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端详着宋锦的神情,宋锦的神情有着一些懊悔,更多的是一些个不甘心,他的面色有些难堪,死死地咬住下唇就像是在是懊悔似的,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应当可算是一件耻辱的事情了,若是宋锦对他说谎的话,那么也便是只能证明宋锦是一个很是会演戏的男人,但是从他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的情况来看,宁王并不觉得宋锦是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去演这一场戏来骗自己,宋锦没有这样的心计,若是说宋珩,倒是有着这样的可能的…

但是,宁王并不觉得宋珩会有可能伤了宋锦,毕竟这宋锦可是她嫡亲嫡亲的兄长,她又怎么可能会是去伤了自己的兄长呢?想了想之后,宁王方才道了一声:“许有可能是那三国的细作所做的事情罢,毕竟宋将军刚为北雍赢下那么一场大战,他们心中必定是会有着一些怨恨的,这私下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算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可算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委屈了宋将军了,宋将军受苦了。”

“哪里哪里…”宋锦很是谦虚地道,其实也不能是怪他谦虚,宋锦从来觉得自己这一仗赢得并不是十分的光彩,在战场上他甚至连同三军交战都没有交战过的,这样的称赞他实在是受之有愧,反倒是觉得有些歉意。

他说着,又是咳嗽了几声,一张俊脸因为咳嗽而通红,看上去是更加的痛苦不堪,宁王看着宋锦,见他那般的辛苦的厉害,心中那最后的一点迟疑也是没有了,宋锦是绝对不会装病来欺骗于他的。

“本王看宋将军也是累了,宋学士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外面叙叙吧!”宁王转头看着宋珩,他道。

宋珩点了点头,她上前了两步,将宋锦搀扶进了被褥,又是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拉上了一些,宋珩的声音也是温和无比的:“哥哥,你先好生休息着。”

宋锦应了一声,他也是有些倦怠了,他看了宋珩一眼,让她自己注重些一些。

宋珩同宁王一并走出了厢房,宋珩虚掩了一下门,带着宁王前往前头的前厅,这一路上有些空旷,宁王看着藏剑山庄,这藏剑山庄往常的时候都是没有常人上来的,宁王也是甚少回到藏剑山庄来,距离上一次他到藏剑山庄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到了这藏剑山庄,他的感觉还是这藏剑山庄之中藏着不少的秘密,而最大的那一个秘密,他也是很想紧紧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藏剑山庄的铸剑图,藏剑山庄的神秘宝藏,那些都是现在的他极其渴望的东西,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够依着强取豪夺到手上罢了。

宋珩稳稳地走在前头,她微微护着自己的腰,月数越大,她的肚子也便是越发的明显了起来,每天光是挺着这样的一个肚子就是已经足够她难受的了,有时候还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过更多地时候,宋珩却是能故感受到是生命的存在,孩子会在她的肚里面活动,有时候还会用那小脚踹着她的肚子,这样的感受很是神奇,每个女人只有自己亲自孕育过孩子才是会感受得到,只可惜,他是不在。

“当初看到宋学士的时候,宋学士还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似的,比着永宁还要小上一些,但是现在方才觉得,宋学士已经是到了这个年纪了,可本王的永宁却…”

宁王的在宋珩的身后悠悠地长叹了一声,他的幽叹就像是今冬下的第一场雪似的,看着不算是很大,但是在转眼之间,已经是让整个世界染上了一层浅白的色泽。

宋珩回过了头来看着宁王,他的脸上有些悲哀,像是想起了永宁,那恰如其分的感慨就像是一个父亲想起音信全无的孩子的时候应该会有的样子,但是宋珩却是清楚地知道,宁王不过就是在她的面前做戏罢了,他的面色上是有着几分的伤感,但是那些个伤感却是半点也没有染上宁王的眼底之中。

据当初永宁对宋珩的相处所知,宁王对永宁的礀态算不上是大好,或许给予衣食无缺的生活的确是不错,但是比起那样,这生而不养,完全当做自己没有这么一个女儿的作风是叫人更加的心寒。从永宁的说辞之中,宁王便是这样的对待他的,而永宁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太后的身边长大,所以同百里绍宇和百里流觞最是亲近。

但是现在宁王这般的作为,特地在自己的面前说起了永宁郡主,这其中的用意…

宋珩也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院子之中的红梅,有些伤感地道:“都已经是好些个月了,宁王还是没有找到郡主?”

宁王听到宋珩这般问,这老泪一下子是落了下来,潸然泪下的模样很是感人,他摇了摇头,就连声音之中也是带了一些个哽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如今看到宋学士,不由地便是想起了本王的永宁,也不知道她眼下是身在何方,是否还健在。”

宋珩上前了一步,从自己袖子里头掏出了一方洁白的罗帕递给了宁王:“王爷还是不要伤心了,郡主一向是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是会安然无虞的。”

宁王看了宋珩一眼,接过了宋珩手上的帕子,那神色依旧是那般的悲戚,他道:“本王瞧着宋学士便像是瞧着自己的永宁似的,永宁一贯是同你交好的,所以瞧着宋学士你也便像是见着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到你现在这般生活的好,本王心中又是觉得安慰又是感叹不已,若是永宁能够同宋学士你这般的聪慧,能够让本王少操点心那就好了。”

宋珩垂眼不语,心道这宁王眼下说着这样的好话,只怕是想有什么事情有求于人了,这可真是黄鼠狼同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宋珩心中虽是唾弃不已,但是这面上还是半点也不显露出来的。

宁王见宋珩那模样,心中微微一动,只觉便是自己这苦肉计难道还是不到火候的?!

☆、第二百零七章七(23:44)

宁王并不知道永宁同宋珩之间已经闹翻许久了,他很少关心永宁的事情,知道宋珩同永宁交好也是偶然之间的事情,如果现在不是永宁不知道在哪里,要是能够逮得住永宁,现在的宁王哪里是会同宋珩说这些个话,早就已经是让永宁去劝阻百里流觞同百里绍宇二人了,即便是将自己这个女儿吊上城楼门以求退兵这种事情,宁王觉得自己也是完全能够做的出来的。

宋珩听到宁王那么说,她脸上的神情未变,但是心中对于宁王却是有着一些厌恶之色,如果宁王是真心是对自己的女儿好的,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埋头在权术之上,最可笑的居然是他竟然还敢在自己的面前装作一副慈父的模样。

宋珩自然是不会去揭穿宁王心中那一点半点的小心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面色之中也是有着一些个惋惜之色,像是想起了永宁似的,沉默不做声。

见宋珩不答话,宁王心中是越发的有些焦急了起来,但是又不敢贸贸然地开了口,只好是一边揣测宋珩如今是怎么样的一个意思,这等了良久之后还是不见宋珩在那边开口说话,宁王终于是按捺不住了,这宋珩不开口,这事情总是存在的,还是要想着法子去解决的。

“如今…”宁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宋珩,面色凝重,“如今又是这般多事之秋,眼下这天灾**不断,本王也实在是不知道是如何是好!”

宋珩实在是忍不住在自己的心底之中闷笑了一声,看起来现在宁王是已经将一个勤政爱民的帝王形象强加诸在了自己的身上,却忘记了自己现在还不是帝王,不过就是同自己那些个侄儿争抢皇位,只是在金陵城之中的这些个侄儿们委实不济,这才让他这个叔叔得了便宜,眼下面对强劲的侄儿,倒是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耐了,但是却还是眷恋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死死的不肯让步。

“的确,之前的雪灾和战争实在是劳民伤本,百姓实在是叫苦不迭,从墨他之前也是这般对我说着,或许藏剑山庄也是应当为百姓做点事情才是。”宋珩幽幽地道,她看着宁王,“只是之前这三军五十万两银饷,之前赈灾的时候又是三十万两灾银,即便是藏剑山庄,委实也是会有弹尽粮竭的时候,宁王您道是吧?”

这是在同他哭穷来了?!宁王嘴角微微一抽,这旁人同他哭穷也变算了,这宋珩,这藏剑山庄的人来同他哭穷,他可是荒天下之大谬了,藏剑山庄可能会是没钱?打从北雍建国以来,藏剑山庄便是最有钱的存在,当初若不是沈家的资助,百里家哪里是能够取得如今。这北雍建立到现在已经是两百多年的时间了,藏剑山庄经历过几代的当家人,又是积累下了多少的财富,居然还敢在他的面前说这种话来,这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么。宁王哪里是不知道,宋珩刚刚这么说根本就是想要决断他的念想,断了他想要将藏剑山庄作为钱罐子的念想。

宋珩就像是不知道宁王心中所想似的,她的声音依旧是幽幽的,“眼下这情况,下官也是有些思虑,不知道王爷是想如何解决如今的困局的?能否说予宋珩听听,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准备。”

宁王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原本是想来探探宋珩的口风的,但是现在这口风是半点都没有探到,却是被宋珩明着暗着暗示了藏剑山庄对于他是无能为力了,而是打算在一旁看着好戏而已,这最后上位的人是谁,对于宋珩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渀佛不管是谁最后成为了帝王,他们藏剑山庄也好,旁的也好也只会效忠帝王而已。

宁王看着宋珩,很多的人说宋珩这人是有些惊世骇俗的,但是宁王却是觉得宋珩这个人却是最聪慧的,也是最会明哲保身的一个人,她永远不会道明自己是会效忠于何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可以算是在任何一个人的阵营之中也可以算是在任何一个阵营之外,只要她想。

这样的一个人心中必然是没有什么忠诚之道的念头的,谁也别想让她有着忠诚之道。这就是宋珩,一个看着无害却是最有害的女人,一个看着像是在事局之中却又完全跳脱在事局之外的一个女子。

宁王最恨的便是这一点,他要的就是最绝对的忠诚,而不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人,只是眼下这宋珩还动不得,藏剑山庄他还是需要的。宁王想了想之后道,“本王也一直都在头疼着的,原本本王是在想着让宋将军带兵前往劝说劝说,这毕竟都是北雍的子民,兵刃相见也不是什么好事,损失也还是自己,又是何必到了这种田地。眼下宋将军遇袭,眼下也不知道是要修养到几时,这朝中能够让本王委以重任的人实在是不多。”

宋珩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认同宁王的话,但是心底之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暗想着不是没有人能够让宁王委以重任,而是能够和百里流觞抵抗的人实在是不多,三军将士在百里流觞的掌握下多久,难保不会有些人念着旧情,到时候反而是会成了对宁王不利的局面,宁王自然是不凡相信他们的。而选择她的哥哥宋锦,并非是因为觉得宋锦是有着经验的,而是因为宋家的人都是在金陵城之中,所谓的人质便是这么一回事,只要有一点点的异动,宁王自然是会舀着他们先行开刀的,宁王要的就是宋锦心中有些顾虑,且有着牵挂,这样才会在战场上毫不留情。

“本王后来又想了想,或许明玥也是一个好的选择?”宁王看着宋珩,端看着宋珩的神情,宁王会有这么一个念头也并非是他太孤夸张,而是之前宋珩让百里明玥上了战场换来了三军无恙和三国退兵的结果,所以从现在的角度来说,宁王也觉得或许让小九儿上战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想来百里流觞是不会伤了自己的兄弟的,若是真的伤了,连一个这么小的孩童也是能够伤害的人,只怕也不会得了部下的追随的。

宋珩看了一眼宁王,多少能够猜出宁王现在这个举动同自己当初的举动也可算是有着异曲同工的念头,想着借着百里明玥五岁的稚龄而将他推到前线上,这种主意打过一次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着再来一次。

宁王见宋珩终于看他,这眼神之中有些不大认同,宁王有些期待地道:“宋大学士是否是有些不认同?”

“的确是有些。”宋珩淡淡地道,“之前之所以会让九殿下上了战场,只是因着三国之间未必是会完全的同气连枝,且只要是一方萌生了退怯之意,其余两国未必会选择动手,九殿下年幼,在凤血歌他们三人面前根本就是一个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而已,在战场上自古一来便是有着不杀妇孺的惯例,自然地也便是不会对九殿下如何的,所以我才安然让九殿下上了战场,但是如今却是同之前完全的不同,本是不该让九殿下再上战场的。”

宁王急道:“如何不同,为何前次使得,眼下却是又使不得?”宁王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是有些不同的,这前一次就是能够成功的,为什么现在就完全不同了呢,难道说百里缙云还敢杀了自己那最是年幼的弟弟不成,他谅他也是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自然是有不同的,”宋珩目光放得奇迹的远,她的声音的淡淡的,“王爷觉得睿王殿下如今突然回来是所为何事?”

宁王沉默不言,之前百里缙云把持朝政的时候曾经下令让百里流觞从赈灾的前线回来,且还是下了圣旨的,这圣旨先是不论真假,这接到圣旨的人自当要回来才是,但是那个时候,连着几道圣旨下去,百里流觞都是没有回来的,到后来的时候便是完全的音信全无了,那个时候宁王也曾派人出去打探过百里流觞的踪迹,但是却是半点消息也是没有打探回来的,他甚至还想着流觞那小子会不会是在赈灾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因为没有查探到半点的讯息,这些个事情自然地也便是没有人能够回答得了他了。现在的时候,宁王是恨不得自己这个侄儿是真的在外头出了哪些个意外,再也回不来才好,也便是不用他眼下这般的心焦了。

百里流觞现在回来还是能够有什么事情的,除了争抢皇位,宁王也实在是想不出到底他回来是做什么的,不然最初的时候怎么不会到金陵城来了,还不是趁着现在这王位未定的时候这才来了,想着能够在现在这个时候占一席之地。

“为了皇位而来。”宁王的声音之中有了几分沉重,他看着宋珩,其实这个问题的回答对于宋珩来说也完全是不陌生才对,甚至于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早就已经是有了定夺的,现在回来除了争夺皇位之外,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百里流觞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的了。

“本也是没什么错的,”宋珩看着宁王,一点也没有吃惊的神色,“毕竟陛下未仙游之前,睿王殿下便是最是受宠也是最众望所归的一个人。若是如今陛下还在的话,或许是睿王殿下便是太子了。”

宁王微微有些恼怒,“你竟然是赶在本王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的!”

宁王终于是维持不住自己那平静的神色了,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和善的人,现在同宋珩虚与委蛇这么久也已经是算是看得起宋珩这人了,却是没有想到这宋珩竟然还是敢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的,难道她还想要他将几乎已经是唾手可得的王位让于自己这个侄儿不成?这是断然不能的。

宋珩就像是没有看到宁王那恼怒的神色一般,她淡淡地道,“九殿下的确是还年幼,但是九殿下到底也是一个皇子,宁王不会不晓得九殿下也是有着皇位的继承权力吧,既然先帝未曾立下遗诏,那么九殿下同样的也是有着这样的权力的,王爷眼下将殿下送上前线,若是睿王殿下执意是要着皇位的,那骨肉亲情也是可以不顾的,那么宁王这般作为不过就是为睿王扫去了道路上的一个小小的障碍罢了,但是,王爷你可曾想过若是九殿下死在前线,对于您的名声会是如何的?人人只会道您为了一己之私,连自己这个人年幼的侄儿也是不放过的。”

宋珩的声音很轻,即便是在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宋珩的神情也是半点都没有改变的,没有半点的疾言厉色,就像是在话家常一般却是将其中的那些个厉害之处全部都摊平在了人的面前,倒是叫人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宁王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宋珩的话里面一般,那些个话是句句在理,他完全走不出那一片困局,甚至都是遗忘了自己眼下这个时候应当是相出一个法子来解决这些个事情的,而不是这样等着人来为他解决事情,可偏偏,他却是半点的主意也是舀捏不准。

良久之后,宁王这才幽幽地问了一声:“本王当是如何?”

在宁王问出这么一句话来的时候,他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地清醒了过来,他看向宋珩,眼神之中有些个防备之色。在前来藏剑山庄的时候,宁王便是对自己提醒过,这宋珩一贯是诡计多端,又是会一些个常人所不会的东西,若是不提防了宋珩只怕是早晚会是着了宋珩的道的,但是眼下自己这一句话问出口了之后,宁王便是觉得自己便是又着了宋珩的道,眼下看着宋珩的眼神也是充满着防备的神色。

这女子果真是诡异的厉害,断然是不能够多加接触的,只怕到时候是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

宋珩看了一眼宁王,自然也是看到宁王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惧意,真是可笑,他眼下才是真正手握重权的人,畏惧她什么,且刚刚自己根本就是什么都是没有做过的,有什么可值得人畏惧的。宋珩对于这些个皇家的人心中是越发的嗤之以鼻,这有用处的时候便是巴巴地来了,这没有什么用处的时候便是瞧着自己就像是在瞧着鬼魅一般,自己到底是哪里叫人觉得如同是鬼魅一般了。

同这些个长满了心思,且从骨子里头便是有着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只相信自己手上权势的人说话,宋珩也便是觉得有些累了,也亏得宁王是能够在自己面前做出刚刚的那些个举动来的,果真是一场戏,一场难看的厉害的戏码,看着便是叫人有些作呕的。

“九殿下已经是不可取了,王爷自己认为是当如何的?”宋珩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声,“下官生非张良,自然也没有什么过人的计策。若是王爷是想问宋珩一句的话,宋珩倒是觉得王爷不若自己亲自上阵。”

自己亲自上阵!

听到宋珩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宁王的神色有些难看,他的确是会些功夫,但是同自己那在马背上许久的侄儿一比,宁王也便是觉得自己无异于班门弄斧,且流觞还是孩提的时候便是练就了百步穿杨的手段,自己要是真的上了战场,只怕到时候流觞只要挽弓一发,便是能够从万军之中取了自己的首级的,宋珩说的这一句话完全就是推了自己上了战场上去送死无疑。

宁王迟疑着,眼见宋珩的那个丫鬟领着御医走了过来,宁王便是收敛了自己的神色,再不言语了起来,待御医走近了,同宋珩教导了几句照顾宋锦这件事情所需要的注意的事情之后,宁王便是领着御医离去了。

宁王的马车便是停在藏剑山庄的大门口,宁王便是上了马车,也让御医一并上了,等到离着藏剑山庄稍稍有段路程的时候,宁王方才开口询问:“那宋锦,便是真的伤得这般的严重?”

他的心中一直是有着一些个疑惑的,觉得宋锦在现在这个时候受伤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了,但是从宋珩的身上完全又是探不到半点的口风,这宋珩的一张嘴紧得就像是河蚌似的,叫人完全是无可奈何的厉害。

“回王爷的话,那宋将军果真是伤得厉害,这胸口有着一团气压着,血气受损的厉害,若是这一次不将伤势养好,只怕日后同一个废人也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差别了。”御医自然是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宁王听得这一番话,他的眉头是越发的紧皱了起来,他原本心中的那些个疑惑也是越发的深沉了,但是眼下却不是疑惑宋锦的事情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将流觞那个小子拉下马才好,或许他是应该去寺庙之中求见求见韵贵妃了。

等到宁王走了之后,宋珩又是折返了回去,回到了安置着宋锦的厢房之中。宋锦依旧是躺在床上,见到宋珩来的时候,他看了宋珩一眼,眼神之中有些责备,像是有些不大理解宋珩一般。

宋珩掀开了宋锦的锦被,将宋锦拉了起来,一掌击向了他的肩头。在那一掌的作用下,宋锦后背有一根绵细的针射了出来,带起了一点点的血雾,刺入了木板之中。

宋锦闷哼了一声,咬牙承受住了这痛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痛楚,除了那封住了他经脉的针破体而出的时候的确是有些痛苦之外,等到针出了身体之后,随之而来的也便是只有被封住的经脉疏通的感觉。

宋锦活动了一番自己的筋骨,这才看向宋珩,眼神之中是满满的不能理解的神色,不过一会的功夫,宋锦的神色便是已经如当初的时候那般的红润,哪里是有半点的受伤的面色。

“珩儿,你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宋锦表示自己是真的不懂自己这个妹子,根本就是没有所谓的偷袭的一回事情,刚刚宁王问他这事的时候,宋锦实在是不知道是怎么开口,难道他是要同宁王说,其实伤他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妹子不成?这种事情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那一日,宋锦是打算来瞧瞧宋珩的,眼下这个世道也是有些不大太平,虽说藏剑山庄之中是一贯是与世无争,也不会主动去参与这些个事情,但是宋锦却是生在朝堂之中的,现在的朝堂对于宋锦来说,完全就是一盘散沙,一个充满着乌烟瘴气的地方,但是只要是他还在这个朝堂之中的,这些个事情便是他要面对的。宋锦一向是不耐烦这种事情的人,自然地对于在朝堂之上选择支持谁这种事情也是有些不大耐烦的。宋成对于眼下这局势也是有些不敢轻易地下了论断,便是想着让他来问问珩儿的意见是如何的。

宋锦早早地便是让人通传了一声,那日他便是踏着那未消融的雪一路上了藏剑山庄,在到藏剑山庄半道上的林子之中的时候,他便是瞧见了独自站立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的宋珩。

宋珩穿着一声的红衣,还系着一件火红色的斗篷,就像是天地之间最是吸引人的那一团烈焰似的,叫人完全是移不开眼。宋锦便是从马背上下了来,不待走近便是已经训斥开了,眼下宋珩挺着一个肚子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这叫宋锦怎么是能够不在意的,心中想着这沈从墨也是不说说的,也便是由着珩儿这般的乱来。

这才刚刚靠近了宋珩,宋锦便是觉得自己肩膀处一疼,整个人便是连呼吸都是有些隐隐作痛,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宋锦很快便是昏了过去,在昏过去的时候,宋锦当时认为眼前的宋珩可能是一个细作,假借了宋珩的容貌来靠近自己的。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已经在藏剑山庄之中了。

宋锦在瞧见宋珩的时候便是知道自己是没有认错人的,因为他的珩儿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歉意的眼神看着他,宋锦一直想问问到底是因为怎么样的一个原因才会让珩儿这么做,她为何要伤了自己,宋锦知道珩儿伤他不是为了要取了他的性命,而是想要阻止他,至少在明面上看着他是严重无比,让他无法应承宁王,但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宋锦却是说不上一个理由来的,或许是因为她是怕自己到了战场上之后会遇上危险,又或者是她根本就是不想让自己出征。

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在宋锦的心中,但是他知道不管自己想得再多,又或者是为珩儿找再多的理由,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回事还是应当由珩儿来亲自告诉他的。

“珩儿,你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宋锦看着宋珩,那灼灼的目光看着她,“哥哥不怪你伤了我,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你到底还是应该要给我一个缘由的,如果你不给我这一个缘由,我心中到底还是不明白的。”

宋珩看向宋锦,她也一直都是在想着如何是对宋锦来说这件事情,她这作为一个妹妹的,为何是会出手伤了他。她也料定了宁王一定是会来的,也一定是会带着御医来的,所以她迟迟都没有取下那封住了宋锦穴道的金针,只为了让御医在整治宋锦的时候诊断出来的便是重症的脉象。

“我不想你上战场。”宋珩看着宋锦道,“宁王又非明君,我们宋家的人无需为他卖命,且宁王又非帝王,也无权号令你上战场,眼下这北雍一派乱世之举,最重要的不是旁的,而是明哲保身。”

宋锦看着宋珩,其实有些时候他也是很难想象这种话竟然会是从宋珩的嘴里面说出口的,这些个明哲保身的话,但是宋锦却又不得不承认其实宋珩说的这些个话也是在常理之中,就是他们的父亲宋成也是这样说的,他同自己说,眼下也不知道到底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自然地也便是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到时候等待着的便是秋后算账这么一回事了。

这种话从宋成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宋锦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的,因为宋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永远都是会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随着大流,从来不会成为那出头的椽子。但是宋珩…宋锦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子一贯是同常人不同的,她不像是别的那些个女子她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甚至有些时候设想的比男子还是要周到,就像是之前退三国之兵的时候那般,宋锦觉得宋珩就像是自己道路上的一个指路明灯一样,虽然说自己比宋珩长了几岁,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宋锦几乎是以自己这个妹子为准的,可今日,自己那指路明灯竟然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这让宋锦意外到不行的地步,眼下这个时候宋锦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向是有着自己的主张的宋珩,而是被宋成所附体的宋珩似的。

“珩儿你——”宋锦看着宋珩,他想要说点话,但是却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比较好。

“难道不是么?”宋珩理所当然地反问着,“你道那百里家族是什么样的好人,眼下宁王掌控了金陵城之中的一切,当初他斥责百里缙云,但是眼下还不是做的同百里缙云一模一样的事情,哪里是有半点的不同?!若是宁王最后得了势,自然是会加官进爵论功行赏,但是难保多年之后他还是会用着咱们宋家,或许他会觉得功高震主,就像是当初庆历帝一般,将爷爷的兵权收了回来,随意地给了一个闲散的官职。若是百里流觞最后得了皇权,哥哥你待怎的?到时候你觉得,你还是能够安然无虞的?眼下这种乱世道,自然是不能随意地插手而为之,眼下是他们叔侄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个当当臣子又何必是为了他们徒劳伤神,便是让他们自行去解决这种事情吧,到时候谁成了新帝便是效忠何人罢了,若是真心不想要我们这些个大臣的,也不过就是最后卸甲归田罢了。我行事作风是强制了一些,没有问过哥哥你的意见便是这样做了,但是我不是这般做的话,难保宁王不会生了将哥哥推上战场的心思,战场上无眼,若是保家卫国,我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但是眼下这般算是什么事情,不过就是为了一个皇位而在那边争抢不休罢了,哥哥觉得是死在战场上为了百姓为了国家而亡才是一个将士的最后归宿,还是死在这为了皇位而相互内讧的战场上比较光荣一些?眼下伤的是北雍的百姓,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不得的。”

宋珩见宋锦的神色之中略微有些吃惊,她顿了顿之后又补充了道:“这天下与我们宋家何干,这北雍同我们宋家何干,这成了也便是他们百里一族的事情,即便是败了也便是他们百里一族的事情,这天下到底还不过就是应着一句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罢了,我们又为什么要为了他们的事情而劳神操心呢!这北雍要是大乱,也便是百姓要它乱,这当局者要它乱罢了,同我们还是没有多少的干系的。”

宋锦对于宋珩的那些话找不到半点的反驳的话,他沉默了良久,宋珩真的是说的半点都没有错的,如果她不是用了这种方式,只怕到时候宁王是绝对会上他上了战场的,且从刚刚宁王的礀态来看,他便是已经到打着这样的主意了。若是他上了战场,眼下面对的就不是三国联军而是同样的北雍百姓,要他挥剑向着那些个同样是北雍百姓的人下手,宋锦也便是觉得自己不是能够做出这样无情的事情来的,而且百里流觞,这个曾经是他最是敬重的人,虽然在浮图塔一事之后,他不能像是以前那样敬重百里流觞了,但是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他的敌人一旦变成了百里流觞的时候,他能不能赢得过当初用兵如神的睿王,这也是他所不能保证的。可宋锦的心中却是有着一些个跃跃欲试,他想要知道一旦自己上了战场之后,是能够睿王比肩,还是到底是远远不及的。

可现在…

宋珩看了一眼宋锦,她哪里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心中所想的,身为男子,这对象越是强大也就越是有着一种别样的期待,想要同他比较比较,这就是典型的男人心理,但是宋珩是绝对不会让宋锦上了战场成了宁王手上的蘀死鬼的。

他要想得到皇位,自然就是要自己亲自上场。

“哥哥,难道你还想要上了战场不成?你忘记了,你答应过娘,往后也是会好好照顾我的,如今你在前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对得起含辛茹苦地将你抚育长大的娘?”宋珩看着宋锦问道,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不想让宋锦去,如果宋锦一去,自己的计划也就会全部被大乱了,到时候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的变数来,这才是她真的不让宋锦去了前线的原因。

宋锦看向宋珩,她的面色严肃无比,似乎并非想让自己前往前线的,宋锦想了一想之后,心中虽是有着跃跃欲试的感觉,但是却又不好意思对着这样关切着自己的宋珩,又想到了在最后弥留关头那样对着自己的娘亲,宋锦从哪个时候便是下定了决心的,除了要让自己的亲人以自己为傲外也便是不会叫她们担心的。

“罢了,我听你的便是!”宋锦垂头叹了一口气,“你如何说,我便是如何做吧。诚然如你所说,这些个事情同我们关系不大,这富贵咱们有过,这荣华咱们也经历过,若是最后真的是容不得我们,便是卸甲归田也便是罢了。”这天下,从来都不是他们宋家的,北雍如今如此也不是他们宋家在背后一手操控的,要衰要盛,他们也不能如何的。

宋珩原本还担心宋锦是一定要上了战场的,但是现在看到宋锦这般,宋珩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宋锦一贯是一个说道做到的人,既然他是应承了自己的,自然是不会再出尔反尔的。

宋珩又是同宋锦聊了一会,让宋锦接着在藏剑山庄所谓的“养伤”外,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不要去理会,见宋锦的言辞之中也没有再坚持的模样,宋珩这才回了自己的房。

宋珩的居室一贯是不让旁人来的,除了自己的亲信同百里明玥和沈从墨外,藏剑山庄里头的那些个伺候的仆妇都是没有宋珩的令绝对不能来的

宋珩看了眼前的人一眼,这是凤血歌的暗卫之首应龙,当日凌晨凤血歌离去的时候是将他这影卫留给了她,对于这影卫,宋珩可算是熟悉得很,在南嘉的时候她也是见到不少面孔,这凤血歌留下这些个影卫也不是为了旁的,一来是怕她有事的时候用不到人,还有更多的宋珩便是觉得他其实根本就是想要留着这些个影卫来看着自己的,以防自己做出一些个危险的事情来,但是现在宋珩倒是真的有用到这影卫的时候。

“如何?”宋珩看了一眼眼前的影卫,他是众影卫之首,她其实一直都不曾晓得凤血歌的身边到底是有多少的影卫的,但是根据她的揣测,虽然是不能算是太多,但是也绝对是不在少数,至少绝对是能够帮着她做完这些个事情了。

“主子料想的没错,宁王果真是派了人看守着韵贵妃,刚刚便是朝着韵贵妃那处而去了。”应龙淡淡地道了一声,“如今属下已经按着主子的吩咐将韵贵妃带往他处,且是做出了是百里缙云的人马所做的事情。”

宋珩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样。眼下百里流觞直往金陵城而来,宁王在束手无策的份上必然是会想要将百里流觞的生母韵贵妃当做最后的王牌,逼迫百里流觞束手就擒的。如今韵贵妃的失踪,只怕也是会让宁王阵脚大乱一番,至于为何是要做出是百里缙云的人马做出的事情来,宋珩自然也是有着自己心中的一番计较的,眼下宁王虽说可算是掌控了金陵城,但是在之前同自己那剩下的几个侄儿斗法之中,也是损失了不少的人马,而百里缙云眼下也还在天牢之中并为被斩首,百里缙云早就已经是安奈不住了,他在天牢之中并非代表着百里缙云的人脉已经完全没有一处可用的人,甚至还是从天牢之中传出来了讯息,让她营救于他。

像是百里缙云这样的人,宋珩自然是不会真的要营救他的,但是她要的便是让宁王认为百里缙云手上还是有着旁的人脉,认为韵贵妃是在百里缙云的手上,到时候这两个同样是狗急跳墙的人自然是会上扬上一出好戏码给她看的。

“主子…”应龙看了一眼宋珩,其实有些时候,他委实是不知道自己这两个主子到底生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思,宋珩看了他一眼,让他有话直说,应龙这才大了胆子开了口,“既然主子是想让北雍大乱,那当初又为何献计救北雍?何不让陛下吞下北雍来的更好?!”

这才是让应龙最不明白的,现在宋珩吩咐他所做的事情,只会让北雍越发的混乱,既然是她是要让北雍混乱,那当初也便是不该帮着北雍才对。

“我为何要那么做?”宋珩很是奇怪地看了应龙一眼,理所当然地道,“我要怎么做便是我的事情,若是他真心是想要北雍的,当初不管我提出怎么样的计策,他只要一路杀了过来,自然是如同囊中取物一般。他想,便是自己动手来取,他既然自己不取,那么又何须我送到他的手上去的?”

宋珩顿了一顿之后又补上了一句道:“这天下之事,只有他想与不想,而并没有他能与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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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大结局请假通知百(23:44)

应龙听闻宋珩的话,只觉得自家两个主子的相处模式完全不是同旁人一般。虽说陛下的确是没有要将北雍扩充的念头,但是可主子不是应该为着陛下着想着想才是。但是这到底还是两个主子之间的事情,他自然是说不得什么的。

许是是应龙的神色太过纠结了一些,宋珩从来都不会多事想着同人多说什么,凤血歌不问,她自然也是不会说的。宋珩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应当是要为凤血歌谋划,将北雍成为他的囊中之物。若是他想,自然是不需要自己在这里为他筹谋画策的,身为一个男子,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抱负的,他想自然是自己会想方设法为自己办到的,依着他的能耐也是如此,又何须她为他多担忧什么。既然他自己不取,她自然也是没有必要将这一些个东西全部都送到他的手上去的。

“若是你是他,你也会想有一个女子将他国的江山拱手到你的手上?”宋珩漫不经心地问着应龙。

应龙想了想,虽说江山的确是诱人的厉害,但是作为一个男子,到底还是想着用自己的能耐去取得这些个东西的,而不是想着从旁人的手上去舀到这些个东西。

“主子,属下明白了!”应龙淡淡道了一声,“如今属下还应该怎么做?!”

宋珩想了想,如今韵贵人已经在他们的手上,而宁王只会认为是在百里缙云那边,而她暗地里面吩咐应龙所做的事情,只要宁王认真地去查探了之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会显示到百里缙云的手上去的,面对一个有着隐藏势力的人,宋珩猜想着依着宁王那样的性子只怕也不会将百里缙云给解决了的,若是他是真的是有半点的果断之处,当初在揭穿了百里缙云的时候就是应该直接将百里缙云给斩杀了而不是只关在天牢之中了事了。宁王其实心中也是在害怕着,害怕着百里缙云后头还是有着旁人,生怕自己处置了他之后便是会招来更深的报复。

所以在宁王查探出了那一切之后,自然地也就只会让他更加不敢杀了百里缙云而已。

“让人传个口信给百里缙云,告诉他,稍安爀躁,一切按着我的吩咐行事。”宋珩吩咐着应龙,宋珩半点也不担心应龙会不会做不到自己所吩咐的那些个事情,凤血歌能够将自己的影卫留给她,也便是相信着自己这些个手下的办事能力,不然他不会如此。

“是,主子。”应龙应了一声,只是在眨眼的时间之内,他便是在宋珩的眼前消失了,渀佛就像是他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宋珩的面前一般、

房间的大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宋珩并没有半点的意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沈从墨一眼,他今日穿着一身的蓝衫,看上去有些个清冷的意味。他的神情微敛,让人看不出半点的喜与悲。

宋珩看着站在门口的沈从墨,其实她早就已经察觉到了沈从墨的存在,相信应龙也是,但是听到那脚步声是沈从墨的,宋珩这才没有半点的介怀,她想他应该是听到了不少的,而她也已经是准备好了他来问着自己。

良久之后,沈从墨方才开口:“我听说今日宁王来过山庄了。”

宋珩微微一窒,她原本以为沈从墨问的不应当是这个才对,他原本也是不应该问着这个的,怎么就突然之间问了一个同眼下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来了。

“恩,他带着御医前来看了看大哥,想看看大哥是不是真的是病重的厉害。”宋珩如实以道,“你不在,宁王呆了也没有多久,也便是回了,这也没什么重要的。”

“其实,我知道大哥他——”沈从墨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着用词,一会之后才续道,“大哥他本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是不是?”

“是,是我用金针封了他的穴道,造成受了重伤的模样,只因我不愿意大哥上了战场去的,这才做出这事。”

“我想也是,若是大哥真的是受了伤,阿珩你只怕早就已经是心急如焚了,哪里还是会像是现在这般镇定。”

沈从墨淡然地看着宋珩,他从桌上舀了水壶,倒了两杯茶水,他将一杯茶水递到了宋珩的面前,他在一旁坐了下来,这才看着宋珩道:“今日身子可还好?虽说现在宁王是已经走了,但是也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又是会回头上来,阿珩,你凡事留神一些。”

宋珩看了一眼沈从墨一眼,她其实一直在等着沈从墨开口询问于她,但是现在他不言不语的,就像是没有这么一回事的样子,宋珩确信他是听到了的,也已经准备好了要如何应对沈从墨的问话,可偏偏他便是不问,这倒是让宋珩觉得有些不大的对劲的。

“你——便是没有什么特别想要问我的么?”宋珩看着沈从墨,轻声地道,“你听到了不少,我也便是确信了你是应当会问些的,怎么你现在便是不问了?”

沈从墨看着宋珩,的确,他刚刚是听到了不少,那些事情如果一旦宣扬出去只怕是要闹起轩然大波了,他的心中也是有不少的困惑,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就在他的心底之中,他很想问,但是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去问。而与此同时,沈从墨想到的便是那一日凤血歌同他说的那些个话,他便是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他不懂她,他不懂宋珩。

他是她的丈夫,又怎么可能会是不懂的,沈从墨很想去懂宋珩,但是在有些时候自己却又是不的不承认,有些时候,自己果真是有些不大懂宋珩的,诚然就像是现在这样,他便是有些不懂的。有些时候,不懂的确是可以问,但是沈从墨便是在想着,自己问了,这问来的便是自己想要的?问来了,就是证明自己是真的已经懂得了?

沈从墨迟疑了许久,他不敢问,也是不能问。

“你做的,不管是什么,我都相信你。”沈从墨道,他现在唯一可以给予的也便是现在这样的全然信任了,不问缘由的信任。

宁王到宗庙的时候,面对的便是宗庙里头跪了一路的人,那些个是守卫丫鬟们便是告诉他,韵贵妃不见了。

宁王听到这个讯息的时候,几乎是被震惊到了,自己这才想着将韵贵妃作为这最后的黄牌,怎么的,这韵贵妃便是一下子不见了,是谁住的那些个好事?且是在了他的前头。

宁王几乎是被这个讯息震慑住了,没有了韵贵妃,那么谁人还能抵抗得住百里流觞,难道真的是要他自己亲自上阵不可?“查,一定要将人给查出来!”

眼下金陵城都是有着巡查的卫队,又任何可疑的人都是会在城门口被扣押下来,那些个人若是带了韵贵妃只怕也是逃不出哪里去的,必定还是在金陵城之中的,只要现在查下去,自然是会有结果的,他要知道,到底是谁这般的大胆,敢是做出这种事情来。

夜半的时候,这天牢之中便是有着一些个声响,百里缙云还是没有睡的,那声响传来的时候,他便是已经睁开了眼睛。这天牢呆得这几日,从最初的时候让百里缙云狂躁的,这天牢毕竟不像是他府上那般的舒坦,这要什么便是能够有什么的,所以在前两日的时候百里缙云心中便是有着一团怒火,他费力地叫骂,却是没有人来搭理他的。百里缙云哪里是不知道,这一定是他的好皇叔派人特地看着了自己,所以没有人会来关注他分毫,到后来百里缙云便是开始惊恐了,他甚至是有些开始害怕了起来,害怕自己是否是真的是会被杀掉。

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些虚无起来。百里缙云日日咒骂,这其中咒骂的也包括了宋珩,他自然是怨恨着宋珩的,她明明是在自己的阵营之中的,但是这大难当头的时候,竟然会是这般将自己弃之不顾,这自然是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的,百里缙云便是打定了注意,只要自己那个皇叔要将自己斩杀的时候,他说什么也是会将宋珩拉了下来,即便是死,他也是要让宋珩为他垫背的,怎么也是不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直到百里缙云在天牢之中的第五日的时候,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前来了他的面前,让他稍安爀躁,且是细细地交代了一些个话,让他依着计划来行事。那人说是宋珩的人脉,还说早晚有一日他便是会被放出去的。

见到这黑衣人的时候,百里缙云这才安静了下来,他不相信这黑衣人,但是却还是要相信宋珩的话,即便是姑且,也是要相信一番宋珩的话的,他死了,宋珩也别想得到什么好处来,他就是睁眼看着,到底宋珩到底是会怎么样来营救于他。

所以在今夜,这牢房的门锁微微一动的时候,百里缙云脑海之中想到的就是前一日那黑衣人避过了重重守卫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对他所说的那些个话,他的心中微微激动了一些,果真就是宋珩,事事都是料事如神的,就没有她算不到的事情,也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百里缙云等待着,光是听着那脚步声,他就是知道这来的人会是谁,除了那亲手将自己投入了这天牢的人,想来也不会是有谁人会来这里看望自己了。

果然,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便是瞧见一身暗色锦衣的宁王出现在了大牢的门口,百里缙云在牢中,隔着那用玄铁铸就的牢房门看着他,那一张脸有着不甘心的神色,恨不得是直接将自己就地正法了一般。看着那一章难看至极的面色,百里缙云便是知道,自己这个皇叔定然是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所以才是会是这样一张神情来看着自己,想来也是,若是朝堂之中没有出点什么事情,自己这个皇叔又哪里能够想得到自己这个眼下还关在天牢之中的侄儿呢。只怕是恨不得将自己关在这里一辈子了吧。

百里缙云不知道宋珩到底是做了些什么,但是也知道宋珩所做的这件事情一定是对自己有利的,只要是凡事都是有损于皇叔的,那边是对自己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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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今日怎么是有这般的闲情逸致来天牢看望侄儿我了?侄儿我还以为皇叔早就已经是将侄儿忘记的干干净净了。”百里缙云有些风凉地说着,他坐在这破败的什么都没有的天牢之中,在这里没有人会顾及着他是皇子的身份,别说是锦衣玉食了,即便是一条破败的棉絮也是没有的,若不是他还年轻,也是会一些个功夫的,否则在这种夜里哪里是能够御寒的。

百里缙云也不会去想着阮碧兰是死是活这件事情的,她是死还是活都是同他没有什么干系的,若不是阮碧兰这个女子,自己也不会是落得现在这个田地。下毒!等到他出了这天牢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阮碧兰毒死算了!

宁王看着那坐在石床上看着自己的百里缙云,他的手下已经是将韵贵妃失踪这件事情调查了一番,种种的迹象表示,这最后牵扯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眼下正在他面前的人百里缙云。

宁王当然知道,百里缙云这背地里头肯定是有安排着一些个人脉的,宫中的那些个人脉已经是被他铲除的差不多了,但是这明着除掉了,暗地里头谁又知道还是有多少的。宁王不知道,这种事情除了百里缙云自己晓得的外,只怕旁人也是不知道的。宁王琢磨了良久,心中虽然还是有着一些困惑之色,但是还是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百里缙云做出来的。

眼下自己将他关押在天牢之中,虽是还没有杀,但是实质上却也是同等死没有差别了,也难保百里缙云不会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宁王朝着身旁的手下看了一眼,手下上了前,将那一挂厚重的大锁给打开了,锁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连串刺耳的声音来。

“缙云,你出来吧!”宁王站在外头看着百里缙云,那模样是屈尊降贵的厉害。

百里缙云不知道宁王这么一个动作是何意,但是他在这里呆了这么多些天,吃了这么多日的苦头,哪里是甘愿就这样因为他一句话而出了门的。

“皇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之前还是恨不得我是能够死在了这里似的,怎么眼下就将我放了出来,这也不怕是折损了你的威名的?”百里缙云嘲讽意味十足地道了一声。

宁王哪里是不晓得百里缙云的那一点点小九九的,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是不想瞧见自己这个侄儿的,原本他是打算舀了阮碧兰的证词将这百里缙云的罪名落实,可惜那阮碧兰嘴犟的厉害,非是他处置了宋珩之后方才愿意,还没等他想好呢,这阮碧兰在这天牢之中得了伤寒,足足烧了一天一夜之后便是就这样去了。所以宁王也便是只将百里缙云收押在这天牢之中还没有处置。

“阮碧兰已死,你的罪名,本王可以不追究,不过…”宁王转动着自己大拇指头上的玉扳指,这是他的先帝留给他的,也可算是他的父皇唯一留给他遗物,所以宁王对这一枚通体碧鸀的玉扳指很是心爱,从来不曾换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