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隽先前伤势是好了不少,可从根本上来说,还并未到痊愈的地步,渤海郡的战场上数月的战事,自是不是他那身体能承受得住的。

“早知会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去的。”谢诩凰眉头紧锁道,若是这伤势无法痊愈,只怕以后都得如此缠绵病榻了。

“这也不是你的过错,兴许等找到师叔过来,看看他是不是有办法,毕竟先前霍将军的伤势一直都是由他调理的。”晏九看她一脸忧心,出言宽慰道。

因着以前霍隽的伤势都不是他调理的,加之他现在身体虚弱,他也不敢用药性太强的东西,只得使些温和固本的药让他伤势稳定,不要恶化罢了。

“那老头子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晏西恨恨骂道。

从上一次小谢生璟儿和沅沅的时候把他拎过来帮了忙,他就躲得不见人了,派了那么多人出去,蹲守在他可能出没的地方,也没逮到他人。

谢诩凰看着已经睡下的霍隽,无奈地叹了叹气,如今也只能看晏九的师叔过来,看能不能有办法让他好起来了。

正在这时,那宝珠却一脸兴奋地抱着璟儿过来,将他放在榻上道,“谢姐姐,你看,璟儿…”

几人莫名其妙地看过去,璟儿坐在榻上扶着榻上的小几,慢慢地竟是自己站起来了。

“璟儿是不是很厉害。”那宝珠惊喜不已地说道,又道,“璟儿,娘亲在哪里。”

璟儿望了望周围,抬着小手指着站在几步开外的人,欢喜得直笑。

谢诩凰抿唇而笑,欣喜又怅然,明明是期盼着他们长大,可是他们慢慢离开自己的怀抱,心中却又是担心和难过。

璟儿站了不多一会儿,又一下跌坐在了榻上,她连忙上前去抱了起来,“沅沅呢?”

“她玩得累了,自己睡了,罗兰看着呢。”那宝珠道。

谢诩凰抱着孩子,朝着晏九道,“今天又麻烦你了。”

晏九看着她面色疲惫的样子,道,“你…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再过来看看。”

原是想要劝她好生注意自己的话,可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早已经向他表明了态度,自己再去关心也只会是困扰她罢了,索性还是不说了。

“谢谢。”谢诩凰抱着孩子送他们兄妹离岛,这才折回了霍隽的房里,璟儿也靠在她肩头眯着眼睛快睡了。

“谢姐姐,你带璟儿回房睡一会儿吧,霍大哥这里我看着,醒了过去叫你。”那宝珠看到她眼睛泛着红血丝,心疼地道。

谢诩凰看着快睡着的儿子,点了点头道,“有事让人过来叫我。”

“嗯,快去吧,璟儿要睡了。”那宝珠重重地点了点头,催促道。

她既然照顾两个孩子,又要操心霍大哥的病情,这好些天都吃不好睡不好,人又憔悴了不少。

谢诩凰带着璟儿了回了自己房中,沅沅已经在床上睡得香甜,她将璟儿哄睡了放下,躺在他们身边,却还是了无睡意。

她以渤海郡想换这两个孩子在北齐的平安,却不想累及到大哥要受这般苦楚,纵使大哥一再宽慰于她,可她自己心中如何能真正过意得去。

在看到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去,她早已害怕再失去任何人,可命运总是那般折磨人,她不想家破人亡,可是父亲母亲都接连走了,她想她的女儿能平安长大,可是楚楚也走了,她爱上燕北羽,可她又不得不离开他了…

失去固然令人痛苦,可无法割舍的还是拥有时的美好,不管是霍家曾给予她的宠爱,还是燕北羽曾给她的温柔和深情,若她当年不曾回去南楚,也许她不会如此刻这般想念他,却又害怕听到他的消息。

果然,人都是不知足的,在江都之时,她在他的身边,却割舍不下腹中的孩子和在谢承颢手里的大哥,加那时确实无法与他面对面过下去,所以她选择了来到北齐。

可如今,孩子在她身边,大哥也在她身边,她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想念着远在南楚的他,又希望龙靖澜是还在人事的,还有机会

与大哥重逢的。

然而,命运又岂会真的让人事事顺遂人心的…

一连好些天,晏九每日正午会入宫一趟,替霍隽针灸医治,晏西则帮忙在宫外打听他师叔的消息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开了春天气暖和些了,霍隽的风寒倒是好些了,只是内伤却并未有太大的起色。

直到晏西终于把晏九的师叔给揪出来,五花大绑摁了过来,并在她的一再威逼之下给霍隽诊治了伤势。

“到底怎么样?”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催什么催?”白须老翁不耐烦地道。

“要不是看在你是九哥的师叔,我早就打得你满地找牙。”晏西恶狠狠地道,说起来也是个老前辈,不过除了治病救人以外,还真没什么别的本事。

“老前辈,我大哥的伤势怎么样了?”谢诩凰上前询问道。

白须老翁见她说话客气,这才对着霍隽开了腔,“知不知道让你能活蹦乱跳的费了老夫多少宝贝,你现在好了,全给我浪费了,死了算了,我管不了了。”

“老前辈,求你再想想办法,不管还需要什么,只要能治好大哥的病,我都去尽力寻来。”谢诩凰紧张地道。

“要那么好找,我早找了给你自己了,好不容易找了那么一株,制了药全便宜你们兄妹两,现在还问我要,反正我没有了。”白须老翁往那一座,一副不打算再插手的样子。

谢诩凰这才想起先前宝珠说过,自己生完璟儿和沅沅,是这个人给她吃了一颗什么药,才保住了她的命,如今想来当年大哥能好转起来,想必也是那灵药的功效。

“前辈,是需要什么东西?”

“金曼陀或者婆罗花,金曼陀只有在高昌的曼陀山长过一株,高昌皇族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当年高昌王病重,请我去治病,我骗了他们说要以金曼陀入药,他们才把那宝贝拿出来,不过当然是用不到了,所以我悄悄带走了,结果还便宜了你们。”白须老翁说着,一副心疼又后悔的样子。

罗兰闻言沉默地望了望默然不语的谢诩凰,婆罗花最后一株,当年也被燕北羽取了救她,不可能再有了,而金曼陀已经被那老前辈取了救了他们,现在又去哪里找。

“师叔,我记得师傅的古药典上记载金曼陀是并蒂双生,当时他们是给了你一整株吗?”晏九问道。

“只给了我一颗黄金曼陀的果子,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一颗?”白须老翁一听,霍然站起来道。

他只是知道有这么样东西,所以当初使了些手段骗来了,可是关于金曼陀的详细记载却并不怎么熟识。

“看来,应该还有一半在高昌。”晏九断言道。

“那我们去高昌找来。”晏西起身道。

“去吧去吧,送了小命,我去给你收尸。”白须老翁幸灾乐祸地道。

“你什么意思?”晏九挑眉道。

“你以为这么多年,小小一个高昌国一直矗立在强国之间,就因为运气好啊,因为有密宗的高手一直在高昌王族,你也就能跟我横,去了那里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你。”白须老翁道。

“老前辈此话可是当真,密宗的人真的在高昌?”谢诩凰追问道。

师公便是出自密宗,只是他密宗的人不得牵涉朝堂,当年师公与父亲辅佐大燕对抗大周,于是就被密宗除名了。

密宗的人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但却皆是天资过人的武者,那要去高昌王宫拿到金曼陀,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然,让谢承颢那厮向高昌要,不给就发兵抢啊。”晏西道。

她就不信,高昌就为了一颗金曼陀的种子,想亡国了。

“就算打到了高昌,金曼陀的种子也是在密宗手里,要拿到一样要和他们交手,再说你得打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他这鬼样子还能撑上一年半载吗?”白须老翁瞥了一眼床上的人,朝几人说道。

谢诩凰看了看霍隽,道,“我和晏西去一趟高昌,一定想办法将东西拿回来。”

“我也去。”那宝珠道。

“你和罗兰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孩子和大哥,我们尽快回来。”谢诩凰道。

“宛莛,你不准去。”霍隽出声反对道。

若是那

是别的地方也就罢了,那里有密宗的人,她根本不是对手,只为了取那么一味药,冒这么大的险,不值得。

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两个孩子可如何是好。

“我去找谢承颢。”谢诩凰径自出了门,在岛上幽居了一年多,第一次踏开了岛上的密道。

她要离开中都去高昌,没有谢承颢的首肯,她是走不了的。

而且,凭她一个人怕也难以将金曼陀带回来,所以还要借他的人。

——

明后天加更。

271.高昌再会2(一更)

原本谢承颢见她出来见自己,高兴得笑开了花,一听她说要去高昌,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不行。”

“大哥没有金曼陀,伤势会日渐恶化的,我必须去。”谢承颢坚定地说道姣。

“那朕也要去。”谢承颢道。

“我是去办正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谢承颢咬了咬牙,沉声道籼。

谢承颢瞅了瞅她,道,“那是高昌,高昌现在等于是南楚的地盘,要是姓燕的知道了,跑去把你逮走了,朕上哪儿哭去。”

“我儿子女儿都在这里,大哥也在这里,我能上哪里去?”谢诩凰怒然道。

谢承颢被她一吼,可怜兮兮地缩了缩脖子,“那他要是绑你走呢?”

“罢了,你要去便去。”谢诩凰懒得再与他争执,道,“明天一早上路。”

有他在,兴许到时候也能有点用处。

起码,他这个北齐王去了高昌,高昌王族的注意就会放在他身上,也正好方便她暗中行事。

“好,朕这就让人准备,好像高昌王的大寿快到了,咱们正好去凑个热闹。”谢承颢兴奋地说道。

谢诩凰懒得理会,转身便欲进密道回岛上去。

“小诩凰,你挑一下要带的衣服,朕最近才让宫里赶制的春装。”谢承颢冲着进密道的人,说道。

好似,这不是去偷金曼陀,而是一起出宫踏青一般。

谢诩凰径自进了密道离开,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一回去霍隽房中气氛一片凝重。

“各位,在下与舍妹有话要说,还请移步前厅去。”

晏西几人相互望了望,陆续离开了房间。

“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谢诩凰在床边坐下来,一脸坚执地说道,“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一定要把金曼陀拿回来。”

“高昌王族与大周王朝渊源颇深,与霍家是什么恩怨你不是不知道,且说打着金曼陀的主意,就算不是为金曼陀,高昌王族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若有个万一,你让这两个孩子怎么办?”霍隽沉声道。

高昌王子的长公主曾是大周的太子妃,是被霍家攻入燕京的宫内害死的,这桩血仇,高昌王族岂会善罢干休。

而且,还有让他更不安的预感。

“我会小心,一定会活着回来的。”谢诩凰决然道。

“那里有密宗的人守着,你去了也是徒劳。”霍隽道,以她的身手如何能与密宗那些高手相提并论。

“我只相信,事在人为,况且有谢承颢一路,就算真出了什么岔子,他不至于不管我。”谢诩凰浅然笑了笑,说道。

霍隽皱了皱眉头,道,“他岂是能相信托付之人?”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只要自己能拿到金曼陀活着回来就够了。”谢诩凰道。

她与谢承颢之间本就不存在什么情份,不过是利益的互相交换罢了。

“宛莛,我只怕他也会在暗中耍花样,尤其在如今北齐和南楚这样的情势下。”霍隽道。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谢诩凰道。

可是,此事她也无法交给别人,只得自己亲自去一趟,至于其它的,已经顾不得了。

“宛莛!”霍隽见劝不动她,又是生气又是着急。

谢诩凰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手,笑了笑说道,“大哥,宛莛已经不是处处需要你保护的小姑娘,我会保护自己的。”

霍隽无奈叹了叹气,道,“若真是办不到便不要强求,想想璟儿和沅沅,他们需要你。”

“嗯。”谢诩凰点了点头,答应道。

她坐在床边守着,直到黄昏时分霍隽睡下了,方才到了前厅去见晏西等人。

“罗兰,宝珠,我明日一早上路,璟儿沅沅,还有大哥就请你们多加照顾了。”她朝着那宝珠两人,郑重拜托道。

两个孩子自出生至今,自己第一次要离开他们,便是想想心中都满是不舍。

“谢师姐,你真的要去吗?”罗兰问道。

若是高昌那里没有密

宗的人也就罢了,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有办法将东西拿回来,可是光看出自密宗的师公何等了得,就知道那些人不简单了,她去了岂会那么容易拿到高昌王族的宝物。

谢诩凰只是点了点头,朝晏九道,“在我们回来之前,还劳烦你和老前辈在岛上照顾大哥一段时间。”

“放心吧。”晏九道。

“晏九,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们明天一早就走。”谢诩凰道。

“谢承颢也去?”晏西拧眉道。

谢诩凰无奈点了点头。

晏西无语地叹了叹气,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开,“我先回去睡一觉,明天一早到宫门口会合。”

谢诩凰跟人叮嘱完了,才回房去看孩子,两个孩子还在床上睡得香甜,她在床边默默地坐着,一想到这一去好些天看不到他们,心中便阵阵心如刀割。

璟儿还算听话,沅沅却实在是个粘人的小家伙,睡觉前,睡醒了非要看到她在跟前,不然哭得根本没法哄,可是她却又不得不在这时候放下他们,远去高昌。

她一直舍不得合眼睡觉,静静地看着他们,总想着多看一眼都是好的,直到天快亮了,她起身去了厨房做好了他们喜欢吃的粥和糕点端回了房里,到床边亲亲吻了吻一双儿女,这才悄然离开。

原想等他们醒来再走,可到了那时候,她怕自己更舍不得上路了。

一路到了宫门处,晏西已经在等着了,趴在马背上打着哈欠,冲她招了招的,“可以走了吗?”

谢承颢一袭浅紫绣着白牡丹的常服,华丽得生怕人不知道他出身不一般似的,指了指自己边上的马,“小诩凰,你的马在这儿。”

谢诩凰默然上马,接过侍卫手里的疆绳,利落地翻身上了马,朝晏西道,“走吧。”

说罢,一马当先出了宫门。

“小诩凰,你等等朕。”谢承颢忙不跌地策马追了上去。

“带上他干什么的,碍手碍脚。”晏西扭头望了望被她们甩在后面的谢承颢,鄙夷地哼道。

一行人才走了大半天,谢承颢就叫唤着要下马休息,谢诩凰和晏西只得耐着性子勒马停下,可见他在树下站了半天,还不见起身的样子。

“你他娘的到底还要歇多久,我们都还没说累,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有这么娇弱吗?”晏西没好气地数落道。

这个人,果真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谢承颢揉了揉腰际,可怜兮兮地说道,“朕许久不骑马了,腰疼。”

“腰疼的人肾不好,回去找太医好好给你补补。”晏西毫不客气地抵毁道。

“你说谁肾不好了,朕好的很。”谢承颢说着,爬上了马背与她争辩。

晏西得逞地扬了扬眉,策马先走了。

果然,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别人抵毁自己那方面的能力,就算谢承颢这样美得不似男人的男人,也是一样的。

虽然,一行人便装出宫,又一路小心隐藏行踪,但在数日后,消息还是传到了南楚燕京。

三日一次的大朝会,燕北羽一如继往处理完了宫中加急奏折,直到天黑了才从宫里回到了镇北王府,远远看着寝居亮着的灯火蓦然停下了脚步,他总希望早一点回到这里,看到那些与她有关的一切,却又怕回到这里面对那空荡荡的,充满了她影子的房间。

贺英匆匆进了王府,到了苑内看到孤影独立的人,上前道,“陛下,北齐探子的消息。”

“说。”燕北羽背着他,冷然道。

贺英心有顾虑地望着前面的人,踌躇了片刻,道,“探子来消息说,北齐王带着人出宫了。”

“何时的事?”燕北羽追问道。

谢承颢这个人一向谨慎,这个时候怎么会出宫,可既然人出来了,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探子还说,与他一同出宫的,还有…北齐王后。”他思量再三,还是道出了实情。

话音一落,前面一直背对着自己的人,霍然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贺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面色,改口说道,“王妃也随北齐王出宫了。”

果然,只有王妃的

消息,才会让这个人失了常态。

“他们往何处去了?”燕北羽声音透着无言的焦急。

“往高昌的方向,不过是不是要去那里,现在还没有消息。”贺英回话道。

只是,北齐王和她一起出宫,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朕知道了,让人留意着,再有消息即刻禀报。”燕北羽沉声道。

“是。”贺英回道。

“归义侯说高昌王大寿要回国去,可走了?”燕北羽转身,望向暮色中的庭院问道。

贺英怔了怔,道,“还未,说是明日一早启程。”

“去侯府传旨,让他过来一趟。”燕北羽冷声道。

贺英闻声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怔忡问道,“陛下,是要去高昌?”

“朝中的事,朕会安顿好。”燕北羽,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陛下,怕只怕这又是北齐王的另一个圈套。”贺英急声道。

先前北齐的密使计划失败,难保北齐王不会利用王妃给少主设下圈套,而且高昌与南楚的关系也并正像表面那般亲和,若真去了那样的地方,实在是险象重重。

“便真是圈套,朕也要去会一会他。”燕北羽冷声道。

那是不是谢承颢设的圈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那里。

贺英无奈叹了叹气,可他根本不是冲着要和北齐王交手才去的,而根本是因为王妃在那里,他千里迢迢要去见的人,只是她而已。

他原想再劝谏,可一想到自王妃走后,这个人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自己说什么也无法动摇他要去的决心,索性没有再说了,默然离开了苑内,前去归义侯府传旨。

燕北羽独自在庭院内站了许久,方才举步回了房中,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那一件件熟悉的东西,往昔的画面再度浮现在眼前。

初次相遇的时候,燕京大婚的时候,江都相守的时候,函北关外心碎决别的时候…

一幕一幕地在他眼前显现着,纵使她已经走了那么久,那一幕幕的画面还是让他心如刀割一般的疼。

短短一载的时光,却仿佛已经苍老了他一生。

许久,他走近窗边,朝外面道,“冥河。”

话音落,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人现了身,“陛下,有何吩咐。”

“宫里那个人,不管是暴毙命病逝也好,意外身亡也罢,朕永远也不想再看到她。”燕北羽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