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下官一定竭力去做。”皇甫敬彰急切的叫了起来。

“如此甚好,回府。”齐景焕也不再多说什么,还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添福一听王爷要回府,立刻去安排轿子,可是他刚跑出几步,却见他家王爷转身进了定北侯府,添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家王爷不是要回王府,而是回定北侯府。不过大半日的功夫,齐景焕已然将定北侯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围观的百姓见定北侯府的大门都关了起来,也没啥戏可看了,便四散而去,皇甫敬彰一个人站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只能灰头土脸的回了武国公府。他原本出来寻皇甫敬德的晦气,不想晦气没找成,却先把他爹折进大理寺了,赶紧回府取银子打通关节,好歹把人弄出来再说。

皇甫敬彰还没有回到武国公府,便遇到了匆匆赶来的三弟皇甫敬显,皇甫敬显前几日贪凉受了风寒,又请不到大夫看诊,只能在房中裹着被子灌姜茶散寒。皇甫征父子走后他才得了消息,只吓的他出了几身大汗,身子倒轻爽了许多,皇甫敬显赶紧带人追了出来,还没赶到定北侯府,便遇到了铩羽而归的二弟皇甫敬彰。

“二哥,爹呢?”皇甫敬显显听得下人禀报,说是二老爷在前面,便急急下轿去问。

皇甫敬彰看到素日里很看不上的三弟,只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哭嚎着叫道:“三弟,爹被抓进大理寺了…”

皇甫敬显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厥过去。他的长随赶紧扶住他向后仰倒的身子,大叫道:“老爷,老爷您挺住啊…”

皇甫敬显稳了稳心神,急急问道:“二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哭了,赶紧细说说,我们也好想办法把爹救出来。”

皇甫敬彰胡乱抹了抹脸,避重就轻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他自然不会说他和他爹如何恶形亚恶状的打上定北侯府,却将皇甫敬德等人的行为夸大丑化了十倍不止。

皇甫敬显深知他爹和他二哥是什么德行,自然不会全信,可是他爹被送进大理寺是不争的事实,皇甫敬显想了一会儿,对他哥说道:“二哥,你先回府,赶紧带上银子去大理寺,别让咱爹受了委屈,我这就去求大哥,那也是他的爹,他不能这样做。”

皇甫敬彰此时已经乱了方寸,自然他三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再不摆出一副武国公府唯一继承人的架势。兄弟二人一个回武国公府拿银子去大理寺通路子,一个直奔定北侯府求情。

皇甫敬显来到定北侯府门外,亲自上前敲门,低声下气的说道:“请往里通禀,在下皇甫敬显求侯爷赐见。”说罢,皇甫敬显双手递上了自己的名贴。

第九十七回初知真相

门子将皇甫敬显的名贴递了进去,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走了出来,对皇甫敬显冷冷说道:“我家侯爷被令尊殴打吐血,正在延医治疗,不便见客,皇甫大人请回。”

皇甫敬显愣在当场,刚才他的二哥可没有说他爹将他大哥打到吐血这事儿。不过皇甫敬显的反应也算是不慢了,片刻之后,他满脸惭色的走到定北侯府正门之前,当街撩袍跪倒,口称:“大哥,我替爹给你赔不是了。”说罢,冲着定北侯府的大门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定北侯府新上任的管家方义面色更冷,他大步上前握住皇甫敬显的胳膊,看似搀扶暗为胁迫的将皇甫敬显“扶”了起来。冷冷道:“皇甫大人上下嘴唇一碰就赔罪了,真是容易。您爱下跪是您的事,只别赖在我们定北侯府门前,今日是我们侯爷开府的大喜日子,‘贤’父子一出接出一出,是成心让我们侯爷触霉头么?”

皇甫敬显见方义完全不按规矩办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按说他都在门外跪下赔罪了,这个管家就该赶紧向里禀报,他大哥皇甫敬德听了怎么也得让他进门见上一见的,就在这一来一回的禀报时间中,他跪在定北侯府门前之事就会传扬出来,这样怎么也能占几分舆论上的优势,如此一来,武国公府就不会完全处于劣势,将他爹皇甫征救出大理寺之事也能多几分胜算。可那个管家一把将他拎了起来,还直接了当的质问,这让习惯了兜圈子说话办事的皇甫敬显非常不习惯,而且他的满心算计也就落空了。

“我…我不是…这位管事,我是我大哥的亲弟弟,大哥受伤了,我怎么能不去探病。”皇甫敬显没法回答方义的问话,只能硬生生转开话题。

方义冷冷的看着皇甫敬显,沉声道:“是真念着手足之情还是意图陷我们侯爷于不义,皇甫大人心里自然清楚,我们定北军都是粗人,不会耍心眼子,只有一双铁拳,皇甫大人若是皮松肉痒,我们不介意帮大人紧紧皮子。”方义说话之时,四名杀气凛凛的精壮汉子从方义身后闪出,个个都攥着钵盂也似的拳头,看上去好不吓人。

皇甫敬显看到那四名杀气腾腾的精壮汉子,脸都吓白了,他和他二哥皇甫敬彰自小被刘氏娇养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倒也是想说几句硬气点儿的狠话,只是肝儿直颤的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方义见皇甫敬德的双腿都有些打颤,心中越发鄙视他,只冷声道:“来人,请皇甫大人上轿。”

两个汉子上前架住皇甫敬显,将他塞入轿中,然后对轿夫喝道:“滚!”四名轿夫吓坏了,赶紧扛起轿杆,如脚底抹油一般,眨眼功夫就跑出几十步开外了。速度这么快,轿子抬的自然不稳,皇甫敬显被颠的东倒西歪,脑袋上都撞出一个大包。

等他反应过来大喝之时,他的轿子早已经到了距离定北侯府三条街开外的十字路口了。从这里往西是回武国公府的路,往北则通往大理寺。皇甫敬显压下满肚子的怒火,问清了位置之后便冷声怒道:“去大理寺。”轿夫们应了一声,向北拐去,这回也不用快跑了,才算将轿子抬稳些,没再颠着皇甫敬显。只是轿中的皇甫敬德烦恼透了,他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太仆寺诸牧监主簿,在扔块石头都能砸到几个五品官员的燕京城,他实在是不够瞧的。此番去大理寺,能不能见着他爹都还两说。

看着皇甫敬显的轿子往大理寺方向去了,方义派出暗中盯梢的人才匆匆回了定北侯府。听说皇甫敬显去了大理寺,方义只讥诮的笑了一下,便往真武堂回话去了。

“回禀元帅,皇甫大人往大理寺而去。”方义虽然打从心里看不上皇甫敬显,可是他到底是皇甫敬德的弟弟,方义也不好直呼其名,还得以大人称之。

“嗯,知道了,下去吧。”皇甫敬德沉沉嗯了一声,命方义退下。

方义走后,皇甫敬德看向未来女婿齐景焕,皱眉说道:“焕儿,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早些回府歇息。”

齐景焕忙道:“谢岳父大人关心,小婿尚好,也不急着回去。请岳父大人恕小婿多嘴,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皇甫敬德看了齐景焕一眼,沉声说道:“拼着这爵位不要,我也要请旨分宗。”

齐景焕点点头道:“正该如此,不过岳父倒也不必上折子,小婿这里有一份资料,岳父应该能用的上。”

皇甫敬德疑惑的问道:“什么资料?”

堂上并无外人,齐景焕便也不再卖关子,他从袖中取出一份火漆封印的信笺,双手递上。

皇甫敬德接过信笺,仔细看看了一回,发觉信封上有两道火漆封印的痕迹,一道已经破开,另一道加盖在曾被破开火漆封印之上,皇甫敬德眉头紧皱,破开火漆封印,飞快的看了起来。他只看了一半便猛的瞪向齐景焕,冷声问道:“这东西从何得来?可否真实?”

齐景焕并没有害怕,他很坦然的说道:“回岳父大人,小婿先父留给小婿八名暗卫,这份资料就是他们查出出来的,昨日才送到小婿面前,小婿拆开看过又重新封印,小婿认为这消息确凿无误。如今尚有一名人证存世,小婿已经传令下去,命人将之火速解往京城,大约需要五日时间。”

皇甫敬德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下去。看完之后他抬头问齐景焕道:“焕儿,你的暗卫是否可靠,皇上…知不知道?”

齐景焕微笑应道:“回岳父大人,小婿的暗卫极其忠心可靠,皇伯父并不知道。”他就知道他的岳父并非单纯的纠纠武夫,果然一下子就抓住要害所在。

“那你?”皇甫敬德皱眉看向齐景焕,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轻易的暴露自己的秘密。

齐景焕笑了起来,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岳父大人,小婿蒙您许婚,便不该对您保留任何秘密,小婿只想请您放心,小婿不是毫无能力之人。”

“你…唉,你这孩子!”皇甫敬德叹了一声,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是从此刻起,齐景焕在他岳父的心中,地位又提升了许多,已然快赶上皇甫永安和皇甫永宁了。假以时日,凭齐景焕的聪明才智,他一定能和永安永宁兄妹三足鼎立,在他岳父心中占有与那兄妹二人相同的份量。

“焕儿,这一回就罢了,往后不到紧要关头,千万不要再轻易去用你的暗卫。”皇甫敬德是真心将齐景焕当成自家孩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亲王蓄暗卫是一件让皇帝很忌惮的事情,万一…最无情就是皇家,昭明帝再宠爱齐景焕,也不会允许任何威胁他统治地位的因素存在。而且齐景焕与皇甫永宁结亲,难保昭明帝不会有什么想法,所以齐景焕还是越低调才会越平安。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明白。若非此事埋的太深,一般人无法查出真相,小婿也不会动用暗卫。”齐景焕笑着说道。

在一旁的皇甫永安和皇甫永宁完全不明白那翁婿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好不容易等这两人的对话告以段落,皇甫永宁立刻抢着问道:“爹,您和阿焕在说什么?”

皇甫敬德想了想,将手中的信笺递出,说道:“你们自己看,永宁,答应爹,看过之后什么都不许做,这件事由爹亲自处理。”

皇甫永宁“哦”了一声,接过信笺拿好,皇甫永安也伸头过来和妹妹一起看。

“是他,难怪我一看到他就恨的牙根直痒,原来就是他害了我们兄妹!”皇甫永宁愤怒的大叫一声,惊醒了趴在地上睡觉的阿黑。阿黑听到永宁发怒,腾的站起来仰天怒啸,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永宁生气它就生气,别管是什么事情,先吼了再说。

“永宁!”皇甫敬德皱眉叫了一声,又对阿黑说道:“阿黑没事,你继续睡。”阿黑却是不肯再睡了,跑到永宁脚边趴着,将硕大虎头搁到皇甫永宁的膝头,亲昵的蹭蹭她的手以示安慰。

皇甫永宁摸摸阿黑的头,缓声说道:“阿黑,我没事儿,就是找到仇人了。”阿黑虽然并不明白仇人是个什么东西,可它听的懂皇甫永宁的语气,它顶了顶皇甫永宁的手,然后咧开虎嘴,露出雪亮尖利的虎牙,神情极为狰狞,它仿佛想告诉皇甫永宁:仇人是谁,我帮你咬死他!

阿黑个子大,它将脑袋放到皇甫永宁的膝头,脑袋就能顶着皇甫永宁的胸腹了,这一幕看在齐景焕的眼中,真真憋屈的不行,那是他的媳妇儿,他都才靠过三回,这只臭老虎不晓得靠过多少回了,真是人不如虎!齐景焕心里酸溜溜的,恨不能变身为阿黑也过去蹭蹭,他媳妇的怀抱温暖又舒服,那感觉真是美极了。

阿黑的感官何等敏锐,齐景焕盯着它看,阿黑立刻感觉到了,它猛的调转虎头,向齐景焕甩了一个示威加宣示主权的威胁眼神。只是齐景焕已经知道了阿黑的底细,自然也就不再怕它了。反而似笑非笑的瞧了阿黑一眼。阿黑不高兴了,扭转虎头用力在皇甫永宁怀中蹭几下,然后再扭头去看齐景焕,齐景焕被阿黑的举动闹的哭笑不得,得了,现在不是和这头老虎置气的时候,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暂且忍了。

皇甫敬德三父子的精神全都集中在那封信上,并没有注意到齐景焕与阿黑的眉眼官司。皇甫永安面色阴沉,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他爹只是不让永宁动手,可没说不让他动手啊,做为新一代鬼医,他想将谁整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焕儿,多谢你帮为父查出真相,等人证抵京之后,便秘密送到这里,此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为父自有主张。”皇甫敬德不想让女婿的保命实力暴露于人前,便如此叮嘱起来。

齐景焕明白岳父的一片维护之心,自然没有二话,立刻站起来躬身应了。皇甫敬德压压手,缓声说道:“焕儿,坐下说话。”齐景焕才又坐了下来。

“爹,您打算怎么做?”皇甫永宁急急的问道。

皇甫敬德沉沉说道:“永宁,你不要着急,爹要借此事另开一宗,让你哥哥光明正大的回到爹的身边,然后再报你们娘亲和你们兄妹的大仇。这事爹会一一办妥,你不必过问。爹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派你去做。”

皇甫永宁立刻追问道:“爹,您让我做什么事?”

皇甫敬德摆摆手道:“不急,明天再说。阿仁,时候不早了,你先陪焕儿回府吧,他如今看着身子骨是好些了,可也不能太劳累了。”见齐景焕在府里跟着忙了一整天,脸上却没有太多疲惫不堪之色,皇甫敬德心情好了许多,若是齐景焕的身子骨也硬朗起来,他可真就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女婿了。

齐景焕能感觉到他岳父对他亲近多了,心里很是高兴,他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便也不再上赶着表现,只起身告辞,皇甫敬德带着女儿亲自将他送出府门,看到一行车轿走远了,父女二人还有阿黑方才折返回去。

“爹,您到底安排我做什么事呀?”皇甫永宁复又追问起来,她若是不追问清楚,今天晚上怕是连觉都睡不着的。

“永宁,你知道你是女儿家。”皇甫敬德问道。皇甫永宁疑惑的点点头,自从她被她爹找到之后,她爹一直这么告诉她的。只是自小生长在军营之中,皇甫永宁根本就不知道女儿家和男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她不明白她爹干嘛把这事儿拎出来单说。

“永宁,爹对不起你,你娘亲早逝,爹也不会教女儿,所以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今我们回到京城,你也该学着做一个真正的女儿家了。所以爹打算请你公孙奶奶到咱们家住一阵子,教你如何做女儿家。”皇甫敬德一气说出了的自己的安排。

“爹,我就是女儿家,为什么还要学着做女儿家呢?”皇甫永宁不解的问道,她真没觉得的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皇甫敬德被问的哑口无言,可他又不能直接粗暴的告诉他女儿,你虽然是女儿家,可是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所以才要学。皇甫敬德极疼女儿,当然舍不得打击女儿的信心。他可不能让一向自信飞扬的女儿因为被否定而困惑迷茫。

“呃…永宁,女儿家有很多东西要学的,可是爹是个男人,完全教不了你,所以才想请你公孙奶奶教导你如何更好的做女儿家。”皇甫敬德想了一会儿,才组织出这般委婉的言语。

皇甫永宁困惑的点了点头,闷声“哦”了一句,她的直觉告诉她,公孙奶奶将进行的教导一定会让她很不愉快。可是那是她爹要求的,就算再不愉快,皇甫永宁也要坚持下去。总不会比练武还辛苦吧,皇甫永宁暗暗想道。

忙碌了一整天,定北侯府上下人等都很疲劳,他们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神。自皇甫敬德以下,人人都觉得他们宁可上阵杀敌,也不愿意迎来送往的,说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笑的脸都僵了。所以齐景焕一走,皇甫敬德立刻下令关闭府门,让府中之人都能好好放松一回。

定北侯府的人是放松了,可燕京城其他王公亲贵的府上,却因为议论定北侯府之事而热闹了许多,这份热闹甚至也传到了宫中。

高三保将一份密折交给昭明帝,昭明帝扫了密折封面的暗记一眼,知道这是有关定北侯府的密折,便立刻亲自动手破开火漆封印,展开折子细细看了起来。如今昭明帝最关注的就是定北侯府的动静了。当日齐景焕在金殿跪求赐婚,昭明当时并未多想,顺着侄子的意思赐了婚。可是回宫之后,他越想心中越觉得不对劲儿,帝王的疑心病一犯,什么最宠爱的亲侄子就都靠后了。

看完密折,昭明帝面色阴沉双眉紧锁,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高三保也不敢言语,只静静的侍立于一旁。

“三保,定北侯府中有人么?”昭明帝突然开口问道。

高三保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回皇上,定北侯府的下人皆是定北军中退役的伤残老兵,安插不进去。”

昭明帝面色更加阴沉,冷声道:“岂有此理!”做皇帝的疑心都重,在重要的臣子家中安插眼线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如今听高三保说无法往定北侯府里插人,昭明帝无法得到有关皇甫敬德父女的第一手信息,他岂能不怒!

------题外话------

约好医生去检查身体。先更五千,晚上再更五千。

第九十八回宫斗不休

“摆驾凝翠宫。”昭明帝沉默许久,方才沉沉颁了口谕。高三保领旨,赶紧下去安排,凝翠宫位置偏僻,从懋勤殿赶过去,少说也得走上三刻钟,这路程可是不近呢,皇帝自然不可能步行这么久的,他得赶紧安排肩舆。

高三保走到殿外,刚刚命小太监先行一步跑去凝翠宫传旨,着刘贵嫔准备接驾,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生的太监喜笑颜开的跑了过来,那个小太监看到高三保立刻停下来兴奋的叫道:“高大总管,月仪宫陈主子遇喜,奴婢奉主子之命,前来向皇上禀报。”

高三保愣了一下,继而笑着问道:“可曾宣太医诊了脉,贵人真的遇喜了?”他这会儿也认出来了,这个小太监是住在月仪宫偏殿的陈贵人身边的管事太监赖福。

赖福朴楞楞的直点头,兴奋的叫道:“宣了卢太医,已经确认了喜脉。”

高三保笑道:“好好,你随咱家来。”赖福应了一声,赶紧跟着高三保进殿去了。

“奴才给皇上道喜,月仪宫陈贵人娘娘遇喜。”高三保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叫了起来。

昭明帝眉头先是一皱,等听到陈贵人有喜之后眉头立刻松开了,大笑道:“果然是遇喜了?”

赖福上前磕头回话,喜滋滋的说道:“回皇上,娘娘真的遇喜了,晚上娘娘用膳之时,被湘莲鱼米薰吐了,服侍娘娘的的嬷嬷有经验,说是娘娘可能遇喜了,便请了卢太医,适才卢太医已经诊了脉,确认娘娘遇喜,已经有两个月了。”

昭明帝脸上的笑容更热烈了几分,他立刻大声说道:“摆驾月仪宫。”后宫已经有五六年不曾传出喜讯了,昭明帝面上没什么,可心里却很着急,他这些年没少临幸妃嫔,可是一个都没有怀上身孕,这让昭明帝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别不是他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如今陈贵人遇喜,昭明帝顿觉雄风大振,岂有不兴奋的。

月仪宫比起凝翠宫距离懋勤殿近多了,乘坐肩舆不到两刻钟便到,昭明帝坐了肩舆,很快便来到了月仪宫偏殿。贵人的品级还不够资格入住一宫正殿,就算月仪宫没有主位也是一样。这位陈贵人就是当日昭明帝在关雎宫临时起意幸的那名宫女,昭明帝只新鲜了不到十天就丢开手了。若非赖福不来报喜,昭明帝都快忘记他的后宫中还有个陈贵人了。

“妾身恭请皇上圣安。”昭明帝一脚踏进偏殿,就看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宫装女子跪地请安,他低头一看,只能看到黑鸦鸦的乌发和一截白嫩嫩的脖子。

“爱妃请起。”昭明帝亲自伸手扶起陈贵人,他微微侧头看向陈贵人,只见灯影里的美人儿如娇花软玉一般,脸儿白生生的,没着什么脂粉,看上去却极为光滑,昭明帝伸手挑起陈贵人的下颌,只觉得指尖一片柔嫩滑腻,手感极好。再瞧瞧陈贵人那含羞带怯,忽闪忽闪的凝水双眸,粉嫩嫩的唇儿,昭明帝突然发觉陈贵人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若非今日过来瞧上一回,竟是要错过了。

“爱妃…”昭明帝情意绵绵的唤了一声,将陈贵人揽入怀中,高三保立刻悄悄将偏殿中的宫女太监全都带了出去,没这点儿眼力劲儿,他还当什么总管太监。

是夜,昭明帝就歇在了陈贵人这里,也不知道陈贵人是如何服侍他的,总之次日陈贵人就迎来了册封她为陈贵嫔的圣旨,还得了特许入住月仪宫正殿的资格。一时间陈贵嫔风头无限,俨然有取代从前的刘贵妃成为宫中第一宠妃的架势。

月仪宫中一夜春色无边,可是接了旨意准备好接驾的刘贵嫔却整整煎熬了一夜。自从被贬为贵嫔搬进凝翠宫之后,刘贵嫔侍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过来。难得昭明帝又来临幸凝翠宫,刘贵嫔还想着用昭明帝最喜欢的那几个式样儿哄的昭明帝开心,也好尽快恢复她的位份,不想却被小小的陈贵人截了胡。刘贵嫔险些儿气疯了,这样的招数她从前常用,今儿可算是得了报应。

“回禀娘娘,三殿下和六殿下来了…”刘贵嫔正在愤怒之时,宫人在底下怯生生的禀报。刘贵嫔听到两个儿子来了,才稍稍收敛了脸上的怒意,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儿子请母妃安。”三皇子齐景烨和六皇子齐景炜并肩走进来,向刘贵嫔跪下请安。刘贵嫔欠身将两个儿子扶起来,蹙眉轻声说道:“烨儿炜儿,你们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齐景烨笑着说道:“母妃昨日命儿子去定北侯府道贺,儿子特来向母妃复命。”齐景炜却是冷哼一声,愤愤道:“去给他们道什么喜,没的失了三哥的身份。母妃,儿子听了个消息,特地来告诉您的。”

刘贵妃将小儿子拉到身边坐下,眼睛却望着二儿子,急切问道:“烨儿,定北侯对你如何?”

齐景烨哼了一声,不高兴的说道:“母妃,昨日皇祖母派了大皇姐和五皇弟代她去定北侯府道贺,我这个宫中贵嫔派出的皇子自然不被人家当回事的。”齐景烨没敢说自己在定北侯府坐不到了一刻钟就先离开了,只说自己不被重视。

刘贵嫔自入宫以来,最恨的就是太后皇后,这两个人是阻拦她登上后位最大的障碍,自然皇后所出的大公主和五皇子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五皇子,那可是根正苗红的中宫嫡子,是刘贵嫔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甚至是帝位的最大一块拦路石。若非太后与皇后看的紧,五皇子齐景煜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回了。

“哼,个老不死的就会坏我的好事!”刘贵嫔恨恨的低声咒骂一句,可见她心中有多恨太后。

“母妃,先别说那个,我今儿听说素萍遇喜了,父皇立刻升了她的位份,如今她也是贵嫔了,还赐居月仪宫正殿。”六皇子齐景炜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素萍正是陈贵人从前在刘贵嫔身边做宫女时的名字。

“什么?这怎么可能?”比起三皇子不受待见,六皇子带来的消息更让刘贵嫔震惊愤怒,她被贬为贵嫔不过一个月,宫中居然有妃嫔遇喜,而且还是她身边的宫女,这可是活活打刘贵嫔的脸啊,让她如何能接受!

“何嬷嬷,没给那个贱人用药么?”刘贵嫔扭头瞪着她身边的嬷嬷,愤怒的质问。

“回娘娘的话,用了,老奴亲眼看着那个小贱人喝的药,一回都没落下。”何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叫了起来。她跟在刘贵嫔身边十多年了,自然知道刘贵嫔的手段,若是刘贵嫔真的起了疑心,她可就再没有了活路。

“既然喝了药,怎么还能遇喜?”刘贵嫔冷声问道。

三皇子听了他母妃的话,轻哼一声说道:“嬷嬷是看着喝了药,可保不齐嬷嬷一转身,人家就把药全都吐了,这种事可不新鲜。”

刘贵嫔听了这话不由的一愣,素萍原是她的贴身宫女,对于她的手段自然知之甚深,将喝下的避子汤抠出来之事素萍绝对做的出来。恨恨的捶了捶椅子扶手,刘贵嫔怒道:“本宫绝饶不了这背主的小贱人!”

六皇子听了这话,冷冷的说道:“母妃您气个什么,不过是怀上了,能不能生下来还两说。”

在场之人听了六皇子之言,竟然没有一个觉得惊讶,显然对六皇子这样的说法作派已经习惯了。刘贵嫔还抚弄着儿子的头顶说道:“母妃的炜儿是最能干的!”这显然是默许六皇子对陈贵嫔暗中下手的意思。

三皇子听到母妃夸赞弟弟,眸中闪过一丝妒意。在他们三兄弟之中,齐景炜是最象他们的父皇,也最得宠,而他和大哥齐景煌虽然也得宠,可比起六弟齐景炜却还差了一些。

刘贵嫔夸完小儿子,又对二儿子说话了:“烨儿,你都十七,也该收收心了,早些娶妃生子,好生学着办差,也让你父皇看看你也是有能力的。”

齐景烨眼高过顶,早就放话非要娶个比他颜色还好的皇子妃,可是燕京城中还真没有那位贵女的容貌能比的过齐景烨的,而且齐景烨的狂妄也得罪了所有身份高贵的贵女们,这些贵女们悄悄告诉自己的娘亲,宁可出家做姑子也不愿嫁做三皇子妃,那些贵妇们又在丈夫耳边吹了枕头风,于是便有了昭明帝刚刚有了看中的人选,那家姑娘的父兄便跪地哭求,只说自家女儿妹子姿容粗陋,不堪匹配三皇子殿下云云。

昭明帝并不是那种乾纲独断的皇帝,他的性情偏软,往好听里说是仁善,说的直白些就是懦弱无能没有主见,要不也不会让他厌恶了十多年的皇后稳稳占着皇后之位,而独宠了多年的刘贵妃非但没有升上皇贵妃皇后,反而被贬为贵嫔。不太有主见的昭明帝面对大臣的哭求,自然也就做不出强行下旨赐婚这样的事情。故而三皇子的婚事便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

齐景烨最不耐烦他母妃逼婚,可他没法告诉他的母妃,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猛威英武的男人,与其让他与女人翻云覆雨,他宁可雌伏于壮士身下。

“母妃,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只要有人比我生的还好看,我就娶她为妃。”三皇子自诩容貌绝佳,便又拿这话来搪塞他的母妃。

刘贵嫔气的脸都白了,狠狠戳着二儿子的额头,怒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早知道你会这样,当初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弄花你的脸,没得留你瞎显摆!你真以为你就是天下最美的人么,远的不说,只说乐亲王就生的比你还好。”

“哼,他生的比我好又怎样,不过是个病秧子,还能活几天都难说。”听母妃提起齐景焕,齐景烨心中便涌上一股子嫉恨之意,齐景焕比他生的好,小小年纪就被封为亲王,明明他才是皇子,可是见了齐景焕却得向他行礼。

“听说乐亲王府来了个神医,医术很是了得,那个病秧子的身子已经好多了,要不然他敢求父皇赐婚?对了,三哥,你昨日去了定北侯府,可曾见着那个什么郡主,她长的什么样子?”齐景炜抓着他哥急切问了起来。

“见是见着了,可她还带着那个鬼面具,我想她必定生的极丑,否则再不能整日戴着那么丑的面具。”齐景烨用极不屑的语气说道。

“还戴着面具?我偏不信这个邪,非得把她的面具揭下来不可!”齐景炜恨恨的说道。

刘贵嫔眉头紧皱,对于远在宫外的平戎郡主皇甫永宁,她并不关心,以刘贵嫔的眼光,她也就盯着宫中这一亩三分地了。“炜儿,管她生的什么样子,看这情形横竖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你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讨你父皇的喜欢。”刘贵嫔不悦的说道。

齐景炜是昭明帝最疼爱的儿子,若是他在他父皇面前多使些水磨功夫,多将昭明帝拉到凝翠宫中,刘贵嫔也不是没有希望复位的。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父皇过来的。”齐景炜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显然心思还没有完全转过来。自小在宫中横行无忌的齐景炜自从上回在皇甫永宁手中吃了大亏之后,报复皇甫永宁就成了齐景炜心中最要紧的事情。只是他先因为被打了板子而养了大半个月的伤,养好伤之后又因为皇甫永宁一直住在城外十里坡,而刘景炜无谕不得出城,所以齐景炜的报复大计一直都没有机会实行。如今他终于等到皇甫永宁搬回京城,齐景炜怎么能不立刻展开他的报复大计呢。

母子三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宫女的禀报,“回禀娘娘,大皇子殿下和大皇子妃来给您请安了。”

刘贵嫔脸上略略浮起一抹笑意,点头道:“进来吧。”

少倾,大皇子夫妻走了进来,两人跪下行礼,刘贵嫔微笑说道:“快起来吧。茹儿,到母妃这里来。”三皇子和六皇子向兄嫂行礼,大皇子不等两个拜下便扶住他们,温和的笑道:“三弟六弟不必多礼,你们今日来的早,我倒是迟了。”

刘贵嫔笑着说道:“你是娶了亲的人,和他们不一样,况且现在也不晚。茹儿,可曾换洗了?”

刘贵嫔这么一说,大皇子妃胡氏立时羞红了脸,她这位婆婆有时说话实在在露骨,让她很觉得尴尬,只能垂头不语。两个小叔子还在这里,这种隐私之事岂能公开相问的。

大皇子成亲三年,至于没有嫡出的子女,只有一个侧妃鲁氏所出的刚满周岁的女儿。所以刘贵嫔极为盼望大儿媳妇尽快怀上身孕,为昭明帝生下嫡长孙。胡氏是刘贵妃亲自选的儿媳妇,自然对她色色满意,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胡氏嫁过来三年都没开怀,刘贵嫔怎么能不着急,故而每每请安之时,刘贵嫔首先要问的就是胡氏有没有喜信儿。对于儿媳妇的信期,只怕刘贵嫔比胡氏自己记的都清楚。

见儿媳妇不回话,刘贵嫔急了,又催问道:“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大皇子齐景煌也是满脸涨红,皱眉低声道:“母妃,弟弟们都在这里,您就别问了。”

刘贵嫔看了两个儿子一眼,浑不在意的问道:“他们是你亲弟弟,也都盼着有小侄子,有什么关系。”

齐景煌带着六分无奈四分气恼的摇了摇头,闷声道:“她还没有。”

刘贵嫔一听这话眼睛立时亮了,立刻追问道:“可曾宣太医诊脉?”

大皇子夫妻都臊的快站不住了,夫妻两人的脸红的如同涂了一层朱砂似的。齐景煌气恼的说道:“母妃,从前闹出的笑话还不够多么,儿子求您了,您就别再折腾了行么?”

“你…我难道还不是为了你们好,真真是个白眼狼!”刘贵嫔气极咬牙骂了一句,也松开了拉着儿媳妇的手,这个儿媳妇是她亲自选好的,三年都没给她生个孙子,如今又拢的她的儿子与她离了心,如今都敢顶撞她了,刘贵嫔岂会再给儿媳妇好脸色。

胡氏心中悲苦,她难道不想怀孕生子么,可送子娘娘就是不眷顾于她,她能怎么办?万幸丈夫对她始终如一,否则胡氏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下去。

“看来这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也是不行,对了,炜儿你刚才说乐亲王府有位小神医医术极好的?”齐贵嫔突然向六皇子问道。

齐景炜点点头道:“是,我前几日见到那个病秧子,他看上去的确好多了。”齐景烨也说道:“没错,昨日我也见到他了,的确好了许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刘贵嫔听了这话,立刻对大儿子说道:“煌儿,你回头就去求你父皇,让他宣那个小神医给你媳妇请脉。”

第九十九回教养嬷嬷

听到母妃理直气壮的让自己去求父皇请乐亲王府的姜小神医给自己的妻子诊脉,齐景煌白净的面皮泛起尴尬的潮红。这三年来太医每七天给他们夫妻请一次平安脉,数名太医都认定他们夫妻的身体很好,胡氏至今未曾怀上身孕只是儿女缘尚未来到。况且乐亲王府与他们母子的关系一向冷淡,就算是他们肯让那姜小神医进宫诊脉,齐景煌也不敢信任于他,万一那个姜小神医做什么手脚,他岂不是一点儿希望都没了。

“母妃,胡氏的身子并没有问题,多少位太医都说了,只要她放松心情,必定会让您抱上嫡孙的。何苦招摇的满宫皆知呢。”齐景煌见妻子的原本还微微泛着红润的脸色变的极为苍白,心中不免有了几分怜惜,再加上他真不想让什么小神医大神的进宫诊脉,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刘贵嫔面色一冷,怒道:“本宫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既不领情,还不赶紧离了我这里,免得让你这好媳妇心情紧张。”

自从胡氏嫁给齐景煌之后,刚出了喜月,刘贵嫔就开始明里暗里的催胡氏给她生孙子,到了半年之后胡氏还没怀上身子,刘贵嫔就开始频繁传太医给胡氏诊脉。胡氏在家里也是金尊玉贵的娇养长大的,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每常背人偷偷垂泪,这一来二去的心中就有了郁结,其实这才是她三年都没怀上身子的根本原因所在。

“母妃,儿媳没有…”胡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强忍泪意低声下气的请罪,虽然她自进来请过安之后,连半句话都没有说过。

齐景煌双眉紧锁,冷着脸跪了下来,并没有多少诚意的请罪。自从刘贵嫔由贵妃被贬为贵嫔之后,对待唯一的儿媳妇性情就乖张了许多。她不能给皇帝脸色看,又舍不得拿亲生的儿女撒气,可不就只剩下唯一的儿媳妇能让她出出邪火了。这事儿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谁都不会说出来罢了。

看着出身高门的儿媳妇匍匐在自己的面前做小伏低的磕头请罪,刘贵嫔心里才略略舒坦一些。刘贵嫔自己的出身并不高,所以她对于所有出身比她高贵的女人都有着天然的敌意,就算胡氏这个儿媳妇是她亲自选的,刘贵嫔的敌意也会时不时的冒出来。

儿媳妇已然跪下请罪了,刘贵嫔心里舒坦了,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她,只将胡氏拉起来,又好言安抚了几句,这就是打一棒给颗甜枣了,刘贵嫔跟了昭明帝近二十年,也不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的。只不过刘贵嫔如今身家缩水许多,她又不是那种特别大方的人,再不象从前那些动辄赏东西,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刘贵嫔如今正处于被禁足期间,大皇子他们兄弟三人虽然可以过来请安,却也不能待的太久,毕竟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自然不好在他们父皇的后宫多做停留。倒是六皇子和刘贵妃所生的三公主不必忌讳太多。

三位皇子一同告退,刘贵嫔看着三个儿子,心中又有了骄傲和底气,这后宫之中能连生五个孩子的,除了她再没有别人,刘贵嫔生了四儿一女,第二个儿子也就是二皇子生下来不到三日就没了,为了这事,昭明帝还狠狠的重罚了皇后,虽然皇后和二皇子早夭之事完全没有一点儿关系。

“遇喜!哼,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生下来。”刘贵嫔咬牙切齿的低声说了一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和得意。她能独占昭明帝的宠爱近二十年,又岂会在陈贵嫔这小条小阴沟里翻了船,那对粉彩瓜瓞连绵美人耸肩瓶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用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刘贵嫔心中暗自算计起来,宫中已经好几年没有妃嫔遇喜了,刘贵嫔怀的那个,就算是勉强生下来,不是个死胎就是个怪胎,却也不是什么威胁,她若是在此期间也怀上身孕,想来复位之事就有希望了。自被贬入凝翠宫后,昭明帝也来过几次,床第之间也不曾有什么厌倦之意,嗯,这个法子可行,刘贵嫔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不知道刘贵嫔打算再怀个孩子的昭明帝将三皇子齐景烨传到御前,细细问他定北侯府开府的情况,可是齐景烨在定北侯府满打满算也不过待了小半个时辰,而且一直在真武堂里坐着,他甚至都不知道来了那些道贺的客人,自然答不出他父皇的问题。

齐景烨是不知道什么,可他会编哪,自然不会往好的方向编谎,只说皇甫敬德何等托大,使唤堂兄齐景焕就象使唤府中下人似的,还说皇甫敬德与公孙胜何等何等亲近,到贺客人如何如何巴结皇甫敬德,总之他一杆子几乎打翻了大半个朝堂的王公亲贵文武重臣。听的昭明帝心头怒火蹭蹭的往上蹿,愤怒的想道:“皇甫敬德这是要做什么,他还想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造反不成?”

“行了,你退下吧。”心情不好的昭明帝看什么都不顺眼,就算是相貌极象他娘亲的三皇子齐景烨,在昭明帝眼中也面目可憎起来。挥手将儿子撵了出去,昭明帝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方才叫道:“高三保…”

高三保赶紧跑到昭明帝身边,昭明帝沉声问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立刻给朕往定北侯府里放人。”

高三保略略犹豫一下,低声说道:“皇上,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法子太后和皇后娘娘能用,您这里却…”

昭明帝心情不好,听到高三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自然更加生气,怒道:“她们使得朕如何使不得,高三保,你再有话不直说,朕砍了你的狗头!”

高三保赶紧跪下,飞快的说道:“是是,回皇上,平戎郡主自小女扮男装,没有女性长辈教她德容言工,皇上何不赐郡主教养嬷嬷,如此一来不就…”

“着啊…”昭明帝一拍着桌子,兴奋的叫了一句。

高三保忙又说道:“皇上,最好是以太后娘娘的名义送过去,毕竟这事…您不便直接下旨。”

有了往定北侯府安插眼线的法子,昭明帝的心情明朗了许多,他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先去挑人吧,朕回头便去与太后说。”

高三保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安排人选,没过多一会儿,他就从教选司选出四名四十多岁的教养嬷嬷,昭明帝便带着人去见太后了。

“皇帝这会子怎么过来了?”看到儿子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太后知道他必定有事,便待笑不笑的问了一句。上回乐亲王太妃进宫,昭明帝的行为太过打眼,这让深知儿子禀性的太后非常不满,一直到现在都没给过昭明帝好脸色。昭明帝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除了每日必行的请安之外,他并不往太后面前凑,免得母子两个心里都不痛快。

“母后,儿子这不是为了焕儿的事情来请您的示下么。”昭明帝笑嘻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