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琢磨,可不能让芸郡主一路输下去,要是气哭了,她可哄不住。于是建议,她们三个每人可以挑一个丫鬟当副手。就是一组两人,两人三局踢的总数是最后的成绩,然后与另外两组人比哪组人踢的毽子数最多。

步语嫣操着稳赢的心,一指自己的丫鬟小杏,“我选她。”小杏能踢,她知道。

观战的小杏答应一声,过来站在了步语嫣身后。

芸郡主看着自己的四个大丫鬟,“你们谁踢毽子最厉害?”

四个大丫鬟都说没踢过。

芸郡主气闷地跺脚,“笨,笨,笨。”

青舒忙一点小娟,“你,你是芸郡主的副手。”然后随手一指芸郡主的四大丫鬟之一,“你,当我的副手。”小娟特能踢毽子,连她都不是小娟的对手。她这是明显要照应芸郡主。实在是,总让一个人输,太没意思了。

在一群女孩子的大喊小叫声中,这毽子也踢了,跳绳也玩儿了,跳格子和丢口袋的游戏也尝试过了,时间也转到了午时。青舒留她们吃午饭,玩儿的忘乎所以的她们两个欣然接受,嚷嚷着用了午膳再继续。

芸郡主和步小八迷上了丢口袋的小游戏,一下午都在玩儿它。期间又笑又叫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傍晚十分,左催右催不见待嫁新娘步语嫣回府。步府这边坐不住了,派了步五过来把人接走。少了玩伴,而且这一天玩儿下来实在累人,芸郡主也跟着告辞。周管家不敢怠慢,亲自带上十人卫队送芸郡主回王府。

那两个精力过盛的终于走了,累的不轻的青舒倒床上不愿意起来。

小鱼、小娟再加上小游和小欢,一路伺候下来,也是累够呛。小欢去传晚膳了,小游则是去安排主子的沐浴之事了。留下的小鱼、小娟,一个要伺候青舒洗漱,一个在忙杂事。

“小姐,该洗漱了。”小鱼端来洗脸水说道。

青舒无力地摆手,“稍等,我在想事情。”她在想,芸郡主走时对她说的那句“小心六公主”是什么意思。见都没见过,她是怎么惹到六公主的?但转念一想,不由苦笑。肯定和周伯彥喜欢她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再坚持几日,参加了廿八的婚宴,她定要第一时间脚底板抹油,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昨日在诗会上,芸郡主可是让钟想容吃瘪一回。青舒一直想问芸郡主,是谁教她这么做的,也很想说“反击的漂亮”。可想想又觉得不妥,青舒便忍住了。可说实在的,青舒是真想知道指点芸郡主的背后人是谁,十分想。

天色黑透,青舒坐在油灯下整理采买单。已经置办下的东西,她顺手做上标记。还没置办的东西,她想着一定不能忘记抓紧时间置办。明日或后日她必须亲自上街一趟。有些东西交给丁管事采买没问题,但有些东西肯定不行。像采买胭脂水粉、女子偏爱的首饰、小物件儿之类的东西,丁管事肯定不擅长,必须由她亲自挑选才成。

这时候,前头来传话。周伯彥带着人回来了,青阳和青灏正往秋院来。

青舒一喜,放下采买的单子就要出去迎接。

“小姐,天冷。”小鱼说着,取了披风为青舒披上。

青舒拢好披风,立在秋院外不过片刻,就见小厮打着灯笼在前引路,青阳和青灏好胳膊好腿儿的回来了。

青舒伸手摸他们的小脸,有些冰,“冷不冷?”

他们两个一致摇头,说不冷,然后催青舒赶紧回屋,反过来担心青舒会着凉。晚间的天气不比白日,已经很冻人了。

青舒笑,吩咐人赶紧打水让他们沐浴,给他们去去身上的寒气。沐浴用的水提前都烧好了,是现成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用过早膳,青舒才知道周伯彥天不亮就出门了。他留了话,说是今日不让青舒姐弟三人出门。

芸郡主非常积极地又来了,身边带着两个小萝卜头。十岁的小萝莉是她的妹妹安海萝,六岁的小男孩儿是她的弟弟安海昌,都是现在的六王妃所生。以前,她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母妃,更不喜欢现在的母妃所生的三兄妹。现在嘛,她见了青舒姐弟之间的相处模式,似有启发,于是今日主动对母妃说要带了弟弟妹妹去舒苑玩儿。

步语嫣没来。想也知道,她是待嫁的新娘,哪能再随兴玩耍。步家算是开通的,没有过早地禁她的足。换作其他府邸,在婚期定下的那刻便不会再让女儿出门。除非有极特殊的情况才能出门,还得是在家中长辈或兄嫂的陪同下。

转眼又过了一天。周伯彥没再阻止青舒姐弟三人出门。青舒便收拾停当了,带了青阳和青灏去了一缕香包子铺。

一缕香包子铺,开业之前青舒说要挂到步语嫣的名下。步语嫣答应了,可最后铺子开起来了,东家的名字不是步语嫣的,而是青舒自己的。步语嫣要步五替青舒请掌柜的。步二哥恰巧听见了,便主动请缨当了这里的掌柜。

铺子开张之初,成员简单。伤残伙计三名;左腿截肢的调馅儿师傅一名,身边带着年少的儿子;包包子和豆沙包的妇人两名(都是在铺中做事的男人的媳妇)。

现在,铺子的营生多了,效益不错,需要的人手也多。因此,铺子的规模扩大了,铺中成员倍增。伙计增加了三个。包包子和豆沙包的妇人从两人增加到五人。聘了两个厨子,厨房打杂的五人。还聘了一个专门负责采买的。自然,聘人这方面,步二秉承了可做事的退伍伤残军人优先的原则。

青舒五天前来过一次,今天过来是第二次。青阳和青灏倒是第一次来。巧的是,步五竟然也在。

步二哥便请了大家去后院说话。后院有他用来休息的房间。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一张床,然后就是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具。因为步二哥是坐木轮椅的,为方便他出入,门没有门槛儿。

当初,对于步二哥屈尊当个小掌柜一事,青舒很不理解。而步语嫣的解释是,她二哥因腿伤闲置在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成了废人,很不开心。军营去不得,又不能再舞刀弄枪的,步二哥整个人丢了魂似的。步府老少见不得他如此颓废,想过许多办法,可始终不能让他打起精神来。

步五想带着步二做买卖。买卖人要四处走,去各处找商机。步五觉得,只要步二跟着他四处走走,转换一下心情,准能恢复过来。可步二哥拒绝了。之后,步五想方设法往他那边塞帐本,不时让人在他耳边大谈商道、商事。最后,步五成功了,步二哥开始看账本,可到头来却是便宜了青舒。步二哥没跟着步五从商,却自愿给青舒当了个小掌柜,把一缕香包子铺经营的有声有色的。他每日里自得其乐地管理铺子、拨拉算盘珠子。

青舒也不避着步五,笑着对步二哥说道,“妹妹打算在京郊买块儿地,明年专种红果。只是妹妹人不在京城,自是要请人打理红果的买卖。二哥有没有兴趣接手?”

不等步二表态,步五笑着接过她的话,“妹妹,五哥就在这儿坐着,你怎么不问问五哥是不是感兴趣?”

青舒笑道,“二哥不接,才能轮到五哥。二哥好着呢,每日竟想着给妹妹挣银子了。哪像五哥,整日就会惦记着从妹妹手里分走银子。”

步五哭笑不得,“二哥,你看她,牙尖嘴利的。”

步二哥明显是护着青舒的,“妹妹哪里说错了?你就是一大奸商,见到有利可图的买卖从不放过。”

步五无奈地笑,“哪有当哥哥的这样说自己弟弟的。我可是要伤心了。”

青阳一脸搞怪地挤到步五面前,然后又快速走开,说道,“五哥在笑,哪里有半分伤心的样子?”

青舒听了,笑出了声。

步五笑骂,“臭小子,在京城这才呆了几天!竟然这么快就学坏了!”

说说笑笑间,在京郊种红果的事情便谈妥了。步二哥管总账,而栽种红果的一切事宜则由步五找人做。

步五不愧是生意人,他建议青舒不要一下栽种太多红果。第一年栽种七八十亩地正好。因为向来是物以稀为贵,东西少才值钱,多了就不值钱了。趁着红果还没有普及的几年,他们要多多地赚银子。

而分成方面也说好了。前期投入由步五出。到了后头,卖得的所有银子扣除步五投入的银子,再四六开。青舒可是要当甩手掌柜的人,根本不操心栽种及销售之事,只出红果种子。因此,青舒提议她占四,步五占六,步二哥的工钱她出。相当于是她给步二哥开双份工钱。一份自然是铺子掌柜的工钱,一份是负责红果之事的工钱。

还有一份担书。若是生意没成,因天灾*而亏了,亏损的银子双方各出一半。

事情谈妥了,青舒姐弟三个辞别了步二和步五,离开了包子铺。他们不直接回舒苑,准备逛街采买些东西。

她们离开铺子没走出几百米远,周伯彥便追来了。

周伯彥叫停了马车,钻进了青舒姐弟乘坐的马车里。他与青舒低声说话,“你是回舒苑,还是要去哪里?”

青舒觉得他出现的奇怪。他说今日约了朋友,不到下午不回来。可这会儿上午时间都没过去一半,他却追来了,有问题。“我们要逛街采买东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约了朋友吗?”

周伯彥点头,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想事情。须臾,他抬头,低声说道,“你慢慢逛,我再留几个人给你。”然后看了眼青阳和青灏,“他们我带走,要去见一个人。”

青舒觉得有异,“见什么人?”

周伯彥往上一指,却是不说话。

青舒整个人一震,无措地抓着他的袖子,却是说不出话。上头是什么?不是车篷,而是天。天代表的是什么?天子。终于,她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天子为何要见青灏?她不敢猜,也猜不出。可是,为什么连青阳也要去?

周伯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别乱想。这是好事,你该高兴。”

“我……”她想说我不敢高兴,我很害怕。

青阳和青灏不明所以,盯着怪异的哥哥姐姐。

周伯彥轻抚她的发丝,“信我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是啊!信他就是了,她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她点头,“早去早回。”

他很想拥抱她一下,但是她肯定不依。他想想作罢,“小阳、小灏,下来,哥哥带你们去见个人。”

青舒一手抓住一个弟弟的手,“去吧!听哥哥的话。”

青阳和青灏答应着,在青舒似喜似悲的视线中坐上了周伯彥准备的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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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睡过头了,爬起来码字竟然晚了一个小时

☆、No.298我们认识吗

青阳、青灏被周伯彥接走后,青舒有些魂不守舍地走进了一家胭脂铺。

胭脂铺这样的地方,因为光顾的都是女客,所以铺中做事的一般都是女子,唯有掌柜的性别不限。不过,女掌柜很少见。一般情况下基本与别的店铺一样都是男掌柜,还有一种情况是东家娘子亲自担任掌柜一职。

而铺中作事的女子,不称呼为伙计,要称呼为大娘子或小娘子。大娘子,是指成家的妇人,一般年龄在十八到三十之间,再大的东家不会用。小娘子,是指未婚的十二岁以上的小姑娘。有的东家不从外头聘大娘子、小娘子,而是从自己府内选合适的人,再加以训练,这才放到铺子里。

青舒进了铺子。铺中的一个大娘子热情迎接,并口沫横飞地向青舒推销着铺中的胭脂水粉。大娘子说这个是时下京中最为流行的‘一品红’,又说那个是时下京城小姐最为喜欢的水粉等等,将铺中的货品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青舒有些走神。她眼睛盯着那所谓的‘一品红’,而心思却有些飘远。不知道青阳和青灏会不会害怕?有周伯彥从旁照应,他们俩个应该不会有事吧?皇帝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帝面对他们俩个的时候,会不苟言笑地威慑他们,还是会和蔼可亲地跟他们说话?帝王呢,和蔼可亲的可能性大概是零,是她想多了。

招呼青舒的大娘子二十一二岁的模样,长的不出挑,却也不丑,让人看着很顺眼。她注意到自己招呼的小姐正在走神时,眼中闪过不悦之色,可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给客人脸色瞧。她们做的就是富贵夫人、大家小姐的生意,挣的就是这些人的银子,哪里真敢当面得罪人!可是,她也不想浪费自己的口水,站在这里唱独角戏。于是,她故意在青舒面前晃了晃,“小姐,这可是实打实的上等胭脂,就是那相府小姐、尚书府小姐都在用它。”

青舒还在晃神。

小娟自左后方轻推青舒的手臂一下,轻唤一声,“小姐。”

青舒一下回神,正看到大娘子一脸希翼地盯着自己看的模样。她抬手正了正头上的发钗,以掩饰自己走神的尴尬。

大娘子现在可是急死了。因为她看到,与她不和的菊大娘子已经卖出了一盒五十两银子的胭脂。她们铺中的大娘子,以花冠名。她的对头冠一个菊,她自己则被冠一个兰。

兰大娘子不想被对手比下去,于是迫切地要把‘一品红’推销给面前的这位小姐。她见客人已回神,竟一脸神秘状地往前凑了凑,低声对青舒说道,“小姐,看到没有,那边的小姐已经买了一盒‘一品红’。铺中原来只剩两盒,如今一盒已出,剩下的唯有它了。”她把面前的一盒胭脂往青舒手边一推,“下批的胭脂得十日后才能到。”

青舒嗯了一声,没说话。她看到了,是讨人嫌的顾烟儿。这是怎样的一个缘分啊!两次逛街,两次都遇到了这位疑似白莲花的顾烟儿小姐。

小娟听了不解,插嘴问了一句,“为什么十日后才能到?”

兰大娘子一脸得意地解释起来,“这‘一品红’可不是满大街卖的胭脂,是我们东家公子的花容斋才能做的出的稀罕东西。我们东家公子的花容斋不做凡品,做的个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不信出去打听打听,这‘一品红’只有我们左记胭脂铺才有货,其他各大胭脂铺想卖都没处进货。”买卖人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可她的得意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很得意。因为,关于花容斋与东家公子的话确实是真的。

顾烟儿今日的目的就是替府中的嫂嫂买一盒‘一品红’。这会儿她东西买好了,却不想即刻离去。她东看看西瞧瞧,竖起耳朵听着青舒这边的动静。

听了兰大娘子一通说,小娟不乐意了,“我问你为何十日后才能到,你却扯那么多无关的话。”

兰大娘子笑的花枝乱颤,“这位姐姐好生性急,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这声姐姐叫的,小娟忍不住一哆嗦。二十几岁的妇人竟敢喊她一个未出嫁的丫鬟姐姐,内心真够强大。

兰大娘子自作娇羞状地捧了红脸蛋儿(腮红用多了),“我们东家公子英俊潇洒,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她用了千字的篇幅把那东家公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然后才转入正题,“花容斋不做凡品,因而做出的胭脂、水粉很废工时。每一批做出来都是有定量的,而且每个月只做两批。这最后的一盒,是九月下旬的货。卖没了,客人只能等十月的第一批。这十月的第一批,十日后才能到货。”

小娟悄悄捅了小鱼的手臂一下,“你说,她说的东家公子难道长的比彥公子、古公子还好看?”

小鱼悄声说不知。

小娟嘀咕,“听她说,肯定没彥公子好看。”

青舒假装没听见她们俩个讨论的内容。她问发花痴却不忘做生意的兰大娘子,“怎么卖?”

兰大娘子不捧红脸蛋儿了,热情地说道,“不贵,就五十两银子。”

一盒胭脂五十两银子?小鱼和小娟倒吸一口凉气。她们小姐在锦阳城买那上好的胭脂,一盒六两到十两不等,她们都吓够呛。没想到,这京城更黑!

一旁磨蹭的顾烟儿见了,脸上闪过几分嘲弄之色。

兰大娘子心里暗翻白眼儿。她觉得,面前的俩丫鬟太土了,跟个乡下丫头似的,没见过一点世面。五十两银子都能吓成这样,至于嘛!在达官贵人遍地的京城,五十两银子能干什么?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把鄙视对方的神情给带出来,可实际上,她嘴角牵出的讥笑没掩饰好,一下给露出来了。

青舒看着不顺眼,淡然转开视线,“还成吧!有没有更好的东西?拿出来给本小姐过过目。”言外之意是没看上‘一品红’。

兰大娘子怀疑青舒是专门来砸场子的,不是真正的富贵小姐。可仔细看,又不像。她的眼睛毒着呢,青舒身上的行头没一个次的,衣裳料子是上等的、头上戴的发钗金步摇都是款式新颖的、就是身后跟的丫鬟臂弯上挂的披风都是上品。可是,丫鬟的表现又不像做假,这是怎么回事?她狐疑,却也不敢怠慢,于是脸上推满笑,“小姐看不上‘一品红’没关系,铺子里还有一样东西,是京中尊贵的郡主们喜欢的‘仙子’,二百两一盒。”

青舒浅浅一笑,“听着不错,取来看看。”

兰大娘子一怔,但话接的快,“小姐稍等,这就为小姐取来。”她转身,进了后堂。

这会儿,小娟和小鱼不吸气了,因为被二百两的价格一下给砸蒙了。

青舒觉得,自己是被人当成冤大头了。她觉得,兰大娘子报价二百两,肯定是记恨她没把铺中推崇的‘一品红’放在眼里,且想在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身上大赚一笔。不过,谁规定看了就要买的。她说过,要过过目,可没说买。二百两天价的胭脂长什么样,她一定要好好看看。

“妹妹可是要买‘仙子’?”顾烟儿莲步轻移地过来,声音低柔婉转地问道。

青舒浅浅一笑,“若是属意,自然是要买的。”她以为,顾烟儿不会再上前搭讪了。没想到,人家脸皮不怎么薄,似乎挺厚的。

顾烟儿见招呼青舒的兰大娘子还没回来,竟十分热络地小声告知青舒,“妹妹可别花那冤枉银子,‘仙子’与‘一品红’是同一个档次的胭脂。”她说罢,退后几步,以邻家妹妹的模样一脸无害地立在那里。

青舒浅笑,“多谢提醒。”

这时候,兰大娘子回来了。她手心里托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小姐,这就是‘仙子’,是代表尊贵与美丽的胭脂。”她又一脸神秘状地说道,“不瞒小姐,‘仙子’可与宫中贵人所用的胭脂媲美。它的配制者,是前朝宫廷胭脂师的后人。有独门秘技。”

顾烟儿自来熟地加了句,“传闻居然是真的!怪不得‘仙子’与‘一品红’如此受欢迎。”

兰大娘子笑眯了眼,“是真的。”

青舒不知兰大娘子话中的真假。可出于好奇,她示意兰大娘子打开胭脂盒。

兰大娘子将胭脂盒放在一方锦帕上,郑重、小心又一脸喜色地打开了精致小巧的盒子。一阵淡雅的花香飘出,沁人心脾。

青舒的眼一亮。这种淡雅的、似有若无的花香味儿,她似乎在哪里闻过。

顾烟儿几步上前来,立在青舒的旁边。她的眼睛紧紧地盯在‘仙子’上,那样子,就像看到了什么心爱之物一样。

兰大娘子很得意。因为她连菊大娘子的客人都吸引过来了。笑到最后的人,还是她。“这是郡主们的最爱,蓉郡主更是对它情有独钟,非‘仙子’不用。”

青舒恍然。她想起来了,芸郡主身上有这个味道。至于蓉郡主用没用,她可不清楚。因为她没和蓉郡主近距离接触过。

不等青舒出声,顾烟儿抢先说话了,“五十两银子,古小姐便买了。”

嗯?古小姐,是在说她吗?青舒不解。

顾烟儿似乎想到对方不知道谁是古小姐,特意点了一下,“这位就是古小姐。”

兰大娘子当时变脸,合上‘仙子’的盖子。她心想:果然是来砸场子的。

顾烟儿冲着青舒温柔一笑,再点了点头。之后她转过脸,冲着兰大娘子说道,“古小姐是来京城游玩儿的。今日会光临你们的铺子,是慕名而来,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仙子’。远来是客,又是真心喜爱‘仙子’的,五十两银子卖给她吧!”

兰大娘子没了奉承之意,冷冷地说道,“古小姐,请去别处看看吧!”说罢,转身,竟是连‘一品红’也收了。这是在逐客。

立时,身后有女子的窃窃私语声传来,还夹杂着细细的嘲笑声。

“那可是‘仙子’,每月只卖五盒,二百两银子不二价的。真不像话,竟妄想五十两银子买走,真傻还是假傻?”

“这女子真好笑。”

“小声些。什么真傻假傻的,就是来闹事的。也不想想,这样子多丢人!”

“不见得,没听是外地来的吗?大概是手头拮据,又不知‘仙子’的行情,这才有了妄语。”

“买不起别买。五十两,真敢开口。顾小姐也是,怎么帮这种人说话?也不怕跟着丢人!”

“看她穿着不俗,竟是个穷的。那身行头,大概是借来充门面的。”

各种嘲笑,各种猜测,纷纷扬扬的。有女人的地方,肯定少不了这种事。

小娟狠瞪顾烟儿,恨不能上去送她一拳。敢让她家小姐被人笑话,找打。

小鱼抢白起来,“胡说,你们胡说,你们都胡说。”她是那种柔软性子的人,也不会跟人吵架。能说出这么两句,已经不错了。

制造这出戏的顾烟儿一脸无措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古小姐,要不,别买了。”

青舒不怒反笑,“来人,将那‘仙子’包上。”的确是她土包子了,居然不知道那‘仙子’是真卖二百两银子的。先前她还怀疑兰大娘子,以为兰大娘子是故意要宰她。

正在生气的兰大娘子却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再报价一次,“二百两银子。”

青舒笑的明媚,“顾小姐何必这么小气!不就二百两银子嘛!何必心疼成这样。是你说的,不管本小姐看上哪个,你都会买来送我的。”她也会栽赃,她也会编瞎话害人。

兰大娘子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原来是顾小姐要买来送给古小姐的。误会,全是误会,顾小姐真真是个大方的。请到掌柜处交银子,这盒‘仙子’,这就给古小姐包上。”她才不管中间的弯弯绕绕,银子进自己荷包才是正经的。

“我,我……”顾烟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难道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澄清,说没有这回事吗?肯定不行,只能越描越黑。因为是她先开口替古青舒讲价的,铺子里买东西的小姐至少有三个人听见了的。

“顾小姐,舍不得银子,以后别说这样的大话。”青舒加了一句。

刚刚还鄙视青舒的小姐们,鄙视的对象立马变了。对啊,你不想出银子买来送人,就别说那样的话。到头来你不想送,铺中二百两银子的东西你竟给压到五十两上,还栽赃到无辜的这位古小姐身上,又惹怒了铺中的大娘子。这顾小姐的心眼儿太坏了。

青舒笑眯眯地看着顾烟儿,“顾小姐,大娘子等着呢!快些付银子,我也好拿了‘仙子’走。”

顾烟儿强装笑脸,“开个玩笑而已,谁也不许生气。”

青舒笑,“我为何要生气?白得一盒‘仙子’,高兴还来不及,顾小姐开什么样的玩笑我都不生气。”她要定仙子了,银子还得是顾烟儿出。

顾烟儿也意识到事态对自己不利,于是让丫鬟拿银子。可是,她只有五十两的银票及十几两的散碎银子。她笑的温婉,摘下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交给丫鬟,并对兰娘子说道,“先付五十两银票,押上我的镯子,明晨将剩下的银子送来。”

掌柜的认得顾烟儿,从旁过来,“可以,可以。”然后收了五十两的银票,将金镯子退回去,“顾小姐不必如此,明日着人将余下的一百五十两送来便是。”

顾烟儿轻浅一笑,“那就多谢了。”然后对着青舒温温柔柔地一笑,“古小姐,可否赏脸,陪烟儿吃茶?”

青舒客客气气地答,“顾小姐请吃茶,我自然是要赏脸的。”正好,她有些话要问白莲花。经过刚才的事,她已经确定,面前这位是真真正正的白莲花,而不是疑似了。

想到白得了一盒价值二百两银子的胭脂,青舒心情大好,一指那最后一盒‘一品红’,“这个也要了。”然后吩咐小娟,“付银票。”虽然肉痛五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可是今天这银子花的高兴。

想到东家过后会赏下的银钱,兰大娘子眉开眼笑的,恭送青舒她们出去。

到了胭脂铺外,顾烟儿眼含水雾,一副楚楚可怜相地立在青舒面前,“为何要如此害我?”

青舒一脸惊讶状地打量着顾烟儿,“呀!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噗哧一声,小娟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青舒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是真不认得这位小姐,虽然这位小姐十分慷慨地送了我一盒胭脂。”

“你?”顾烟儿词穷。她只能泫然欲泣地看着青舒,眼中满是谴责之意。

跟着顾烟儿的娇俏丫鬟柳眉倒竖,“古小姐,你好生无礼!在铺中,小姐好心好意帮你说话,你却恩将仇报,硬讹了小姐二百两银子去。”

青舒一脸无辜地侧过脸看自己的丫鬟,“我有吗?”

☆、No.299指使者

小鱼细声软语地答,“没有,小姐从不讹人。”

小娟说的很大声,“谁讹你们银子了?谁讹了?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娇俏丫鬟恼的厉害,“做了却不敢承认。敢不敢回铺子里去?咱们当面与铺中的客人与大娘子对质。”

小娟下巴一扬,“有何不敢?走,这就对质去。今日定要让那些没脸的尝尝什么叫自食……”什么果来着。

青舒抚额,臭丫头,不会成语还要用成语。好吧,自己的丫鬟自己得帮衬,于是刚要提醒,却听一旁的小欢说了自食恶果四个字。

小娟可不觉得丢人。她对小欢投以感激的一眼,然后说道,“对,自食恶果。不要脸,明明不熟,非得装熟,硬往小姐跟前凑,还想害小姐。你当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的不成?偷鸡不着屎把米的事以后少干。”

娇俏丫鬟变脸,“你这乡下来的臭丫头,你说谁不要脸呢?”破落户家的小姐、丫鬟竟敢跟她们顾府叫板,简直不知死活。

小娟一脸坦荡地说道,“自然是说那些不要脸的。”

“你,找打。”娇俏丫鬟竟向小娟挥手打过去。

小娟眼一亮,抬了胳膊向对方挥过来的小嫩手用力挡去。

“啊!”娇俏丫鬟惨叫一声,挥出去的手反弹回去,差点打到一旁的另一个丫鬟头上去。她感觉手腕疼的厉害,一脸防备地盯着小娟,“你,你,你竟敢动手打人?”

小娟鄙视她,“不要混淆是非,不要睁眼说瞎话。自己不要脸,自己说不过别人便要动手打人,还要诬赖说是别人先动的手。这就是你们顾府的教养?还礼部大人府上的小姐、丫鬟呢!连我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丫鬟都不如。”一通抢白后,她偏过脸看青舒,“小姐,奴婢说的对不对?”

青舒一脸认真地答,“小娟说的是。”说话间,胭脂铺中有两位小姐结伴出来。她见了,立刻冲那两位小姐说道,“两位小姐请留步,有人不认帐,出了铺子便强要我还二百两银子,麻烦两位……”

顾烟儿撞了青舒一下,硬生生截断青舒的话,“古小姐,这种玩笑开不得。”然后不由分说地挽住青舒的手臂,甜甜一笑,“古小姐,我们这就去吃茶。”

青舒回她一个友好的笑容,“好啊,去吃茶。”说话间,她把顾烟儿的手硬从自己的手臂上推开。

实则剑拔弩张,表面上却友好非常的两波人一起走在街上。美其名曰在找茶楼,实际上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都有找地方收拾对方一顿的心思。

顾烟儿以东道主自恃,说要请青舒到陈记茶楼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