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累,急需休息,于是也不叫了,自顾钻进洞。漆黑一片中,似乎有微弱的动静。她忙又叫“翠儿?”

“姐姐…”

声音太弱,若不细听,根本听不清。

她心头一震,忙掏出火折子,点亮一根蜡烛,火光起处,洞中情形一览无余:石壁下有一铺草,草窝里躺着个小女孩,约莫十来岁,梳丫髻,已滚得发丝散乱;圆脸圆眼,眼睛很大,可惜没有神采。旁边放着瓦罐、锅碗等物,还有个包裹打开的,几件衣裳凌乱地被扯出来,盖在身上。

她吃惊不已,扑过去抱着女孩问:“你生病了?”

翠儿嘴皮干裂,面色灰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副将死之相,然看见她,眼中立即焕发出神采。

她仔细检查了下,发现翠儿烧的很厉害。

小女孩问她:“姐姐,我…要死了吗?”

她急道:“翠儿,没事的!别怕,我带你去找神医,帮你治病!”她再顾不得自己,当即打算回王家找老阎王。

翠儿是她在街上捡的。

那一天,她和王亨在华阳镇上逛,药材铺的墙角边坐着个小乞丐,脏兮兮看不清面容,只剩下一双眼睛还灵活地动,看着她,眼中露出羡慕、渴望和饥饿等情绪。

她当时正吃糖炒栗子,新上市的栗子。王亨一手牵着她,一手托着栗子纸包。她吃一个,就从他那里拿一个。他还不时侧首问她可觉得口干,可要喝水。若彤和一安等人跟在他们身后面。

她瞥见小乞丐羡慕的目光,没来由地触动。在她前世,假乞讨、碰瓷的满大街,让人没了同情心,只剩下警惕和麻木,看见了毫无感觉,一晃而过。这小乞丐的目光,她想忽略都难,脚步行动先于脑子决定,早走过去了。

她把手上栗子、若彤手上的点心,都给了小乞丐。

不带任何想法的善举,让人身心都很愉悦,她觉得自己帮到了小乞丐,就是翠儿。

后来,那天王夫人和她摊牌,告诉她要为王亨娶孟清泉,她愤怒地拒绝后,心情很不好。次日上午,她叫若彤不要跟着她,独自到镇上散心,便又看见了翠儿。

这次,翠儿更惨,身上带伤。

她将翠儿带到隐蔽处,问她身世。

翠儿是镇上另一大户——童乡绅的私生女。母女两个被童老爷接回去后,没多久,翠儿娘就病死了。翠儿被当丫鬟使唤。这也不能幸免于难,她莫名得了重病,被扔到乱葬岗。也不知是命苦的孩子天照应还是怎的,她居然没死成,又活过来了,沦为乞丐,整日躲着童家人,苟且偷生。

馨儿问她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翠儿说是被童家下人打的。

馨儿听了又气又踌躇。她自然是想帮小翠的,可是最近她自己地位都岌岌可危,若私自把小翠带回去,王家恐怕不肯收留,要把小翠送回童家,那还不如不带回去呢。她更怕王夫人借此为理由,说她给王家惹麻烦。

最后,馨儿偷偷买了几件旧衣裳,还有外伤药和吃的,然后带着翠儿进了山,找到这个山洞安置她。

馨儿换了一包碎银子,都留给了翠儿,并嘱咐她:每天买一点日用东西,都搬到这洞里存起来,悄悄过日子,等她把王家的事解决了,就会来接她出去。

后来馨儿又见过翠儿两次,看她已经好了。馨儿便放心了。接下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她也顾不得管翠儿。谁知今儿过来,小女孩竟然病得快死了。

馨儿抱着翠儿不住流泪,心道:“你不能死。我们还要一起去闯荡大靖呢。我们还要相依为命呢…”

她想背翠儿回去王家找东方倾墨诊治,又想:翠儿病这么重,路又这么远,自己能顺利把她背回去吗?不如自己跑回去找老阎王过来,这样说不定还快些。

想罢,她嘱咐了翠儿两句,就要起身。

翠儿虽然病势沉重,但小女孩没那么多愁苦。她听说过王家的神医,可厉害了,姐姐请了神医来,一定能救活她。她看着馨儿,圆眼中光彩夺目。

馨儿内心却是成年人,看着小女孩那模样,心突突地跳——这怎么像回光返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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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死里逃生

她又是慌张又是酸楚,生怕自己走后,小女孩就这么去了,那也太凄凉了。想了想,她把身上的衣裙脱下来,给翠儿穿上,又帮翠儿把头重新梳了,插上小凤钗,微笑道:“翠儿真美!你就好好的等着我回来吧。”

小翠幸福地笑了,真的很美!

馨儿安置好小翠,又出了山洞。

她不知道,她再也回不去王家了!

她不知东方倾墨关在笼子里用来给王亨治病的老虎怎会跑出来,又怎会追着她来到山洞外;也不知吴繁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的,被吴繁推下山谷时,听他说“安泰表哥让我来送你上路”时,她整世界都颠覆了。

她不敢相信王亨这样狠毒,他还是个大孩子呢,又曾经那样爱她,就算变心了,也不至于要她死。

可她也不敢对人性抱太大希望,如果王亨怕她跑出去后泄露了他的底细,派人杀她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些,落到谷底后,脱离了牢笼的老虎看见她,眼中凶光闪闪,并没有立即扑过来,脚底动了动,似乎要摆个架势后再扑倒她。

她脑子一片空白!

求生的本能令她后退、后退,一直退到洞口,一转身,侧身钻进洞去,老虎见到嘴的食物不见了,大怒,猛扑到洞口大石上,冲撞得大石一阵摇晃。

她心惊胆战,连滚带爬扑到翠儿身边,一把将翠儿抱在怀里,惊慌道:“翠儿翠儿,老虎来了!”嘴里跟翠儿说话,还扭头看向洞口,生怕老虎冲进来了。所幸那大石还算结实,还能抵挡老虎,老虎冲了几次,都没能冲进来。

这并未让馨儿安心,抱着翠儿簌簌发抖。

正想办法,忽然感觉不对,低头朝怀里一看,翠儿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含笑,笑容不变。她强压住恐惧,将手指伸到翠儿鼻子下面——没有呼吸了!

翠儿死了?

她泪水刷就下来了。

翠儿没死时,尽管病得爬不起来,也不能给她任何帮助,好歹是个活人在她身边,她心里便是安稳的;现在翠儿死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被世界抛弃了!

外面虎啸阵阵,洞里阴寒凄凄。

馨儿茫然四顾,触目都是石壁。

她不知该怎么办?

游目四顾时,目光扫过洞口大石,只见那大石乱晃,她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静静等待——

大石又立稳了!

它还能挡住下一波冲击吗?

馨儿不敢确定。

她看向怀中女孩,一个想法浮上来:把翠儿递出去,让老虎吃了,她便可以脱身!

这想法一浮现,她便急忙摇头。

并非她顽固不化,而是她寄希望于万一,万一翠儿只是晕过去了呢?如果这样的话,她岂不成了杀人凶手?她虽然有些自私,不肯吃亏,却没干过这么歹毒的事。

她不能这样做!

恓惶无助的她并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翠儿即便死了,也始终和她在一起,一起面对老虎。

仿佛是为了向她证明一样,翠儿原本还柔软温热的身子渐渐冷了、僵了,只有甜美笑容如故。

馨儿泪如雨下:“翠儿!”

她一边哭,一边抱着翠儿起身,来到洞口,就在外面老虎又一个猛扑,大石往内偏移的间隙,她把翠儿推了出去。老虎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叼住翠儿,拖着后退。

千钧一发的当口,馨儿的敏捷又恢复了,她没有躲在洞里,而是弯腰飞快收拾,将自己带出来的吃食和所有衣裳等物都打包,挎在肩上,闪身出了山洞,挨着山壁一溜烟窜入右手边一石缝内,躲在石壁后。

这里虽是露天的,却可以藏身,那石缝很窄,老虎绝对挤进不来;前面的山石是长在地上的,老虎也肯定冲不倒它;身后有条狭窄通道可以出去,是条退路。

总算安全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透过石缝向外一看,便看见了老虎吃翠儿的情形,顿时肝胆欲裂,捂住了嘴。

忽然她看见前方山石上,那个俊美的少年也藏在山石后,兴致勃勃地欣赏下面山谷中老虎进餐。那时天已经大亮了,一轮红日从他背后升起,红芒给他的身子镶上了一层妖异的光环,馨儿觉得,他就像穿了画皮的厉鬼!

他大概没看清翠儿身上的衣裳,并不知道换了人,以为老虎吃的是馨儿,而他下手害人的事将永远被埋葬在虎腹内,再也没有人知道了,所以笑得肆无忌惮。

馨儿把身子往旁边缩了缩,死死地盯了他一眼,转身,顺着那通道狂奔而去。她是怕他事后下山谷检查,发现异样,所以要趁早逃走。她还怕老虎发现她,虽然吃不到她,但是流连不去也会引起那少年注意。

她只管往山里钻,离开人群越远越安全。

她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跑了多久,钻进了云雾缭绕的黄山深处,这才有空回想昨晚和今晨的事。

她并不相信善恶有报,若真是这样,怎会有那么多好人遭难,坏人猖獗不死?然经过这件事,她信了!

她不过是伸手帮了一把翠儿,并未改变翠儿的悲惨命运,到头来却被翠儿所救,这难道不是福报?

是翠儿的死挽救了她。若是翠儿没死,她是绝不会把翠儿丢出去的,只会和翠儿一起被老虎吃掉。而翠儿就好像知道她有难一样,不早不晚地死在这个时候。

她呜呜哭道:“翠儿!”

翠儿不仅救了她的性命,还挽救了她的灵魂。就因为翠儿,她在遭遇此大难后,还能保持本心,还知道感恩,没有被仇恨操控入魔。若不然,以她不肯吃亏的性子,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再次面对王亨和王家人时,会不择手段疯狂报复,才不会管什么真相呢。

如果翠儿的事还不足以让她坚信善恶有报的话,后来她遇到的事,便令她再也不怀疑这点了。

黄山中当然不止风景美,在优美的风景下还潜伏着各种危险,比如地形地势险恶,比如猛兽毒虫等,她只顾逃离人群,却不小心侵入了野兽的世界。

第146章 懵逼的故友相见

下午,当她坐在一块大石上边休息边啃馒头时,忽然一只花斑豹从前面山石后冒头,毫无征兆,她脊背惊出一身冷汗。目光一扫周围地势,看可有逃生的机会,也顺便察看自己死在什么地方。这绝不是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过是绝望之下徒劳挣扎罢了。

花斑豹对着这送上门来的精美点心十分感恩,老天待它真不薄。它按了按爪,身子微微后缩,蓄足了势头再往前一跃,一个泰山压顶就从馨儿头上罩下来。

馨儿往旁一让,从石头上滚了下去。

能避开这一扑,还能避开第二下吗?

她并不报太大希望,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迅速爬了起来,回头看身后,不由呆住——石头上又来了一只老虎!

馨儿第一个念头就是:吃翠儿的那只老虎追来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虎豹相争的时候,她撒腿就跑。

她一边跑,一边想些乱七八糟的:

老天爷终究对她还是不薄的,在绝对不可能逆转的情境下,给豹子安排了一个对手,也让她有了渔翁得利的机会。这一剧情转折,恐怕那些小说作者也难以想到。若让他们来编,肯定会来一段什么“英雄救美”,也不管那英雄有没有可能会出现在这深山中,哪有这老虎来得自然呢!

可是她没想到,老虎来得很自然,但老虎也很自然地打败了豹子,虎豹相争并未持续多长时候。

她这个渔翁自然也不能得利了。

很自然地老虎又追上了她。

很自然地老虎将她扑倒了。

她很自然地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晕过去好啊,她可不想体验翠儿的脖子被咬断的感觉。翠儿死了,没知觉;她可是活的!

这才是最自然的结局,毫不牵强!

小说里那些死不了的女主,都是被作者开了金手指的;书写她人生的作者就是个混账,竟然不给她开金手指。

大概那作者听到了她的怒骂,然后强行开了金手指,把她又弄醒过来了!

她欢喜,莫不是被人救了?

她长睫毛轻轻掀开,一只硕大的虎头出现在视野内,好像放大的特写镜头。那畜生伸出舌头,正要来添她脸。

这什么金手指?

她尖叫“啊——”

声音直飚向苍穹。

很不幸,神魂具丧的情况下,她却没能晕过去。

老虎顿住了,似乎有些懵逼。

馨儿也懵逼——怎么还不开饭呢?

她哆嗦着往后挪动,眼睛却盯着老虎,像防备,更像期待——无法逃避地期待意料中的惨剧降临。

很快她发现不对劲:这老虎虽然身高体壮,看她的目光却很温和,不像前一只老虎面对她露出嗜血的光芒。

她纳闷了,怎么剧情转玄幻了呢?

这老虎成精了,是修炼成妖的…美男?

她等着它摇身一变,变成美男。

老虎没变成美男,却上前一步,用大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嘴里发出低吼,没有威胁性的低吼。

她愣愣地干笑道:“嗨…”刚打了个招呼,忽然脑中光芒一闪,失声叫道:“沫沫!”

老虎猛抬头,明显很兴奋,又蹭了蹭她的胳膊,神情甚为友好——不,不是友好,是依恋、亲密!

馨儿也试探地伸手摸摸虎头,“沫沫?”

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头更不能摸吧?

老虎没有发飙,很温顺地在她身边卧倒。

馨儿终于确定,自己遇见故人——不,是故虎了!

她激动得不能自持,一把抱住沫沫的大脑袋哭起来,一面哭一面仰天喊道:“感谢老天爷!我以后一定多做慈善事业,一定注重环保,一定爱护动植物…呜呜…”

这么搞笑的话,她却出自肺腑。

死里逃生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沫沫见她激动,也跟着激动地仰天大吼,声震山林,把馨儿的耳朵都给振得嗡嗡响。

她摸着沫沫的脑袋喃喃道:“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变得我都不敢认了,真是女大十八变。不,是虎大十八变!”

沫沫走的时候实在太孱弱了,她很怀疑它能在山里活下来。放它,不过是想让它多过几天自由自在的日子罢了。所以,刚才她才没有很快联想到沫沫身上。

此后,她便跟着沫沫在山里游荡。

虽然有沫沫保护她,但她实在不适合与野兽同居。不说别的,她的火折子丢了,钻木取火也好,钻燧取火也好,都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日子没法过。

她便想寻找人迹,回到人生活的地方。

于是,她带着沫沫越走越远,直到遇见李松原。

梁心铭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不由自主看向身边的王亨,他是那么光芒四射、深情不悔!

他们的合奏浑然天成!

他不再吹箫,改吹笛,是因为林馨儿一直吹笛?还是因为不愿记起和孟清泉的琴箫合奏?

她不由百感交集:经历了那件事,他成长了,她也成长了!她终相信,当初他真的是因为长辈安排才要纳孟清泉,而不是移情别恋。毕竟纳妾在这个社会是很平常的事,就像她当时也准备妥协、为他纳妾一样。

当年老太太和王夫人到底是怎样对他说的?

从他这些年一直不肯接受长辈安排的亲事便可以看出他对馨儿的感情,他也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她们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才逼的他答应纳孟清泉为妾的?

其实也不用想,肯定是利用林馨儿威胁他。

罢了,这事对她来说就是不能碰触的伤口,虽然她原谅了他,却还是不愿想起,想起心就疼。既然决定与他重续前缘,不愉快的就埋葬了吧,就如同那些信。

王亨也正朝她看过来,二人目光对碰。

王亨有些恍惚,一直觉得他是和馨儿在合奏,他甚至看到梁心铭对他目露柔情,再仔细一看,又没了。

他想,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他不由想:若梁心铭就是馨儿,多么完美。然世上没有完美,当年他和馨儿何等幸福,他却长不高,还不能生育;现在他长高了,馨儿也回不来了。

琴音止,笛声停,众人看着光灿灿桃树下的三个少年,红男绿女——哦不,是红男绿男,景美,人美,乐曲也动人,纷纷赞赏不已,把王亨夸上了天,又过来邀请他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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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她呀,淘气的很(考儿幸运和氏璧+)

今天过后,将有许多人盯上了王孟两家,盯上了王亨。

梁心铭不动声色地虚应着,少时,王亨瞅了她一眼,两人便一先一后撤出人群,往桃林僻静处走去。

等她走得近了,两人并行。

梁心铭看着身边男子,似乎情绪好了些,才放下心。她心里很矛盾,既希望他别忘了林馨儿,又怕他思念忧郁伤了身子,少不得自己挺身而出,逗引他开心。

她便打趣道:“学生见那些人看恩师,一副丈人看女婿的神情,恩师可要小心了。”

王亨不答反问:“青云可还适应?”

梁心铭道:“还好。”

王亨又问:“可看出些门道了?”

梁心铭道:“是看出点苗头。利益错杂,所以学生不想待在翰林院熬资历,决定外放,还请恩师帮忙。”

王亨停住脚步,诧异问:“你要出京?”

梁心铭点头,期盼地看着他。

王亨沉吟不语,继续前行。

梁心铭也不催问,跟在他后面,一面仰首欣赏并嗅头顶桃花的香气,又摘了一支,拿在手上把玩。

王亨回头看见这一幕,只觉人面桃花两相映,人如玉,衬得桃花更艳了,不由触动心肠。

从前他不止一次怀疑梁心铭是林馨儿装扮的,总不由自主接近她、试探她,她始终对他有礼而疏离;如今他丢开了,她却对他更好了,那份亲近他感觉得到。

他便道:“好,为师帮你。”

梁心铭微笑道:“谢恩师。”

王亨道:“你想的虽然有道理,但地方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我再送两个人给你,再请赵兄襄助于你。”

他很自然地说出这话,丝毫不觉自己对这个学生关心太过,也没想到自己一面还在思念林馨儿,一面却又细心周到地为梁心铭打算有什么不对劲。

梁心铭欢喜,再谢了他。

王亨见她高兴,也愉悦。

梁心铭道:“恩师觉得,赵大哥愿意屈就吗?”

之前赵子仪虽然答应帮她,但她说得很含糊,他也许认为是帮她做某件事,若知道她招揽他做属下,未必能答应。

王亨点头道:“子仪虽傲气,却很重情,定会答应的。再者,青云也不是无能之辈,他跟着你未必就没有前途。他也游荡得久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梁心铭道:“还得恩师出面去说。”

王亨道:“无妨,包在为师身上。”

梁心铭道:“谢恩师。除了赵大哥,其他人就算了吧。恩师好意,别人又不知怎么想呢。”

若王亨送两个护卫或者幕僚给她,一来她担心自己泄露身份,二来外面传言又有的说了,所以不想要。

王亨点头道:“是为师思虑不周,那便罢了。子仪在京城街头的地痞帮会中很有威望,三教九流都有交结,就请他出头为你找个妥当人,寻牙行买几个人来使唤。你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可不成。”

梁心铭道:“赵大哥有门路?那太好了!”

她可不敢小看市井,那些买卖牙行、车马行、街头混混等都是地头蛇,里面门道大着呢,赵子仪既然在他们中间有威望,请他帮忙买人自然最合适。

至此,梁心铭心满意足,觉得形势一片大好。

她又恐王亨心情好了便忘了旧情,便想帮助他回忆林馨儿,温故而知新嘛。再者,她也想探听一些事,比如当年王夫人是如何逼他纳孟清泉的。

于是她便道:“恩师跟学生说说师母吧。”

王亨道:“她呀——”

停住不说,先微笑起来。

梁心铭忙问:“怎么样?”

王亨想了想道:“淘气的很。”

梁心铭愕然——淘气?!

他满腹诗书,况且从古至今有那么多赞美女子的词语,他居然用“淘气”来形容她!不对,关键是“淘气”这个词不是赞美吧?更不好用来形容女孩子。

她不由道:“恩师这话,女孩子怕不爱听。”

亏他还自夸说了解女孩子呢,简直胡说!

王亨斜了她一眼,道:“你不懂。”神情很自得,仿佛有什么甜蜜的小秘密不肯与人分享,只肯独自品味。

梁心铭很郁闷。

王亨不再理她,整个人都柔和下来,伸手拉下一支桃花仔细端详,似看花,其实沉浸在往事中:馨儿确实很淘气,一点不怕羞,拍着胸部说长大让他看她的小馒头;他长高后,她一脸好奇地跟着他进浴室,要看他身材怎么样;她的鬼主意很多,胆子也大,一张小嘴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