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婢)拜见王爷,王妃娘娘…”崔公公和陈嬷嬷醒过神来,赶紧上前行礼。两人在心中暗暗自责,他们也是当差当惯了的,怎么就连刻在骨子的规矩都忘记了!

“免礼,皇祖母可用过早膳?”齐景焕虚虚抬手,笑着问道。

“回王爷的话,太后娘娘早就用过了,如今正皇上娘娘们说话。太后娘娘吩咐了,您和王妃娘娘来了只管进去。”崔公公笑着应了一声,在头前引路。

大管事的素质到底比普通宫人要好些,都已经说了好几句话了,还有好些宫女太监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说是不用通禀,陈嬷嬷还是命身边的小宫女往里回报一声,这一大早的,满宫之人可都在等着见新上任的乐亲王妃呢。

“回禀太后娘娘,王爷和王妃娘娘到了。”小宫女一声禀报,立刻让所有的眼睛都往殿门方向看去…

“咝…啊…”齐景焕携了皇甫永宁的手,同时迈进殿门,迎接他们的先是一片寂静,继而是一阵这两日皇甫永宁不知听过多少次的抽气和惊呼之声。

微微皱了皱眉头,皇甫永宁并不喜欢自己所到之处,总伴随这种让人牙根发酸的声音。

齐景焕用力握了握皇甫永宁的手,给她一抹特别温暖的笑容,这抹笑容奇迹般的抚慰了皇甫永宁有些烦躁的心,她向齐景焕微笑点头回应,两人继续往里走。

太后左侧,原本稳稳坐着的昭明帝已然站了起来,只见他身体前倾,双眼瞪的滚圆,口唇微微张长,眼珠子几乎要沾在皇甫永宁的身上。

“皇上…”第一时间察觉儿子异样的太后心中暗恼,压低声音沉沉叫了一声,提醒她儿子不可失态。

坐在太后右侧的皇后已经知道皇甫永宁生的极好,便没有特别的震惊,她还有心思去观察殿中的诸人。见昭明帝整个人都象是丢了魂似的,皇后不由在心中冷笑,对这个丈夫,皇后早已经死心的不能再死心了。

至于其他的宫妃们,则是在震惊之后,不约而同的流露出庆幸的神色。这个很好理解,若是皇甫永宁没有成为乐亲王妃,而是被昭明帝帝选中入宫,她们可就再难得到一丝一毫的恩宠了。就算是不甘心,可看着皇甫永宁的绝世容颜,她们也不得不在心中说上一句自愧不如。

几位公主原本不服气的神色也渐渐变了,纷纷低下头暗自感伤一回,不过皇甫永宁已然嫁人,与她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直接厉害冲突,所以也仅仅是暗自感怀罢了。

至于诸位皇子,自大皇子以下,人人眼中都有的是惊艳,三皇子眼中除了惊艳还是愤愤和懊悔,而六皇子眼中却更多了些嫉妒和森森的恨意。

“皇祖母,焕儿和媳妇儿给您请安敬茶。”齐景焕并不理会殿中众人的诸般神色,只携了皇甫永宁的手,来到太后面前行礼。

太后笑着说道:“好好,好孩子!”

一时礼毕,皇甫永宁敬了茶,太后象征性的饮了一口,接过身边女官手中捧着的礼单,放到皇甫永宁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的仔细端详,非常满意的笑道:“真是出挑的好孩子,宁丫头,往后好好和焕儿过日子,早日给哀家添个重孙孙,哀家必重重赏你。”

皇甫永宁可不是那种传统的大家闺秀,她素来大方,又觉得生儿育女本是人之常情,便响快的应道:“是,孙媳谨尊皇祖母教导,一定努力。”

皇甫永宁此言一出,满殿响起窃窃的低笑之声,太后往下冷冷扫了一眼,这笑声才戛然而止。

用颇带暗示的眼神看了昭明帝一眼,太后大声道:“好了,焕儿,焕儿媳妇,去给你们皇伯父和皇伯母敬茶吧。为着你们这一对小磨人精,他们可没少费心思。”在说到焕儿媳妇时,太后刻意加重了语气,提醒昭明帝之意已经相当明显了。

齐景焕和皇甫永宁齐声应了,两人先给昭明帝敬茶。

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齐景焕和皇甫永宁,昭明帝只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若是早一步知道皇甫永宁是这样的绝色佳人,他说什么也不会错过,那怕是为她散尽后宫,昭明帝都觉得太值得了。

后悔,紧接着后悔的是愤怒,昭明帝深深觉得自己被皇甫敬德算计了,说什么不到出阁不可除去面具,骗鬼去吧,皇甫敬德分明是知道自家女儿是何等的绝色,他不想让女儿入宫,才编出那般不经的谎言!恨,好恨啊!昭明帝越想越恨,不由死死咬牙,甚至都发出了渗人的咯咯之声。

定北侯府中,正与儿子说话的皇甫敬德,突然感觉一股恶意直冲后脑勺,他不由的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皇甫永安见了,赶紧问道:“爹,您哪里不舒服,可是着凉了,来,儿子给您诊个脉…”

摆了摆手道:“无事,只是突然感觉到一阵杀气,奇怪!”

“杀气?”皇甫永安眉头皱起,脸上也没了笑容。

皇甫敬德见儿子板了脸,便摆摆手,不以为意的笑道:“也不必太过在意,为父征战多年,手下少说也有上万条人命,恨为父的人多了,没事!”

皇甫永安却摇了摇头,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只是他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将这事存在心里,往后多加注意他爹的安全才是。

第二百三十五回暗流涌动

“皇帝,终于见到焕儿成家,你可是欢喜极了,竟连茶都不知道接了…”太后见儿子咬牙瞪眼的,只不接皇甫永宁敬的茶,心中又气又恼,只得开口点拨,毕竟以眼神示意已然不管用了

“啊…是啊…”太后的声音不算小,昭明帝总算是听到了,他干笑一声应下,伸手拿过茶盏,胡乱喝了一口,然后干干的说了一句:“赏…”

高三保立刻奉上礼单,太后和帝后准备的赏赐着实不少,不便一一拿上来,便都记了礼单,等齐景焕他们夫妻出宫的时候一并带走就行了。

齐景焕和皇甫永宁道了谢,两人携手来到皇后面前敬茶。

皇后是真心将齐景焕当儿子疼,又有皇甫永宁是五皇子师父这一层关系,皇后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吃了茶,温柔的叮嘱几句,亲手将赏赐礼单递于皇甫永宁,这茶就算是敬完了。

如今宫中除了皇后之外,竟然再没有位份高的妃嫔,所以齐景焕和皇甫永宁并不需要再向其他人敬茶,只由皇甫永宁身边的丫鬟代替她送了茶,再收下诸位妃嫔准备的贺礼也就行了。

平辈之间相互厮见,更加不需要行大礼,只是相互认识一番罢了。皇甫永宁到底也是在宫中混过一段时间的,和诸位皇子公主也都认识,不过是走个过场,没一会儿也就都完成了。

太后极爱齐景焕和皇甫永宁这一对孙儿孙媳,便招手将她们叫到身边,一左一右陪她坐着,问些成亲当日的事情。

昭明帝坐在太后左侧,他看向皇甫永宁的视线被齐景焕和太后遮住,目力所及之处也仅仅是皇甫永宁的裙角。昭明帝心中非常烦闷,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却无法无处发泄,真快憋死他了!

“皇帝,你前朝事多,先去忙吧,皇后和五皇子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中午径去长春阁领宴便可。”太后想了想,对众人吩咐。

心中五味杂陈的昭明帝起来应了太后一声,便率先走了,昭明帝这一走,其他妃嫔忙都跪安告退。一众公主们也都随着跪安。诸位皇子们齐齐看了一眼被太后留下来的五皇子齐景煜,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告退了。

众人退下之后,太后又让殿内不相干的服侍之人尽数退下,只留了几名真正的心腹,永福宫正殿立刻清爽许多,此间留下的可都算是自己人了。

皇后脸上的笑容比方才真实许多,她拉着皇甫永宁的手轻松的笑着说道:“万万没想到我们宁丫头竟是这般的绝色,母后,这可真称得上十全十美了!焕儿和宁儿这两个孩子,真真是咱们家最最出挑的小夫妻了!”

太后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哀家这心啊,真是彻底踏实了,小九到底是佑护着他的孩子!”这是第一次,太后提起早逝的儿子,没有落下眼泪。

“啊…王嫂你让我往后怎么活啊…”五皇子突然怪叫一声,吓了众人一大跳。

太后嗔笑骂道:“你这浑小子又胡说什么!”

五皇子愁眉苦脸的叫道:“皇祖母,母后,小五往后可怎么娶的到媳妇啊…这世上哪还会有象王嫂这么出色的女子!”

“呸…”皇后啐了儿子一声,嗔骂道:“浑说什么,也敢拿你王嫂来比,臭小子,你可别忘了,你王嫂还是你师父!回头必要她重重罚你,看你还敢不敢口没遮拦…”

太后听了连连点头道:“对对,皇后说的很是,就该狠狠罚小五,宁儿,可不用手下留情。”

五皇子见祖母和母后都不帮自己,又是怪叫一声,抱着头叫道:“啊啊…完了完了…我真是自寻死路。”

“呸呸…大好的日子浑说什么,真真该打!”太后又啐了孙子一回,显见得素日里在太后面前挺有份量的五皇子齐景煜彻底失宠了。

一场说笑过后,太后突然轻轻喟叹一声,将齐景焕和皇甫永宁的手拉到一处,轻轻拍了拍,沉沉道:“焕儿,宁儿,往后多帮着小五,这孩子不容易啊!”

皇后听太后说了这话,眼圈儿刷的红了,儿子是她如今唯一的牵挂,身为中宫嫡子,若是他不能继位,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不论五皇子愿不愿意,争夺皇位是他命中注定的,唯一的路。

皇甫永宁还不太明白太后的深意,可齐景焕心知肚明,他知道这是皇祖母替五皇子向自己要一个承诺。同时也说明他的皇祖母彻底表明立场,这是死挺五皇子了。这阵子他忙着大婚之事,不清楚宫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原本不会轻意表态的皇祖母下了决心。

笑着望向五皇子,齐景焕郑重的说道:“孙儿谨遵皇祖母之命,阿宁与我只认五皇子一人,我们乐亲王府会倾尽一切相助于他。”

“好好,好焕儿!”太后激动的叫了一声,她最了解自己的孙儿,一但做了承诺,便会坚守一生。

“齐景煜…”太后替五皇子要了保证,又郑重的叫了五皇子的名字。

“孙儿在!”五皇子跑到太后面前跪下,抬头望着太后。

“小五,你听到堂兄堂嫂的话了,将来你若敢有负他们,天地不容。”太后咬着牙冷森森的警告。

“是,我齐景煜若有负于堂兄堂嫂,必遭天打…。”五皇子当下也不含糊,郑重的发下誓言。

“阿煜,不必起誓,我们信你。”不等齐景煜将誓发完,齐景焕便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

齐景焕心思清明,他甚至比他的皇祖母和皇伯母心里更清楚,能够继他皇伯父大位的,只有五皇子齐景煜,其他几位皇子,非但没有半点儿帝王之才,人品上还都各有问题,若让他们继位,大陈必乱。身为皇族子弟,齐景焕绝对不会让大陈陷入危险之中。

“这就好了,焕儿宁儿,皇祖母和你皇伯母就把小五托付给你们了。”太后长舒一口气,对皇甫永宁笑说道。

皇甫永宁微笑回应:“皇祖母放心,阿煜可是孙媳的亲传大弟子,做人师父的,岂能连徒弟都护不住。”

“这话说的极是。”太后和皇后点头笑着说,今日将话说开,她们婆媳二人心中都踏实许多。日后那怕是宫中有变,五皇子手中的底牌也足够让他一拼的。

永福宫中其乐融融,御书房里可就阴云密布了。昭明帝出了永福宫便径直去了御书房,一进门就将御书房砸了个稀巴烂,口中还不停叫道:“皇甫匹夫,你欺朕太甚…”

显然皇甫敬德对自家女儿容颜的遮掩彻底激怒了昭明帝。

高三保自小就服侍昭明帝,可从来没见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一时也有些无措。就是因为他知道昭明帝那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高三保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

等昭明帝将御书房中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双手撑着腿,忽哧忽哧喘粗气的时候,高三保才送上一杯温度合宜的茶水,柔声劝道:“皇上息怒,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昭明帝冷哼一声,一把夺过茶杯,一仰脖子将整杯茶灌了下去,然后抖手将茶杯甩在地上,怒道:“再来一杯…”

高三保忙又送上一杯,昭明帝复又一口喝干,高三保赶紧上前接住杯子,再次劝道:“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那匹夫这般欺朕,让朕如何息怒!”昭明帝尖叫厉喝,真是被刺激的要发疯了。同样的憾事竟然发生了两次,这让昭明帝恨的直磨牙,不,他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传曾泰和无为书斋见朕。”昭明帝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高三保听了心中不由一沉,赶紧躬身称是,出去命小太监传话。

恨恨的出了御书房,昭明帝只带了高三保一人赶往无为书斋。无为书斋位于御园内月湖如意洲上,是个四面环水的小书斋。如今已是初冬时候,月湖上少有人来,是个极僻静的地方,用来密谈是再好不过的。

没过多一会儿,昭明帝带着高三保来到了无为书斋,曾泰和已经在此等候了。

“奴才叩见万岁爷。”曾泰和抢步上前见礼,昭明帝亲手扶住他,关切的问道:“身子可都好了?”曾泰和从西海沿子回京之后又病了一回,昭明帝才有此一问。

曾泰和忙回道:“回万岁爷,奴才全都好了,您只管吩咐奴才差使吧。”

昭明帝点点头,盯着曾泰和的双眼沉沉道:“泰和,朕要设厂卫,你是朕选中的首任厂督,你立刻去为朕安排,广选顶尖高手为朕效命。”

“啊…”饶是曾泰和再有定力,听了这话也不由的大吃一惊,“皇上,这…只怕…朝臣阻止…”曾泰和皱眉说道。

昭明帝冷哼一声,沉沉道:“朕设中厂,一应开销由朕的私库拨出,不用国库内府一分一文,朕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劝谏阻拦朕。”显然昭明帝不是一时兴起,他甚至名称和连资金来源都想好了。可见得开设厂卫之事势在必行。

这也就是定北军平定忽喇之后,昭明帝的私库翻了十数倍,否则他还真不一定有这个财力支撑一个新设立的,烧钱的机构。

见曾泰和满面为难之色,昭明帝冷声问道:“怎么,朕这个皇帝连养几个信的过的手下都不行么?”

听昭明帝这样说,曾泰和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立刻跪下说道:“是,奴才遵旨。回禀万岁爷,私下招募高手之事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完成,怕是需要不少时间。”

“无妨,朕已经想好了,明日就以征召羽林卫的名义颁布求贤诏书,广招天下武林人士为朕所用。另外,朕听说江湖中有什么杀手组织,也可以吸纳他们为朕所用。不是说这些人给钱就办事么?”昭明帝眼中闪着几近疯狂的光芒,让人看了好不惊心。

“是,奴才遵旨。”曾泰和与高三保不同,高三保有时还会劝劝昭明帝,而曾泰和却是昭明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仿佛他是个没有自我思想的人。

“好,三保,回头先拿十万两金票给泰和,泰和,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花用,用完了再回来拿。只一条,三个月内,朕要见到朕的羽林卫。”

“是,奴才定不负皇上所托。”曾泰和答应的干脆利落,让高三保心中很是不安,这事,闹大了可不好收场啊!

厂卫横行是前朝灭亡一大主要原因之一。虽然他相信曾泰和不会做乱,可是曾泰和不可万世不死,他的继任者若是萌发野心,谁又能制约他们呢?一个失去制约的机构将会何等疯狂…高三保真的不敢往下想。

此时昭明帝满面涨红,他的双眼亮的吓人,高三保深知这是昭明帝最兴奋激动的时候,绝对不能在此时劝谏,他只能先将心中有担忧压下,想着过上几日,等昭明帝心情平复一些,他再委婉的劝说。厂卫是祸国的根苗,可不能轻易设置啊!

不过是小半个时辰,昭明帝就确定了设立厂卫之事,还亲自写了招贤圣旨,又命高三保开了皇帝私库,取了十万两金票交于曾泰和。这也就是曾泰和了,换了第二个人,昭明帝也不会轻易给出十万两金子。

曾泰和立刻出宫安排,昭明帝看上去仿佛心情平静不少,他对高三保说道:“三保,什么时辰了,长春宫的宫宴快开始了吧?”

高三保取出金怀表看了看,回道:“回皇上,刚过午时,长春宫那边午正时分开宴。”

“嗯,走吧。”昭明帝淡淡说了一句,他也不传肩舆,只带着高三保步行往长春宫方向而去。

昭明帝未到之时,太后已然带着皇后,齐景焕皇甫永宁夫妻,五皇子等人到了长春宫,今日的宫宴与当日昭明帝为大公主和公孙元青设的宫宴性质差不多,是皇族的认亲宴,是以燕京城中各府王爷王妃公主驸马世子郡主,能来的全都来了。

大公主和公孙元青夫妻来的早,他们一到长春宫,就被引着去偏殿拜见太后皇后,与齐景焕皇甫永宁夫妻见面。

一眼看到王妃装扮的皇甫永宁,公孙元青心头一震,浓浓酸涩悔恨之情涌上心头,当初若是他抵死坚持,今日与皇甫永宁牵手相视而笑的应该是他公孙元青啊…

“驸马…驸马…”公孙元青突然失神,让身边的大公主不明所以,忙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

“啊…臣公孙元青拜见皇祖母,母后…”公孙元青从恍忽中回过神来,强行压下心中的悔恨,上前行大礼参拜太后和皇后。

太后和皇后笑着叫了起,并没有责怪公孙元青的一时失态,太后还笑着说道:“说起来焕儿媳妇娘家和公孙府上还是世交,元青也没想到焕儿媳妇竟是这般品貌吧,就是哀家见了,也是看失了神的。”

皇后笑着说道:“谁说不是,方才焕儿和焕儿媳妇一进永福宫,我们大家可不都失了神。”

齐景焕笑道:“那是皇祖母和皇伯母没见过阿宁,往后常看看她就不会失神了。我想大家许是觉得阿宁这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内里竟然是这样的女红装,可能有些不太适应吧。”

“嗯,焕儿说的有理。”太后和皇后点头称是,公孙元青的失神之事,也算是被遮过去了。

大公主是个心细的女子,她见丈夫的神色与平日里很不一样,心中不免起疑,只是此时并不是追问的好时机,现在非但不能追问,还得替他遮掩才行。

没过多一会儿,昭明帝来到了长春宫,他的脸上已然看不到什么怒气,不过也没有太多笑容就是了。他向太后行了礼,象个木偶泥塑似的坐在一旁,偏殿中的气氛立时变的很尴尬。

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开宴的时间到了,昭明帝陪着太后,其他们跟在他们后面,缓步走入正殿,在一片压抑的抽气声中,众人各自入席,开始了皇甫永宁在皇族中的认亲宴。

太后明摆着护着齐景焕与皇甫永宁,昭明帝又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所以也没人敢闹喜,大家都安安分分的吃了酒,认了亲,长辈们送上见面礼,说几句场面话,平辈们小小的酸上两句也就算了。就算是有什么人有什么心思,也不会在此时有所流露。

长春宫中的认亲宴顺顺利利的结束了,太后也不多留齐景焕和皇甫永宁,命他们赶紧出宫,务必在太阳还未落山之前回到乐亲王府。这是燕京城的风俗,新婚夫妻头一个月天黑之前必须得回到家中。

送走了一对小夫妻,皇后立刻太后告退,太后命她回去了,昭明帝也要告退,不想却被太后拦住了,“皇帝,你留下,哀家有话同你说。”

昭明帝皱起眉头,不太情愿的应声称是,他能想到太后要与他说什么,所以心里才不高兴。

摒退了所有的下人,殿中只留下太后和昭明帝母子二人,昭明帝不耐烦的说道:“母后,您有何吩咐?”

太后望着儿子,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她突然说道:“璋儿,娘替安儿谢谢你。”

昭明帝身子一震,惊愕的望向太后,涩声道:“母后,您说什么?”

太后走到昭明帝的身边,执起他的手,轻轻的说道:“璋儿,娘知道你这些年来不容易,为难我儿啦…”

“母后…”昭明帝的声音哽咽,太后的一句低语,几乎要勾出他的眼泪。都道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又岂知他有多少的艰难不易…

“现在好啦,四境已平,孩子也长大了,我大陈国富民强,璋儿,你比你父皇做的好!”太后笑着夸赞。

昭明帝的神情明显激动起来,“母后,您真觉得儿子做的还不错?”

“当然,不仅仅是不错,而是很好,璋儿,娘以你为傲,你是母后最好的儿子。”太后眼含欣慰的说道。

昭明帝突然跪倒在太后面前,抱着她的腿呜咽起来:“母后,儿子终于等到了,儿子以为在您心中,永远比不上阿安…”

“傻孩子,你和阿安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是大儿子,娘难免对你要求严格,安儿是最小的,娘对他,只是娇宠着,反正有你这个做哥哥的护着,安儿还怕什么…”太后抚着儿子的头,眼睛望向半空,轻轻的说道。

“娘…”昭明帝仰头叫了一声,声音中透着一抹释然。

“好孩子,地上凉,快起来吧。”太后笑着拉起儿子,母子两个坐下来促膝谈心。

“母后,儿子万万没想到您对儿子还是满意的…”昭明帝兴奋的说道。

太后笑笑道:“真真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说这种傻话!你是娘的儿子啊,你真的做的很好,忽喇是在你手里平的,只这一点,便足以傲视太庙,你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兄长,还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安儿走了,你视焕儿为己出,精心抚育他,为他成家立业,安儿地下有灵,必定对你这个大哥感激不尽。今日见到焕儿,娘仿佛看到安儿似的,将来宁丫头生下个一男半女,安儿这枝便有了后继香烟,全是你这做兄长的恩德。”

昭明帝听着太后的话,心中如何还不明白太后留他说话的用意,他看向太后,轻声说道:“母后,儿子明白您的心思,朕向您保证,在朕的有生之年,一定会守护好焕儿一家。”

太后重重点头,眼中蕴着泪光,她拍拍儿子的手,不停的喃喃道:“好好,好璋儿,好璋儿…”

母子两人又说了很久,昭明帝才从永福宫离开,出了永福宫,回头看了看,昭明帝长长叹了口气,独自一人回了乾清宫,这一夜,昭明帝没有召幸任何一位妃嫔,可乾清宫寝殿中的灯烛,却亮到了天明。

第二百三十六回皇帝到底想干啥?

皇甫永宁三朝回门,定北侯府中自皇甫敬德以下,人人喜不自胜,天还没亮,阖府上下人等全都起来了,大家忙着准备接待新姑爷新姑奶奶和虎三爷阿黑。自从皇甫永安回来之后,定北侯府小爷的排序便成了安大爷,宁二爷和虎三爷。真没人将皇甫永宁当作宁二姑娘。

乐亲王太妃体谅亲家,特意吩咐厨下提前备了早饭,一家人用过早饭之后,乐亲王太妃便催着儿子儿媳妇带上阿黑,一家三口欢欢喜喜的回娘家去了。

定北侯府中门大开,皇甫敬德在中堂中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转圈子,转一圈就往府门方向眺望一回,他嘴上什么都不说,可谁都知道他等的心焦。

皇甫永安则一早跑到门房等着,让门上的老兵们闷头偷笑,其实他们也没比皇甫永安好多少,也都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向外张望好几回的。

“来了来了…”随着一阵飞快的奔跑之声,一声惊喜的大叫传入众人耳中,皇甫永安腾的跳了起来,大叫道:“开中门…”

老兵们赶紧将中门打开,皇甫永安冲了出去,只见乐亲王府的车驾已经转过街角,马上就到府门前了。

“快去向我爹禀报!”皇甫永安又叫了一声,立刻有人笑着回道:“大爷放心,早就去向元帅禀报了…”

王府的车驾在大门前还没停稳,阿黑率先冲了出来,它闻着味儿就直奔中堂去了。

皇甫永宁与齐景焕从车上下来,两人同时叫了一声:“哥…”皇甫永安欢喜的应着,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拉着妹夫,笑着囔道:“总算是来了…我们等了好久,阿焕,阿宁,我们快去见爹…”

三人并排来往里走,还没到过马厅,皇甫敬德已然带着阿黑快步迎了出来。

“爹…”齐景焕和皇甫永宁快步迎上去,齐齐叫了一声,就要跪下行礼,皇甫敬德一手一个将他们拉住,欢喜的囔道:“走,咱们家去。”

来到正堂,齐景焕与皇甫永宁正式行了礼,皇甫敬德受了礼赶紧叫他们起来,他仔细的打量着女儿,见女儿的气色非常好,才向齐景焕笑道:“焕儿,永宁自小在为父身边长大,为父是个粗人,也不会教她如何做个姑娘家,日后若是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你多多包涵于她。”

齐景焕望着皇甫永宁,满满的爱意已经溢于言表,他笑着说道:“爹,世上没有比阿宁更好的女子,她没有一处不好,小婿能得阿宁为妻,真是三生修来的福份。”

齐景焕的话听了让人觉得甜的掉牙,可皇甫敬德却是爱听极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夸张。皇甫永安保证他爹与他相认的时候,都没笑的那么夸张。

“焕儿啊,阿安说他有事找你,你们俩人去百草园聊吧。”刚刚表完忠心,齐景焕就被他家岳父大人撵人了。

皇甫永安先是一愣,继而笑着应道:“对对,阿焕,我有件事情要单独与你说,你随我来。”

齐景焕也先是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便笑着应道:“好,我跟你去百草园。”他知道这是岳父大人想打听打听皇甫永宁这两日过的如何,又不好当着他的面说,才想将他支开的。

皇甫永宁没想这么多,还嘟囔了一句:“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还要单独说…”

皇甫永安白了自家缺心眼儿的妹妹一眼,齐景焕则温柔的笑道:“阿宁,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儿子和女婿走远了,皇甫敬德才笑着问了一声:“怎么成亲后反变成傻丫头了?”

“啊,爹我没有…”皇甫永宁在家中之时从来不用心机,所以想也不想便回了嘴。

皇甫敬德摇头笑笑,问道:“永宁,太妃对你可好?对阿黑好不好,你和阿黑都适应王府的生活么?府里的人可都和气?有没有刺儿头?”

“哦,母妃对我很好的,公孙奶奶说我应该服侍太妃吃饭的,可是她只第一顿让我意思一下,让我坐着一起吃,后来都不要我服侍的。不用我站着他们坐着,我看着他们吃着。今早还特别提前安排早饭,好让我们早些回来看爹。太妃对阿黑就更好了,爹,您是没见着,太妃可惯阿黑了,阿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每天都不在后院待着,整天可着王府的东游西晃招猫逗狗的,玩的可高兴了,不到天黑不回窝的。”

“阿黑还能招猫逗狗?别说笑了,那些猫猫狗狗见了阿黑,还不早吓破胆了。”皇甫敬德笑着摇头,赶紧替阿黑辩白。其实论起宠阿黑,皇甫敬德也是头一号的。

“啊,对了,爹,前天早上敬茶的时候,母妃就把整个王府的管家权全部交给我了,她一点儿都没留。”皇甫永宁想起来漏说了一条,赶紧补上。

“真的,立刻就给了?”皇甫敬德有点儿不相信。他就算不知道正常的婆媳是怎么相处的,可也知道没有谁家儿媳妇一进门,婆婆就彻底放权的。

“当然是真的,您看,这是印鉴。”皇甫永宁拽下腰间的荷包,将太妃给的金印拿给她爹看。

皇甫敬德吓了一跳,急忙叱道:“阿宁,王府印鉴怎么还随身带着?”

皇甫永宁笑着说道:“是阿焕的主意,阿焕说这东西只有我随身带着才是最保险的。”

皇甫敬德听了这话,不免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难道是王府里不那太平,焕儿这孩子才如此安排?回头倒是要问一问他。”

“永宁,做人媳妇不比在家做姑娘,你从前是散漫惯了的,可再不能那样了。心中要记得规矩才好。”皇甫敬德虽然不想女儿被世俗规矩影响,可却不能让他的女儿视规矩为无物。毕竟女儿将来要久居京城,她必须适应,融入京城的圈子。

“爹,我有规矩着呢。”皇甫永宁有点儿不乐意被她爹训话,她最近真是安分的不能再安分了,怎么还这样说她呢。

皇甫敬德无奈的笑笑,女儿能保持这般率真的性情,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齐景焕对她真的非常用心。他如今不求别的,只求这份用心能长长久久,久到女儿的生命终结之时。

“爹,王府里人口简单,太妃说不管事就什么都不管了,三个侧太妃除了前日露了一面,便再不怎么出来,三姑娘性子温柔的很,对我也很好。飞虎卫已经被我收服了,王府里其他的管事下人们都很安分,没人敢炸毛。”皇甫永宁一一数着,听得皇甫敬德深感安慰,看来他的女儿在婆家的开局非常好,只要他女婿坚定不移的站在他女儿这边,他真的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那便好,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好生对人家,千万不可仗着武力欺负人。”皇甫敬德笑着提醒一句,便结束了对女儿在婆家生活的追问。

“爹,前儿我和阿焕进宫敬茶,皇帝瞧着我的神色很不对劲儿,透着很深的恶意。”说罢乐亲王府之事,皇甫永宁又将压在心底的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