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闻声沉默了片刻,宫里那个人,便只会是莫皇后了。

“可是,现在动了她,只怕会打草惊蛇,乱了您先前的计划。”

想来,是因为方才那则消息,才让他如此急于除掉莫皇后。

“朕等不了了。”站在窗边的人,幽然叹道。

只要她真的去了高昌,他如何还能眼看着她跟谢承颢再回北齐?

另一边,谢诩凰一行因着谢承颢的耽误,一路走走停停,在高昌王大寿的三天前才赶到高昌王宫,毕竟是顶着北齐王的身份,自是受到了高昌王族的盛情款待。

珍馐美食,美酒歌舞,这让跟着她们风餐露宿,受尽了苦处的北齐王感动不已,感觉自己过这样的生活,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谢承颢忙着与高昌王互相寒暄,谢诩凰和晏西则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殿内的人,想要尽快分辩出哪些是潜伏在宫内的密宗高手。

金曼陀是高昌王族的至宝,他们要肯定是要不来的,真下手去偷也必须一次成功,否则惊动了对方,便再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小谢,你可看出来要找的人了吗?”晏西侧头,低声朝她询问道。

谢诩凰沉默着,手却暗中在她手心写道,别乱说话。

武者修练到一定的境界,听力视力都会比一般的人要厉害,换言之她们便是这般说着悄悄话,只要对方足够强大,她们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听到。

晏西看她面色凝重,便不敢再乱问了,郁闷地喝着酒,等着这无聊的酒宴快点散场回客栈睡觉去。

然而,正

当殿中众人酒兴正浓,王宫外有侍卫快步进来禀报道,“陛下,王后娘娘,王子殿下回来了。”

“是玺王回来了,快请他过来。”高昌王欣然道。

禀报的侍卫闻言,却是看了看被安排在上座的北齐王和北齐王后,而后说道,“与王子一起来的,还有…南楚皇陛下。”

谁都知道,如今南楚和北齐水火不容,这下两个人都凑在了高昌,真不知道得闹出什么乱子来。

谢诩凰闻言,面上瞬时一阵苍白,紧紧地握着手中盛酒的银杯,听到殿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整个人连呼吸都提了起来。

“父王,母后,儿臣回来迟了。”阚玺进殿,朝着正座之上的人道。

“王儿快起。”高昌王说罢,望向与他同进殿中的玄衣男子,“南楚皇陛下…”

然而,燕北羽自踏入大殿内,便是目光如炬地盯着谢承颢身边低垂着眉眼的女子,全然将其它的一切都视于无物。

可是,他千里迢迢,星月兼程来到高昌,一心要见的人,在他的面前却也未抬头看他一眼,她低垂着头,恨不得要坐到桌子下面去一般。

“北齐王,王后娘娘,别来无恙。”

272.高昌再会3(二更求月票)

“无恙,无恙,朕好得很,王后也好得很。”谢承颢举了举酒杯,笑着说道。

果然,一直都在瞅着机会,小诩凰一出宫,他就巴巴的跟来了姣。

他这正牌丈夫还在这儿呢,他还想把人抢回去不成。

他要真敢,除非不要他儿子女儿了。

谢诩凰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面前的桌面,那一句王后娘娘确确实实是实话,可从他口中出来,却是那样的刺耳锥心籼。

明明自己在分别的无数个夜里都在想着他,可此刻他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却不知所措,不敢抬头去看他一眼。

她怕自己此刻眼中的泪光,还有那抑制不住的爱恋会暴露在他眼中,她已经不再是他身边的那个谢诩凰,而是北齐王后谢诩凰。

当初,她在函北关那样地想要留住她,她也决然走了,如今她想不出自己该如何面对他,面对他灼灼目光的质问。

燕北羽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如刀刃一般锋利,可更多的是暗藏的希冀与伤痛。

这一路寻来,无数的话在他心间,可此刻真的见到她了,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见不到的时候是难过,此刻见到了却更是心痛。

凤凰,就算再看我一眼,见我一面,对你而言就那么难吗?

“南楚皇,还要看着朕的王后看到什么时候?”谢承颢笑问道,眼中却满是冷锐的寒芒。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她听到燕北羽也来了之时瞬间失常的样子,对于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更是没了好脸色。

他就知道他会来,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们前脚才到高昌,他就跟着来了。

燕北羽紧抿着薄唇,望向了正座之上的高昌王,“朕久闻高昌地灵人杰,一直未能有机会看看,今日随归义侯过来,叨扰了。”

“哪里的话,来人,给南楚皇备座。”高昌王笑道。

宫人连忙给他备了席位,设在了谢承颢的对面,然而,他自入了席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对面静然而坐的人。

她清瘦了许多,也比那时憔悴了许多…

同在殿中的高昌臣子却是窃窃私语,议论着一南一北两方霸主与那北齐王后的风流旧事,说起来也是出身名门,与南楚皇帝一起反出了大燕,可南楚皇登基为帝,娶的皇后却并不是她,她却反回到了北齐,做了北齐的皇后。

这等曲折的传奇,简直比戏文还要精彩。

如今,南楚皇帝这般千里迢迢地跑到这边远小国来,从一进殿便直面北齐王夫妇,可见根本就是冲着北齐王后来的,不由好些人有些期待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热闹。

周围的人再说什么,谢诩凰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在那里如坐针毡一般。

“小谢。”晏西在桌上握住了她的手,才发现手心全是冰凉的冷汗。

他们只是想来取金曼陀给霍隽治伤,原本事情就不顺利,现在燕北羽又跑来凑热闹,事情只怕就更加难办了。

本来是想借着这宴会打探消息的,现在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跑来了,她哪还有心思去顾着别的,就连坐在这里都让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谢承颢微微侧头,低声嘀咕道,“看吧看吧,朕就说这姓燕的会来逮你,果然来了。”

谢诩凰没有说话,缓缓搁下了手中的银杯,“我累了,先回去了。”

谢承颢扶着她起了身,朝正座上的高昌王道,“不好意思,王后有些不胜酒力,朕先送她回去休息。”

燕北羽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有些变形,到底是她不胜酒力,还是因为他的缘故想避开,他心知肚明。

晏西恨恨地瞪了一眼对桌坐着的人,起身跟着一起先离开了,因着先前谢承颢的提及,所以他们被高昌王安排在了王宫内居住,宫人带着他们去了安排的寝殿。

“啧啧啧,这么小,这么黑漆漆的,怎么住人嘛,朕的茅厕也比这宽敞明亮啊。”谢承颢一进了门,便开始抱怨道。

领路的宫人,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敢多言得罪。

“你有完没完了。”晏西没好气地数落道。

他们要住进这宫里,是为了方便查探金曼陀的消息,他以为是让他享

受来的。

谢诩凰始终没有出声,自己进了门,默然在桌边坐下,只是面色明显还是有些不对劲。

“现在燕北羽又来了,事情更要乱了套了。”谢承颢嘀咕道。

“还不都是你害的,路上要不是你给耽误了,咱们早就来了,说不定都办完事可以回去了。”晏西没好气地数落道。

原本就是隐藏行踪悄悄走的,就是怕被南楚那边知道了,没想到燕北羽还是跑来逮了个正着,看他方才看人那眼睛,她都禁不住一阵胆颤。

以前倒也不是没见过他,可那么吓人的样子,确实还是头一回看到。

虽然这是在高昌,可现在高昌归顺南楚,也算是他的地盘,他要真打定了主意,要这么把小谢带回去,就他们带着的这么些人,怕都拦不下来。

“那你们办正事,我去搞定他。”谢承颢自告奋勇道。

“不需要。”谢诩凰冷然道。

谢承颢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笑了笑道,“怎么,还怕朕杀了他?”

“行了,就你那三脚猫的身手,去了还不够人打的。”晏西道。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是来偷东西的,姓燕的一直纠缠不放,哪还有下手的机会。”谢承颢嘀咕道。

谢诩凰沉默不语,道,“我会找他解释清楚的。”

“这能解释得了吗,解释什么,他也不可能再放你去北齐的。”晏西道,想当初为了把她从南楚弄出来,费得多大的功夫啊。

谢承颢慢悠悠地取了茶杯,还仔细地拿衣袖擦了擦,一边倒水一边说道,“王后,朕知道,你和他免不得会碰上面,至于你想跟他说什么,朕不想过问,可是有些事,不该他知道的就不能说。”

谢诩凰冷然抬眸望向站在桌对面的人,“你到底要说什么?”

“王后那么聪明,知道朕说的是什么,璟儿和沅沅在北齐,朕不会动他们一根头发,也不会拿他们去威胁南楚。”谢承颢面色一敛先前的嬉皮笑脸,一脸沉肃地说道,“可是,若是燕北羽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朕不保证不会有出格的举动。”

燕北羽知道两个孩子也在北齐,定会想尽了办法,要把他们都带走。

若他不知道,便是他千方百计把她带走了,她也一定会回来,再不济还有孩子在他手里。

原本,孩子出生,他有过想法把他们带走,交给他的人秘密抚养的,除了他不会有人知道孩子在哪里,那么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离开北齐,燕北羽也永远带不走她。

可是,当见她那般拼了命地也要生下他们,他不忍心从她身边夺走他们,也不想做成那样让她更对他心生怨恨。

他可以让孩子由她自己抚养,可若她想带着孩子回南楚,那么也就到他容忍的底线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谢诩凰冷然道。

“小诩凰,朕只是不想你离开朕罢了,只要你在北齐,孩子也好,霍少将军也好,朕都会周到照顾,可若你要跟他走,朕不会是坐以待毙的人,朕也不想与你走到那样的地步。”谢承颢说罢,将倒好的茶放到手边,“朕去席间,再打听打听消息。”

说罢,他举步离开。

谢诩凰默然坐在那里,自嘲地冷笑,枉自己聪明一世,到头却还是处处受制于人。

这是谢承颢一惯的行事风格,每一步都扣着人的死穴,先是他手中的解药,再是大哥,再是如今的两个孩子,他许她在北齐境内的自由,也给她身边的人最大的照顾,可却不会容许她踏出他所给的圈子以外。

“小谢。”晏西唤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谢承颢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让她回到北齐,是不会给她机会再离开的,先前对外宣称她小产,便是想让燕北羽死了心的,不想对方还是不肯放手追到了这里来。

可燕北羽若是知道了孩子的事,只怕在这里就不会放过谢承颢,可以他那样的行事手段,既然敢来这里,不会不有所提防。

“晏西,你去宫里转着看看,把地形图默下来画给我。”谢诩凰道。

晏西看着她,也不知该劝些什么,于是只得应了下来,“好吧,你自己小心。”

她很清楚,谢承颢平日里是嬉皮笑脸好欺负,

可真到他出手的时候,也决计不会有半分手软,孩子还那么小,霍隽又旧伤复发,她不可能走的了的。

她随之离开,屋里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寂静。

谢诩凰敛目深深的呼吸,想要驱散此刻心头的沉重,不管这里发生什么,她也得拿到金曼陀回去治好大哥的病,而不是因为他的到来,让自己乱了方寸。

她起身去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想趁着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大殿,可以趁此机会到高昌王和王后的寝宫去看看,毕竟若是珍贵之物,放在他们那里可能比较大。

只是,刚一脱下外袍,看到掉出来的锦囊,眉梢眼角不由泛起了几分笑意,锦囊里是璟儿和沅沅满月时剪下的胎发,她缝在了这个锦囊里,临走之前带在了身上。

这一路的夜里,只有握着它在手里,她才能稍稍睡得踏实些。

她将东西收起出门,趁着夜色摸到她高昌王和王后的寝殿,到底是曾与大周皇族来往密切,寝殿之内不少都是以前大周宫廷之物,皆是名贵非凡。

虽然也在寝殿之内,找到了机关密室之内,可却并没有找到晏九向她描述的金曼陀种子。

这高昌王宫只有这么大的地方,若是不在这里,她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还能放在什么地方,难道是还有自己没有找到的地方。

她在空无一人的寝殿,四下环顾,思量着还有什么地方,自己没有仔细去看过。

突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寻了地方藏身,刚刚藏好了,两名高昌王宫的侍女进了寝殿内。

“快给王后娘娘安排好,入浴要用的东西。”

两人一个去了浴房收拾,一个在房内整理高昌王后夜里入浴要更换的衣物,拿衣物的人进了浴房,便道,“你方才看到了那个北齐王后吗?”

“看到了,我还以为是多倾国倾城的模样,倒还不如北齐王生的貌美。”另一人笑语道。

“我听说,北齐王后原是大燕霍家的上阳郡主,与长孙太子定下婚纱之时,也是个风华绝代的模样不过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倒换了一张脸了。”

“北齐王美貌过人,南楚皇俊美无双,一个女子能得他们两人的倾慕,便是死也值了。”跪在浴池边撒着花瓣的侍女,一脸向往地道。

“你呀,便是死了,也得不来两个男人的倾慕。”收拾衣服的侍女揶揄笑道。

谢诩凰躲在告诉浴房的帷帘后,见那两人没有察觉,悄然从窗户跳了出去离开,然而刚走出没多远,便险些撞上了宫里巡防的侍卫长。

大抵那便是老前辈所说的密宗之人其中的一个,对方虽然没有看到她人,却似察觉到了什么,带着人停了下来。

“到周围仔细看看。”

谢诩凰皱了皱眉躲在假山石后,紧张地看着外面,自己安排住的寝殿在王宫的另一边,她却从高昌王的寝殿出来,让人瞧见便是说不清了。

可那侍卫长,明显是个身手不俗的,这会儿若动身手只怕定会被他察觉,可若不走,眼看着离她藏身之处越来越近的两名侍卫,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们要找什么?”突地一道声音,从走廊后方传出。

侍卫长闻声望了过去,近前道,“原来是南楚皇陛下,陛下不在大殿,怎么出来了。”

“醒酒。”燕北羽冷然道。

侍卫长知道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加之听说这人在大殿撞上了北齐王和王后,想来是心情不好多饮了几杯,自己就别在这里触人霉头,扰人清静了,带着侍卫离开继续巡视去了。

假山之后,谢诩凰默然看着远处树下的暗影,心中思量着,兴许他还没有发现吧,等到那些侍卫都走了,自己再悄然离开。

侍卫长带着人离开,园中静谧无边,谢诩凰抿了抿唇,正欲朝着另一个方向脱身离开,那树下之人,冷冷出了声。

“出来吧。”

谢诩凰顿住了脚步,自己到底太过天真了,他哪有那么巧合出现在这里替她解了围,只是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如何知道是她的,她却不知道。

半晌,她深深吸了口气,从假山后面走了出去,隔着浓浓的夜色看着树下孤影独立的人,却顿住了脚步没有再上前。

“方才的事,多谢。”

“堂堂的北齐王后,竟沦落到要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的地步了?”燕北羽冷嘲问道。

谢诩凰默然听着他话语中的讽刺,不然再解释更多,道,“这是我的事,不劳南楚皇陛下过问。”

她说罢,欲要逃离这个让她呼吸不顺畅的地方。

“霍宛莛!”燕北羽看着转身欲走的人喝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朕的孩子,你不该给朕一句解释吗?”

他不相信,她真的已经绝情到那个地步,放弃他们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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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诩凰顿步,垂落的手紧紧攥着垂挂在腰际的锦囊,沉默了良久说道。

“我凭什么该留下那个孩子。”

他问出来的那一瞬,她真的想要告诉他的,可是也很清楚那番话说出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她不能去拿璟儿和沅沅的性命冒险围。

谢承颢的那番警告,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但凡发现有一丝她要与南楚联手,逃离北齐的迹象,璟儿和沅沅就会有危险,便只是他们生一场病,她都心疼得无以复加,如何能忍受让他们陷入危险的痛苦羿。

明明并不想说出这般伤人的话,明明知道当年失去楚楚,他也心痛如狂,可是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她不可能有机会离开北齐,便也不该再给他无谓的希望,他会君临天下,将来身边也会有温婉知心的女子,但终归那个人不会是她。

燕北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难以相信那是出自她口中的话,怒然道,“到底是他要害死那个孩子,还是你…不要他。”

“南楚皇陛下,你我已经再无干系了,如此向我追问这些,有意思吗?”谢诩凰淡声道。

“转过身来,看着我说你要说话的。”燕北羽站在她背后,沉声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过去不管有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还请南楚皇陛下不要再纠缠不放。”谢诩凰道。

“过去?”燕北羽冷然失笑,道,“我要的不是过去,我要的是我们的将来。”

“我们还有将来吗?”谢诩凰喃喃道。

从决定离开南楚的那一天,她已经不再奢望回去了。

“只要你回来,就会有。”燕北羽决然道。

谢诩凰沉默了许久,转过身去面对着他,说道,“燕北羽,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是你的良人,你也不是我的归宿。”

“那么,谢承颢就是你的良人,就是你的归宿?”燕北羽冷然嗤笑。

“起码,在北齐的这一年多,我过得平静安乐。”谢诩凰粉饰太平地说道。

他对谢承颢无所求,所以不会失望,不会难过,更不会心痛。

一句平静安乐,却让站在对面的人锥心刺骨,她在谢承颢的身边过得平静安乐,而他却独守着过去,一天一天,度日如年。

“他到底给你什么了,王后的凤冠,你的大哥霍隽,还有什么,让你这么死心蹋地要留在他身边?”燕北羽目眦欲裂的质问道。

“可你又给过我什么,在我想与你并肩作战的时候你把我推开,在我一心等着你娶我的时候你娶了莫玥,在万福寺那个差一点…差一点死在了她的手里,还有楚楚…当真与她没有一点干系吗?”她说着,声音不由有些哽咽。

在她被关到江都大狱,在那个女人还做着南楚皇后,她便知道,她和孩子不能再留在南楚了。

她看不到,自己和孩子可以留在那里平安生活的希望,所以她得为自己争那一份生机,哪怕远走北齐。

她可以拿到解药,可以与谢承颢谈好条件让孩子出生,可以回到大哥身边,这是她最好的选选择,如果…没有他追到函北关的话,也许她能走得更轻松一些。

燕北羽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自己如今所承受的一切,大抵便是曾经她所承受的。

纵使一切都有苦衷,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那个时候却也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掐灭了她对自己的希望…

谢诩凰看着他的神色,又道,“我无意指责你什么,你有你的难处,或许是我那时太过贪心强求了,不够理解你的处境,我不后悔当年回去找你,但也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那是,他有隐瞒她的理由,可她早知道了以那时自己的个性定也不会再留下,可不知道又会诸多猜测,她也曾想过委屈求全去等,可到最终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曾是多么欢喜,他爱自己的情深久远,可如今她却希望他爱自己少一点,那样他因为自己的痛苦也会少一点,她心中是有他,可终究不及他心中那份情意深沉久远。

他可以不因任何世事的变化而改变,而她却做不到,她动摇过,甚至曾想过要忘记,只是她忘不了,放不下而已。

“我给不了你的,他就能给你吗?”燕北羽冷嘲问道。p

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个,那个人后宫三千,能给她吗?

谢诩凰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却又不知该如何离开。

燕北羽走近,冷冷逼视着她的眼睛,“你爱上他了?”

可在她面前,那眼中的寒意,终难掩思念的流露。

谢诩凰微微一颤,手紧紧攥着锦囊,本想违心地回答,让他彻底断了念想,可看着他,她却无法说出那样残忍的答案让他难过。

“我在他身上无所求,故而他给不给,亦无所谓。”

“凤凰…”

“燕北羽,我大哥在渤海郡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高昌的金曼陀,请你…请你不要插手我的事,当是我求你了。”谢诩凰道出了高昌之行的真实目的,她若说清楚,他必然还会一次又一次地找上她。

他在高昌是贵客,宫中不知多少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样的话,无疑她的一举一动也会惹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