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啊,我的好孩子,真是太谢谢你了…”乐亲王太妃拉着皇甫永宁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显见得真是激动的不行。

“您不用谢谢我,功劳是杜伯伯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皇甫永这被夸的有些受不住了,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她哪里能想到,乐亲王太妃见她有功而不居功,竟是这般的谦逊知礼,不由更加喜欢她了。

当天晚上,乐亲王太妃也不让皇甫永宁住东厢房了,非要带着她和阿黑一起住。皇甫永宁着实被吓的不轻,和娇弱的乐亲王太妃同榻而眠,这真是太惊悚了,万一她翻身的时候压坏了她可怎么办?

乐亲王太妃是那种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极端性子。她这会儿怎么看皇甫永宁喜欢,纵然皇甫永宁身上有什么不足之处,乐亲王太妃都能自动脑补成她的好处。晚上同寝之事,是断断由不得皇甫永宁拒绝的。

阿黑倒是无所谓,反正乐亲王太妃房中的长绒地毯极为柔软,阿黑趴起来很舒服,它是怎么睡都行的。

不管皇甫永宁心里怎么抗拒,她还是被乐亲王太妃拉进房中,为了说话方便,乐亲王太妃破天荒的不让人值夜,这让轮值的春莹很是郁闷,可她到底是下人,主子怎么样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因为皇甫永宁还戴着面具,所以便没让丫鬟服侍她净面,乐亲王太妃倚在软榻靠背上看着皇甫永宁除去面具净面,不由低低叹惜一声,对皇甫永宁又多了一抹心疼。

“永宁啊,你原本应该是娇养在闺中的女孩儿,不想却要承受那些不该你承受的,真是苦了你啊!等你和焕儿大婚之后,就再不用受那些苦了,咱们平日里也不和外头多往来,只关起门来过咱们的日子,你说可好?”乐亲王太妃看着那皇甫永宁那因为终年不见阳光而略显苍白的绝美容颜,轻声的喟叹。

“好啊,我也不喜欢那些迎来送往。不过要我整日关在家里,我也关不住,太憋的慌。太妃娘娘,我和阿黑都是在山野之中长大的,我们天生喜欢山林,关在屋里会很难受的。”皇甫永宁是个很直率的人,她不会藏着掖着,素来是想什么便说什么。

“嗯…说的也是,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天空的大雁,我们是檐下的雀儿。不过也没关系,咱们王府什么样的庄子园子都有,还有好几座山,到时你挨个去住,想进山行猎散心也没问题。我看你也是个静不下的性子,赶明儿你生下孩子,我来照看着,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此时的乐亲王太妃特别温柔,特别好说话,就连皇甫永宁说出那样的话,她都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对,还设身处地的为皇甫永宁着想。让皇甫永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对了阿宁,你的葵水可好?来的时候难不难受?杜老先生有没有给你调理身子?”由孩子想到皇甫永宁的身体,乐亲王太妃关切的问了起来。

“葵水是什么?”皇甫永宁疑惑的问道。原谅皇甫永宁是在军营那个满是纯爷们的地方长大,她并不知道每个月出血的那几天就是来葵水。

“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每个月有几天,你身上会流血,那就是葵水。”乐亲王太妃惊讶的瞪大眼睛,万没想到皇甫永宁连这个都不知道,这孩子真当自己是个男儿啊!

“哦,是那个啊,每个月初七八的时候都会出血,杜老先生说了,不用管它,过个四五天自然会好,而且每次流的血也不多,不碍事的。”皇甫永宁浑不在意的说道,惊的乐亲王太妃险些儿从榻上摔下来。

皇甫永宁眼疾手快,嗖的冲到乐亲王太妃的面前扶住她,口中还说道:“太妃娘娘您当心些,别掉下来了。”

“你这孩子真是…”乐亲王太妃摇头苦笑,她突然觉得教导皇甫永宁是件极为艰巨的事情,时间想来一定会很漫长。

“阿宁,你过来,听我慢慢告诉你…”乐亲王太妃将皇甫永宁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拽过一条锦被搭在皇甫永宁的腰腹间,娓娓讲了起来。

“阿宁,今儿是初四,你的小日子在初七初八左右,那么你从现在开始就得注意保暖了,可千万不敢受凉,要不到了小日子你便要吃大苦头的,肚子疼起来可真不是好受的。”乐亲王太妃很认真的说道。

“不会啊,太妃娘娘,我每回肚子都不疼的,有时候偶尔不适,只要运功几周天就好啦,我天生体热,根本就不会受寒的,不信您试试,我身上多热乎啊。”皇甫永宁拉着乐亲王太妃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唬的乐亲王太妃忙把手抽回去。皇甫永宁实在是太奔放了,让乐亲王太妃一时有些不适应。

乐亲王太妃手抽的慢,指尖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果然皇甫永宁身上热乎的很,乐亲王太妃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有宫寒的毛病,想来子嗣上就不会有问题。

皇甫永宁可不知道乐亲王太妃想的那么长远,还很有兴致的与乐亲王太妃探讨关于葵水的问题。其实她在成长过程中也不是完全没有疑问的,也的确需要一个女性长辈为自己答疑解惑。

这一夜乐亲王太妃和皇甫永宁都没有睡多长时间,两人竟然说了大半宿的话儿。乐亲王太妃给皇甫永宁仔细讲了女儿家应该注意些什么问题,皇甫永宁也向乐亲王太妃讲了许多自己在军中的故事。

很奇异的,两个性情迥异的人竟然聊的很投机,乐亲王太妃更多了解了皇甫永宁的成长经历,心中对她充满了心疼与怜惜,皇甫永宁关于成长发育的困惑也得到了很好的解答。经此一夜,她与乐亲王太妃之间的关系顿时亲近了许多。

次日一早,皇甫永宁还是按时早早起床练功,乐亲王太妃觉轻,皇甫永宁一起来她便也起来了,皇甫永宁手脚很是利落,她飞快穿好衣裳,到净房简单梳洗一回,回到房中之时,见乐亲王太妃也起来了。

见皇甫永宁已然收拾停当戴好了面具,乐亲王太妃才拉铃传人进来服侍,皇甫永宁躬身说了一句,便去院中练功了。

等乐亲王太妃梳洗完毕,皇甫永宁已经打完一套拳,正满院子的溜阿黑,吓的一院子的丫鬟嬷嬷都躲在屋里不敢露头,她们生怕自己被阿黑盯上,成了阿黑的早餐。

“宁儿,快过来,看你这一头大汗的,可不敢让风吹了,快擦一擦…”经过一夜时间,皇甫永宁在乐亲王太妃这里已经从“永宁”变为“宁儿”,地位直逼齐景焕了。

“没事儿,太妃,您看我好着呢,您要不要和我一起溜阿黑,这家伙越来越懒了,长了一身肥膘,偏又管不住嘴,只能让它多跑跑。”皇甫永宁轻快的跑到乐亲王太妃面前,指着满园子飞跑的阿黑笑着说话,语调非常轻快。

“你啊…我瞧阿黑就挺好的,胖乎乎的才可爱!”乐亲王太妃笑着应答,神情很是愉悦。

皇甫永宁拉起乐亲王太妃,笑着说道:“太妃,您也来动一动,我教您几个动作,您每日早起练一会儿,保管您通身舒畅。”

乐亲王太妃连连摆手笑道:“不行不行,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要不比你们年轻人,你自己去练吧。”

“您哪儿老了?公孙奶奶可比您年纪大多了,她还每天练呢,您看她的身子骨多硬朗。”皇甫永宁看着还不到四十岁的乐亲王太妃,很不赞同她的说法,还搬出公孙老夫人做正面教材。

乐亲王太妃想想公孙老夫人那鹤发童颜的矍铄样子,不免有几分心动,问道:“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您不成?很简单的,您一学就会。”皇甫永宁几乎是拍着胸口打包票了。

事实与皇甫永宁的想象完全相反,看上去轻盈苗条的乐亲王太妃简直一点儿运动天赋都没有,想来齐景焕身上并不算多的运动天赋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

只是个最简单不过的拉伸动作,乐亲王太妃不是腿不到位就是手不到位,动作没有做好,她先就出了一身大汗。

“不行了不行了…宁儿,我再是做不来的,你别费功夫了…”乐亲王太妃一边摆手一边喘着粗气,她这辈子都没这样累过。

“什么不行了?母妃,阿宁,你们在做什么?”乐亲王太妃话音未落,齐景焕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边走边笑着高声问话,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乐亲王太妃尽管身上很不得劲儿,脸上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阿焕,我在教太妃锻炼身体,太妃平日里不运动,一时不适应。”皇甫永宁笑着说道。

“才不是,焕儿,你可别听宁儿的,不是母妃不适应,实在是母妃没那份天赋,好宁儿,就别为难母妃了。”乐亲王太妃笑着说道。

“母妃,您叫阿宁什么?”齐景焕敏锐的抓住“宁儿”这两个字,惊喜万分的叫了起来。他知道若非皇甫永宁真的入了他母妃的眼,再不能得到这样一句亲亲热热的“宁儿…”

第二百零九回宫中心思

前番说到齐景焕一大早便赶到泽芝园,听到他的母妃亲亲热热的叫皇甫永宁为“宁儿”,不由惊喜交加的问了起来。

“你这孩子大早上才刚才起来,莫不是傻了不成,怎么,我还不能叫一声”宁儿“么?这会儿还早,你必是一起床就过来了,还没用早饭吧?今儿天气好的很,回头咱们用了早饭就一起去西山,你们可着劲儿的玩两天。”乐亲王太妃的心情极好,看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妇,以及溜到一边儿偷懒装死的阿黑,笑着说了起来。

“真的,母妃您愿意出去走走?”齐景焕惊喜的叫了起来,自他父王离世之后,他的母妃还是头一回提出来要出府散心,而非从前那般逼不得以才不得不出门。

“嗯。”乐亲王太妃含笑点头,就连十数年来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哀愁都消散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都显的年轻了许多。

“好好,来人,快快摆饭,传梁长史过来。”齐景焕高兴的大声叫囔,总算有了些活力十足的少年人的气象。

不多一会儿,梁术便赶了起来,齐景焕一口气儿的吩咐下去,要他安排去西山的一应事宜,梁术见自家王爷兴奋开心的样子,不由也受了些感染,就连回话声都透出些朝气。

皇甫永宁吃饭的速度非常快,就算她的食量大,吃了齐景焕母子两人三倍的饭食,她还是第一个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箸,第二个吃完的是阿黑,看的出来阿黑并没有吃饱,它闷闷的耷拉着眼皮,时不时偷偷瞄一眼皇甫永宁,然后再偷偷看向乐亲王太妃和齐景焕,指望这两人能替自己说话,也好多吃些好吃的。

看到阿黑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乐亲王太妃先自忍不住了,只笑着说道:“宁儿,你看阿黑也跑了一早上,不如多给他一碟点心吧,今儿的点心都不甜的,不会吃坏牙齿。”

皇甫永宁笑着说道:“太妃,阿黑最会装可怜了,您可别上它的当。阿黑,现在多吃一碟点心和中午吃烤肉,你要选哪一个?”

阿黑一听到“烤肉”二字,耷拉着的眼皮嚯的掀了起来,唰的扑到皇甫永宁身旁,一张虎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右前腿高高举起,肥嘟嘟的虎掌费劲儿的攥成拳头,向皇甫永宁用力的摆动着。

“宁儿,阿黑这是做什么?”乐亲王太妃惊讶的望着那一人一虎,不解的问道。

“母妃,您不知道,这是阿黑在和阿宁讨价还价,它在说中午要吃十斤烤肉。”齐景焕看惯了各种耍宝卖乖的阿黑,早就见怪不怪,笑着向他母妃解释。

“什么,阿黑还会讨价还价?宁儿,你这真是养了头老虎,真是比人都精怪!”乐亲王太妃一听儿子的解释立时笑的不行,指着阿黑边笑边说,心情真真是太愉快了。

“我也这么觉得,太妃,阿黑的本事都是他自己学的,我并没教这些。这家伙,为了口吃的真是什么事都肯做。”皇甫永宁笑着摸了摸阿黑的头,拍了拍犹自高举不肯放下的虎爪,算是答应了阿黑的条件。

阿黑得了皇甫永宁的允诺,这才欢欢喜喜的溜哒出去,它得多活动活动,回头吃起烤肉才更有滋味。

众人吃过早饭,行动力极佳的梁术也安排好一应车轿和人员,乐亲王府东侧门大开,十数辆马车鱼贯而出,径自向西山方向行去。

“禀皇上,乐亲王爷奉太妃娘娘出府往西山去了。”齐景焕一行人还未出京城,便有人报到了昭明帝的面前。

“什么,她竟然肯出门游玩了?哦,如今春光明媚,西山桃花吐艳,正是赏花的好时节。”昭明帝不由暗吃一惊,低声喃喃自语一句,复又大声说话,似是在掩饰什么一般。

回话之人始终垂首低眉,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昭明帝言罢摆了摆手,让那人退下了。

“她终于肯出门游乐了,好,很好!”报信之人退下后,昭明帝又自言自语一句,然后便低下头批折子。可他显然没了刚才批折子时的心情,不过数息时间,昭明帝便将折子推到旁边,猛的抬起头来,闷声道:“她们乐呵的紧,朕却得憋在这里看折子,哼!高三保…”

一直在门外侍立的高三保赶紧跑进屋中,陪笑的躬身应道:“老奴躬听圣意。”

“朕累了,摆驾御花园,朕要赏花。”昭明帝似是堵气般的大声吩咐,高三保心里如明镜一般,可口中却是什么都不说,只一叠声应了,立刻下去安排。

昭明帝的勤政殿是最受后宫妃嫔关注的所在,勤政殿那怕只有一丝异样的微风吹过,也足以将整个后宫搅的不能消停。

昭明帝刚刚踏出勤政殿,后宫妃嫔便已经前仆后继的往御花园赶了。

“奴婢参见皇上。”还没进御花园的门,便有个身着轻薄春衫的女子如风摆杨柳一般行来,娇娇俏俏的请安。

“爱妃免礼…爱妃来的正好,陪朕同往御花园赏花。”昭明帝见来人是自己近来颇为宠幸的荷嫔,脸上有了几分笑容,他亲自伸手扶起荷嫔,荷嫔的一双柔荑如灵蛇一般缠上昭明帝的手臂,有意无意之间,胸前的丰盈便若有似无的挨蹭着昭明帝,昭明帝略一低头,入眼便是一片如雪玉般的光滑嫩白,真真很是受用。

“皇上,奴婢几日未见您,您都瘦了,让奴婢瞧着真真心疼极了,您可得多保重龙体才行啊!”荷嫔几乎将自己挂在昭明帝身上,一阵阵娇声软语直吹的昭明帝心里痒痒的,他素性伸臂将荷嫔搂入怀中,也不知捏了荷嫔哪一处敏感,让荷嫔娇笑不停,整个人都缩起昭明帝的怀中…

“哟,皇上今儿好兴致啊!”一道颇带酸意的声音突兀响起,昭明帝抬头看见,只见刘逸妃捧着肚子站在旁边的小径上,眼圈儿微微泛红,脸色略显苍白。

“爱妃,你怎么来了,你看你,还怀着龙胎,怎么不好生在宫里安胎,万一累着怎么办?”昭明帝对刘逸妃到底不一般,看到她挺着肚子委屈的站在小径上,昭明帝心头不由涌起一抹心疼。

“皇上,您还知道心疼人家呀!”刘逸妃声音更软,捧着肚子走到昭明帝身边,哀怨的望着他,眼神专注而热烈,是后宫任何一个妃嫔都学不来的。

“看爱妃说的,朕当然心疼你,高三保,快备软轿,爱妃,你身子沉,怎么就自己走出来了,该坐轿子才是。”昭明帝放开怀中的荷嫔,牵起刘逸妃的手,叫一声高三保,赶紧吩咐起来。

荷嫔见刘逸妃大着肚子还来截自己的胡,真真气的七窍生烟,却因为自己入宫时间短,根基也不深,不得不硬生生咬牙忍了下来。

“荷嫔妹妹,今儿的天气也不是很热,你穿的如此单薄,回头若是受了风寒,再传染给皇上可怎么办?”刘逸妃扫了荷嫔一眼,见她身着一袭极为轻软飘逸,胸口低的几乎遮不住一双玉峰,处处都贴在身上的嫩黄春衫,不免暗含妒意的敲打起来。

这荷嫔是才选进宫的新人,颜色是一等一的好,身材也是不一般的好,一双玉峰足以傲视满宫妃嫔,纤腰细的不盈一握,还有那如蜜桃一般丰润的娇臀,她身上显然极有妙处,否则也不能在两月之内由普通宫女子升为嫔,这般的上升速度,纵然是当年的刘逸妃,也是比不上的。

昭明帝听了刘逸妃的话,眼神瞟向荷嫔,心中不由想起荷嫔的诸般妙处,他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晚上一定要昭幸荷嫔,有几个花样儿与荷嫔玩起来特别酣畅,是别的妃嫔绝对比不了的。

刘逸妃并不知道昭明帝心里的盘算,可是她熟悉昭明帝的眼神,毕竟当年昭明帝没少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刘逸妃心中着急,立刻心念一动,捧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爱妃…爱妃…你怎么了?”昭明帝的旖旎遐思立刻烟消云散,他赶紧扶住刘逸妃,关切的问道。

“皇上,许是妾身腹内的小皇子知道见到父皇,想同父皇打招呼呢,这小东西真真是有了父皇便不管母妃了…他在踢妾身呢…”刘逸妃轻抚肚子,满脸都是温柔慈爱,让昭明帝看的怔住了…

当年,刘氏怀大皇子之时,她身份低下,昭明帝也不能公开护着她,只能眼看着刘氏可怜孤苦,当时,刘氏也是这般抚着肚子,满脸都是温柔怜爱,那样的刘氏,是让昭明帝最最动心怜惜的。

“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这般淘气,想来长大了必是个淘气包,爱妃,来,与朕同乘御辇,你这身子沉,可禁不住的。”想起往事,昭明帝也比往日多了些温柔,亲自扶刘逸妃上了御辇。刘逸妃心中暗自得意,回眸之时瞟了荷嫔一眼,见荷嫔面色发白,她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昭明帝一行人走过去了,荷嫔定定的往着那一行人的背影,紧紧的攥起了拳头。片刻之后,荷嫔深深了出了一口气,高高昂起头,对自己低低说道:“玉儿,那个女人已经很老了,你还年轻,日子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昭明帝与刘逸妃同乘御辇,这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太后听罢长长叹了口气,极为无奈的说道:“真不知道皇上中了什么邪,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他偏偏迷的不行,唉…如今还…这让前头知道了,那些个御史言官还不得…是哀家错了,当年若是…唉,悔之晚矣…”

皇后也听了下人的禀报,她倒是全不在意,昭明帝这会不论怎样宠爱妃嫔,都不会在皇后心中引起丝毫波动。唯一让皇后在意的,只有她的一双儿女。如今皇后最大的事情就是为女儿备嫁,等发嫁了女儿,她就能专心为儿子选择一位岳家得力,品貌俱佳的皇子妃。

昭明帝年纪虽然并不很老,可是他贪花好色,内里其实已经空了,皇后看上去不问世事,可是该知道的她一点儿也没落下,就连最隐秘的昭明帝的脉案,皇后也是一份不落的看了个遍,所以皇后知道昭明帝若再不修身养性,最多也不过再活个十来年,她和她的五皇子耗的起。

“皇儿,如今你功夫练的如何了?”皇后将昭明帝之事放在一旁,信步来到儿子的宫院,见儿子正在练功夫,满脸都是汗水,身上的练功服也被汗水浸透了,便笑着扬声问了起来。

“母后,您来了…”五皇子赶紧收了势,抓过帕子胡乱擦了脸上的汗,快步走到皇后身边,笑着问了起来。

许是练功夫的缘故,五皇子如今不只长高了许多,身量瞧着也壮实不少,就连声音都充满了活力,绝非从前那个畏首畏尾的小可怜。

“是啊,母后过来瞧瞧你,好孩子,练功夫要紧,可也不能太累着自己,看看,这一头大汗的,可仔细些,万万不敢受了风。”皇后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儿子擦汗,边擦边柔声叮嘱,声音中透着心疼与欣慰。

“母后放心,儿子没事儿,您听儿子说,师傅交待给儿子的功课,儿子已经能做到了,赶明儿有机会出宫,儿子就能正式拜师了。”五皇子笑着对母后说话,他因为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不用费力的仰着头看他母后了。

“真的,我儿真了不起!”皇后由衷的夸赞,让半大小子的五皇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身上到底还是有些少年人的青涩。

“母后,您坐…昨天儿子见到姐夫了,姐夫的功夫也挺好的,等皇姐大婚之后,您能让儿子常常去皇姐府上么?”五皇子扶皇后坐下,如今他已经将自己的住处“清理”了数次,如今也能称的上如铁桶一般,所以他们母子说话才能这般轻松自由。

“行啊,你去探望姐姐,谁也不能拦你的,等你皇姐大婚之后,母后替你去求太后。太后娘娘一定会答应的。”皇后含笑点头,她知道太后很护着自己,也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一双儿女,所以对这样的小要求,太后是一定不会从中阻拦的。

第二百十一回贵客

乐亲王太妃一行去了西山,真真玩了个乐不思蜀,原说玩上两三日便回来的,可是七八日过去了,她们这一行人还没有回转,不独齐景焕和皇甫永宁带着阿黑整日啸聚山林好不快活,就连乐亲王太妃也得了许多的野趣,见识了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男耕女织。

兴致来时,乐亲王太妃还会亲自上手,学一学如何织布,偶尔也去田畔溪边挑上几下子野菜,还别说,整日是山珍海味吃着的乐亲王太妃竟觉得自己挑回来的野菜是世间第一美味,好吃的不得了。

不觉半月已过,这日一早齐景焕与皇甫永宁陪着乐亲王太妃用过早饭,便被阿黑催着往山里去,她他们还没有出院子,便有下人来报,说是从京城里来了许多贵人。为首的是未来王妃的亲爹,定北侯皇甫敬德。

齐景焕听说岳父大人来了,立刻歪头向皇甫永宁使了个求助的眼色,这回真是玩的太疯了,岳父大人必是追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皇甫永宁可没有齐景焕那么多的鬼心思,一听亲爹来了,立刻高叫一声:“阿黑,快,咱们去迎爹…”说罢,一人一虎如离弦之箭似的,嗖的冲了出去,齐景焕还来不及开口,那一人一虎已经窜的没了踪影。

“唉…罢了,快,去后面向太妃禀报…”齐景焕吩咐一声,便快步追赶皇甫永宁,他一边走一边飞快想着回头得怎样做才能让他的岳父大人消气。

还没等齐景焕赶到门外,皇甫永宁和阿黑已然一左一右陪着面沉如水的皇甫敬德疾步走进来。

“爹…”齐景焕赶紧飞跑上前扑跪,口中叫的那声“爹…”别提有多亲热甜腻了。

“不必跪了,快请太妃出来迎接太后凤驾,太后微服,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皇甫敬德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悦。

“什么…”齐景焕立时愣住了,太后凤驾…他的皇祖母来了…

“阿焕,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阿黑,你也去,不叫你不许到前面来,回头吓着太后,看怎么罚你!”皇甫永宁见齐景焕呆住了,立刻提醒于他,还不忘将阿黑打发了,免得太后没有准备被阿黑吓着。

“哦,是是…”齐景焕回过神来,立刻连声称是,扭头飞快往里跑,阿黑只轻快一蹿就冲到了齐景焕后面,伸头一拱就将齐景焕拱到自己的背上,齐景焕显然已经习惯了,立刻俯身抱着阿黑的脖子,一人一虎转眼间跑的无影无踪。

看着毛脚女婿跑远了,皇甫敬德才缓了脸色,对身边的女儿说道:“焕儿的身子的确是好了,下盘也扎实不少,你在教他练功夫?”

皇甫永宁摇头道:“没啊,我没教他,是阿焕自己修习些吐纳功夫,他跑的快下盘稳,可全是阿黑的功劳,阿黑这阵子天天追着阿焕玩,都是阿黑帮他练的。”

皇甫敬德虽然面无表情,可眼中却有些微笑意,对于齐景焕这个女婿,他还是很喜欢的。“永宁,太后微服出宫,并没有带多少随行侍卫,为父带了五十名亲兵,你立刻去安排他们暗中警戒,务必确保万无一失。”皇甫敬德压低声音吩咐女儿。

皇甫永宁应声称是,立刻去出去安排。她先到太后车外行了礼,太后在车中笑着说道:“宁丫头,你先去忙吧,在外头不用讲那么多礼数,回头咱们再说话。”

皇甫永宁应了,立刻转身去安排随行而来的定北军亲卫。她耳力极好,虽然已经走出数十步,可她还是听到车中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皇祖母,回头您千万千万替孙儿说情…”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皇甫永宁仔细想了想,不由皱起眉头,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五皇子齐景煜。

皇甫永宁正在安排清场并警戒之时,乐亲王太妃和儿子已然急匆匆迎了出来。“母后,儿媳妇请母后安。”“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乐亲王太妃在车前跪迎,车中立刻有人打起帘子,端坐在车中的太后一眼便看到跪在地上,通身清爽只以两三枚玉簪挽发的儿媳妇,和低头跪着的心肝宝贝孙子。

“我的儿啊,快快起来。小五,快扶你王婶和你堂兄起身。”太后急急说了一句,从车厢中嗖的跳下一个人,这人笑嘻嘻的叫道:“侄儿扶王婶起来。”

乐亲王太妃抬头一看,不由惊呼道:“煜儿,你怎么也…”

“嘻嘻,王婶,看到侄儿高不高兴?”五皇子齐景煜笑着说了一声,双手扶着乐亲王太妃,生将她拉了起来。然后又伸手去拉齐景焕。齐是焕抬笑一笑,没用齐景煜扶,便利落的站了起来。

“煜儿,你这孩子没轻没重的,力气怎么突然这样大?”乐亲王太妃轻声嗔了一句,拍了拍齐景煜的手背。齐景焕则上前去扶太后下车。

“皇祖母,您慢些。”齐景焕扶着太后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让太后看的红了眼圈儿,她一把抓住齐景焕的手,颤声道:“焕儿,真的全都好了?”

齐景焕大力点头道:“皇祖母,孙儿真的全好了,回头孙儿打拳给您看。”

“可不敢,你这孩子自来体弱,就算是身子好了也不敢胡来的。”太后紧紧攥着宝贝孙子的手,再不肯有片刻松开。

“王婶,您看皇祖母有了堂兄,眼中就再没有侄儿这个孙子了。”齐景煜扶着乐亲王太妃,做起小儿撒娇的模样儿。这也就是皇甫永宁清了场,在场的都是自己人,齐景煜才敢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

“王婶眼中有你行不行啊?”出乎齐景煜的预料,从来都沉浸于淡淡忧伤之中乐亲王太妃竟然轻松的开起了玩笑。

正说话间,皇甫永宁安排好警戒,也赶了过来,复又重新见礼,太后瞧着眼前这几个充满朝气活力的孩子,真是喜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众人移步正堂,太后指着齐景煜向皇甫永宁笑道:“宁丫头,这猴小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哀家的车里,直到出城之后哀家才发现他,着实是架不住他再三哀求,便带着他一起来了。这小子可是为着向你拜师才硬跟着来的,你看在哀家的面上,就圆了他的心愿吧。”

齐景煜再没想到皇祖母能这般替自己说情,心情很有些激动,他三步拼做两步蹿到皇甫永宁的身边,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师傅,您对徒儿的要求徒儿全都做到了,请您验看。”

皇甫永宁微微皱眉,她并不想收个皇子当徒弟,当初给齐景煜开出的条件,也是料定他做不到才说的,不想还不到半年时间,齐景煜竟然说他能做到了。

“你真的都能做到了?”皇甫永宁皱眉问道。

“能,我现在能平举一石石锁坚持扎马一个半时辰,您当时要求的是一个时辰,我现在去举给您看。”齐景煜生怕皇甫永宁不收自己,急切的叫了起来。

“哦,你已经可以坚持一个半时辰了?来,我试试你的力气。”皇甫永宁向齐景煜伸出一只手,要和他掰腕子。

齐景煜兴奋的跳了起来,伸手去抓皇甫永宁的手,皇甫永宁淡笑道:“用两只手。”

齐景煜的脸立时涨红了,他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将左手背在身后,倔强的说道:“我就用一只手。”

皇甫永宁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看着齐景煜,齐景焕轻轻摇了摇头,轻笑道:“阿煜,你这可是自找苦头吃。”

齐景煜犟道:“就这样。”

皇甫永宁浅浅一笑道:“随你!”

齐景煜立刻紧紧攥住皇甫永宁的手,皇甫永宁要试齐景煜的力气,所以自己并不用力,可就算是这样,齐景煜也觉得自己仿佛是抓住千斤重的铁柱一般,丝毫撼动不得。

面色已经涨的发紫,呼吸亦沉重许多,皇甫永宁的手臂还是没有丝毫的摇动,她淡淡道:“用两只手,我在考你。”

齐景煜心神一凛,立刻收了好胜之心,将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两只手抱住皇甫永宁的手,用力掰了起来。

莫约过了盏茶时间,齐景煜虽然并没有撼动皇甫永宁,可他的脸色不再涨红,气息也平缓许多,这让太后和乐亲王太妃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甫敬德却微微点头,看向齐景煜的眼神中透着些许赞赏之意。齐景焕的眼睛盯在两人的手上,白玉般的脸上渐渐浮起郁闷之色。

“不错…”皇甫永宁突然开口,同时手腕一抖,齐景煜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

只见齐景煜在半空中飞出两三丈之后落在地上,他噔噔噔向后退了几步,稳稳的站住了身形。站稳之后,齐景煜飞奔到皇甫永宁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兴奋的叫道:“师傅,我过关了吧,您肯收我啦?”

“你都已经叫师傅了,她还能不收你?”齐景焕白了堂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是他的媳妇儿,白白被这个臭小子抓了好一阵子,齐景焕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师傅?师傅!徒儿给师傅磕头。”齐景煜是真不把自己的皇子身份当回事儿,立刻跪在地上磕头。

“行了,先起来,回头正式拜师的时候再磕。”皇甫永宁一手拿住齐景煜的肩头轻轻一提,便将跪在地上的齐景煜拉了起来。

“好了好了,宁丫头肯收小五,哀家这心也算是落地了。这一路上小五可没少磨哀家,哀家才发现这孩子是个能缠人的。”太后见孙儿得偿心愿,才笑着说了起来。

“阿煜本来就是个最能缠人的,从前不过不敢罢了。”齐景焕酸溜溜的说道。

“是啊,这不都是你教的,路上小五可什么都和哀家说了。”太后笑着看向她最心疼最宝贝的孙子,口中说着嗔怪的话,眼中却满满都是怜惜疼爱。

“皇祖母,孙儿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不用选日子了,现在就让孙儿拜师吧。”齐景煜生怕夜长梦多,跑到太后身边急急催了起来。

“怕你师傅反悔怎么着?放心,皇祖母给你打包票,你的堂嫂师傅反悔不了。”太后笑着打趣,她看了齐景煜一眼,又向齐景焕的方向看了看。自打出宫之后,她的心情就无比的轻松,这是太后一生中几乎没有过的轻快。

齐景煜这才被太后点醒,又赶紧跑到齐景焕面前,涎着脸陪笑道:“好哥哥,快让嫂子收了我吧。”

齐景焕白了堂弟一眼,故意道:“依着我,才不让阿宁收你做徒弟,你道做人家师傅很容易么?阿宁好不容易才能过几日清静日子,你又来闹腾。”

齐景煜苦着脸一个劲儿的求堂兄,齐景焕假意端着架子。这倒让乐亲王太妃瞧不下去了,她向皇甫永宁笑道:“阿宁,你就收了小五吧,小五聪明肯用功,不会让你太费心的。”

皇甫永宁瞪了齐景焕和齐景煜一眼,这俩货素日里挺聪明的,今儿怎么都象是傻了一般,尽在那儿说些废话,她方才明明已经答应了。

“我都听您的。”皇甫永宁站起来向乐亲王太妃躬身说道。

“太好了!王婶,煜儿就知道您最疼我!”齐景煜欢呼一声跳了起来。齐景焕忍不住酸溜溜的嘀咕,“母妃明明最疼我…”

听着这两个明明已经长大的人说着那般不靠谱的孩子话,众人都笑了起来。齐景煜红着脸张罗着敬茶拜师,在他的坚持之下,皇甫永宁正位,正式受了齐景煜的跪拜,喝了他敬的茶,如此一来,皇甫永宁的开山大徒弟便正式上任了。

观罢了拜师礼,太后笑着说道:“宁丫头,听说你养了头特别有灵性的老虎,带来给哀家瞧瞧。”

皇甫永宁略略犹豫,太后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万一被阿黑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阿黑不是一般的宠物,它是绝不肯被关在笼子里的。

“母后,阿黑自从到了西山可是撒开欢儿了,这会子只定又去山上玩了,不到午饭时间再不会回来的,不若先让儿媳给您讲讲阿黑的诸般趣事,等它回了再带来给您过目可好?”乐亲王太妃明白皇甫永宁的顾虑,便笑着解围。

“哦,那只老虎还有这样的本事,果然有意思,就依你。敬德,宁丫头,焕儿煜儿,你们忙去吧。”太后打发了其他人,只留乐亲王太妃一个单独说话。

皇甫敬德等人离开上房之后,他便沉下脸说道:“永宁,既然收了徒弟,就要好好教他,焕儿,你陪我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