的。

沈玉阑只看了一眼就避开了。倒是九皇子见了齐宇舟,便是拉了齐宇舟去边上说话了。

齐宇舟倒是耐心,二人说了好一阵子话。直到要各自回房去歇息了,这才分开了——至于守灵堂,倒是也不必亲自守着。家里唯一的男丁就是竞哥儿,可竞哥儿才多大?所以郭氏那边几个子侄就将这事儿包揽了。

折腾了一天,沈玉阑也着实是累得不轻了。同齐宇舟回了原先的院子后,几乎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齐宇舟却是看不出疲惫,正常得很。看得沈玉阑在一旁羡慕得很。

“你累不累?”不过想想今天齐宇舟也不轻松,到底她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齐宇舟喝了一口茶,这才答道:“还好,不觉得很累。以前练兵的时候,可比这个累多了。”

沈玉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越发的羡慕。她是平日里闲散惯了,所以这才一下子忙碌起来就受不住了。尤其是两个脚掌,更是疼得厉害。搁在矮凳上,翘着几乎都不想放下来了。

齐宇舟见状,便是吩咐紫苏道:“去给你们小姐打盆热水来,烫些的,让她好好泡泡脚。”

紫苏忙不迭的去了。

沈玉阑却是道:“何必再叫她们?跟着我忙了一天了,她们也是累得慌。我歇一歇也就罢了。”看着几个丫头累得发疲的样子,她也是心疼的!

“她们可以使唤小丫头,也就是动动嘴皮的功夫。”齐宇舟又喝了一口茶,神色淡然。

沈玉阑想起他九皇子坐在那儿说了半天的话,便是心中好奇,张口问他:“九皇子和你说了什么了?怎么说了那半天。以前也不觉得你们投契的样子。”

齐宇舟闻言,却是翘起了唇角来,不过神色怎么看怎么都是讥讽的样子;“可不是有共同的话题了?咱们今儿都被坏了好事,九皇子是找我抱怨呢。那意思,可就差没说郭氏死得不是时候了。”

“九皇子就这么不待见自己丈母娘?”沈玉阑嗤笑一声;“那可是他的亲丈母娘。”顿了顿忽然又忍不住死死的看一眼齐宇舟:“话说,你那会可也是说过这样的话的。”

齐宇舟思维没沈玉阑那么跳跃,一下子有些跟不上节奏,懵然的看着沈玉阑:“什么?”

沈玉阑冷哼一声;“你也是这样想的,和九皇子差不多。你俩一个德行的。”

齐宇舟不敢笑了,忙端正了神色,一脸肃穆的反驳;“胡说,那可不一样。”

沈玉阑心里依旧不得劲,阴森森的盯着齐宇舟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怕是换成我娘,今儿想必你也是不痛快的——”这么一说,她倒是真有些恼了,眼神也哀怨起来了。

齐宇舟只觉得背上都冒出一层湿意了,看着沈玉阑可是半点也不敢马虎,斟酌了一下后也不敢说自己绝对不会。因为沈玉阑是肯定也不会信的。所以当下就转折了一下;“那自是不一样的。若是岳母大人还在,那肯定今天必然是喜气洋洋的。就算真那么不幸遇到这样不凑巧的事情,那咱们作为晚辈,也是理所应当的。我又怎么会有怨言?郭氏和岳母大人,怎能相提并论?”

这番话,齐宇舟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就是沈玉阑,也实在是再挑不出什么刺来。干脆只看着齐宇舟,不说话。

齐宇舟赶忙又义正言辞的说了一番,这才将沈玉阑给哄好了。不过心里却是将九皇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九皇子这人,看着有些薄情。”沈玉阑抛开不快后,便是又回归了正题。

齐宇舟也是点点头:“正是这话。纵然郭氏母女不好。可那毕竟是他的妻子和岳母,他却是这么一副态度……实在是叫人寒心。”

“你说,要是圣人看透了这个,还能这样宠爱他么?”沈玉阑阴测测的笑了:“这样薄情的,要是做了圣人,那他的那些兄弟对手,可是真惨了。”

齐宇舟在心头琢磨了一回,然后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虽然不知道圣人是个什么反应,不过可以试试。那些御史,正愁没事儿干呢。”

沈玉阑也是笑了。若是因为这个,九皇子失了宠,那不定要将郭氏母子恨成什么样儿呢。

齐宇舟心头的想法也是差不多,他瞅了一眼沈玉阑笑得阴险的样子,摸着下巴婆娑着沉思一会儿,便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亏得你没做大臣,不然,只怕就坏事儿了。”沈玉阑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阴险,不想搭理他,直接横了他一眼就算了。

章节目录第二百零一章 遇袭

因为天气热,怕放久了尸身就坏了。加上郭氏年纪也不算大,所以只停了三天便是匆匆下葬了。坟地也不用精挑细选,当初沈峻之替吴氏安葬的时候,便是买了一块地,那地方可是宽敞得很。

当然,因为郭氏的身份,沈玉阑直接就提出了——埋在吴氏身旁可以,但是必须是在吴氏的此位处,位置更要靠后些。

自然也没人敢反对——本来事实就是如此。谁也反驳不得。最重要的是,反对也是没有用。唯一最有资格反对的人,被沈玉阑一句话就打了回去:“想想太太留下的遗书吧。正好让太太亲自去和我娘请罪去。”

沈玉珊还想说什么,沈玉阑便是笑着看她:“要不,咱们拿出遗书去找人评评理?”

于是一下子沈玉珊就哑火了。

沈玉阑心道:她愿意给郭氏一个地方安神就不错了,还想要得寸进尺?

在这件事情上,九皇子也没帮着沈玉珊说话。守灵的时候,也是每日过来一趟便是借口要进宫溜之大吉了。今儿是出殡,九皇子好歹跟来了,可是表现却是不出彩——反而齐宇舟比她强多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纵然对方是皇子,私底下却也是难免得议论一番的。有几次,沈玉阑都听见了。那种心情……其实还有点儿复杂。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多少还是有点儿小小的得意的。人么,不就怕个对比么?自己比不过别人,当然郁闷。可要是比别人强呢?那自然也少不了得意了。

她心里也明白,齐宇舟这么上窜下跳的蹦跶,也是为了给她长脸。所以,自是很受用就是了。

当然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她高兴了,沈玉珊就不大高兴了,一直绷着脸,活像是谁欠了她钱似的。至于悲伤,倒是没有几分。

因为这几日实在是有些累了,所以沈玉阑出了坟地上了马车后,便是同齐宇舟商量:“咱们直接回家去吧。”

齐宇舟倒是没有异议,笑着应了。虽然他不觉得太累,可是却也总是有些烦的——迎来送往,装模作样,最是累人不已。

沈玉阑自然也是明白他的辛苦的,当下便是笑:“鉴于你这几日表现得十分好,回头我亲自给你做顿菜当做感谢。若不是你,我哪里有这样的风光?”

齐宇舟顿时笑了,挑着眉看她:“可别毒死我了吧?”

沈玉阑斜睨他一眼:“放心,毒死你我又没好处,不会的。”

“那可不一定——”齐宇舟笑着打趣,却是陡然变了脸色,猛的就扑过来将是她按在了身下,死死的护住了;“小心。”

沈玉阑茫然抬头,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一声“咄”的声响。接着周围就传来了兵刃交接的声音。

她猛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遇袭了!她本想从齐宇舟的怀里挣扎出来,却是奈何齐宇舟死死的压在她身上,她根本就动弹不得。触目所及,也是齐宇舟衣裳上的藏蓝色。

只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胸腔一般。而浑身,更是都绷紧了——那种紧张感,让她只觉得恍惚中回到了吴氏抱着她遇袭的时候。

不得不说,那种感觉很不好。

齐宇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紧绷,竟是轻声安慰了一句:“别怕。”

沈玉阑已经怕极,却是在听见这句话后,到底缓和了几分——齐宇舟的身手可不差。而且,他是一点慌张之意也没有。所以,想必虽然危险,却也并不致命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想得再好,还是忍不住就问了出来:“我们会不会死?”

“不会。( )”齐宇舟说得异常笃定,随后竟是还微微的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你当我这个将军是白当的?而且,跟着咱们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于是沈玉阑悬着的心又往下头落了几分,心情也舒缓不少。

“你说,是冲着谁来的?”不再那样悬心之后,她甚至多出了几分好奇来。马车里就她和齐宇舟两个人,到底谁这么招人妒恨?

齐宇舟语气甚为轻松;“许是有人巴不得你守寡,然后改嫁呢。”

沈玉阑咂摸了一下他的意思,实在是忍不住心底的愤恨,伸手狠狠的在他身上拧了一把;“说得我好像是个祸害似的。怎么着,这会子后悔娶我了?哼哼,可惜哇,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你就认命吧。”

齐宇舟竟是配合的长叹了一声——“不认命能怎么样呢?”

这样说这话,沈玉阑觉得又安心了不少。即便是听着外头的打斗声,也是没有那么恐惧得厉害了。其实她也知道,齐宇舟这么说话,根本就是为了让她别那么紧张。心里……多少是有些暖的。刚认识齐宇舟那会,她是怎么也想不到齐宇舟会如此细心体贴的。其实,刚决定了要嫁给齐宇舟的时候,她多少也是担心齐宇舟不是个靠谱的。毕竟……以前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了。

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嘴上和齐宇舟不停轻声说着话,外头的打斗声便是渐渐的止住了——

等到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沈玉阑才陡然意识到方才她和齐宇舟到底有多亲密。顿时就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还是事实本就如此。即便是齐宇舟起身了,她觉得自己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好在齐宇舟并无异样,似乎什么都没觉察到。起身之后便是挑开门帘问道:“抓住活口没有?”

沈玉阑忙拍了拍自己的脸,竭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结果,随后目光乱飘的时候,却是看见了马车壁上钉着的羽箭,顿时又有点心里发慌了——要是刚才那羽箭直接扎进身子里,那得是个什么局面?!

忍不住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了想,她也跟着齐宇舟往外看去——地上躺着不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有他们带来的人,也有不认得的人。这么一看她也才算是知道了,原来刺客们,都是伪装成了普通路人。怪不得能杀个措手不及呢。

唯一遗憾的是,并没有抓到活口。齐宇舟的面色瞅着就有些阴沉了,看向属下的眼神也是有些凌厉起来了。

沈玉阑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拽了拽他:“事发突然,谁也料不到的。而且,对方既然敢来,必然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哪里那样容易就抓到了活口了?”

齐宇舟便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厉声道;“下一次出门,再加派一倍人手!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务必留活口!”

几个随从都是齐声应了。

齐宇舟这才拉着沈玉阑又重新坐回了马车里。见了那支羽箭后,冷笑一声:“这样的伎俩也敢拿出来卖弄?”说完微微一用力,便是拔了羽箭丢出去。

沈玉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见他似乎仍是气恼的样子,到底还是出声劝了一句:“别放在心上了。”顿了顿又想起防才他笃定的说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便是不由得又悬了几分心:“难道真是上次那波人?”

若真是如此,那她还真是害了齐宇舟了。

谁知齐宇舟却是摇摇头:“不是一拨人。这次的人,明显没有上次的厉害。”

不是一拨人,那么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了,顿时也是没了后话。

“不过,以后你出门,也小心些。”齐宇舟斟酌了一下后如此言道,顿了顿又改变了主意:“不,这段时间你还是少出门。横竖在府里,你绝不会出事。”

沈玉阑心有戚戚然的点了点头。齐宇舟这话说得,她心里都有些发毛了。不过,她也明白齐宇舟的潜台词——那意思是,很可能这波人是冲着她来的。

因为遇袭一事,靖威将军府上下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凝重。

沈玉阑苦思冥想了一回,却是也得不到什么结果,最后只得放弃——

因为忙碌了几日,实在是疲惫得很,所以中午用过午饭,便是回屋歇着了。齐宇舟因为有事儿,并未跟着一起。这两日他们其实都是分开睡的,所以沈玉阑很自然的觉得,回了靖威将军府,肯定也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