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家盛情,只是白哥儿还小,府里祖母等人管束甚严,晚上却不许出府。不若今晚就在将军府请大家喝酒如何?若在将军府设宴,各府里的大人更能放心,大家也能尽兴。”蒋玄虽年小,却肖似其父蒋华安,凡事思虑周全,这会想着在酒楼庆祝免不了要喝酒,这一干人全是皇亲贵族家的少爷,一旦喝了酒,又没有大人管束着,只怕生事。蒋白是女娃,若生个什么事却不好。因忙忙提议就在将军府园子里庆祝,若是当晚余兴未尽,还可以在将军府过夜,府里大人自然不会担忧。若在酒楼,各府里大人必早早就令人去接的,只怕不能尽兴。

众人听着有理,自然应下了。

南昌国少年在这边商议庆祝,唐世成在另一边却颇为不痛快,这回作诗输了,比武也没赢,得找个机会扳回胜局才成,因站起来同北成国的国使嘀咕了几句话。北成国国使听的点头,过一会便站起来拱手向仁元皇帝道:“陛下,自南国和北国举办三年一届的绣品大会,两国绣女的刺绣日益精巧,也增长了绣女的见识,于两国都有益处。如今我们小王爷和南国各位少爷谈文论武,也极有进益,却有一个提议,希望效法绣品大会,每三年举办一次谈文论武会。”

目下太平盛世,正愁南国少年没有忧患意识,懒散成性,若是举办南北谈文论武会,倒能促进众少年学文论武的积极性,若有杰出者,还能为国所用,倒是好事。仁元皇帝听得北成国国使的话,微微颔首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这南北绣品大会既在北国举办,那这南北谈文论武会就在南国举办罢!具体事宜到时派人与你们商议就是。”

底下众少年听得要举办南北谈文论武会,一时又炸开了锅,周况握拳头跟唐世成道:“这回让那娘娘腔取巧胜了,下回一定要揍得他喊爹哭娘。”

“那娘娘腔若是哭了,一定像个娘们一样梨花带雨。”唐世成往那边去觑蒋白,见他和人说话,刚才那如瀑的黑发这会束起了,却犹自有三分女儿态,心下极不是滋味,这回比武要是和顾正充或是蒋玄等人打个平手还说得过去,居然和一个娘娘腔打了一个平手,还被娘娘腔取笑,真可恼!

“白哥儿,那唐世成看过来了!”顾眺飞今天本来摩拳擦掌,准备下场比武的,谁知根本没机会,这会见唐世成看过来,不由笑着道:“那小子不服气呢!下回举办南北谈文谈武会,白哥儿再让他吃个亏,让他灰溜溜回去。”

蒋玄见顾眺飞轻视唐世成等人,又不便说破蒋白刚才写的诗并不是她自己所作,比武也是凭机智才扳了平手,真要论起来,其实是唐世成胜出。这会少不得笑道:“北人善武,白哥儿这回能和唐世成打个平手,也有取巧的成份在内,大家不可轻视他们,以免以后反在他们手上吃了亏。”

“不管如何,既然要举办南北谈文论武会,咱们自有机会下场,只要好生练武,自然有露脸的机会。”众少年纷纷展望未来,期待在下一次的南北谈文论武会上大展身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让大家等,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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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八大本诗集 ...

蒋白还没出皇宫,她今儿在皇上跟前露脸之事已传了出去。将军府诸人听闻此事,自然喜上眉梢,贺圆听得蒋白居然作了一首诗,一时捂嘴笑跟杏仁道:“小白若会作诗,太阳就要打西边升起来了。她打小跟着哥哥弟弟一起学武,这上学堂不过点点卯,哪儿用心读过了?我不过想着她是女儿家,将来又不用靠学问吃饭,只要识些字,明些道理就罢了,也不拘着她,硬要她琴棋书画皆通。没料她胆子倒大,当着皇上和北国使臣等人的面,就作起弊来了。”

“我听折桂嘀咕过,上回白哥儿上学堂诵诗时,先生考较,还是其它哥儿偷偷传纸条给她解围的,还诧异这回怎么就会作诗了,原来又是作弊!”杏仁恍然大悟,不由笑道:“这么一来,外间少不得要传闻白哥儿文武双全了。”

“可不是!”贺圆因说着,忽然又想起一事,不由放下手,敛了笑容道:“她既作得一首诗压过众人,只怕有后患。那起文官最看不上武官,如今府里子弟作的诗比不上小白,只怕心里不忿不服,却会寻机再考较小白。小白作得一回弊,却不能次次作弊,这么一来,就容易露馅。一旦露馅,就有御前欺君之罪,更有愚弄北国小王爷之说。为今之计,少不得请精通诗词的先生给她恶补一回,稍稍能作得几首诗糊弄人,也就算过了关。”

她们这里说着,前头管家娘子已是报进来,“少夫人,哥儿他们回来了!”

贺圆听得蒋玄和蒋白回来了,忙忙站起来笑道:“他们这回为国扬威,倒要到府门口迎一迎。”说着领了杏仁等人迎出去。

蒋玄蒋白他们一回来,宫里的赏赐也随之而来。不单赐了蒋玄蒋白等人,将军府其它人也各有赏赐。

赏赐给蒋镇和蒋华安的是:黄金一百两,护心甲一副,玉带一副,骏马四匹。蒋华宽等人则各赐了宝剑一口,强弓一副。赏赐给尚婕和贺圆的是:上等宫缎四匹,玉如意一柄,吉祥银锞子八只,宫制赤金钗两支。赏赐给陈珠等人的各是金镯子一双,宫制新衣两套。

至于蒋玄蒋青,得的是玉板指两只,御制铜钱十串,银弓一副,护腕一副。

众人得了赏赐,各各欢喜。唯有蒋白瞪着给自己的赏赐闷闷的。赏什么不好,居然赏新印的诗集四本,上等狼毫笔八支,香墨砚两方,水晶纸镇一方。喂喂,我可是将军府的哥儿,不是那些舞文弄墨的文官家子弟,是不是赏错了?

内侍见将军府众人领了赏赐,各各谢恩,又笑着宣了皇帝口谕,说道将军府教子有方等等嘉奖的话。待送走内侍,将军府自是欢声笑语。蒋白却强扯着蒋玄,拿自己得的狼毫笔要和他换那副银弓,蒋玄勉勉强强换了给她,蒋白这才展了笑颜,一时又拿香墨砚要和蒋青换护腕,蒋青见势不妙,令人拿了自己得的东西,早溜回房去了。

蒋白见蒋青跑了,上去抱在蒋玄手臂上,摇着道:“哥哥,你玉板指有两只,不如我再吃亏一点,用两本诗集换你一只玉板指,如何?”

“那诗集虽是四本,却是一套的,你拆了两本就不连贯。况且这是因你作的好诗,皇上才赏你诗集的,怎么能跟别人换东西?”蒋玄无奈,只得道:“算了,我分你一只玉板指罢,那诗集你自己保存着。”

“哥哥真好!”蒋白不由喜笑颜开,接过蒋玄的玉板指就套在手指上端详,“哈哈,明儿我也开始学射箭!”

“明儿开始,你要开始学作诗,不是学射箭!”皇宫设宴,蒋华安也在座,先是听见宋建喊了一嗓子,说道白哥儿会作诗,心道要糟,倒没料到蒋白真个作了一首诗。只是知女莫若父,蒋华安自然晓得蒋白的斤两,若不是作弊,不要说作诗,蒋白诵诗也未必诵得出。这会少不得道:“你自己说说,在宫里作的那首诗是怎么来的?一个不好,却是欺君大罪。如今非得你自己真会作诗,将来才能瞒过去。”

蒋白听得蒋华安的话,心中一惊,忙把那首诗的由来说了,又撒娇道:“爹爹,不学作诗行不行?若有人考较,只说我当时急中生智,硬着头发才作出一首诗,平素并无诗才,推托了就是。”

“皇上已开了金口,要举办南北谈文论武会。你这回胜了唐世成,下回自还要下场和他比的,到时若应景的诗也作不出,失了国威不说,这先头作弊之事只怕掩不住。”蒋华安摸摸蒋白的头,正正脸色道:“不论是谈文还是论武,须得堂堂正正的赢对方才是,特别是两国少年比试,这些作弊等伎俩,更是万万用不得。如今你凭着作弊赢了唐世成,他不知道还罢了,若是知道了,如何服气?若是引致两国口争,却是你之过。如今你须要你好好学作诗,若有人考较也应付的过去,下回再比试,自己也能作一首。然后再一口咬定这次的诗是你偶然得的好句,众人自然释了疑心,再无后患。”

“都是宋建这小子害的,若不是他当众喊了一嗓子,我也不用学作诗了。”蒋白听得蒋华安的话,知道学作诗之事不可避免,不由迁怒宋建,嚷道:“待这小子上门来,看我不揍他?”

却说宋建因看不惯蒋白才当众说了一声白哥儿会作诗,本想看蒋白出丑的,没料到反使蒋白出尽风头,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待众人说及晚间要到将军府给蒋白庆祝,问他什么时辰出发时,他却含糊答了,拿不定主意晚上要不要过去。自己在宫中的举动虽没有成功使蒋白出丑,但蒋白等人又不是傻子,岂还会和从前一样待自己?今晚若过去,只怕会被为难。若不过去,又怕蒋白等人会疏远自己,自己以后哪有颜面再上将军府学武?

今日之事,安平侯也看在眼里,待得宋建回府,自然叫进书房中责了几句,见宋建认错,这才哼一声道:“今晚各府里的儿郎上将军府给蒋白庆祝,你备了礼物也上将军府去,记得当众赔个罪,揭过此事。”

待宋建喃喃应了,又退了下去,安平侯这才回正房。安平侯夫人见他来了,自是起身相迎,也说及今日之事。安平侯点点头道:“蒋白虽年小,又是次子,但他今日在皇上跟前露了脸,这前程却不会比蒋玄差了。晴姐儿平素既是喜和他玩,你不若寻个机会和将军夫人透口风,将来结成儿女亲家便是。”

安平侯夫人沉吟一会道:“将军府儿郎自来不喜女色,就是娶亲,也只娶一房正妻,向来不纳妾侍,免了嫡庶之争。偏蒋白不像其它儿郎,虽他今儿又作诗又比武的扬了威,只他平素喜和女娃闹,就怕大了也是这般。晴姐儿要是配他,却是委屈了。”

安平侯见自家夫人这般说,看她一眼道:“我也知道你的心思,却怕你的打算要落空。如今且先说太子,太后和皇后姓尚,将来太子选妃,自然还是在尚家的家族里选一位姑娘出来。将军夫人也姓尚,蒋家又和尚家一气连枝,若是将军府有姑娘,也可能在将军府里选正妃,偏将军府又没姑娘,自然也没可能。至于其它府里的姑娘,绝不会得选正妃。蜀王虽也不错,但他是独子,将来无兄弟姐妹扶持,自然要借助妻室娘家之力扶持,既要借助妻室娘家之力,肯定会在沈府里选一位姑娘,断不会选别府里的姑娘。其它几位郡王,资质平平,最多当一位闲散王爷。且这郡王是一代一代降爵的,若无作为,将来子孙连世袭的侯府子孙也比不上的。现下朝内重文轻武,但蒋白今儿作的一首诗,却颇有文采,不输文官家的子弟,倒叫人不敢小看。他若走文职,他外祖父贺年并舅舅贺词一扶持,自然稳稳当当。纵使他不走文职,有他父兄庇荫,这武将之路,一样顺当。所以论起来,蒋白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安平侯夫人不喜蒋白,这会听得得安平侯的话,虽觉有理,犹自道:“若论各府里的哥儿,我倒属意桐哥儿。”

“桐哥儿也不错,只他性子孤傲,像足了他堂叔沈愿之。若是偿他心愿固然好,若是不偿他心愿,就怕学沈愿之一样,不顾一切辞官归故里。”安平侯见自家夫人要反驳,挥挥手止了她的话,笑道:“好了,晴姐儿还小,这会弹算却是早了些。且待过两年再论。”

蒋白不知道自己今日之事已是传遍了京城,却捧着八大本诗集苦恼。旁边蒋玄蒋青却乐不可支道:“皇上赏赐四本诗集给白哥儿,没想到皇后随后也赏赐下四本诗集,白哥儿这会不成诗仙也难!”

爹爹确实金玉良言,作弊果然要不得!蒋白迎风默默泪了,平生第一次觉得诚实是美德。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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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谢姐姐夸奖 ...

听得诸少年晚间要来给蒋白庆祝,贺圆少不得领人在园子里张灯结彩,布置一番,又让人备办蜜栈果子等物,一壁对跟在身边的陈珠笑道:“这些哥儿哪,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才九岁,居然说要凑份子请小白上醉仙楼喝酒,听的我一愣一愣的。谁家府里放心他们上醉仙楼了?外头人多眼杂的,若是出个什么事,可是玩的?”

陈珠也悄悄笑道:“毛都没长齐呢,就要上醉仙楼喝酒了?那醉仙楼名为酒楼,实际上可不止酒楼那么简单。我先头回娘家,听得小嫂子抱怨过,说道我哥在醉仙楼听一个歌姬唱曲,听的入迷,差点就把那个歌姬买回府,好在众人拦下了,若不然,我爹又有一场气要生。”

贺圆也听过,上得这醉仙楼饮酒作乐的,多是达官贵人。老板为了巴结这些达官贵人,亲自培养了一批歌姬酒女于席间唱曲劝酒。时有达官贵人看中歌姬买回府去的。这会不由笑道:“这些哥儿不知深浅,只知道醉仙楼出名,便要上那儿去庆祝,若真去了,不出事才怪!”

两人正说着,陈宛若来了,一来便笑着道:“听得白哥哥今日扬了威,我赶着来给他庆祝,怎么不见人?”

“你白哥哥呀,这会肯定躲一边看诗集去了!”陈珠咬唇忍笑,拉了陈宛若,指指另一边道:“你既来了,和慧姐儿一起领丫头们布置席面罢!今晚各府里的少爷都要来将军府给白哥儿庆祝,内中有好几个是你认识的,他们喜吃何物,你告诉丫头婆子,让人准备一下。”

陈宛若才应下来,那边管家娘子匆匆进来道:“少夫人,二奶奶,安平侯府和镇南侯府的哥儿姐儿来了。”

“不是说只有各府里哥儿来给小白庆祝的么?怎么他们府里的姐儿也来了?”贺圆愣了愣,才要问来的姐儿是哪一位,又听得人来报,说道侍郎家的哥儿姐儿也来了,一时顾不上再问,忙叫人快迎进来。又扬手叫过莫若慧和陈宛若道:“如今来的不单有各府里的哥儿,连姐儿也来了。少不得请你们帮着招呼一下各府里的姐儿,以免失礼。”这些哥儿姐儿,都不上十五岁,算不得大人,若是大人们在这边招呼着,还恐他们不自在,让莫若慧和陈宛若这些年纪相若的帮着招呼倒正好。

因说着,一时又听得沈天桐领着堂妹沈天樱来了。

陈珠扯扯贺圆的袖角道:“这沈家是文官之首,一向与咱们蒋家不合。沈天桐因是蜀王伴读,这才跟着蜀王上将军府学武的。沈家其它人向来不踏蒋家的府门,沈天桐今儿居然领着堂妹过来,这是何意?”

“沈天桐向有才名,今日作诗却屈在小白之下,回府时,兄弟姐妹们一定要问及当时情形的。闻得这沈天樱今年十岁,也会作诗,莫不是听得小白作的诗比沈天桐好,为沈天桐抱不平,想来会会咱家小白?”贺圆笑吟吟道:“这些小孩儿全是争强好胜的,今晚有好戏看了。”

“你,你这个做娘的居然幸灾乐祸?”陈珠翻翻白眼道:“再如何,也不能叫人上门欺负咱家小白呀!”

“你见过小白被欺负么?”贺圆不由捂嘴笑了,“但愿他们莫要反被小白欺负就好。再说了,还真得有人为难一下小白,小白才会痛下决心学作诗,而不是存着作弊的心思。”

“小白和青哥儿一样,一向不喜读书,这学作诗,真能学得成?”

“小白虽不喜读书,记性和悟性却好,若肯下苦功,不一定能作出什么令人惊艳的好诗,但是作几首应付人,应该能成。”

沈天樱确实如贺圆所料,是特意来会蒋白的。一时随婆子进得将军府的园子,见得园内种植着好多不知名的花草,两边更有大树掩映,虽是炎夏,倒有凉风扑面,消了好多暑意。前头又有欢声笑语传来,循声望去,这才见着一个极大的凉亭中已是热热闹闹坐着好几人,不由侧头跟沈天桐道:“哥哥,那不是晴姐儿和潆姐儿么?”

“嗯,晴姐儿和潆姐儿平素喜和蒋白一处玩,听得他今日露脸,自然随她们的哥哥一起来给蒋白庆祝。”沈天桐点点头道:“我想着她们也会来,这才答应领你一起来的。若不然,席间只有你一个女娃却不妥。”

南昌国女娃儿若是过了十五岁,便不能随便见男客,更不要说到其它府里给哥儿庆祝什么的。但是未上十五岁的,却有各种名目见各府里的哥儿。因此到了说婚的时候,提起某某府里的某哥儿某姐儿,有许多倒是小时见过的,有一个印象在。有了这点印象,男女双方也不算全是盲婚哑婚,倒避免了一些惨剧出现。这回沈天樱跟着沈天桐来将军府,府里大人倒是默许的。

却说蒋白今儿作诗比武的,着实有些累,这会却是洗了一个澡,躲着睡了一觉才出来的。听得众位哥儿姐儿早早来了,忙往园子里去见。还没到凉亭前,便听得贺信之正绘声绘色把他作诗压唐世成一头的情景说给几位姐儿听,听的几位姐儿拍掌直笑。

“白哥儿来了!”宋晴儿拍着手,见得蒋白领着折桂来了,忙站起来喊道:“白哥儿坐我们这桌吧!”

自然要坐你们这一桌,要不,怎么收拾宋建这小子?蒋白见人多,不好当众给宋建难看,眼刀却乱飞,一下一下戳在宋建身上。如果不是你这小子喊那么一声,我也不用下场去作诗。这下好了,从明儿开始,要学作诗了,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这位就是白哥儿。”因沈天樱是第一次见蒋白,沈天桐便站起来为她介绍,又对蒋白道:“白哥儿,这是我妹妹天樱。”

蒋白听得沈天桐的话,这才注意到席间除了自己认识的哥儿姐儿外,还多了一位不认识的姐儿,一时上去厮见,因见沈天樱秀雅,不由端详着道:“姐姐真漂亮!”

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一见女娃就喜欢凑上来说话。沈天樱微不可察的皱皱眉,稍稍把头仰后,淡淡道:“你也很漂亮!”只有女娃才被形容漂亮,沈天樱这么说,是讽刺蒋白像女娃。不想蒋白笑嘻嘻道:“谢谢姐姐夸奖!”

谁是你姐姐?今儿不过第一次见面,有这么熟吗?沈天樱见蒋白虽然俊美,但对着自己说话一股好姐妹的口气,未免轻浮些,心下不喜,欲待再说话,却听得丫头进来道:“太子爷和蜀王晋王来了!”一时忙跟着人站起来迎接。

蒋玄蒋青忙让顾正充和顾秋波顾眺飞坐在上首,顾正充见人多,分成几桌,不由笑道:“咱们是给白哥儿庆祝来的,倒不必拘礼。不若把几桌拼成一桌,不分主次坐着,白哥儿也不必四处周旋,大家随意说话,岂不更好?”

“太子爷说的是!”蒋玄和蒋青忙着人把桌子拼在一起,大家随意坐了说话。丫头们忙上来倒酒。大家闻得酒香都大喜,一尝却又一脸古怪,互相问道:“你们喝着什么味?我怎么喝起来酸酸甜甜,没一点酒味。”

“这是果子酒,就这味道。”蒋玄哈哈笑道:“闻起来扑鼻香,喝起来却没酒味,不过,这酒多喝几杯也是会醉的。”

“我就知道,府里不会让咱们喝烈酒!”众人感叹几句,又说起今日压唐世成一头的事,少不得互相敬酒,一时笑语频频。

宋晴儿见宋建缩在一边不说话,知道他和蒋白那节还没揭过,想起祖母的话,少不得代哥哥赔个罪,这会趁着人多,蒋白不好发作,忙站起来道:“白哥儿,今儿我哥哥在宫里喊了一嗓子,虽则我哥哥有不是,但恰好歪打正着,倒使你扬了诗才,不若我代哥哥赔个不是,此事就揭过了,好么?”

“不好!”蒋白喝了一杯果子酒,放下酒杯看向宋建,见他不作声,一时敛了笑容,哼一哼道:“建哥儿今儿喊的那一声,分明是要我出丑。若我当时作不出诗,岂不是在北成国小王爷跟前丢了脸。这丢的还不单是我自己的脸,还是咱们南国人的脸。建哥儿,你自己说说,你安的什么心?你此回若不当众说清楚,下回再不顾场合喊一声什么,恰好我不会的,那时将如何?”

安平侯夫人虽和沈夫人是姐妹,但安平侯和将军府诸人却相厚,两府里往来密切,若说宋建今儿是受大人指使,那断乎不可能。但若是小孩子自己头脑发热喊一嗓子,蒋华安却不方便出面来问,这会听得丫头禀了园子里的情形,不由点头道:“白哥儿平素嘻皮笑脸,关键时候倒也知道轻重。今儿的事自然要问清楚的。这一回她没有背地里收拾宋建,却当着太子和各府里哥儿姐儿的面质问,这才显的光明磊落,也使其他人以后不敢轻易使坏。”

却说众人见蒋白义正词严问出这番话,把宋建问的哑口无言,一时想起今儿的情景,也都道:“建哥儿,你倒是给个解释呀!”

“白哥儿,今儿之事,是我一时昏了头,当时不知道怎么就喊了那一声,我喊完也后悔了。今晚还厚着脸皮来将军府,也是赔罪来的,看在咱们平素一起习武一起玩笑的份上,就揭过此节吧!”宋建眼见蒋白当众质问,只得站起来当众向蒋白施个礼求谅解。

蒋白脸色稍霁,仰脸道:“既这样,你也当众作一首诗出来,此事就算揭过了。”

“我哪会作诗?”宋建吓一跳,哭丧着脸道:“上回祖父让我对个对子,我还对不出来呢!”

“白哥儿,我代建哥儿作一首吧!”沈天桐和宋建私底下的关系虽不亲密,但两人的祖母既是姐妹,于情于理总得帮一把,这会少不得站起来道:“白哥儿只管出题目,我好歹作一首出来。”

见宋建当众赔了礼,沈天桐又帮腔,蒋白倒不好再为难他,只得道:“今晚月色极好,桐哥儿就作一首以月色为题的诗罢!”

“一人作诗有什么滋味,不若会作诗的都作一首,这才热闹!”沈天樱还是不相信蒋白的诗才能胜过沈天桐,逮着机会如何肯放过,插嘴道:“白少爷今儿在宫里作的好诗,外头已是有人抄录了在吟唱,据我们府里的先生说,这诗极有意境,很难得了。白少爷如此诗才,何不再作一首诗出来,也让我们欣赏欣赏。”

“我不会作诗,就负责抄录好了!”

“我负责计时,兼给你们摇扇!”

“我负责磨墨,话说我手腕力度大,磨起墨来够黑。”

“我,我负责看热闹……”

武官家的哥儿一听又要作诗,都有些头痛,忙忙给自己安排活计,笑嘻嘻道:“你们会作诗的,只管作出来就是。”

贺信之等几个文官家的哥儿,倒会作诗,但这会听得沈天樱的话,却知道她这是想考较蒋白的,都拿眼看着蒋白,笑吟吟道:“平素倒没听过白哥儿会作诗,今儿作的那首,确实不错,听家父说,极有灵气的。白哥儿这会再作一首,好让我们拿回家去拜读。”

再作一首诗?这哪儿是给我庆祝,这是砸场子来啦!蒋白心下愤慨,脸上却笑成一朵花,“我舞刀弄剑还成,这作诗,其实不善长。今儿情急之下才作了那首诗,这会让我再作诗,委实作不出来。”

沈天樱心细,见得蒋白推脱,不由动了疑心,嘴里却笑道:“白少爷今儿在宫里作得诗,这会如何会作不出来?莫不成白少爷的诗才只有在面对北国小王爷时才发挥得出来?”

“是啊,白哥儿就作一首嘛!这会又不是跟北国小王爷比试,大家也不用较真,就随意作一首好了!”乔成平素在将军府行走,从未听见蒋白会作诗,心下也极是疑惑的,这会笑道:“白哥儿这般推脱,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哥儿根本不会作诗呢!”

贺圆在后头听得众文官家的子弟果然沉不住气,开口要蒋白再作一首诗,不由笑跟蒋华安道:“若不受此留难,还怕小白不肯下苦功学作诗呢!”

蒋白这会有苦难言,差点对月长啸。心下计较着,是装肚子痛,还是装头痛,好混过这一场。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们下次再要自己作诗,难不成次次装头痛?

蒋华安和贺圆正讨论蒋白会装头痛还是装哪儿痛,去探听前头情形的丫头又跑来了,跑的气喘乎乎,小脸红扑扑,带笑向蒋华安和贺圆禀道:“白哥儿又作出一首诗来了。据那些哥儿品评,说道虽比不得今儿在宫里所作那首,但也算得上不错的。那些哥儿这会正举杯向白哥儿敬酒呢!白哥儿还故意问沈家小才女自己作的诗好不好,那沈家小才女不得已赞了一句好,白哥儿笑的可得意了,还拉那沈家小才女的手道:‘谢姐姐夸奖’。那沈家小才女满脸不得劲,我们都悄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

22

22、一对熊猫眼 ...

蒋华安和贺圆诧异之余少不得细问当时情景,及听得莫若平和蒋白耳语了一阵,蒋白又仰头欣赏了一会月色才作出诗来,心下明镜似的,都摇摇头,身边这么多帮着作弊的人,沈天樱注定讨不了好去。

莫若平虽在将军府住着,但一心要从科举出身,平素只苦读书,并无人见过他作诗,因此他刚才和蒋白耳语之事,众人也不放在心上,这会见蒋白作出诗来,沈天桐和贺信之品评了几句,都说略过得去,都少不得夸蒋白几句。

沈天樱打小聪慧,颇为沈夫人喜爱,常带在身边往各府里应酬,各府里多有夸奖的。因她今年作的两首诗得了府里大人的赞叹,一时传了出来,外间人便悄悄称其为小才女。她既得府里大人宠爱,难免心高气傲,平素除了沈天桐,只以为其它府里同年纪的哥儿姐儿再不能和她比的,谁知听得蒋白有诗才,心下却不肯相信一个武将家的哥儿突然会作诗的,自然要来会会。不想蒋白当着她的面又作出一首诗来,虽比不过今儿在宫里作的那首,却也算过得去了,一时作不得声,只低头去喝茶。

蒋白见沈天樱再没有话说,却得意的凑过去问道:“姐姐,我作的诗好不好?”

“好!”沈天樱见蒋白笑的眉眼开花,心下不是滋味,只转了头去和宋晴儿说话,偏蒋白还不肯放过她,又举杯过来道:“既是我作的诗好,姐姐该敬我一杯!”

“我敬你一杯!”沈天桐见蒋白缠着沈天樱,暗暗警惕,端了酒杯不动声色挡在蒋白和沈天樱中间,淡淡道:“白哥儿既然作得诗,我们春季办诗会时,也给你发个帖子如何?”这小子今儿虽在宫里作了一首诗,这会又作一首,但看来看去,总觉得这诗不像他能作出来的。往常就听得这小子作弊手段高超,指不定这两首诗是早就准备好作弊用的,恰好他运道好,撞巧就用上了呢?

“好啊!”蒋白听得沈天桐的话,知道他还是不信自己会作诗,不由暗翻白眼,哼哼,你们会作几首破诗很了不起吗?一个两个又是考较又是试探的。我从明儿就开始全副精神学作诗,到时凭真才实学压你们这些所谓的小才子小才女一头,让你们全靠边站去。

顾秋波见沈天桐给蒋白敬酒,自然也端起杯子凑热闹,众人也纷纷举杯敬蒋白,蒋白心下高兴,又是在自己府里,自然来者不拒,灌了许多杯果子酒下肚,一时脸如桃花,越法俊美。

“白哥儿,不要再喝了,这酒虽没酒味,喝多了也一样会醉。”莫若慧见蒋白这会已是双颊酡红,忙叫人另倒醒酒汤过来,又拿湿巾子给蒋白擦脸,怕她喝多几杯会失态。

“慧姐姐,你对我真好!”蒋白这会只觉脸颊发热,被莫若慧用湿巾子一擦,舒服了许多,一时回头见宋晴儿脸颊和鼻尖也红红的,却拿湿巾子去给宋晴儿擦,一边道:“晴姐儿,你等会要是醉的走不动,就安歇在我们将军府好了。”

这小子还真是左右逢源啊!沈天桐正和顾正充讨论着今儿唐世成出的招式,一回头见蒋白一时凑在莫若慧耳边说话,一时又拿果子去强喂宋晴儿,不由微微皱眉,你既和人家慧姐儿亲密,就不该又招惹人家晴姐儿,怪道宋建看你不顺眼呢!

“晴姐儿过来,我有话说。”沈天樱心下也觉蒋白样子轻狂,暗暗瞪她一眼,伸手拉了宋晴儿到一边去,低声道:“你过了年也十岁了,怎么还这么贪玩?那白少爷年岁虽也不大,毕竟男女有别,你还得避忌些。”

白哥儿除了着男装,其它方面诸如说话举止等等,总让人错觉他是女娃,一时倒忘了男女大妨。宋晴儿瞥一眼那边的蒋白,点点头道:“谢谢表姐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们这里说话,那边突然传来喧哗声,却是乔成有了醉意,正大声说话呢!

“白哥儿,你今儿在宫里散了头发时,样子比女娃更像女娃,这会喝了酒也极像。”乔成酒量浅,虽是果子酒,他喝得几杯也有了酒意,这会话语冲口而出,还突然把身子一倾,把手绕过蒋玄的椅背伸向蒋白的头上,迅捷摘下蒋白的头巾,笑嘻嘻学戏曲中山贼的样子道:“头巾在此,有胆的来取!”

“大胆贼子,安敢欺我?”蒋白跳上椅子,也学戏曲中壮士的样子吼了一声,一时又跳下去,要去抢回乔成手中的头巾。

“成哥儿,白哥儿,你们醉了!”众人一愣,却又笑起来,因见蒋白头发散开,脸如桃花,眼如水波,居然比旁边的莫若慧还要好看,一时都起了玩心,嚷道:“咱们把白哥儿扮成女娃,看看是不是比女娃还要女娃!”

“你们别乱来,我会生气的!”蒋白见众人涌过来,说道要剥了她的衣裳换上女装,一时大急,跺脚喊了一句,转身想溜,众人却只觉好玩,哪里容她走,待要去追,却被蒋玄和蒋青拦下,一时忙喝离蒋白最近的沈天桐道:“桐哥儿,快拦住白哥儿,莫要让他跑了!”

“别跑!”难得有机会捉弄蒋白,沈天桐如何会放过,自然伸手来拦。

蒋白争于脱身,一拳就往沈天桐胸口挥去。沈天桐这两年勤学武艺,身手却是比前敏捷了许子,只向旁边一让就让了开去。因见蒋白回身就跑,沈天桐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从后扑向蒋白,把蒋白连着手臂搂住,回首向后边的人道:“捉住了!”

“捉住了,未必吧?”蒋白被沈天桐搂个结实,心下又羞又恼,抬脚踩在沈天桐脚背上,趁着他吃痛,把头一仰,手肘向后一撞,早从沈天桐怀里挣出来,回身狠狠一拳就挥过去。

沈天桐平素并不喜和人拉扯,因今晚喝了几杯果子酒,兴致颇高,众人又哄闹,这才会伸手去拦蒋白,因存了闹着玩的心思,自然没太提防蒋白的拳头,待蒋白的小拳头挥到眼前时,已是避无可避,只听一声闷响,左眼处竟是结结实实着了一拳。

蒋玄好容易把乔成等人拦下,回头却见蒋白和沈天桐拳来脚往,竟是打了起来,却也不着急,反笑嘻嘻道:“咦,两个切搓起拳脚来了,我赌白哥儿胜出!”

“我赌桐哥儿胜出!”乔成和宋建见沈天桐脚步稳健,蒋白却有些虚浮,都笑道:“白哥儿有些醉了,要赢桐哥儿只怕不易!”

“白哥儿胜在身手灵活,桐哥儿却胜在稳健,谁胜谁负却难以预料。”顾正充和顾秋波也凑过来评议。

贺信之听得众人要脱蒋白的衣裳把她扮成女娃,自然帮着蒋玄和蒋青拦着众人,这会见众人停下动作,只讨论蒋白和沈天桐谁会得胜,这才放下心来。哼哼,白哥儿本来就是女娃,哪用扮?一时想到蒋白是女娃这件事顾秋波等人并不知道,自己却知道,不由有些得意,一侧头见莫若慧焦急的看着蒋白和沈天桐对打,却暗暗可怜莫若慧,唉,慧姐儿,你若对白哥儿上心,将来只怕会哭死!

莫若慧不知道贺信之的心思,只怕蒋白被人揭穿身份损了阳气,一时招手叫过一个小丫头,让她快去后头请蒋华安和贺圆出来。

却说沈天桐伸手拦蒋白,蒋白挥拳,引致打起来这一幕,都发生在一瞬间,众男娃以为他们是玩闹着切搓拳脚,只在一边叫好评论,也不去拦下,却不知道蒋白和沈天桐这一回都憋了气要把对方打趴下,出招都极为凶狠。

蒋白总归是女娃,平素虽和男娃混在一处习武,除了拆招之外,却没有和他们拉拉扯扯。谁知今晚突然被乔成拆了头巾,不由微微不快,及至沈天桐来拦自己,因拦不止,还伸手把自己搂住了,自然又羞又恼,这会一拳砸过去之后,见沈天桐并不退让,也挥拳打过来,自然出全力和他打起来。

沈天桐两年前被蒋白打个鼻青脸肿之时,没少被顾秋波等人取笑,只忍着一口气习武,想着有朝一日要打回蒋白报仇。因今晚又着了蒋白一拳,这会觉得左眼肿了起来,辣辣的痛,心下极是恼怒,好小子,你又一次朝我脸上打,这一回不往你脸上也招呼两拳,把你打成熊猫眼,我还有面子吗?

沈天樱听得吵嚷声,还没瞧清楚发生何事,已见蒋白和沈天桐缠斗起来,心下大急,却听得众人说道两人只是在切搓功夫,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见旁边的宋晴儿忘形的为蒋白呐喊助威,不由皱皱眉。宋晴儿喊了两声,这才想起沈天桐待人虽冷淡,总归是自己表哥,自己不为他助威反为蒋白助威却有些说不过去,再一见沈天樱皱眉,一时便有些讪讪的,拉了沈天樱道:“表姐,他们打着玩的,你别担心。”

众女娃一心以为沈天桐和蒋白是打着玩的,蒋玄等人却瞧出不对来。只见沈天桐右拳直挥向蒋白面门,待蒋白往右边侧身一避,右腿突然一伸横绊过去,护在胸前的左手也趁机直击出去。

夏夜闷热,没有风,蒋白微微气喘,呼吸时,有微微的果子酒酒香散出,缠斗间,披散的长头有几缕拂过沈天桐的手背。沈天桐拳势先还刚猛,蒋白的长头拂过他手背时,左手这一击却微微一滞。

众人眼看蒋白避得了沈天桐的右腿就避不了左手那一拳,都不由“啊”了一声。却见蒋白一矮身避过沈天桐的拳头,同时顺势向下一坐,坐在沈天桐横扫过来的小腿上,未等沈天桐缩腿,她早伸右手攀在沈天桐左手臂上借力站起,左手一拳极快挥过去,这回正好挥在沈天桐右眼上。

未等沈天桐还手,蒋玄和蒋青已是冲过去拦下他们,都喊道:“切搓功夫而已,点到为止就是了,不一定要分出胜负。”

蒋华安和贺圆赶到园子里时,见蒋玄拦着蒋白,蒋青拦着沈天桐。蒋白虽披头散发,脸上倒没有损伤,眼睛还亮闪闪的。再看沈天桐,头巾没歪,衣裳也好好的,双眼却高高肿起,眼角乌青,瞧着正是一双熊猫眼。沈天樱却在一边怒视蒋白,一边拿帕子给沈天桐擦眼角。

“快叫人煮几个鸡蛋,剥了壳拿纱布包着,拿来给桐哥儿敷一下眼睛。”贺圆一边吩咐丫头,一边回头责骂蒋白,“小白,桐哥儿跟你切搓武功,你怎么不知道轻重呢?”

“娘,他们要捉住我,把我扮成女娃。”蒋白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沈天桐虽被打肿了双眼,但这回的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自然不好作声,待丫头拿鸡蛋来给他敷完眼睛后,便带着沈天樱要告辞。

沈夫人虽和尚婕不对盘,但蒋华安之前既和沈愿之交好,对沈天桐自也看待的不同,这会少不得也责骂了蒋白两句,自己亲送沈天桐和沈天樱出府门口,又安抚几句,令管家亲驾马车送去沈府,向沈夫人等人分说几句再回来。

沈天桐肿着眼睛回来,沈夫人自然大怒,虽是沈天桐和将军府管家分别说了当时情景,却犹自不能息怒,只拍案道:“蒋家欺沈家无人了吗?出手这么不知轻重。若是把眼睛打瞎了,他们拿什么赔?我明儿就进宫,向皇上皇后分说分说,给桐哥儿辞了蜀王伴读这个事,也就不用跟着蜀王上蒋府去,免受他们蒋家欺负。”

“祖母,此回实是我自己理亏在先,且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其它。若是闹到皇上皇后跟前去,只怕也讨不了好。”沈天桐今晚再次被蒋白所打,只觉脸全丢尽了,听沈夫人说要告到皇上皇后跟前去,心里哀叹一声,祖母呀,你这么一闹,只会更丢脸而已,可千万不要闹,得加强学武,下次切搓,轻轻松松打回蒋白,这才是正经。

蒋白今儿在宫里扬威露脸,帝后俱赞,这会儿风头正健,自己若是去闹,确实讨不了好处。若想压蒋家一头,只有另想法子了。沈夫人理智尚存,思忖得一回,勉强压下怒气,令沈天桐下去敷眼睛,却留了沈天樱细问今晚之事。

沈天樱一一说了,沈夫人听得蒋华安和贺圆当众责骂了蒋白,蒋华安更亲自送了他们兄妹出府门口,脸色稍霁,点头道:“蒋华安一向和你们愿之叔叔交好,愿之虽辞了官,听得蒋华安倒念旧,还托人问好,这倒也罢了!”

待得沈天樱也下去安歇后,沈夫人沉吟半晌,却叫进胡妈妈,淡淡道:“你远房堂妹是尚府管事妈妈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

“老夫人,我跟这个远房堂妹失散多年,一向不知道她在尚府当差,还是上回跟着你往子母庙里上香碰到她,这才知晓的。只咱们府跟尚府没有往来,我们做奴婢的,自然也不敢张扬,因此上我和堂妹虽私下相认了,除了老夫人,其它人并没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