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正在愁,卢娘子过来请青舒过去,说是卢先生有话要对青舒说。

等青舒过去,卢娘子带着笙歌进了里间做女红,青舒和卢先生便坐在外间低声说话。

卢先生的面色有些凝重,“你怎么敢……敢如此?”

青舒一脸问号地看着卢先生,“先生,您在说什么?”

卢先生站起来在地上不停踱步。

青舒越发不解,“先生,您怎么了?”

卢先生听了,停下来,坐回椅子上,叹了一口气,“灏,你怎么敢?灏,那可是灏,你怎么敢大咧咧地留在府上?”

青舒的神经立刻绷紧了,“先生,灏是我爹的故人之子。灏是我爹交待下来,要我们尽心照顾的孩子。灏也是我爹认下的义子。灏现在没爹没娘的,既然是我爹承诺的责任,我自然要大大方方地把人放在府中养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卢先生语塞,老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爹就是个傻瓜!”什么破事都往身上扛,也不怕连累了子孙后代,不是傻瓜是什么?

青舒眨了眨眼睛,“啊?”

卢先生强调,“你爹就是个傻瓜!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青舒有点搞不清状况,“先生,我爹怎么就是傻瓜了?”

“灏。”卢先生握紧了拳头,似乎隐忍着什么,“他居然,居然把灏丢给了你和青阳,混蛋,他怎能不为你们姐弟考虑?”

青舒想,卢先生难道知道了些什么,关于灏的。这怎么可能?“先生,灏,有什么不妥吗?”

卢先生忍了又忍,最后一脸气闷地轻道,“对你们姐弟而言,他是祸不是福,你明白吗?”

青舒不敢确定,卢先生难道真的知道灏的身份?若是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祸?先生,麻烦您把话说清楚,您说话没头没脑的,我根本听不懂。”

卢先生赌气地不说话了。

青舒是被吊在那里,心里七下八下的,根本不知道卢先生这是怎么了。

卢先生摇头,“容我再想想,你去吧!等我想明白了,自然会告诉你。”

青舒一脸疑问地离去。等她一走,卢先生准备了笔墨,写下一封信。

青舒回自己的院中,坐在床沿上,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突然有些想念周伯彥。再有,刚刚卢先生欲言又止的举动令她很不安。

铃兰提了一篮子苹果来,进门和小娟小鱼说话。

青舒坐在里间,似乎听到了下雪什么的,她起身走出来,“外头下雪了吗?”

铃兰行礼,“奴婢见过小姐。回小姐,外边正在飘雪花。”

青舒推开门,往外看了一眼,赶紧又关上,“又到寒冷的冬天了。”

☆、No.175点头摇头

外边已经天寒地冻的,室外,人们的视野中再不见绿色植物。

青舒的屋中很暖和,火炕烧的很热乎,取暖用的壁炉也烧的很好。今日是青阳的沐休日,青阳和洛小荣一整天基本都呆在青舒这边。青舒被他们缠的没办法,讲了小半个时辰的故事给他们听,然后让他们俩个默记九九乘法表。

她教他们默记九九乘法表的前提是,他们俩个要把这事当成秘密,不能说给别人知道。还要求他们,只能默记,有需要的时候在心里默算,绝对不可以说出来。再有,她悄悄教他们基本的算数知识有些时日了。她教他们那些把大数目的加减乘除简单快速地运算出来的方法。这些看似简单的东西,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会起很大作用。

青阳和洛小荣绝对是好学生,青舒教的东西,他们不仅记的牢,而且也会灵活运用。看着他们俩个正襟危坐地认真做题的样子,青舒的神思有些飘远,曾经,她也是个认真好学的学生,只是那些过往已经离她很远很远,再也触及不到。

青阳做完自己的题,推到青舒面前,“姐姐,看我做的对不对?”

青舒这才回神,拿过去看。

洛小荣也做好了,把自己的题放到青舒面前,等着青舒过目。

不多时,青舒便看完两个人做的题,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不错,你们俩个都只算错了一道题。”

青阳和洛小荣急问自己做错了哪道题。

青舒把他们俩个做的题分别推回去,“小阳的第五道题算错了,小荣的第九道题算错了。你们可以互相看对方的题,看看正确算法和答案。”

青阳和洛小荣赶紧换了各自运算的题,看着对方的运算步骤找自己错在了哪里。

这时候,小鱼禀报,灏少爷过来了。

青阳和洛小荣立刻抬头,一致看向青舒。说实在的,他们俩个并不喜欢灏。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俩个见灏安静乖巧又容易害羞的样子,觉得合的来,想过和灏友好,和灏一起玩儿。不过,小孩子也是敏感的,他们俩个发现灏对他们的友好并不理睬,再加上灏时常能让陈乔江吃亏,于是他们俩个与灏划清了界限,跟灏并不亲近。

同时,他们俩个发现府中的丫鬟、家丁很多都喜欢灏,灏只要有哭的迹象,这些人便围着灏,哄着灏。这让他们俩个很不舒服,而且他们对灏动不动就哭的这一面很不喜欢。于是,他们俩个以眼神传达给青舒一个信息,那就是别让灏进来。

青舒往他们的鼻子上各点一下,告诉小鱼,“请灏少爷进来。”

古灏进来,怯怯地看了青舒一眼,又怯怯地喊了青舒一声姐姐,然后飞快地扫了青阳和洛小荣一眼,垂下头。自从来到古府那日起,他再没瞪过青舒,因为他的本能告诉他,他不能让青舒觉得讨厌。

青舒让小鱼搬了把椅子放到桌边,然后让灏坐。

灏再次飞快地看了青阳和洛小荣一眼,坐到了椅子上。

青舒看青阳和洛小荣不理人,轻声说道,“哥哥来了,怎么不叫人?”

青阳有些不情愿,勉强道,“见过哥哥。”

洛小荣跟着小声问道,“哥哥冷吗?”

灏摇头,好奇地看向青阳和洛小荣面前的运算题,小声问青舒,“姐姐,这是什么?”

青阳和洛小荣听见后,迅速把各自的题收了,孩子气地抱在胸前,一脸警惕地盯着灏。

青舒倒是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见灏的脸上没有那种被同龄人排斥的受挫感,安心不少,微笑着解释,“那是姐姐留给他们的功课,就像卢先生留给你们的功课一样。”

灏不说话了,只是那么坐着。

青阳和洛小荣互看一眼,抱了各自的习题离开椅子,坐在炕上头碰头地研究着习题。

灏的眼底隐隐地透着羡慕与向往,却在转过脸,发现青舒在盯着他瞅的时候,立刻把羡慕向往的情绪收起,对着青舒腼腆一笑。

青舒觉得,他的性格会如此的别扭,大概和过去的经历有关。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被人劫走,从婴儿长到八岁,时刻在死亡边缘上,一定也亲眼目睹了他人的死亡场面,被救出来后,又是逃亡,再到最后安定下来。这个过程中,那些不应该是孩童该经历的经历,很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她第一次向他伸出了手,摸了他的头。

灏霍地抬脸,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时常能看到这个姐姐微笑着摸古青阳和洛小荣的头,还会捏古青阳和洛小荣的鼻子。他也时常能看到,这个姐姐动不动就拧陈乔江的耳朵。每当那个时候,他心里都怪怪的不舒服,他觉得这些人都很讨厌。

青舒揉了揉他的脑袋,“是自己来的吗?”

灏愣愣地盯着青舒答,“是。”他迷惑,自己为什么不讨厌被这个姐姐摸脑袋。

青舒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怎么不让人跟着?不喜欢初一跟着你吗?”

灏依然愣愣的,随口就答,“喜欢和洛叔叔在一起。”这也表明他的确不喜欢让初一跟着。

青舒轻笑出声,向对待青阳或洛小荣一样,轻点他的鼻头一下,“留下来,晚上在这里吃饭,小阳弟弟和小荣弟弟也会留下来。”

青阳和洛小荣没有看过来,而是坚起了耳朵,希望灏拒绝。

灏心里想着拒绝,可鬼使神差的,他答了是。

青阳嘟了嘴,洛小荣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青舒假装没看到,一拍手,“好了,过来,都过来坐下,姐姐心情很好,接着给你们讲《陈香救母》的故事。”

青阳和洛小荣立刻从炕上跳下来,把习题迅速收好,坐回位子上等着听故事。

因为青舒很会偷懒,而且从一开始就是隔段时间才讲一小段,因此青阳和洛小荣都习惯了,并不要求天天听,有机会了才会缠着青舒要听接下来的内容。

这次,青舒只讲了一刻多钟,便停了下来。

青阳和洛小荣听的意犹未尽。而灏却一脸茫然的问青舒,陈香为什么要救娘,娘长什么样子。

青舒语塞,不是讲不出陈香救母的原因,也不是不会形容一个女子的样貌,而是意识到,灏并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娘长什么样子的这一事实。

这时候,小娟的一声彥公子来信了,打散了青舒心底凝聚起来的那股酸涩。如今,周伯彥的来信都是送达到青舒这里的,而且,从以前写给青舒的信要夹在青阳的信里,改为写给青阳的信夹在青舒的信里了。

青舒拿到周伯彥的信,并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收了起来。吃过晚饭,她才拿了信出来,打开,把写给青阳的信拿出来,交给了青阳。

灏见青阳和洛小荣头碰头地一起看信,犹豫半天,小声问,“你们的彥哥哥,长的很高吗?”

青阳和洛小荣一脸神气地答是,不过很不喜欢被灏打扰,于是向青舒告辞,拿着看了一半的信回去了。

青舒不得不替两个不礼貌的弟弟作答,“他们的彥哥哥长的挺高的。”

小鱼自门外禀报,“小姐,卢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青舒说知道了,吩咐小娟送灏回去,然后自己带着小鱼往卢先生的院中去了。

卢娘子见青舒到了,牵着笙歌的手避了出去。

卢先生让青舒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灏的身份吗?”

青舒没有正面作答,“先生,有什么不对吗?他不是我爹的故人之子吗?”

卢先生沉吟许久,“你真的不知道灏的身份吗?他爹娘是谁,你不知道吗?”

青舒不安地动了一下,“先生,难道您知道。”

卢先生悠悠地道,“你把那孩子送到先生的学堂上,告诉先生他叫古灏时,先生没什么想法。不过,第二日,当那孩子坐在先生的学堂里听课的时候,先生看着那孩子,总有些熟悉感,只是没个头绪。先生也没太在意。直到第四日,无意中看到那孩子对着洛三笑的时候,先生看到那孩子的笑容,那孩子的侧脸,突然想到了一位故人。那孩子和先生的一位故人有些像,不是特别像,是有些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若不是太过熟悉,先生也不会注意到这些,于是想到他是你爹派人找了多年才找回来的,再加上找他回来的那两个护卫对你爹而言很不一般,先生便大概猜到了那孩子的身份。”

青舒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居然就有人认出了灏,她有些蒙。

卢先生目露安抚之色,“不用怕,先生不会做危机你们姐弟的事情。先生知道那孩子留在这里对你们姐弟一点好处都没有,于是写了一封信,让那个应该扛这个责任的人回来,把那孩子带走。”

青舒吃了一惊,“先生,您说什么?”

卢先生,“先生已经通知了那个应该扛这个责任的人。他已经回信,让先生再确认一下那孩子的身份。所以,阿舒,这孩子的爹娘是谁,你知道吗?”

青舒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卢先生盯着青舒,“这样,先生说出名字,是,你点头,不是,你摇头。”

☆、No.176势同水火

虽然预料到灏的身份迟早会被人挖出来,但万万没想到那不一刻会来的这么快。青舒张了张嘴,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

卢先生看着青舒无措的模样,想到死去的古云虎,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地说道,“长公主。”

青舒沉默着,而且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卢先生又低声说道,“关键是,他不是驸马的孩子。”所谓的祸,就在这里。想让这个孩子活着的人占少数,而想让这孩子死的人太多了。虽然事隔多年,当年的知情者中的部分人已经淡忘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可有三个人永远不会忘记。还有,后来无意中发现了真相的周伯彥。

青舒沉着脸,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抿紧唇往外走。

就在她要推开门的时候,卢先生说了一句话,“阿彥已经知道了。”

青舒僵立在原地。

卢先生幽幽地说道,“知情者中,谁都不忍心让阿彥知道这事。遗憾的是,阿彥凭自己的能力查了出来。他受了很大的打击,很长时间不肯开口说话,而肯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开始大动作地查一些危险的事情。结果,因为他的这一举动,死了一些人。他很自责,他住了手,然后时隔两三年后才开始着手秘密地查那些陈年旧事。”

青舒觉得很难过,替周伯彥难过。

卢先生告诉她,“确认了那孩子的身份,阿彥就会派人过来。”这是他和周伯彥能想出的最好且唯一的办法。无论如何,只要周伯彥把灏接过去,时刻把灏带在身边,便表明了要护住灏的态度。周伯彥摆明了态度,皇帝就会摆明了态度,除了隐藏在背后的那个神秘人外,整个大安基本没人敢动灏。

一听周伯彥要把灏带走,青舒想也不想大喊出声,“不可以。”

卢先生吃了一惊,“舒丫头,你……”

青舒转过身,她的情绪非常激动。她快速走到卢先生前面站定,“不可以,他不可以插手。”

卢先生不解,“为什么?”

青舒深吸了一口气,“他一插手,有心人便会联想到许多事情,到时候秘密想瞒也瞒不住。”

卢先生想要反驳,青舒截了话过去。

“灏是我爹的义子,我爹不在了,照顾灏长大的责任便落到了我的头上。他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特别的,对他而言唯有呆在我这个姐姐的眼皮子底下才会有好日子过。先生,把灏送走这种话,再不要说了。”

卢先生并不这么认为,“舒丫头,你不能这样固执。”

青舒有自己的道理讲,“先生,权贵们会时刻注意失势的小小的古府,还是会时刻注意受圣上青睐的贵公子?”

卢先生立刻就懂了。周伯彥突然接了一个男孩子回去照顾,立刻就会引来权贵们的注意和探听。周伯彥不插手,窝在一个小小的镇子上的失势府邸的小姐,遵从亲父的遗愿去接纳并照顾一个孩子,除了当地百姓会夸这位小姐一句善良、仁义外,没有哪个大人物会理会这种不算事儿的事儿。如此,灏便是安全的。

青舒从卢先生的脸色变化中明白,卢先生这是认同了她的观点。她又说道,“先生,希望您的信不会走漏消息,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卢先生要她安心,“放心,这么重要的事,通信都用了暗语,就算别人看到了内容也没关系。既然你执意如此,先生也就不反对了。剩下的,你和阿彥看着决定,先生就不参与了。”

青舒向卢先生告辞出来,回到住处,赶紧打开周伯彥的信看。周伯彥这次给青舒的信很简短,他要青舒安心,他说一切都交由他解决。整个信中用语隐讳且从头到尾没提过一个灏字。即便如此,为安全起见,青舒还是把信给烧了。

这一晚,青舒在前半夜的时候一直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睡着。

沉寂了几日后,青舒决定在来年春天到来之前购置大面积的土地。平原田地也好,坡地、山地、荒地也成,只要是能长植物而且是大面积连在一起的地就成。于是她让古强去找程牙人,让程牙人帮忙在整个康溪镇地界寻找符合她要求的地。

这个时候,吴镇江被放出来的消息传来。过了一天,吴镇江路遇土匪被抢劫一空的消息传了过来。又过了一天,吴镇江被人打晕在雪地里的消息传了过来。后来,又传来消息,吴镇江回到德县的时候非常狼狈。

青舒听了这些消息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等到被派出去送走陈谷子夫妻的杜仲夏回来,她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有天夜里,十个黑衣人闯入古府,触动了墙上用细线拉的铃铛,立刻就被警觉的守夜小队发现,被打退。古府以前的家丁基本都是上过战场的,如今又有归来的黑白二卫,还有胡四为首的八名前虎狼卫成员在,古府的安全等级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盯着铩羽而归的手下们,吴镇江阴沉着脸不说话。他在思考,他手下的这队人可不是吃素的,为什么轻易被古府的守卫打出来,恐怕只有一个解释:前虎狼卫的部分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古青舒和古青阳的传言为真。想到虎狼卫余部,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能控制住的古叶氏叶蓝,想到自己败在女色上,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废人的丢人事,他的面色愈发的阴沉了。

被羁押在衙门大牢里时,他便想通了关键。他着了古青舒的道儿。他为得到虎狼卫的余部,没少往叶蓝身上费工夫,到头来反倒被一个年轻小姑娘算计去,说出来都丢人。

实际上,当时青舒给他挖的坑很简单。吴镇江和古叶氏虽然有通信往来,可毕竟多年未见,再加上他们俩人严格说起来根本算不得熟人。因此,青舒利用了这一点,先有古叶氏的亲笔亲相约,再准备了貌美又侧脸肖似古叶氏的女子出现在约好的地点。不仅如此,青舒选的这名女子名叫蓝娘,同样和古叶氏一样名字中带了一个蓝字。

因为是偷偷见面,当吴镇江看到貌美的蓝娘出现时,他立刻心中窃喜,而且动了色心。再者,他也是有打算的,他来前就打算好了,趁着私会的机会,他哄上古叶氏几句,再占有古叶氏,到时候古叶氏便成了他的人,古叶氏再难翻出他的掌心,他便能控制古府,将前虎狼卫余部招入麾下,供他驱策。

于是,他见到这个貌美的布衣女子,对古叶氏的长相记不太清了的他便试着唤了一声蓝妹。他们这是私会,他觉得古叶氏乔装打扮成农妇并不奇怪。

当时,蓝娘闻声看他一眼,然后转身要走。

吴镇江便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上前抓住了蓝娘,蓝妹蓝娘地一阵叫,把蓝娘拉到了隐蔽处。蓝娘半推半就地被他带到隐蔽的地方,一脸羞涩地低着头。

吴镇江心中大喜,说着赞美之词抱住了蓝娘。蓝娘先是惊慌地要吴镇江别这样,后来很快便从了吴镇江的意思,任由吴镇江把她扑倒在地。不过,在吴镇江脱她衣服的时候,她又开始挣扎,娇媚地求吴镇江住手。她的表现,在男人看来,尤其是对好色的男人看来,简直是一种邀请。

蓝娘不动声色又非常有技巧性地一直挣扎着,却又勾引着吴镇江。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附近又出现了脚步声,她才真正让吴镇江得逞,欲拒还迎地把吴镇江迷的神魂颠倒的。

因为附近有自己的护卫在,吴镇江非常放心地随心所欲,却不知身边的护卫们一个一个被人袭击并绑了起来。再之后,便是提前有计划地安排好的撞破吴镇江所做恶事的好戏。

吴镇江被押到锦阳城,后有朝廷旨意下来,将过堂审案之事交由陈知府负责。而审案过程中,吴镇江一是解释不清自己出现在那里的真实原因;二是他压着蓝娘,他和蓝娘衣衫不整的样子有太多的目击证人;三是仇家从中作梗。这些加起来,对他来说无罪脱身成了不可能。他在大堂上挨板子,在牢房里被其他犯人收拾,很快他的身子就垮了。

若不是京城叶府的人脉多,若不是最后陈谷子收了一千两银子的补偿,他根本走不出锦阳城的大牢。牢狱之苦是免了,可他的官职没了,回来的半路上又被人打残一条腿,还打残了命根子,他余下的半生算是废了。

吴镇江恨,非常恨,恨设计害他的人,恨让他变成废人的仇家,更恨吴叶氏叶紫那嘲讽的嘴脸。回府没几日,他已经和吴叶氏吵了不下十次。不仅如此,他的性情大变,还动手打了吴叶氏两次。现如今,他和吴叶氏势同水火,已成仇人。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他们恨着彼此,恨不能把对方掐死。

吴镇江正因手下办事不利而阴沉着脸的时候,吴叶氏进来了。

吴叶氏看着跪在吴镇江脚下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怎么?失败了?不是口口声声说一定能宰了古青舒那个贱人吗?”

☆、No.177砸上门

被黑衣人夜袭后的第三日,青舒骑着被称为“红将军”的枣红马,带着八名护卫出现在德县。在德县,没有哪家的小姐会骑马出行。因此,街上突然出现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小姐,一下就成了经过的路人注目的焦点。

青舒头戴御寒的藏青色锦帽,身穿藏青色的女子骑马装,披着黑色的斗篷,脚踩马靴,挺直脊背端坐在马背上。再有,她的马鞍上按着一把红缨长枪,而她的后背上背了弓和箭袋。箭袋中,则装了九支箭。

跟在她后头的除了小娟是步行的以外,那八名护卫也是个个骑了高头大马。八人中,其中一人背着弓箭,其他七人均背着剑。

青舒他们一路行来,最后停在了德县大户吴府的府门前。此时,护卫们摆开阵势,把青舒护在最中间,小娟则站在青舒的马下。

吴府守门的两个家丁,在见到青舒的红缨长枪和弓箭后,在见到护卫们背在后背上的剑后,心里便犯了嘀咕。

一名家丁上前,但也不是太上前,他隔着一段距离站定,“请问小姐是哪个府上的?不知要拜访府上的哪位主子?”

青舒并不回应,却是拿下了背上的弓,从后背上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放到弓上。然后,她弯弓搭箭,瞄准了问话的家丁的眉心位置。

那家丁吓到了,连连后退,“小姐,这位小姐,别……这,这……”

另一个家丁也是吓的不轻,已经跑进去送信儿了。

青舒稳稳地拉满弓,在倒退的家丁绊了一跤仰面摔倒的时候,她突然双手一动,箭头指向上方的同时,快速地射箭出去。只听嗖的一声,伴着箭射入木头的声音,一支箭羽插在了吴府的门匾上。

很快的,自吴府内冲出数十名手持棍棒的家丁来,他们站成半圆形,一脸警惕地盯着青舒一行人。

吴府的吴管家跟在后头出来,大声质问,“哪里来的狂徒胆敢对吴府不敬?”

青舒又抽出一支箭,再次弯弓搭箭,箭头直指吴管家的眉心。

吴管家大吃一惊,“住手,你要干什么?”

手持棍棒冲出来的家丁们也吓到了,战战兢兢地盯着青舒手中的弓箭。

青舒不答,只是瞄准着吴管家的眉心。

吴管家力持镇定,“小人是府中的管家。不知小姐是哪里人士,是哪府的人?小姐此来有何贵干?”

青舒的回答是,放箭。嗖的一声,射出的箭划破空气,从离吴管家的脸仅有一指宽的距离飞过,噌一声钉在了吴府府门左边的木头门框上。

吴管家吓的双脚发软,勉强才能站稳。那些家丁也有人吓的双脚发软,有些站立不住的样子。

这时候,小娟拍手叫好,“小姐好厉害,再来一箭。”

青舒却微皱了眉头,说道,“一点都不厉害,没见小姐射偏了吗?再往右一些,肯定能射中这狗奴才的一只耳朵。”

吴管家气的差点坐地上去。

自吴府侧门跑出一名家丁来,那家丁对吴管家耳语了两句什么。吴管家一脸不信地盯住青舒。

小娟大声斥责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敢盯着小姐不放,本姑娘便戳瞎了你的狗眼。”

不等吴管家说话,青舒先一步开了口,“戳瞎就不必了,一箭射瞎算了。”说着话,她又抽出一支箭,搭到弓上。

吴管家稳了稳神,硬挤出笑脸来,“小人眼拙,原来是表小姐。小人是府内的管家,小人见过表小姐。小人不知表小姐今日到访,拦了表小姐在外头,全是小人的错,小人的错,实在是抱歉。”说完这番话,他吩咐家丁们让出路来,再点头哈腰地要请青舒进府。

青舒当他的话是空气,和小娟说话,“接下来,本小姐要真刀真枪的来了,能射中几人,替本小姐数着。”

小娟答的欢快,“是,小姐。您还有七支箭,若能射中五人,您便可以出师了。”

吴管家和家丁们以为听错,吓呆了,这是要拿他们当活靶子的意思吗?

“住手,你一介女子,不在闺阁之中做女红,却跑到这里撒野,成何体统?”得了信儿的吴天斌一脚刚迈出门来,就开口训斥青舒。

青舒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倒眼一亮,对站在马下的小娟说,“本小姐决定了,就拿他当靶子好了。”于是,她拉满弓,用箭尖对准了吴天斌的眉心位置。

吴管家意识到不好,立刻招呼人把吓白了脸的吴天斌弄进府去,还吩咐人全部进去,抓紧时间关好府门。

小娟喊道,“把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留下,他可是我家小姐练箭的靶子。”

回应小娟喊话的,是迅速关上并落栓的朱漆大门。

青舒并不言语,而是快速把剩下的七支箭射了出去,而两支是射到了上边的门匾上,五支全射在了吴府的朱漆大门上。

青舒把弓背到身后,“箭拔回来。”

胡四骑马上前,先是拔了钉在朱漆大门门板上的箭,还有门框上的,而后他又站在马背上拔下钉在门匾上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