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才焕哥的脸色很差!”站在一旁的齐景煜质疑的说道。

皇甫永安转头看了齐景煜一眼,本来想讽刺他几句的,可是讽刺的话还没说出口,皇甫永安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他盯着齐景煜看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看的齐景煜浑身发毛,别扭的叫道:“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长花子!”

皇甫永安哼哼两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那盯着齐景煜足足有盏茶时间的人不是他似的。齐景焕与皇甫永安相处的时间最长,他心中一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齐景焕知道皇甫永安只对两种人感兴趣,第一类自然是他的亲人,第二类便是病人,特别是患上疑难杂症的病人。除了两这种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皇甫永安都未定肯多看一眼。

齐景煜显然不可能被归入第一类,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齐景煜是病人。

皇甫永宁是个护短的人,她可不管齐景煜是不是被看毛了,只怒冲冲叫道:“你又不是大姑娘,还怕人家看么,怕看干脆躲在宫里别出来。”

齐景煜傻眼了,他又不知道这姜小神医是皇甫永宁的亲哥哥,自然就不明白为啥他师傅突然生气了。虽然皇甫永宁并没有承认,齐景煜已然以皇甫永宁大徒弟自居了。

“师傅…师傅教训的是,徒儿又不是大姑娘,自然不怕看的,姜小神医,你随便看吧!”齐景煜挺起小胸脯面对皇甫永安大声说道。

皇甫永安没理会齐景煜,只看向皇甫永宁问道:“永宁,他是你徒弟?”

“不是!”皇甫永宁一口否认,齐景煜急了,急慌慌的叫道:“师傅你明明答应我只要能举一石石锁扎马一个时辰,您就收我徒的,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阿煜,你现在以举一石石锁扎马一个时辰了么?”齐景煜淡笑问道。

“还…不能…”象只斗败了的小公鸡,齐景煜垮了双肩耷拉着脑袋,再没有刚才大呼小叫的气势。

“这不就结了,等你半年之后以做到了,再以永宁徒弟自居吧,现在,还是别这样说了。”齐景焕伸手摸了摸小堂弟的脑袋,语气温柔许多。

“哦!”齐景煜闷闷的应了一声,他素来与齐景焕要好,也特别肯听齐景焕的话。

“你们在这里做甚?五殿下,焕儿,可以入席了。”皇甫敬德的声音响起来,话音刚落,他便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一双儿女都在这里,不够开口相问。

“阿焕刚才脸色不太让,让阿仁给他瞧瞧。”皇甫永宁简单的解释一句。

皇甫敬德眉头微皱,问道:“可是刚才累着了?”

齐景焕赶紧站起来摆手道:“没有没有,回岳父大人,小婿好的很。”

皇甫敬德看向儿子,皇甫永安点了点头,皇甫敬德这才放了心,点点头道:“无事就好,吉时已到,可以开宴了,焕儿,东花厅隔间里单设一桌,阿仁和焕儿一起陪五殿下用吧。永宁,你回去陪大公主。”皇甫敬德已经领教了齐景焕的酒量有多差,若是不给他单开一席,只怕刚一进东花厅,他就得被薰醉了。

众人移步东花厅,一阵寒暄之后方才各自落座,齐景煜见桌上只有两壶果子露,便猜到这是专为堂兄齐景焕准备的,心中不免有些酸涩,他也想这般被人重视关爱。

众人落座,添福添寿两个权且充当侍宴之人,看到添寿为齐景煜倒果子露,皇甫永安淡淡说道:“添寿,给五殿下换白水。”

添寿愣住了,齐景煜却气的涨红了脸,恼道:“我又没吃你家的酒,要你心疼!”

“阿煜,阿仁让你吃白水就吃白水,他必定有他的道理,添寿,给五殿下换白水。”

“焕哥!你也帮他们欺负我!”齐景煜气的两腮鼓起,活象两颊塞满松果的贪吃小松鼠。

齐景焕眉头微皱,缓声道:“阿煜别闹,总是为你好的。”

“为我好?”齐景煜糊涂了。他不明白为啥果子露换成白水就是为他好,为啥只换他的不换别人的?

“你不信便喝一口果子露试试。”皇甫永安不太有耐心的说道。

齐景煜还真不信邪了,抢过齐景焕面前的果子露一仰脖就喝了半杯,然后瞪着皇甫永安叫道:“看,我没事儿!”

皇甫永安也不理会齐景煜,只是将拳头伸到他的面前,数着数的依次打开每个手指头,当皇甫永安的拳头变为手掌之时,齐景煜面色突变,他缩起身子捂着肚子,正要呼痛之时,口中却被塞了个栗子面窝窝,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阿煜?阿仁,他这是怎么了?”齐景焕惊的变了脸色。

皇甫永安在齐景煜的背上拍了两下,齐景煜的面色就缓和了许多,他很淡定的说道:“他两个时辰之前中了毒,任何酒水都是药引子,所以我才不让他吃果子露,他非不听,就自讨苦吃了。”

齐景煜听说自己中了毒,原本还有一丝红色的脸上立时变的惨白,他一把抓住皇甫永安的手,飞快拽出口中的栗子面窝窝,低声哀求道:“姜小神医,救救我。”

齐景焕知道皇甫永安既然当面说出来,就不会不救齐景煜,也不得不救,五皇子奉太后旨意出宫道贺,却在定北侯府中了毒,昭明帝但凡要借题发挥,定北侯府满门都是死罪。这么简单的道理皇甫永安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别急,添福添寿,你们两个赶紧服侍五殿下去净房,如厕之前将这蜡丸中的药丸吃下去。”皇甫永安解下腰间的小玉葫芦,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蜡丸递给齐景煜。齐景煜也不问是什么药,接过来就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他却是不走,强忍着腹内绞痛问道:“姜小神医,你确定我是在两个时辰之前中的毒?”

皇甫永安点点头道:“没错。”

齐景煜立刻说道:“两个时辰之前,我和姐姐在皇祖母宫中吃了一盏酥酪,我姐姐会不会也中毒了?”皇甫永安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姜小神医,求你去看看我姐姐有没有中毒。”齐景煜哀求起来。

皇甫永安见他都这样了还能想着他的姐姐,倒是高看齐景煜一眼,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你赶紧去净房。”齐景煜心里踏实了,才由添福添寿陪着,从小门绕出去,去了净房。

齐景煜走后,齐景焕立刻说道:“阿仁,我陪你一起过去。”

皇甫永安点点头,两人亦从小门开溜,悄悄去了宁虎园。皇甫永宁正陪大公主还有公孙老夫人祖孙用饭,见皇甫永安和齐景焕闯了起来,大公主惊呼一声赶紧背过身去,皇甫永宁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站起来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齐景焕忙说道:“适才阿煜突然腹疼,我们担心他是不是在出宫之前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特意赶过来看看皇姐。”

“阿煜肚子疼,他吃什么吃坏了肚子?”一听说弟弟有事,大公主齐静芸也顾不上害羞回避了,赶紧转过身子紧张的追问起来。

“皇姐莫急,阿煜那边不要紧,还是先让阿仁给你瞧瞧。”齐景焕急切的叫道。

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皇甫永安已经悄悄对齐静芸进行了面诊,他基本上能断定齐静芸没有中毒。可是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诊诊脉,万一因为齐静芸面上的脂粉遮住她原本的脸色,岂不是会坏了他鬼医谷的名声。

齐静芸听说弟弟不要紧,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复又涌起羞色。低头犹豫的说道:“这…不合规矩吧…”

公孙元娘已经和齐静芸混的很熟了,她很喜欢这位丝毫没有架子的公主,便拉起齐静芸的手腕,将自己的帕子覆了上去,叫道:“阿仁,快来看诊吧。”

皇甫永安向公孙元娘点点头,暗道:这小姑娘倒是有眼力劲儿。被皇甫永安这么一看,公孙元娘的小脸刷的红了,从来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公孙大小姐居然低头羞涩起来,这让公孙老夫人眼睛顿时为之一亮,老太太又有了心思。

只不过数息时间,皇甫永安就诊完脉了,他站起来说道:“公主倒没有中五殿下所中的毒。”

齐景焕一听这话里有话,可又不便当面问,便笑着说道:“皇姐没有中毒就再好不过了。我们这便出去吧。”他向公孙老夫人颌首示意,又向皇甫永宁点点头,然后便与皇甫永安匆匆离开了。

皇甫永宁皱眉说了一句“古古怪怪”,便将此事丢到脑后去了。

走在从宁虎园回东花厅小隔间的路上,齐景焕低声问道:“阿仁,皇姐是不是中了其他的毒?”

皇甫永安皱眉看着齐景焕,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家人都很闲是吧,没事就给人下毒玩儿?”

齐景焕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的苦笑。他的族人可不都闲的要长毛了,整天变着法子的算计着怎么害人。要不皇家的孩子夭折的特别多呢,十个孩子里能有四五个平安出生就算不错了,出生之后能熬到成年的,也不过是两三个。要不然他皇伯父有那么多妃嫔,每年都有六七个怀上孩子的,可到现在只有八位皇子四位公主还活着,其他的要么胎死腹中,要么就夭折了,折损率高达七成以上。其他宗亲府上也是一样,各府都是妻妾成群,可活下来的孩子却没有几个,如今大陈皇族人丁相当之不兴旺,所以但凡有男孩子能活到成丁的年纪,不论他怎样的不成器,家家都当凤凰蛋似的捧着,生怕有个闪失就断了香火。

见齐景焕神色黯然,却没有反驳自己,皇甫永安倒有些个不好意思了,毕竟刚才他的语气是太冲了些。“哪啥,阿焕,我也不是说你…大公主是中了毒,不过并不厉害,应该是持续多年,被微量下毒的,一般的大夫很难发觉。”皇甫永安缓了声气低声说道。

齐景焕面对大舅爷,如何能脾气不好,他点点头轻声问道:“这毒要不要紧,容易解么?”

皇甫永安道:“解毒并不难,可是大公主中毒少说也有十年时间了,已然对身体造成伤害,将来子嗣上会很艰难,若然有孕,母子双亡的机率比一般人大许多。”

齐景焕沉默了一会儿,不觉已经走回东花厅小隔间,齐景煜还没有回来,想来是还不曾将毒排干净。

莫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添福添寿才扶着齐景煜走了进来,齐景焕往堂弟脸上一瞧,见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倒没有太多的虚弱之色。心里这才踏实一些,问道:“阿煜,你现在感觉如何?”

“焕哥,我肚子好饿,腿也软了。”齐景煜有气无力的说道。他足足了排了三大恭桶的污物,肚腹之中再无半点食物残留,不饿的腿软就怪了。

皇甫永安淡笑道:“且不要用油腻荤腥之物,只吃些米粥就好。回宫之后还要连吃七日米粥,早晚各进一次甘草绿豆饮,七日之后方可慢慢进些肉食。”

“哦,我记住了。”齐景煜算是彻底服了皇甫永安,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再没有不听的。

齐景焕想了想,对齐景煜说道:“阿煜,你回宫之后告诉皇伯母,我明儿去坤宁宫请安。”齐景煜只道堂兄是为自己今日中毒之事,便低声说道:“焕哥,你明儿只请安,莫要提我中毒之事,我不想让母后担心。”

齐景焕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阿煜,不知道才更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和皇伯母说,你就不用多管了,赶紧养好身子,也好早些开始练功,别忘了你和永宁的半年之约。你若是做不到她的要求,没人会替你说好话。”

齐景焕果然很了解齐景煜,将话题转移到他最有兴趣的学功夫上,齐景煜的关注点立刻就被转移了。

午宴过后,来道贺的诸位大人看出来定北侯府诸事未曾齐备,便也不多做停留,纷纷告辞而去。皇甫敬德带着公孙元青公孙元紫送客。众人大人都知道皇甫敬德与公孙胜交情极好,他又没有儿子,与武国公府又闹的很僵,说不定皇甫敬德想过继公孙胜的次子公孙元紫,让他入嗣定北侯府,将来好接这爵位基业。这才会将元青元紫兄弟带在身边,这是准备造势呢。

男人八卦起来的威力丝毫不比女人逊色,不过半日功夫,公孙元紫将要入继定北侯府的传言已然传遍了大半个燕京城,而且越传越离谱,最后竟然传出了公孙元紫是皇甫敬德的私生子的不经之谈。

一听到公孙元紫是皇甫敬德的私生子,皇甫敬德要他认祖归宗继承爵位的消息,武国公皇甫征立时炸了,他在府中怒吼道:“来人,备车,本公要与那逆子算总帐!”

“对,爹,就得找他算总帐!要他赔我的手!”说话之人不是个,正是当日在回心院外被花狸猫挠伤了的皇甫敬彰。他被挠伤之后病的很重,皇甫永安又发了鬼医令不许任何大夫为他治病。可是鬼医令管的是给人看病的大夫,却管不了兽医,在皇甫征的重赏之下,武国公府的一个家丁从他乡下老家请来一位兽医,用了乡下土办法,竟然将皇甫敬彰治好了。不过因为时间拖延的太长,皇甫敬彰左手手背留下碗口大小,看上去极为狰狞的伤疤。而且还伤了手筋,皇甫敬彰的左手再也无法活动自如了。

受伤,请不到大夫,左手几乎毁了,皇甫敬彰将这一切都算到了皇甫敬德的头上。人都说吃一回亏学一回乖,可是这话在皇甫敬彰这里却是用不上的,皇甫敬彰吃的苦头越多,他对皇甫敬德的恨意就越深,恨不得立刻将皇甫敬德父女置于死地。

“对,要他赔你的手!”皇甫征看到儿子那惨不忍睹的左手,怒火更盛,当下点起家丁,带着皇甫敬彰怒冲冲杀往定北侯府。老三皇甫敬显得到消赶紧去阻拦,不想却被他爹狠狠抽了好几马鞭,疼的皇甫敬显在地上直打滚,等他再爬起来,他爹和他二哥已经带着家丁们杀气腾腾的冲往定产侯府了。皇甫敬显心中暗暗叫苦,只得命家丁赶紧备轿,他得赶紧追上去,在他爹和他哥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将他们拦下来。

皇甫征带着二儿子杀到定北侯府门前,命家丁上前喊话:“皇甫敬德,给老子滚出来…”

定北侯府的下人可是清一色的定北军退伍将士,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个个都是满身的杀气,听到他们最敬重的元帅被人辱骂,定北军将军岂能轻饶,只见从大门中冲出两名门房打扮的中年男子,他们冲至八名大骂的家丁面前,冲拳,勾肩,扫腿,飞踹,只眨眼的功夫,四名骂阵家丁全被打飞,个个倒在地上哀叫不已,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还是那两个门房不想在京城闹出人命给他们元帅惹麻烦,手下留情的结果,若是不留手,只一个招面,这四名家丁便已经去见阎王了。

皇甫征大怒,喝道:“给本国公上,打死这两个狗杂碎,本国公重重有赏…”

众家丁们怯怯的不敢上前,刚才那一幕他们可都看的真真的,这两位下手可是真狠,他们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心里清楚,这要真上前了,还不是白填送死么。

皇甫敬彰见家丁们裹足不前,大怒尖叫道:“给我上,打死这两个王八羔子,一人赏银五两!”武国公府家丁们的月银不高,五两银子相当于他们半年的月银,不能说不是一笔重金。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多个见钱不要命的家丁向两个门房围攻而去。

那两名门房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可是身上都有内伤,否则也不会从定北军退役,他们虽然能将那十多个家丁打趴下,可也会因为内伤发作而死。不过宁战死不苟活是定北军的风骨,这二人面对十多个手拿归棍棒的家丁,面上没有一丝惧色,反而被激起了更加昂扬的斗志。

“吼…冯平周顺退下!”就在两方将要打起来的时候,一声怒吼和怒喝传出,紧接着,一头硕大无朋的猛虎和皇甫永宁同时出现定北侯府的门楼之下。

“拜见少将军,虎二爷!”两名门房立刻上前单膝跪地行礼,少将军自然是皇甫永宁,虎二爷则是定北军将士对阿黑的尊称。从这个称呼便能看出,定北军上下是将阿黑当成元帅家二公子对待的。

皇甫征和皇甫敬彰看到皇甫永宁还不害怕,可是看到老虎,这父子二人吓的脸都绿了,爷俩哆嗦成一团,拼命往后缩,老虎不讲理啊,它可不管什么祖宗礼法,那可是逮上就咬,咬死白给啊!特别是皇甫敬彰,自从上回那一只黑底黄斑大花狸猫挠了他一爪子之后,皇甫敬彰可算是作下病了,就连瞧见刚出生的小奶猫,他都能吓的双腿直颤,更别说今儿见着一只百倍于小奶猫的真正老虎了,他哆嗦一阵子,白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因为皇甫敬彰是紧紧抓着他爹胳膊的,所以皇甫敬彰一倒,皇甫征便也倒下来了,原本家丁们应该拥上来搀扶,可是阿黑高昂虎头瞪起虎眼紧紧盯着他们,他们哪里还敢动弹,生怕自己一动那只老虎就扑上来咬人了。

“冯平周顺,有人说要打死你们,是么?”皇甫永宁看都不看瘫倒在上的祖父和二叔一眼,沉沉的问道。

“回少将军,刚才有人并不通报姓名,上来便辱骂元帅,我二人打倒辱骂元帅之人,那老儿便命家丁打杀我们。”冯平抢先说道。

“辱我父帅!”皇甫永宁怒视已经跌倒在地的皇甫征,眼中凝起杀意。

“靖边退下…”就要皇甫永宁将要出手之时,一声大喝传来,正在书房中与齐景焕议事的皇甫敬德刚刚得到消息,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他但凡再慢一步,皇甫征和皇甫敬彰父子便会成为皇甫永宁的手下亡魂。

一声“靖边退下”对皇甫永宁来说就是军令,她纵然不甘心,还是会立刻退至一旁。

阿黑到底是在军营长大的老虎,一听父帅传出军令,立刻挨着皇甫永宁昂首而立,仿佛是随时准备出征的将士一般。

皇甫敬德来到门外,摸摸阿黑高昂的头,夸了一句:“阿黑真乖。”然后对女儿低声说道:“永宁,带阿黑回去,这里交给爹处理。不叫你不许出来…”

皇甫永宁虽然不情愿,可是服从军令是刻进她骨子里的信条,只见她大声应道:“是,靖边告退。”然后便和阿黑一起走了回去。阿黑扭着肥嘟嘟的胖屁股踏入大门,在就武国公府的家丁们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阿黑突然转头向那些家丁们大吼一声,武国公府所有的家丁全都被吓的站不稳身子,横七竖八的摔了一地。

皇甫敬德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暗笑,他就知道阿黑不搞点小动作再不肯甘心回去的。

虎二爷阿黑和带着虎面具的皇甫永宁都回去了,皇甫征和皇甫敬德父子在家丁们的搀扶下好歹站了起来。阿黑的两声虎吼也招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皇甫敬德虎眼一扫,见看热闹的人之中好些都穿着王公亲贵家中下人的服色,他心里便有数了。

“国公爷今日登门,是恭贺本侯入住侯府之喜的么?还是国公爷已经将先母和亡妻的嫁妆整理出来,今日特来归还给我这个先母唯一的儿子和我亡妻唯一的女儿?”皇甫敬德暗运内力大声喝了一句,在场之人无不听的清清楚楚。好些人立刻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在大陈,女子的嫁妆便是她一生的底气所在,除了那女子的亲生骨肉之外,便丈夫也无权侵吞妻子的嫁妆,皇甫敬德说的明白,他是他先母的唯一儿子,也就是是先武国公夫人的嫁妆只能由他一人继承,继夫人刘氏所生的儿女没有资格占有使用。同样,先安阳县主的嫁妆,皇甫敬德也没有权利动用,他只有追讨回平分给皇甫永安和皇甫永宁兄妹的权利。

“逆子,畜牲…你…你还有脸要东西,我打死这个乱了皇甫家血脉的畜牲…”没有了阿黑在一旁,皇甫征的胆子便又肥了起来,他冲上前抢起手杖便向皇甫敬德打去。

以皇甫敬德的身手,他完全可以避过这一杖,可是皇甫敬德却一动也不动,直挺挺的受着,皇征甫一杖打到皇甫敬德的身上,将手中那根红酸枝手杖生生打断了。皇甫征还象疯了一般用半截断杖鞭打皇甫敬德,皇甫敬德还是不躲,又受了两下,然后,他一把抓住半截断杖,皇甫征硬拽了几下都没有拽动,便象个老疯子似的大叫:“畜牲,给我放开…”

皇甫敬德还真是听话,果然松了手,皇甫征不曾防备,噔噔噔几步往后退下,若非家丁们扶的快,他非得摔倒不可。

一缕殷红的鲜血从皇甫敬德唇角流出,他也不去擦,只是冷冷看着皇甫征,沉声道:“武国公,我受你三杖,还你生养之恩…”这一开口,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直喷到皇甫征的身上。

“元帅,爹,吼…”几声大叫响起,皇甫永宁,阿黑,还有那些定北军的退伍将士全都涌了出来,阿黑更是直扑皇甫征。

“阿黑不许咬,回来…”就在阿黑向皇甫征张开血盆大口之时,皇甫敬德大喝一声。阿黑愤怒的仰天大吼一声,真就没有咬皇甫征,而是飞快奔回皇甫敬德的身边,低头拱着皇甫敬德的身子,想将他拱到自己背上。

皇甫敬德抬手摸了摸阿黑的头,缓缓说道:“阿黑不怕,爹没事。”

阿黑怒极悲极,忽然仰天长啸,啸声中的悲愤之意,就连三岁孩童都能听出来。皇甫永宁抱住阿黑的脖颈,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皇甫征,冷冷道:“阿黑,记住他!”阿黑啸罢,瞪起虎眼盯紧了皇甫征,皇甫征吓的魂飞魄散,突然放声尖叫:“皇甫敬德纵虎弑父,救命啊…”

皇甫征这么一喊,旁边围观之人立马不干了,什么叫皇甫敬德纵虎弑父,大家伙儿可看的真真的,那头老虎已经要去吃了皇甫征,是皇甫敬德把那老虎叫了回去,这叫纵虎弑父?这分明是虎口救父好不好!

就在围观之人指责皇甫征之时,皇甫敬德悄悄给皇甫永宁做了个暗号,皇甫永宁立刻明白了,她悄悄回了个暗号,皇甫敬德这才算放了心。

“武国公,我知道你想把你的武国之爵传给刘氏所生之子,所以我这个的原配嫡长子便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我十四岁被逼离家,遭遇追杀无数,若非定北军卫老元帅相救,我皇甫敬德早成了你们的刀下之鬼。杀不了我,你们便害我儿女,可怜我一双儿女三岁稚龄,被你们绑架抛弃在荒山野岭之中,如今虽找回女儿,儿子却还不知身在何处,你们又害死我妻姜氏,使我家破人亡。诸般恶毒之事罄竹难书,皇甫征,你还有何脸面在我开府之日打上府门闹事,你可知世间尚有廉耻二字!你可对的起你结发妻子的在天之灵!”

皇甫敬德泣血疾呼,真真令听者落泪闻到者伤心,好些心软之人都抹起了眼泪,边哭边说着:皇甫元帅真是太苦了…

皇甫征万万没有想到皇甫敬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越发的恼羞成怒,直着脖子怒吼道:“畜生,我是爹,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他这么一吼,等于承认了刚才皇甫敬德所言句句属实,一时之间各种指责之声直往皇甫征的耳朵里钻,皇甫征气急败坏,还要跳脚大骂,可是耳中却听到一声:“快装晕,皇甫敬德把您气昏了,就是大不孝…说破大天他都没理!御史台弹劾折子都能将他压死…”

皇甫征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只觉得这话特别有理,干脆往地上一躺,白眼一翻便开始装晕。

第九十六回半子之责

“爹啊…爹啊,你不能死啊…大哥不孝敬您,还有儿子啊…”皇甫敬彰扑到皇甫征的身上,放声大哭,仿佛皇甫征已经死了一般。

皇甫敬德心中一沉,他知道皇甫征装晕,明明刚才骂的底气那么足,怎么可能突然晕倒。他也有办法证明皇甫征是装晕,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用他的方法证明。

就在皇甫敬德为难之声,他身后的家丁们两厢退开让出一条通道,乐亲王齐景焕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走了出来。

“啊…乐亲王…”有个见过齐景焕的公侯府第的下人惊声尖叫起来,他这一叫可不得了,众人忽喇喇跪倒一片,人人口称:“拜见乐王爷。”

齐景焕抬了抬手,和气的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众人磕了头方才站起来,此时关注的重点可全都移到乐亲王齐景焕身上了,谁还管倒地装死的皇甫征和扯着脖子干嚎的皇甫敬彰。

齐景焕见岳父唇角带血,立刻躬身说道:“岳父大人,您受伤了,还请赶紧进府治疗,此间之事就交于小婿处置如何?”

皇甫敬德皱眉摇头道:“焕儿,不必劳动你,我还能撑的住。”

齐景焕立刻说道:“不,岳父大人,小婿是您的半子,理当为您分忧。”说罢,齐景焕对皇甫永宁说道:“永宁,听说阿黑能治晕厥之症,不知可否接阿黑一用。”

皇甫永宁猜到齐景焕的用意,立刻扬声说道:“好,我便将阿黑借你一用,阿黑,你暂时听他的。”然后蹲下来搂着阿黑的脖子,在它耳旁用极低的声音嘀咕起来。阿黑边听边点头,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这还是老虎么,它…它…它居然有表情,真是成了精了!

皇甫永宁说完,阿黑不高兴的晃晃脑袋甩了甩尾巴,磨磨蹭蹭的走到齐景焕的面前,还用警告的眼神瞪了齐景焕一眼。齐景焕知道阿黑不会伤着自己,所以也不太害怕,只指着倒地装晕的皇甫征说道:“阿黑,那个人晕倒了,你去咬他一口,就能把他救醒了。”

阿黑“嗷呜…”吼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紧紧盯着皇甫征和皇甫敬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前文讲过,皇甫敬彰如今连刚出生的小奶猫都害怕,更不要说一头真正的老虎,只见他吓的连滚带爬,顷刻间就滚出了七八丈远,躲到轿子后面去了。

大家看了这一幕,立时吁声四起,皇甫敬彰可真是活活打了脸,他刚才还标榜自己是孝子,如今却将老父亲丢到虎口里独自逃走,这孝与不孝,可不就一目了然了。

皇甫征是装晕,不是真晕,他当然听到了齐景焕的话,只不过这老头也是个狠角色,他竟然硬挺着不动,笃定皇甫敬德不敢真的纵虎咬他。

可是皇甫征的主意打错了,命令阿黑咬人的不是皇甫敬德,而是太后和昭明帝最宠爱的乐亲王,别说他纵虎咬伤皇甫征,就算是将他当街打死了,最多也不过罚了两年俸禄,闭门思过罢了。所以齐景焕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阿黑,咬头!”齐景焕高声叫道。

阿黑又是嗷呜一声,走到皇甫征边,歪头打量着皇甫征顶着花白头发的脑袋,似是在挑选从何处下口一般,虎口里的滴下的口涎落到皇甫征的脸上,皇甫征可再也熬不住了,“啊…”的怪叫一声,爬起来拔腿就跑,那速度比壮小伙子跑起来还快许多。这下子在场之人再没哪个不知道皇甫征是装晕的了。

齐景焕淡淡一笑,叫道:“阿黑回来…”

阿黑扭头白了齐景焕一眼,傲娇的不行不行,只见它转过身子,扭哒扭哒的走回皇甫永宁的身边,往皇甫永宁脚旁一趴,大脑袋就枕到了皇甫永宁的脚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阿黑就…闭上眼睛睡大觉了。

围观之人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对于老虎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无踪,若是老虎都这么通人性,还有什么可怕的。

皇甫永宁蹲下来拍了拍阿黑的脑袋,笑道:“阿黑,回去睡。”阿黑一个扑楞翻身站了起来,紧紧的粘着皇甫永宁,坚决不肯先回去,皇甫永宁也没再撵它,只是走到她爹的身边,扶着她爹说道:“爹,您先回去治伤。”

皇甫敬德摇摇头,皇甫征之事还没处理完,他怎么可能回去治伤,而且他心里清楚,自己看着是吐了血,可是根本就没有受伤,那不过是他咬破舌尖才吐的血,根本就不用治的。

“岳父,您被武国公打伤了,小婿这就传太医为您诊治,武国公之事,自有小婿一力承担。”齐景焕走到皇甫敬德面前,握了握皇甫敬德的手,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

皇甫敬德略有迟疑,片刻之后才点点头道:“也好,有劳贤婿了。”

皇甫永宁立刻命人上前扶着她爹进府休息,又拍了阿黑一下,阿黑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皇甫敬德和阿黑都走了,齐景焕命人搬来一把紫檀太师椅,稳稳当当的坐下,然后才淡淡问道:“武国公,你打上本王岳父的家门,殴打本王岳父,又装晕企图逃避责难,这桩桩件件,都是一府国公应该做的事情么?”

乐亲王齐景焕有多么得宠,燕京城里无人不知,而且众人都知道乐亲王身子骨不好,万一…所以武国公面对皇甫敬德,可以肆意胡闹,可是面对齐景焕,他却是不敢,只缩手缩脚的站在一旁,忍气吞声的嚅嚅说道:“回王爷,下官听说皇甫敬德收他人之子入继皇甫氏,下官震惊恼怒,这才想来问个清楚,皇甫敬德无子,可我皇甫氏却不缺男丁,怎么也轮不着外姓之人入继皇甫氏,求王爷念下官一心维护皇甫氏血统的心情…”

“外姓之人入继皇甫氏?武国公,你就算编谎也编的靠谱些!我爹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你休要胡说八道!”皇甫永宁怒喝。她哥哥好好的活着,只等处理完武国公府那一摊糟心事就要公开身份,什么叫皇甫敬德无子,这分明是在诅咒她哥哥,皇甫永宁岂能答应。

“哼,你…”皇甫征本想骂上一句,“你这赔钱货知道什么?”可是他看到皇甫永宁脸上那张与阿黑的脸有七成相似的虎纹面具,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阿黑虽然已经进去了,可余威尚在。

“敬彰敬显都有儿子,哪一个不能过继,皇甫敬德却要让公孙元紫入继皇甫氏,分明是要乱我皇甫血脉,本国公岂能答应。”皇甫征心眼儿也是够多了,他突然转过身子向围观众人大声叫了起来。

围观百姓听了皇甫征之言,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皇甫永宁大怒,喝道:“我爹从来都没打算让公孙元紫入继,武国公,你休要胡说八道诬陷我爹。”

齐景焕见皇甫永宁极为激动,立刻低声说道:“永宁你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当的,你听我来问他。”皇甫永宁知道齐景焕的脑子极好使,闷哼一声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齐景焕看了添寿一眼,添寿会意,立刻拍着巴掌大声叫道:“肃静,我们王爷有话说。”

众人议论的声音渐渐平息,齐景焕这才沉声说道:“武国公,本王岳父可曾要求开宗祠将公孙元紫和皇甫敬德嫡子身份记入宗谱?”

皇甫征一滞,不情愿的闷声道:“不曾。”

齐景焕又问道:“哦,原来岳父不曾提出要开宗祠改宗谱,那么本王岳父是否亲口对你提起让公孙元紫入继之事?”

皇甫征老脸紫涨,半晌方才憋出一句:“不曾。”

“既然都不曾,武国公缘合不由分说便给本王岳父扣上乱了皇甫氏血脉的罪名?武国公应该知道,乱血脉 是何等重罪,你就算宠继妻恨原配嫡子,可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如何你狠毒如斯,必要置本王岳父于死地。”

“我…”皇甫征被问的哑口无言。

自阿黑走后,皇甫敬彰便又来了本事,他上前叫道:“他是不曾明说,可是这事已经传遍京城,王爷不信只打听去。”

齐景焕微微皱眉,添福见了立刻大喝道:“放肆!你是何人,见王爷竟敢不拜,还口中狂言妄语!”

添寿一声大叫,一名王府侍卫大步上前,提脚往皇甫敬彰膝窝处狠狠一踹,皇甫敬彰便扑通一声跪倒在齐景焕的面前。

形势比人强,皇甫敬彰不得不磕头说道:“下官皇甫敬彰拜见乐王爷。”

齐景焕仍是皱着眉头不开口,添寿又大叫道:“皇甫大人好大的架子,连皇上御封的群主都不放在眼中。”

皇甫敬彰恨的直咬牙,却不得转向皇甫永宁,低头道:“下官拜见郡主。”皇甫永宁冷哼一声,自从头一回见到皇甫敬彰,皇甫永宁心中便有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恨意。若非她有极好的克制力,只怕早就将皇甫敬彰给活撕了。

皇甫敬彰给乐亲王齐景焕见礼,皇甫征倒没觉得如何,可是看到儿子跪在皇甫永宁的面前,皇甫永宁还爱理不理的,皇甫征立时怒了,他指着皇甫永宁大喝道:“贱人,他是你叔叔,你也敢如此托大!”

皇甫永宁大怒,提拳便要打向皇甫征,可是齐景焕却大喝道:“来人,与本王将这口出狂言,谩骂郡主之徒擒下,送大理寺按律惩处!”

王府侍卫齐齐应声称是,大步上前将皇甫征按倒在地,拽下皇甫征束裤子的汗巾将他绑了起来。围观之人见一个黄土埋脖的老头子居然用那么香艳的大红撒花汗巾子,立时又吁了起来。而皇甫征羞臊难当翻了白眼儿,这回是真的昏过去了。

那些王府侍卫可不管他是真昏还是假昏,也不理会皇甫敬彰的大叫,立刻将皇甫征送进了大理寺的大牢。齐景焕还特别命添寿跟着跑一趟,想来皇甫征在大理寺的大牢之中,要享受几天特别待遇了。

皇甫敬彰在燕京城中,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小官儿,他最大的倚仗就是他爹皇甫征,如今皇甫征都被送入大理寺了,皇甫敬彰便如缩头乌龟一般,再也不敢出头了。

皇甫永宁见皇甫敬彰那缩头缩脑的样子,心中越发厌烦,那股子恨意也更加强烈。齐景焕惊讶的看向皇甫永宁,他认识皇甫永宁一个多月了,可是却从来没见过她有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那股恨意连齐景焕都能深切的感受到。只是这里不是说话之处,齐景焕看着皇甫永宁,缓声说道:“永宁,不如你先去看看岳父大人,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皇甫永宁恨恨看了皇甫敬彰一眼,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进去。她之所以痛快走了进去,是因为皇甫永宁心里清楚,若是再留下来,她一定会生劈了皇甫敬彰。今日是她们一家搬入新家的好日子,皇甫永宁不愿意手上染血。

皇甫永宁走后,齐景焕看向皇甫敬彰,冷冷的说道:“皇甫大人,你可是想去大理寺在令尊膝前尽孝?”

“不不不,我不去…”皇甫敬彰惊慌的大叫起来,围观之人听到皇甫敬彰不愿意尽孝,看向的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鄙视。大陈历代皇帝都以孝治天下,不孝之人自然会被人唾弃鄙视。

齐景焕浅浅笑了一下,立刻引起一片抽气之人,他那浅浅一笑真是太仙了,简直不是凡人能笑出来的。

“既然皇甫大人不愿意在令尊膝前尽孝,本王也不好勉强。不过有人诬蔑本王岳父意图乱了皇甫氏血脉,本王很不高兴…”齐景焕用最轻浅的语气说出极具威胁的话,皇甫敬彰立刻明白了。

“没有没有,大哥…哦不,皇甫侯爷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都是无知小人诬蔑侯爷的。”若论见风使舵,皇甫敬彰也算是一号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有劳皇甫大人为本王岳父一证清白了。”齐景焕微微点头,淡淡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