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吟唱声稍歇,而莫氏同秦嬷嬷则是走进了院落之中,秦嬷嬷瞧见素问披散着一头长发站在院中,她就知道素问这睡醒之后的小毛病又是犯了,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素问虽然是长发未梳,但这好歹衣衫穿的严实,虽然是有些皱皱巴巴的。她哎呦地叫了一声就是拉着素问往着厢房里头走,这一边走一边还在念叨着:“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就这个样子就出了门去了,也不怕叫人给看了笑话,半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是没的。”

“放心吧秦嬷嬷,哪里有什么笑话可给人看的。”素问镇定地道了一句,不等她多说什么,秦嬷嬷已经是将她按着坐在了房中的一处椅子上,拿了篦梳就开始给素问梳头发。

莫氏朝着容渊和容辞行了一个礼数之后方才回到房中,瞧见的就是素问被秦嬷嬷给按在凳子上,她也不动弹,就坐在椅子上乖乖地让秦嬷嬷给自己梳着头发。

秦嬷嬷这手巧,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给素问梳好了一个姑娘家的发髻,这打点的妥帖之后,秦嬷嬷又是利索地给素问整来了洗面水和漱口水,伺候着素问净面漱口,等到素问给她打点的妥帖了之后,秦嬷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素问这般样子方才是能够出去见人的。

素问见莫氏坐在一旁这愁眉不展的模样有些好奇,她走近了几步,方才问道:“娘你怎么了?莫不是还在记着昨日那个王夫人所说的那些个话不成?”

素问见莫氏那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直觉反应就是觉得莫氏还在记着这些事情,莫氏虽是个性软弱了一些,却是从心底之中心疼着自己的,所以只要一听到旁人说到什么鬼子什么的命硬一类的,莫氏就是能够伤心好久,只觉得是她将自己的命运弄的这般的悲惨了。

“不是同娘说过了,我真不介意那些个话,这嘴皮子都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咱们管不着也不用管那么多。”素问拍了拍莫氏的肩膀无所谓地道了一句。

“哪里是这个!”秦嬷嬷也跟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道,“刚刚我同夫人去正殿里头烧香祈福,却是见安家的那些个人进来了,夫人不等早课结束就直接回来了,怕小姐你见到安家那些个人会生气。”

原来是这样!

素问半点也不意外,这安家的人一贯是无利不起早,如今舒太妃和庆王这两大诱饵在护国寺之中呢,皇长孙又是自顾不暇,苏氏自然是想要谋求一些新出路的,会上到护国寺来也可算是在素问的意料之中,其实安家的人那贪婪而又势力的性子一旦摸透了之后其实是很好掌控的,这一家人的眼睛之中多半有的就是那些个利益,感情什么的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量之中。

“娘你这般就不对了,你这匆匆跑来知道的人是你不想同安家的人做什么计较,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理亏怕了安家的人呢!”素问道,“他们这些个做错事的人都能够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前的,你这受了委屈的人又何必是躲躲藏藏的!这安家的人我见到了是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但您要是这样畏首畏尾的,我倒是要生气的。”

素问哪里是会生那安家那些个人的气,她还巴不得是安家的人全都来了这护国寺,到时候有好戏看,自己也不至于是这般的无聊也能够有人捉弄,这何乐而不为呢!

莫氏听着素问这么说,她也在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委实也是太没用了一点,不过就是瞧见了刚刚踏进殿门来的段氏和苏氏他们就是觉得心中心慌意乱,竟然一下子跑了回来,真是,也难怪是要被素问生气的。

“娘,你就是自己这一贯的底气不足,这敌人才刚有个影,你就丢了自个的兵器跑了,你得向昨晚上那王夫人好好学习,这无理搅三分的姿态才够,我也不求您神气一些吧,可你至少也得给我无视安家的那些人,要是你能做到这一点,这安家的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素问循循善诱着,她哪里不知道莫氏就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女子,这胆子小半点也不敢反抗,要是她有昨天那余氏那样的别说三分哪怕是一分,当初也就不会落得被那苏氏欺压的过上了那种不堪的日子了,只是自己这说得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到最后还是得依靠着莫氏自己才能够站起来,她要是一直趴在那边,自然是怎么都爬不起来的。

“哎…”

莫氏应了一声,她想了想昨夜那余氏那种姿态,想着昨夜那人嘴巴皮子真是半点都不饶人的,要是昨夜自己再有几分勇气,直接掀开被子开了门同她对骂上几句,她的素问也就不会这样给人看不起了!一想到素问这么多年来收到的委屈,莫氏就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团气正在酝酿着,为了素问,她也是该挺直了腰板和人说话才是。

一个丫鬟走进了院子之中,她朝着容辞和容渊行了一个礼,清清脆脆地叫道:“素问姑娘和安夫人可是在房中?太妃娘娘命奴婢来请姑娘和夫人一同去用早膳呢。”

素问认得这姑娘的声音,知道这人是舒太妃身边伺候着的,她应了一声,便是牵着莫氏的手一同走了出来,莫氏这腰杆拉得直挺挺的,她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为了问问,自己是一定要坚强起起来,绝对不能叫任何一个人看不起。

虽说是舒太妃请了素问和莫氏一同去用早膳,但这用膳的地方也都是在护国寺之中的,倒不是在寺庙之中和那些个和尚们一起用膳的膳堂,而是在一个小小的别致且清幽的小膳堂之中,这地方一看就知道是专门用来接待来护国寺的那些个贵客用膳的地方,地方不算特别大,也就足够摆上四桌的圆桌。

莫氏和素问进门的时候,舒太妃已经是坐在主桌上了,她的身旁放在两双碗筷,可想而知这并非是留给素问和莫氏的,就算是素问再是怎么得舒太妃的器重,也是知道在那主桌上的两副碗筷那还是留给庆王和肃王的。而除却了那一张主桌,旁的三张桌子已经有人落座了,桌面上放着一些个碗筷,那些个贵妇人和千金们大多已经落座了,瞧见素问和莫氏进门来的时候,这神情之中露出了畏惧的色泽,像是瞧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素问看了一眼那坐在第二张桌子上的余氏和王悦盈,想来这两个人这一大清早的肯定这舌根子是没有清闲下来过。

素问先是扶着莫氏一同为舒太妃请了一个安好,谢过了舒太妃之后这才在第三桌颇为空闲的桌上坐了下来,等到素问和莫氏落座下来的那一瞬,原本坐在她们两人身边的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凳子稍稍挪远了一些,仿佛就像是在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素问唇角微微一扬,眼角扫了那同桌的几人一眼,在她们的脸上更是看到了畏惧的神色,心中想着也不知道那王悦盈是说了什么了。

“本宫听闻长生县君昨日遭受了夜袭?”舒太妃等到素问一坐下来之后冷不丁开口问道,她这眉头微微蹙起,今早听到这些个事情的时候,她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在这佛门清净也还有这等事情发生。

“恩,”素问点了点头,“也不是什么个厉害角色,所以解决的也算是干净利落,昨夜王小姐也是在的,她也应当是瞧见的、”素问的视线看向王悦盈,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王悦盈微微有些愣神,没有想到素问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来询问自己,但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道:“是的舒太妃,昨夜素问姑娘很是英勇,一下子就杀了好几个杀手,动作可是利索的很,要不然也不晓得后来会不会闹出更加严重的事情来呢!”

王悦盈这话听着像是在夸奖素问的英勇,这实际上却还是在告诉舒太妃素问这人心狠手辣,举手杀人之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只是这满地鲜血和死人的,委实是吓得我厉害,素问姑娘倒是半点也不受惊吓的,往后悦盈还是要多向素问姑娘讨教一下,免得悦盈这胆子是越来越笑小了,只是我实在是不明白,这佛门清净,哪里来的这些个亡命之徒,也不到是何人招惹来的,昨夜要不是素问姑娘会功夫,只怕到时候是要误杀旁人了!”王悦盈一边扶着胸口做出惊魂未定的模样一边打量着素问,这说出来的话虽然都是一些个问话,但是实际上却是已经清楚明白地说明这些人都是素问招惹来的。

“王小姐这些个话说的有些不妥吧,我家问问一贯都只会治病救人,只怕也没有什么闲工夫去招惹什么人。倒是你,昨夜要不是问问救你于水火之中,只怕你就命丧在那些个杀手手上了,该不会这些人都是你们王丞相府上招惹了什么贼人,累得我们母女两一起受了连累。 ”莫氏鼓足了勇气扬着头朝着王悦盈说道,她那姿态半点也没有退缩,似乎是在告诉众人别妄想欺负我家问问。

余氏听到莫氏这么说,她睁大了眼睛,刚想要反驳,却是听到外头有丫鬟通传道:“太妃娘娘,安家老夫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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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安家人出现

舒太妃听到婢女通传的声音,她的眉宇之中有些许的不悦,却还是沉声地道了一声:“让人进来吧。”

舒太妃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之中没有半点的欢喜,可想而知对于安家的人突然之间的到来这件事情心中其实是不高兴的,却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不情愿的神情来,只好是强耐性子容忍段氏她们进了门来。

这厅堂上的那些个夫人和小姐瞧见舒太妃那不冷不热的姿态也是晓得舒太妃对这个厚着脸皮的安家人很不喜欢,只觉得这安家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还有脸面到外头来。这样想着,众人又是不由自主地朝着素问和那莫氏看去,这说起安家的人,这两人自然也是安家的人,不知道她们这心底只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想。

莫氏原本心中还有些芥蒂,想着那安家那些个人到了护国寺之中早晚都是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快就见面了,而且段氏还是带着人来向舒太妃请安。她心中咯噔了一声,想着千万是别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免得是掉了问问的颜面。

素问对于段氏他们来求见这事半点意外也无,她早就只要段氏他们一定是会想尽办法带舒太妃的面前来的,原本还想着段氏这样的人精至少还会含蓄一些,假装弄成一个偶遇什么的,不想竟然是这样的直接,直接了当地到了舒太妃的面前求见。

正想着,段氏还有苏氏一同踏进了门来,段氏的身边自然是由甚少离身的安卿玉搀扶着。安卿玉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衫,身上的花色极其的清雅,安卿玉虽说这个人是不怎么样,但这人却是不能否认是极其美艳的,今日她只是简简单单地梳了一个发髻,簪了一枚雕了两三朵桃花的紫玉簪,坠了两串小小的珊瑚珠耳环,那胭脂是有说不出的温婉和素雅,却又因她生得貌美,所以只是这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艳色,这眉不画而细,这唇不点而朱。

素问发现在安卿玉走进来的时候,原本还用眼神扫着自己的王悦盈现在已经是开始用眼角余光去扫着安卿玉了,眼神之中甚至还有些愤然,也难怪王悦盈是会有这样的姿态出现了,在安卿玉没有出现之前,王悦盈的姿色可算是这些个姑娘之中最是漂亮的,那一张鹅蛋脸的确是有古典的风韵,五官也的确是些个美人儿,只是同安卿玉那倾城一般的容颜一比之后,便是觉得有些淡了。

段氏也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素问和莫氏,她心中对于素问还气得很,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这个人认祖归宗叫她回到安家去的,所以这走进门之后,段氏不过就冷冷地看了素问和莫氏一眼,然后就像是没有瞧见她们一般直接走了进去,朝着坐在主桌的舒太妃行了一个礼数。

“太妃娘娘金安,老妇今日来护国寺进香祈福,听说太妃娘娘这几日也在寺庙之中祈福,老妇便是厚颜来同太妃娘娘请安了,还望娘娘见谅,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的娘娘?!”段氏沉稳地说着,那面容之中半点也没有拨动,仿佛就是真的不过就是在进香的时候偶遇上的,所以她是来打声招呼的。

但是旁人又怎么可能会相信段氏这些个话,这种话说出来分明就是坟头上烧书骗鬼呢!看那安卿玉这模样虽是没怎么打扮,看着清清淡淡的,谁又不知道这会不会就是悉心打扮过之后到舒太妃的面前来的呢,舒太妃一贯是喜欢素雅的女子,安卿玉这般又未尝不是投其所好。

舒太妃也知道刚刚那一番话不过就是一派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听不得真。她也便是随口应下,然后又道了一句:“今日安老夫人来的可是真够早的。”

舒太妃这一句话说出口,旁人也跟着窃笑了起来,不过认真说,这就算是进香祈福段氏来的时间也委实是早了一些,看起来是这天一亮就出了城门直奔护国寺而来,这般赶早,莫不是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的了。

段氏神情之中也有些尴尬,却是听到那余氏掩口轻笑了一声道:“你们怎生就忘记了,长生县君同安夫人也是在这边的,老夫人这来的早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长生县君,您的祖母来了,怎不见你上去问一声安好的?”

余氏这一番话说完,那些个原本就是在看着热闹的夫人们眼神之中更是带了几分笑意,素问同安家的事情也可算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刚刚余氏的那话几乎是在火上浇油了,也不知道一会是要闹出什么事情来的,这金銮殿上所闹出的事情她们这些个夫人是无缘得见,但是今日这闹出点事情来自己就能够看的真真的了,看这安家的颜面还能够留下点什么来,只怕从今往后更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段氏最是听不得素问的名儿,她冷哼了一声道:“长生县君这般尊贵的人,又怎会同我们安家有什么关系呢,王夫人您可就说笑了。”

素问扫了那一眼余氏的神情,之间这个妇人面色上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想着这安氏一门到来之后就是能够看几分好戏了?!刚刚那段氏的一番话几乎那些个人都是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都朝向自己,这看着听着,就想着看自己是要怎么回答来着。

素问也不恼,她只平静地道了一句:“大家也可是听到安老夫人说的话了,她都亲口说了我同安家没有半点关系在的,往后各位夫人可都记得了,还有王夫人您也是,切莫在安老夫人的面前再说起那种话来了,知道的人是晓得你爱看热闹,这不晓得人还以为你这是在挑拨关系想着看我同安老夫人当着你们的面儿大吵一架闹得颜面尽失,这样见不得旁人好的心态委实是叫人厌恶,小心这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人年纪轻轻不学好尽是将这些个坏的学了去。”

素问那话不轻不重的,但听到那些个夫人的耳中就很明显了,这一番话既是点明了不是她要和安家没有关系,而是安家的人容下她,又是告诉她们这些个旁观者,她们心中所想的那些事情她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也别想着就来看这着她颜面尽失或者是什么的。而那说的话也是在针对这刚刚余氏所说的那些个话,更是言有所指地让她不要在自己女儿的面前做出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免得是被她学了去。

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众家夫人也一下子收了想要看热闹的心思,免得到时候一言不慎,到时候这战火就是要燃到自己的身上来了,她们的确是想要看笑话的,但却不想被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余氏一张老脸气得通红,要不是现在当着舒太妃的面,身边又有这么多人坐着,余氏哪里是能吃这么大的亏早就是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去寻了素问,同她闹在一处了。余氏深吸了两口气,勉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道:“长生县君想多了,我这不是顺口说一句罢了,哪里是有那么多的意思在里头的。”

“这俗话说祸从口出,我想问问的意思也是很明白的了,王夫人没有那个意思就好,只是这些事情放在自己心中知道就好,无需说予旁人听,这说多了,旁人就觉得您这是在辩解了!”莫氏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带笑地回道,她现在深刻地明白了问问即便是被封了长生县君也不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情,反而是越发的惹人注目了,甚至于这些个人都是死死地抓住过往不放的,恨不得看了问问出丑,如果她这个当娘的还一直躲在她的身后,只怕问问是更加难以做人了、

苏氏看着莫氏,眼神之中有些吃惊,原本她以为莫氏当初对安青云说出那番话来不过就是因为她是在气愤之余,杨妈妈再见到莫氏的时候也说了,这莫氏同往常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的差别的,依旧是那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但是现在苏氏瞧着莫氏总觉得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刚刚她竟然还敢于和王右丞相家的人在这边对话,这种姿态完全就是苏氏没有瞧见过的,这是苏氏么,这是杨妈妈口中的苏氏么?!

苏氏只觉得莫氏现在看来和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个人完全就是两个人了,这已经不是她印象之中那个胆小怕事的莫氏了,她的眼神之中透着坚定,甚至面色上还有着一种刚毅一种别样的神采,这是苏氏从来都没有在莫氏的身上所瞧见过的神态,现在的莫氏已经转变成为自己所不认识的一个人了。

余氏只觉得自己胸口闷得厉害,这两母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一张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要不是自己在舒太妃面前不能同她们吵闹,哪里还由得她们在这里胡闹个什么劲。

段氏的脸也是一直板着,原本她就不怎么喜欢莫氏这个小家子气的媳妇,又加之生出了那样的一个女儿来,段氏对莫氏是更加的看不顺眼,如今又听到莫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没有说那个压根就没有半点教养的丫头几句也就算了,竟然还很赞同的模样,叫她也难堪的很。段氏那一张脸看起来是越发的黑沉,像是马脸一般拉的长长的,难看至极。

舒太妃直觉就是觉得有些头疼,她就知道这段氏来了之后准是没什么好事的,这些个妇人们也是的,一个一个就在那边瞎起哄着,也完全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原本她还是有几分看中那王悦盈的,但现在看看,这王家姑娘的母亲的个性也委实是太过唯恐天下不乱了。

舒太妃直觉就是去揉着自己眉心,王悦盈看的仔,知道现在的舒太妃很是不耐烦,便是拉扯着自己母亲的衣角,让她不要再说一句话,免得到时候舒太妃对她们王家印象不好。

余氏见自己女儿一个劲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角,她抿了唇,暗暗地吃下了这么一个大亏,心中想着只要有一日自己这宝贝女儿能够成为庆王妃,到时候看怎么对付你们这些个人,不过就是封了个县君就在那边得意洋洋的,早晚是要扒光了你们尾巴上的毛!

舒太妃对于段氏没有什么耐心在那边寒暄,这一瞧见苏氏又会想到当初管家的事情,瞧见那安卿玉又想着她在自己身边侍疾时那半点仪态都没有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厌烦,见段氏这安也问了,她便是意兴阑珊地道了一声:“安老夫人刚来护国寺,怕是还有什么要事要处理,那本宫就不拖拦着老夫人了。”

段氏知道,这舒太妃在下逐客令了。她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已经容不得自己再多矫情和高傲,但现在舒太妃这逐客令也已经下了,没有舒太妃的意思骂自己也不好再在这里久候,便也是给自己留了一点面子道:“太妃娘娘说的是,老妇刚刚才到,有些东西还没来得急搬去厢房,只是听到太妃娘娘也在就想着先来问安了,如今便是不打扰太妃娘娘了。”

段氏这样说着,便是带着安卿玉和苏氏一同退下去了。

这经过门口的时候,安卿玉只觉得自己眼前微微有些迷蒙,只见一个穿着红衣,墨色长发用发束随意地束了一下其余便是随意散着的男子从自己身侧而过,那人有着惊采绝艳的容颜,虽是带着一些冷意却依旧是半点也无损那容颜的亮丽引人,在他经过的那一瞬,安卿玉只觉得有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她回过头去看那个男子,却见他脚步未停地进了自己刚刚步出的小膳堂,只听得耳旁那丫鬟在那边叫了一声“庆王殿下”、

安卿玉有些暗暗吃惊,只觉得这几乎没有见面过的庆王殿下长得竟是这般的绝艳,那风华那气度几乎是华贵无双,论皇子王爷什么的,安卿玉自认为也是瞧见过不少了,她知道这天子容家的容颜各个都是出色的,哪怕是久病缠身的肃王容辞,那一张脸庞虽是消瘦孱弱却也依旧是那般的好看仿佛如玉雕砌而成一般,又如水一般的温和,却又深不见底,而刚刚走过的那庆王,那分明就是一团火,几乎能够将一切都燃烧殆尽一般的灼热。

同容辞和容渊一比,安卿玉也便是觉得皇长孙容毅虽是生得容貌姣好,却也淡了,大约也是因为这两人比容毅年长的缘故,所以他们身上的那些个沉稳和镇定完全在容毅的身上半点也瞧不见的,安卿玉想这大约就是男人和男孩的差别。容毅和这两人一笔,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男孩罢了。

苏氏自然也是瞧见了安卿玉的视线的,她刚刚也瞧见了那经过的庆王殿下,那样的风姿别说是有着这庆王的头衔还有那手握重兵的权势,就算是没有只怕也是要迷住一堆的姑娘的。

容渊进了小膳堂,这瞧见厅堂里头全部都是他所不认识的夫人和小姐,他的眉头就微微有些蹙起,他轻声道了一声:“母妃。”便是坐在了舒太妃身边的空位上,眼睛半点也不斜视,只是单单地瞧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副空着的碗筷,仿佛这膳堂之中的那些个夫人和小姐全部都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了一般。

“怎不见辞儿?”舒太妃见容渊踏进门来,心中略微有些欢喜,但见他那般冷漠的姿态又是心中有些着急,她想着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成亲生子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可自己这个儿子却是同自己作对似的,半点也是不看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的,也不知道他是瞧见了装作是没有瞧见还是压根就瞧不上这些个姑娘,舒太妃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有时候也是有些捉摸不透的,又不好当着那么一群人的面儿询问这些个事情,想着他总是同自己那侄儿一处的,也多半能够从容辞的身上问出点什么端倪来。

“他说他有些难受,怕是着了凉,就不来同母妃你一同用早膳了。”容渊回道,在他看来,觉得自己那一贯心眼颇多的侄儿只怕早就已经想到了今早这膳堂多了这些个莺莺燕燕,所以这才借口不来罢了。不过,若是他知道今日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想来他也是会寻了这种借口遁逃了。

那些个千金昨日不过就是粗粗地瞧了容渊几眼,光是那几眼就知道这庆王殿下生有绝色,如今离得近了一些之后更是觉得他好看无比,就连那透着的冷漠气息也是吸引人极了,心中虽是知道这女子应当矜持上一些,但是瞧着容渊的时候,这些个人便是已经将这些个所谓的矜持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偷偷地瞧了一眼又是一眼的,只差是没有看杀卫玠了。

容渊自然也是知道那些个视线的,只觉得是锋芒在刺,觉着自己当初在边疆抗敌的时候都没有比现在更加难熬的,这一顿早膳用完,容渊只觉得是比同高手对决都要来得叫他难受。

用完了早膳,舒太妃便是让那些个夫人和小姐回去了,整个膳堂之中也就只留下她同容渊母子两人,舒太妃对自己这个儿子也不含糊,直接了当地道了一句:“这几个千金小姐之中你可有特别看中的?娘比较中意的是那王丞相家中的千金,这容貌不说,谈吐也算是有度,人看着也还算和气是个识大体的,这王丞相家的身份倒也算是衬得上当你的正妃的,不过若是你有旁的想法便是同娘说说。”

舒太妃看着容渊,见他在那边闷声不吭的也有些着急,道:“你都已经二十有五了,你看看你的那些个皇侄,和你差不多岁数的他们都是已经有了子嗣了,你以往的时候要做些什么娘都由着你,但这事你得听我的,你今年说什么也得给我寻一个媳妇回来!”

她从小就是不怎么管自己这个儿子,到后来他学艺开始,自己哪一天不是怕着,怕他堂堂一个王爷不当去做了什么江湖人,这江湖之中凶险异常,这刀剑不长眼的,还整日叫嚣着江湖事江湖了,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还寻仇无门。这好不容易盼到是学成归来,结果他又是在府上呆着没有几日就又去了军营之中历练,又来又是带兵征战,舒太妃就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是吊在嗓子眼,整日都没有放松下来的感觉,经过上一次自己中毒一事之后,舒太妃便是越发地想着要给容渊娶几个妃子,想着自己在眼睛一闭腿一蹬之前还能够亲手抱抱自己的孙儿,百年之后也好给先帝报个信儿。可瞧容渊那姿态,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是没有匀给过那些个姑娘的,舒太妃也委实是有些气急了。

“难不成,你这么多个姑娘一个都没有瞧上不成?那些个姑娘莫不是长得都不好看不成?素问姑娘同娘说过了,这些个姑娘看着都是康健的,没有什么多大的问题。”舒太妃虽是中意那王悦盈的,但其母余氏说话实在是太不着边际,这嘴巴一点都是不把风的,半点也不顾及场面,这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容渊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他便是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邀请素问和莫氏一同来这护国寺了,感情是来给这些个姑娘摸底来了,这身体健康不健康都是叫素问给查看了一番了,眼下正是铁了心是要那么做了。他道:“不过就是红粉骷髅罢了,又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在容渊的眼中,那些个名门之秀们都是一个模样的,说话轻轻的,看人都是低着头,说不到一两句话这脸便是已经红透了,这声音更是比蚊子叫高不了多少,那些姑娘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瓷娃娃,捏不得摔不得更是不能给什么坏脸色看,只怕自己还没有撩狠话她们就已经哭得梨花带泪了,这样的女子,自己这娶进门是当妻子还是当菩萨来供着的?!

再说了,容渊听到自己母亲说是看中了王丞相家的那个千金,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容渊就是会想到昨夜的场景,想到那人想着主动靠过来不成却是跌到了一个死尸上,哭着跑走那模样,还有她的母亲站在院子里头说的那些个话,一想到这些个事情,容渊只觉得自己这一个头便是有两个大了。他母亲是觉着那王家姑娘甚好,但是容渊却是觉得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从他的角度看来,那王小姐并没有像是自己母亲说的这般的好,反而虚的厉害,不过就是将自己好的一面放到了母亲的眼前这才让母亲是这般的觉得了。

舒太妃听到容渊这话的时候只差一口气没有背过去,这红粉骷髅这种话从任何一个人的嘴里面说出来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但是从容渊的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舒太妃只觉得这感觉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舒太妃几乎是要以为自己这个儿子是要一时想不开想要去出家当和尚了,这种话分明是那种佛门中人才会说的话。

“骷髅能给你生个儿子出来么?!”舒太妃气得直喘气,几乎是瞪着容渊道,“老老实实和娘说,你到底是有没有看中的姑娘?哪怕是那安家的安卿玉,娘都认了。”

舒太妃实在是不喜欢那安家和安卿玉,但要是同自己儿子一比,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容渊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母妃你说到哪里去了!”容渊见母亲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他便也是觉得有些无奈,道:“如今谈这些个事情还早了一些,毕竟是太过年轻了。”

舒太妃也可算是经历过大半生的人了,听到容渊这么说的时候心中也可算是有些谱了,自己这儿子心底里头大约已经是有了个中意的人来着,只是这事情还没有成熟,亦或者是那姑娘还年轻着?!这样想着,舒太妃便是有嘀嘀咕咕开了道:“是哪家的姑娘?母妃可认识不?这年轻到底是年轻到什么程度了?”

舒太妃这缓过神来,之间自己身边的位子已经空了,哪里还有容渊的身影,她这一拍大腿有些恨恨地道:“又是被这混小子给逃脱了!”

容渊趁着舒太妃在那边出神的一瞬间便是跑了,他在护国寺之中溜达了一圈,只觉今日的护国寺致中的人要比昨日还要多上一些,还有一些个是江湖中之人,容渊也是知道,这护国寺同那吐蕃活佛一事闹腾的有些大,大约这些个江湖中之人也便是来瞧个护国寺是要如何地解决这个危机来着,却也不能够否认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人别有用心的出现在这里。

容渊大致查探了一些,又遇上了作为巡护静禅,静禅原本是戒律院的护法,只是这几日这吐蕃国师到来一事惹得无数人到佛门清净地来,借故留宿在寺庙之中的人也不是在少数,所以他得空便是会巡查一下寺庙之中的情况尤其是那香客留宿的地方免得是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容渊探查了一圈之后方才回到了庭院之中,只见容辞和素问则是一同在这庭院之中,原本拜访着棋盘的石桌上那棋盘已经撤下,两个人倒是在那头下起了楚河汉界的象棋来。

容渊走得近了一点之后方才瞧明白,素问和容辞倒不是在下象棋,他端详了一下也没有瞧出什么名堂来。倒是站在一旁厚着的清风清朗帮着解惑了,直说两人是在下五子棋。

容辞是第一次下这五子棋的,主要是也觉得新鲜,这一时不慎之间倒是给素问吃掉了几颗棋子,他也不急着反扑,只是满满地捉摸着,容渊瞧了一会也觉得颇有趣味,便是在一旁的空石凳上坐了下来。

“今日吵吵闹闹的,像是有不少的人到了护国寺之中来吧!”素问一边看着棋盘,一边道。她刚刚粗粗地晃了一晃,看到除了不少进香客之外,倒是有着不少的江湖人士,“我看着到有不少的江湖门派中人,一个一个的,倒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慈远大师威名远播,早年曾是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只是后来淡出了江湖,护国寺也少有门人再去参加江湖之中的盛世,这虽是在江湖外却也依旧是在江湖中的,再说,护国寺之中的藏经阁之中藏有不少的武林门派的功夫,只怕那些个人是赶着过来,若是慈远大师败在吐蕃活佛的手上,大约他们就要以此为名,将那些门派功夫的经书给取走了、”容辞淡淡地道了一句,他的目光放在这棋盘之上,打量了一些之后倒是落下了一子,然后看着素问落下一子将他的脉势切断。

“所说说,这江湖中人其实和强盗没有什么差别,”素问说道,“这有事的时候永远是装作缩头乌龟,这没事的时候就开始窝里反了。他们来了也好,实在抵不住那吐蕃的活佛的时候就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丢出去,叫他们去挡去,这少了几个就当做是给江湖少点事端、”

素问最反感的就是这些个江湖之人了,她这穿越过来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不算短了,见过的事情虽不能算是太多,但也不算少了,她最讨厌的就空有一身的武艺,整日只想着做什么武林盟主的白日梦,等到边疆真的有什么战事兴起的时候,一个一个全都不吱声的江湖人物,整日窝里斗,斗得浑身是伤的时候倒是知道要医治的,在她看来,这种根本就是一些个蛀虫,干脆一人一颗毒药全死了干脆,省的浪费那些个药草。

“这般一来,只怕又是一场大乱了。”

容渊其实在心底之中也赞同素问的那种做法,只可惜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就是一场江湖浩劫,到时候又不知道有多少个像是吐蕃活佛的人会出现在这护国寺了,这风波未平又是再起一波,到时候护国寺就成了一场劫难了。

素问皱了皱眉头,“如今的慈远大师只怕是仰仗不上了,殿下你可想到了什么法子对付那来着不善?”素问想了想之后忽而高兴地道,“其实如果是我的话,大约有不少的毒药毒粉可以对付他,他再怎么强悍也不过就是个人吧?再他的饮食之中随意地撒点毒药,不然在他的房中放上一些也可以,反正这无色无味的东西等到他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命呜呼了,然后再弄一些个化尸水出来,保证半点痕迹也不留下,甚至还不需要那么麻烦地挖坑埋了他,你们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这提议挺不错的,省事省力省功夫的。”

容辞和容渊一同看着素问,微微摇了摇头,素问刚刚可不是在开玩笑,要是他们两其中一人刚刚要是点了点头,只怕素问就会真的跑去这么做了,那到时候虽说是省事省力省功夫了一些,但是对于慈远大师的名声,护国寺的清誉,越国的国威只怕都要折损了,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种法子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碰都不敢碰的。

“麻烦!”素问轻嗤了一声,这些个人就是顾及太多,“舍不得芝麻要不了西瓜,你们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的,未免也是太过贪心了吧,有些时候就是要做出一些个选择也要做出一些牺牲来。再者说,这寺庙之中之前还有慈远大师能够撑了场面,他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这寺庙之中还有谁能够同人一战?到时候只怕只有给这些个和尚收尸的份。”

“即便如此,这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即便是战败而死至少也可算是堂堂正正。”容渊皱着眉头铿锵有力地道。

“愚蠢!”素问将手上的一枚象棋“咔”的一声放在了石桌所刻的象棋棋盘上,她看着容渊道,“你这战死沙场自然是名扬青史得一个忠义之名,如今你不过就是在武场上因为比武被人打死罢了,人道你不过就是学艺不精还要学人硬要出头,你这还有什么可堂堂正正的,堂堂正正换来一个愚蠢之名?!再说这战场上还兵不厌诈呢,他既然是敢再来,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江湖仇杀么,谁说不能用毒来着?!”

容渊唇动了动,他明知道素问这说的是有些不大合情理的,但光是听着她这么一说之后,偏偏脑子里头还生出了一种她这种想法其实是正确无比的,也应该是要这样做的,这不过就是一种计谋罢了的感觉。容渊只觉得自己这头脑有些混乱,像是被素问洗脑了一般。

容渊看向容辞,只见容辞也揉着自己的眉心,似乎再说他也被洗脑了。容辞道:“姑娘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是…”

但是真心不是这般的理解的呀!容辞原本还觉得自己很是能说会道的,但同素问一比之后自己完全不能同她相比了。容辞想着要用什么样的话来同素问说这些个事情。

正在容辞犹豫的当口,只见苏氏领着安卿玉走进了院落的门来。

苏氏刚刚到寺庙就已经私底下叫杨妈妈问清楚庆王和肃王是住在哪里的厢房的,想着多塞一些个香油钱好使得自己这住处能够同两个王爷近上一些,但是杨妈妈这一打听下来之后却是惊讶无比,说是昨夜寺庙之中遭了袭,如今两位王爷是同长生县君住在一处院子里头的。苏氏这便拉着安卿玉趁着段氏因为有些疲惫而打了一个盹的时候就领着她到了素问这院子里头,虽说站在院子外头听不清楚他们三人是在说些什么,但是苏氏瞧着这氛围的确有些不同,三个人坐在那边似乎还是停有说有笑的,关系有看不出来的亲密。

安卿玉也是瞧见了这画面,她心中是嫉妒的有些发恨,想着那素问是个什么东西,竟是能够同两位王爷这般的亲近!苏氏心中也有些恨意,她告诉自己稍安勿躁,便是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恨拉着安卿玉进了门来,这脸上带着笑慢慢地走近,朝着容渊和容辞行了一个礼,又朝着素问行了一个礼。

“大小姐,我带着卿玉来给大小姐问安,这么巧,两位王爷也在?”苏氏脸上堆着笑,那一双讨好的眼睛一个劲地朝着容辞和容渊身上看着。

安卿玉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来护国寺的任务,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那冷漠的几乎没有什么神情可言的容渊一眼,只觉得这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坐着就宛若是一幅画了。

她脸上带了得宜的笑,不算过分的讨好也不是过分的卑谦,她道:“素问妹妹,大姐来看你了,过往的事情咱们都不做计较了,往咱们依旧是好姐妹。”

素问放下了棋子,清朗不等素问开口就已经送上了一盏热茶到了素问的手边,惹得素问朝着他道了一声“乖”,清朗那一张脸一下子跨了几分,心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只要能够帮着王爷几分,别说是要他赠茶倒水,就算是要他洗衣拖地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苏氏瞧着原本应当是照顾着肃王的护卫如今是对素问这般的恭恭敬敬,心中也有些诧异,暗自捉摸着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这丫头怎生是这般地被器重了。

素问端了茶杯,用茶盖轻轻地拨了拨茶面,慢慢地道了一声:“我娘只生了我同我兄长两人,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安小姐要想认亲怕是认错人了吧,好好问问你的母亲,这年轻的时候有没有丢弃过什么婴儿,要是有,慢慢去寻,等找到了再去叫妹妹姐姐的。我可受不住你这一声妹妹。”

苏氏听到素问这么说,急忙赔笑道:“谁人不知道县君您是安家的嫡女,卿玉年长你几分,虽是庶出,但叫县君你一声妹妹也是应当的。”

素问将茶杯放在桌上,看向苏氏道:“苏姨娘你这记性差了吧,今日一早安老夫人才说过我同安家没有半点的关系,你现在又说我是安家的嫡女,这其中的曲直,苏姨娘你还是先去问过安老夫人吧,免得到时候安老夫人说你这不守规矩。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这以前没有,往后更不可能有,沾亲带故的我可是见多了,苏姨娘不用在我面前多说无谓的话。”

苏氏听的素问这么一说,竟是噗通一下跪在了素问面前,这跪的时候半点也不含糊,膝盖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声响,颇是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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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合谋

苏氏这一跪下十分的突然,素问只是静默地看着她,也没有叫她起身,由着她跪在那里,她一手拿着杯盖,慢慢地拨动着,看着杯子里头的茶叶在茶盖的拨动下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波澜,就像是现在跪在她面前的苏氏一样,她就是自己手掌心中的一杯茶,看着像是烫了一些,但到底还是在自己手掌心掌握着的。

苏氏这一骨碌跪了下来,她道:“大小姐,你又何必说这种绝情的话平白叫旁人看了笑话不是?你到底是安家的嫡女,如今又是贵为长生县君,一举一动的旁人都是看在眼中,您总是这般任性下去,老夫人自然是不能够体谅你的,你这般做又是何必呢,反而是伤了和气。老夫人自然是不会同小姐你计较的,只要你稍稍服软一些,老夫人也是不会说出那种绝情的话来的。”

素问看着苏氏,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为安家考量的十足的。”现在说出这种话来,这是在指责她任性要和那段氏对着干才会惹的段氏这样对她了,这说来说去倒成了全部都是她的错误了。

这推卸责任的手段真是不一般,也难怪苏氏能够在安家作威作福那么多年了,这种手段莫氏要是能够学上一两分早就已经在安家站稳了脚跟。

“这些个话,是那老夫人让你来对我说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素问微微伏低了身看着苏氏,“若是老夫人让你来对我说这种话的,那么你就去回她一句,我这人天生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性子,没有养在安家算是她的好福气免得早早地就被我气坏了身子,要我服软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我这服软的也是分有可为和不可为的,旁人敬我三分,我自当也是回以三分,一味地叫我低头,这种事情这辈子你们就别指望了,到死那一天,我都不会做那些个膝盖子一软跪在他人面前摇尾乞怜的人。”

素问顿了顿之后又道,“这如果是你的注意,我说苏姨娘,你这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对我说这种事情,老夫人准你来对我说这种话了呢,还是你觉得我这人看着就是特别好说话,随便你这嘴唇子上下一碰说些什么我都是会言听计从的,你当我是你的女儿呢还是当我是你养着的一条狗,你指东我就要往东的?”

苏氏听着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她今天来找素问当然是背着段氏来找了素问,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说了这些个话,素问这人多少都有些动容的,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已经跪在她的面前了,她竟然还是这样一副铁石心肠的嘴脸,要不是看着肃王和庆王两人都在这里的缘故,苏氏也不想做出这种让自己没有半点尊严的事情来,苏氏朝着安卿玉看了一眼。

“妹妹,你这样何必这个样子,俗话说一笑泯恩仇,你又何必总是这般耿耿于怀,你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想想爹爹如今已经因为你的关系成了城门吏,你这样难道还不能够解气的?你寻了一堆的人去羞辱父亲,爹爹也没有责怪你什么,我们都知道你这心中还有怨恨,你这耍性子也应该耍够了,差不多也是该收敛的时候了,你这般做没有什么好处的。”安卿玉语重心长地对着素问道,她的神情之中有几分的悲戚,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成熟的孩子一般。

“行了行了,”素问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母女两也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个无畏的话了,苏姨娘你要跪那是你的事情,安大小姐你要说,这也是你的事情,只是往后你们也不必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说着这些个言不由衷的话,你们这到我的面前说这些个话是假,心中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还真的以为我是不知道的不成?”

素问偏着头看着苏氏,在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些迟疑和退缩,还有安卿玉的眼神之中那被揭穿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震惊,但苏氏依旧是跪在素问的面前,半点也不动摇,她道:“我只是来劝小姐几句,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将这些个关系搞得那般的剑拔弩张,这对安家不好,对小姐的名声也是不好的,小姐许是常年在外不曾在繁华之处生活过的,所以对于旁的事情也是没有那么的在意,但小姐这般…”

苏氏的话戛然而止,甚至她这“任意妄为”四个字还在她的口中没有说出口,却素问的已经伸出了手,触碰到她的脸,这一个动作使得苏氏半点也说不出话来,几乎是忘记了自己还要说些什么、

“人人都说这戏假情真,苏姨娘你这是戏假情也假的很,这来我这边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自己事先排演过几回,你的这一张嘴脸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这实在是太虚假了啊!”素问的手指顺着苏氏的脸慢慢地划着,她的指尖从额头的开始慢慢地划过眉梢眼角,最后落到了这些年略显得有些丰腴的下巴处,轻轻地一抬。

苏氏只觉得素问的那有些冰冷的手指就像是一把用冰做的刀一般,划过的地方都是有些泛着寒意泛着疼,而最后素问的手指落到了她的下巴处,这样轻轻的一抬,这明明是没有什么力度的,可苏氏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她这力度抬起了头,脖颈甚至仰得高高的,就像是一条被甩上了岸的鱼一样,觉得这呼吸之中都是带着疼痛的,苏氏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就像是捏在这个女人手上的一只蚂蚁,她只要稍稍用力一点就能够直接地将自己给掐断了脖子。

素问看着苏氏,此时此刻的她的眼中充斥着恐惧,那种恐惧让她再也不能维持自己的镇定,“你怕什么,眼下肃王和庆王两个人都是在这里,难道你以为我会在他们两人的面前杀了你不成?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这个女人,但杀了你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脏了我的手,你还不配。”

素问收回了手,苏氏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有一种虎口逃生的感觉,刚刚她几乎是要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在素问的手上了呢。不过若是她这样死在素问的手上,苏氏倒也觉得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够有将这个女人就这样处理掉了,杀人者偿命,就算她眼下是长生县君那又如何呢,只要她一死,自己的儿女就不会再有半点威胁了,苏氏自然愿意用自己这性命去换了一个安逸的结果来。

可偏偏这事情又哪里是能够全部都如了她的心愿的,所以这些个事情也不过就是自己想想罢了,素问这个女子一贯都是心机深沉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轻易地如了自己的心愿的。

“妹妹!”

安卿玉叫了一声,她看了一眼容辞和容渊,这两个人坐在一旁,看着素问说着那些个话,这两人别说是没有制止,就连这眉头都是没有皱上一皱的,那眼神之中更是瞧不见百般被欺凌的自己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母亲。看着容辞和容渊这几乎是纵容一般的模样,安卿玉的心中有些气恼,他们怎是能够如此这般,而且这两位王爷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同住在一个院落之中,这种事情…

安卿玉看着素问,她并不觉得素问是有什么特别的,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位王爷为何是会如此地待着素问的。她同母亲一同前来的时候就是打定了主意,想着能够同素问亲近一点也是好的,虽然和她亲近本不是她们的心愿,但现在同素问亲近一些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少能够踏着她这一块踏板结识肃王和庆王两位王爷。当然,安卿玉心中更是恶毒地想着,能够在肃王和庆王的面前将素问抹黑上一把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可事实总是出乎安卿玉的意料之外,刚刚素问这样不客气地对着她们娘两的时候,这两个人完全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动于衷。

安卿玉的心中有些着急,又见素问是这样对待着自己的母亲,她有些愤然地道:“虽然我娘不过就是一个姨娘,但你也不能这么对她的。她到底也算是一个长辈!”

安卿玉觉得这跪也已经跪了,求也已经求了,素问她还有什么好拿乔的。这般的嚣张跋扈她难道还以为无双城之中会有人家向她提亲不成?!

“长辈?这是你的长辈,又不是我的长辈。”素问看着安卿玉,“她自己要跪,我干嘛要拦着,又不是我要她跪的你说是不是?她要开口说话,我什么时候是不让她把话说完了?如此这般我也觉得我对你们两人实在是客气的厉害了,怎么难不成还要我跪了下来扶着她起了身不成?你们两个人来,说了那么多又空又虚的话,其实半点意义都没有。我是个什么个性的人,从来都不是藏着掖着的,无需你们两人在这里惺惺作态,其实你们不就是想要说我这人实在是不大像话的么,有些话直说就成了,又何必拐弯抹角说那么多呢!”

安卿玉看着素问那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着,又听着她刚刚说出来的话,那一双眼眸似乎是在告诉她,她和母亲想要说的话想要做的事情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中的,她都清楚无比。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她的面前是不着一缕的。

安卿玉想到了素问当初对对自己的那些个手段,她的心中有几分怯意,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半步,对于素问多了几分畏惧。

容辞看了一眼苏氏和安卿玉,这母女两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几分不大对劲了,从刚刚那些个对话之中,他也是听出了味儿来,这两个人在这一搭一唱的,嘴上说的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但这实际上却不是什么好话。容辞在心底之中叹了一口气,为难他那个侄儿还一直对这个安家的女子是念念不忘,结果却是这样的一种人,也难怪是要给他一些个教训了,希望这一百鞭子下来之后自己那侄儿能够清醒上几分,而不是依旧在那边执迷不悟。

安卿玉这退了一步,素问一把伸出了手,抓住了安卿玉的手臂,她站了起来,将安卿玉拉近了一些将她按在了自己刚刚坐的石凳上,只听到素问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个时候来这护国寺想来为的也是庆王殿下所来的吧?”

素问这话说起的时候,只听得苏氏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安卿玉的正张脸色都涨的通红,她垂着头,心中恨死了素问,这件事情虽然这上了山到这护国寺来的夫人千金所求的都是这一件事情,但也不过就是心知肚明地相看罢了,哪里会直接这样说了出来,这不是给女子的难堪么。

安卿玉上了山来也的确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的,她刚刚也看到了庆王容渊的丰神俊朗,为了安家也为了自己,她也想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头能够给了庆王殿下一个好的印象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她也绝对不会允许两位王爷看上了素问的。只是现在素问将她按在这里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安卿玉只觉得自己这最后蔽体的一件衣物直接被素问给拉扯了下来,她只觉得羞愧难当,更是不敢去看人了。

“两位殿下,安小姐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有佳人相伴,想必在这护国寺之中的日子也不会是这般的难熬了,我四处走走,就不叨唠三位了。”素问这样说着,在安卿玉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拍,这声音之中还带了一些个鼓励的意味道,“安小姐可是要加油了。”

素问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便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原本在她的脚边一直打着盹的糯米见到素问离开,一下子精神抖擞了起来,跟在素问的身后走的那个叫个大步流星。

安卿玉看着同自己同桌而坐的容辞和容渊两位王爷,只觉得自己这舌头有几分的打卷,便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虽然刚刚安卿玉的心中还有几分记恨着素问,但现在,她倒是有几分感激素问了,这人虽然说话是无比的难听,倒是还有几分识相,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离开。

等到素问一走,容辞便是觉得没有什么兴味了,其实在安氏和安卿玉走进来的那一瞬间的时候,容辞就知道素问必定是不会再有那些个闲情逸致像是刚刚那般同自己说话下棋一类的,但就算是这安卿玉琴棋书画皆能,容辞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会,因为这安卿玉这人委实是太假了,这说话拐弯抹角的,原本是同他那侄儿纠葛不清的,现在又是奔着庆王府的门楣而来,这种感觉委实是叫他觉得厌恶。

哪怕素问再是任性,说话再难听,却还是真实的。她想什么就是什么,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再难听的话语也是她的心中所想的,半点也不虚假。

“我伐了,皇叔你随意。”容辞淡淡地道了一声,清风清朗听到容辞这般说便是推着容辞望着屋子里头去了。

容渊对于容辞这般举动也不生气,他原本就是身子不适,时常会有这般突然说是困乏的时候,只是容渊想,现在他这般说自己困乏多半是不愿意同安家的这两个人同处一处罢了。

容渊对于安卿玉和苏氏也是没有半点的好感,只觉得这母女两人也可算是胡搅蛮缠的厉害的,原本还算不错的氛围就是被这两人搅的一干二净,容渊的心情也不是挺好,自打听到素问说这安家的人也便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这个讯息的时候,虽说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可能也不是这最后一个人,但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头似的,被人品头论足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安卿玉瞧了容渊一眼,她低声道:“殿下可是喜欢下棋?卿玉对于象棋也是略懂一些的。”安卿玉的眼睛看着石桌上的棋局,只见这些个棋局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半点的章法,完全不是依着象棋的规矩来下的,她心中有几分得意,从小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哪怕是琴棋书画都是名家指导,自然是不会同那从外头野着长大的人一般的。

安卿玉这般道着,便是去收棋盘上的棋子,却见容渊站起了身,衣袖一挥便是要离开,安卿玉有几分焦急,这一焦急之后也便是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匆匆道了一声:“殿下这是要去哪?”

安卿玉这突口而出的一句之后便是知道自己这说错了话,她是什么身份,哪里是能够去管着王爷去哪里了。刚刚这一焦急,竟是让她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瞧见容渊停下了脚步回转了身体看着自己的时候,安卿玉急急忙忙地低下了头,半点也不敢去看容渊的眼神,就算她不抬头看着,安卿玉也是能够感受到容渊那锐利的视线看着自己,那种像是刀一样锋利的视线几乎迫使得她抬不起头来。

安卿玉那微微垂着头的模样有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安卿玉也一直知道自己的容颜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利器,以往的时候只要是她做出这种楚楚可怜的姿态来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不会再苛责她什么,哪怕是自己犯下了再大的错误或者是做错了再多的事情,皇长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每每自己只要做出这种姿态来的时候,不管是有再难办的事情,他也是会全部为着自己办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