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张小脸,他目光柔情似水。

记忆里的那张脸,比这桃花艳。他每天都想亲亲她,尤其是他长高后,借着身高和年岁的优势很方便地宠她、爱她,不再像之前矮小时被她牵着,那感觉真的很甜蜜。

馨儿嘴馋,胃口特别好,他看着她吃东西便开心。

她很爱玩,曾抱怨说“小亨亨,墨云都出去玩了,我怎么不能出去玩?”想到这他噗嗤一声笑起来——把自己跟一只狗相提并论,也只有小馨馨能说得出来。

梁心铭听见他笑,又见他那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很显然在回忆和林馨儿的甜蜜往事,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林馨儿啊?怎么反倒像个外人似得,好像看别人的故事,像根本不了解王亨和林馨儿的过往。

她忍不住问:“恩师笑什么?”

王亨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青云怎么像为师家中碎嘴婆子似得,专门打听别人的私密事呢?”

梁心铭被鄙视了,讪笑道:“学生对师母的事好奇嘛。”

王亨道:“哦?青云怎不说自己媳妇的事给为师听呢?”说完瞪了她一眼,广袖一甩,很潇洒地飘然而去。

梁心铭被他噎得无话可说,什么也没打听到,很不甘。

忽然她想起一事来,忙追上去道:“恩师,学生觉得,那刘棠刘侍郎恐怕以为恩师要去刑部。”所以才言语多挑拨,让王亨跟父亲反目、窝里斗。

王亨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梁心铭又问:“恩师去吏部的事可有眉目了?”

王亨答非所问道:“孟远翔也想去吏部。”

梁心铭道:“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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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准备明天加的,赶一赶还是今天加了,给你们一个突然的惊喜。

第148章 你好大的脸面!

昨晚有加更,前面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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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亨点头,为她分析吏部局面:

吏部尚书吴珪已年老,孟远翔想谋吏部侍郎的缺,然后等吴珪告老,他便顺理成章地坐上尚书位置。同样盯着吏部侍郎这个缺的还有吏部员外郎顾留白,也打的和孟远翔一样的主意。顾家和孟家最近各显身手,竞争激烈。

王亨若进吏部,顶多做个员外郎。

梁心铭失声道:“这怎么能成!”

若孟远翔真进了吏部,王亨将受制于他,若不答应娶孟清泉,便很难有作为;若答应娶,岂不完蛋!

王亨正要说话,忽见洪飞和一个同僚在前面,忙出声招呼,互相攀谈起来,说的也是彼此的升迁问题。

王亨便看着洪飞意味深长道:“小弟观鹏图兄这气色,红光满面的,是个鸿运当头的吉兆。怕是要升官。”

洪飞一楞,道:“真的?”

他什么时候学会看相了?

王亨道:“自然是真真的。到时别忘了请我们大家。”

洪飞笑道:“要真是这样,请客算什么。”

梁心铭狐疑,不知王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王亨肯定不会无的放矢,看来是要对付孟远翔了。梁心铭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洪飞如何敌得过孟远翔。

正谈笑间,忽见有人匆匆往桃花坞去,说是皇上驾临。几人对视一眼,王亨道:“见驾去。”于是大家跟上。

今日天气晴好,桃梨园满园芬芳,又赶上春宴在此,靖康帝兴致一起,乘着龙辇便往松山来了。

才进园,便听见琴笛合奏,情感动人。

他便问礼部主事人,是何人所奏。

礼部主事人回道:“王翰林和梁状元所奏。”一面将刚才的情形一字不差地说了。

靖康帝转脸,看向龙辇旁一中年官员,正是刚回京述职的孟远翔,今日特地进宫觐见,因此一道来了。

孟远翔一见他脸色,惶恐道:“皇上…”

只开了个头,便被靖康帝抬手制止。

靖康帝让龙辇停下,不要惊动里面,不然他这一进去,众人参拜,王亨和梁心铭也势必要被打断。

等琴笛合奏完,他吩咐道:“去桃花坞!”

于是仪仗一转,浩浩荡荡往桃花坞去了。

桃花坞是一片精致的庭院,其中也种了许多桃树,散布在房前檐后,粉色的桃花与白墙黛瓦相衬,十分清雅。

靖康帝进了桃花厅,只叫宰相苏熙澈和孟远翔进去。

桃花厅只有精致的三间屋,厅堂和东西间以雕镂精巧的隔扇分割。透过隔扇花纹间隙,隐隐可见东边设了卧榻,西边则是书案。所有陈设和家具都以精巧雅致为主,墙上挂的画则多是文人雅士在桃园留下来的笔墨。

靖康帝在堂上坐下,便问孟远翔:“当年是怎么回事?”

孟远翔上前跪下,悲声道:“皇上,小女不幸啊!”

他说他女儿是无辜的,又说林馨儿和王安泰闹脾气,深夜离家出走,猛虎吃人据王家人说是意外事故。

靖康帝听后,沉吟不语。

孟远翔叩头道:“求皇上为小女做主!”

苏熙澈本来站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闻言嘴角扯了扯,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睡着了。

靖康帝问:“你要朕如何做主?”

孟远翔道:“王翰林深情,微臣不敢有怨言,然小女未做错任何事,却无辜受害。这也罢了,原是两家长辈定的亲,只怪她命不好,闹到这地步,退亲名节也毁了,不退也是守一辈子空房,只好任她静修。

“然为人父母者,谁不希望子女平安幸福?微臣和王尚书都指望王安泰日后能回心转意。果真如此,小女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王安泰一心惦记林馨儿,这心结不除,恐无回头之日。微臣听闻新科状元梁心铭相貌酷似林馨儿,王安泰爱屋及乌,对这个门生另眼相待。微臣相信他们之间清白,但长此以往,只怕他更不容易放下林馨儿了。

“故此,微臣斗胆请求皇上,望皇上能将梁心铭外放,使他师生分开,既可免了王翰林睹人思人,又可免了流言蜚语给他二人造成困扰。皇上开恩,微臣感激不尽!”

长长一番话说完,又叩头。

叩头罢,伏地静候圣旨。

结果,上面半天没动静。

他心里不安,又不敢抬头,只好等着,好一会才听见靖康帝道:“你两家的事,关状元郎何事?”

他觉得那声音虽然平静无波,却隐有压抑的味道,不由心惊胆战,急忙道:“微臣惶恐!微臣并非要皇上放逐梁心铭,可许以重用,只要分开他和王翰林即可。”

靖康帝陡然放脸,高声喝道:“朕的臣子,岂能任由你来指派!你们治家无能,却要任意发配当朝状元。自本朝开国以来,凡科举头名状元者,一律授予翰林院修撰。难道你要朕为了王孟两家破了此例?你好大脸面!”

天子震怒,孟远翔叩头道:“微臣该死!”

靖康帝嗔目喝道:“下去!”

孟远翔又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也不敢直腰,躬身倒退,退到门口才转身,惶惶而去。

靖康帝这才转向宰相苏熙澈,问:“此事爱卿如何看?”

苏大人抬眼,叹道:“孟大人糊涂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靖康帝冷哼一声,又问:“孟远翔要谋吏部侍郎这个缺,吏部员外郎顾留白也想上升一步,也盯着这位置。这二人,爱卿以为何人适合?”

苏大人忙端正身子,严肃道:“臣以为孟远翔不可!”

靖康帝道:“哦?为何不可?”

苏熙澈道:“吏部尚书吴珪为人忠厚,孟远翔精明强干,二者相逢,主官弱,副官强,吏部必乱!再者,有人举荐王亨去吏部,这翁婿一联手,吏部岂不成了他们的天下了?若王、孟两家亲事最终不成,翁婿则成仇,王亨怕要被孟远翔压制,不能施展其才…”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概括出来就是:孟远翔和王亨不能同时进吏部,只能二选一,而他倾向于选王亨。

第149章 孟清泉,你慢慢静修吧

二选一,当然不是凭能力,而是凭圣宠。

王亨的圣宠是孟远翔能比的吗?

所以,苏熙澈选王亨也是投君王所好。

皇帝亲口点王亨进吏部,傻子才会阻拦!

果然靖康帝道:“那就让顾留白升任吏部右侍郎,王亨补顾留白的位置,为员外郎。”

苏熙澈道:“这恐怕也不成。”

靖康帝道:“为何也不成?”

苏熙澈道:“王孟两家亲事闹得这样,若孟远翔没能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而王亨却被任命为吏部员外郎,只怕有人不服,御史要弹劾他忤逆不孝、不配升官了。”

他是宰相,即便要投君王所好,也不能糊里糊涂,必须预见可能发生的情况,并提醒皇上,免得横生枝节时皇上措手不及,又该迁怒他了。

这才是宰相该有的能力!

靖康帝皱眉,很不痛快。

他虽然同情林馨儿,也对王、孟两家很不满,却也不好公然责罚王谏。投鼠忌器,王家声誉受损,对王亨并无好处。再者,那林馨儿再好也已经死了,王亨也不能为她守一辈子呀,就算不愿娶孟清泉,也该娶别的女子才是。

他便吩咐欢喜:“传王翰林来见朕。”

欢喜忙出去传旨,命王亨来见驾。

少时,王亨来到桃花厅。

那时,桃花厅内除了宰相苏熙澈,吏部尚书吴珪也在。

吴尚书一脸忠厚笑容,看着叫人十分信任。当然这只是表象,若只是忠厚,绝做不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他能争到吏部尚书,除了自身能力外,还有几分运气。当年,王谏原本稳稳地升任吏部尚书,就因为给王亨让道才放弃了。王谏退让,其他几方人抢夺,最后王谏向皇上推荐了吴珪。

所以,吴珪欠王家一个大人情。

因为这个人情,王亨进吏部原是稳稳的,谁知半路杀出个孟远翔来,现在只能二选一。

忠厚人都不喜跟伶俐人共事,容易被排挤。吴珪深知自己的手段,那是绝斗不过孟远翔的,所以他不愿孟远翔做吏部侍郎,但他同样不希望“刺头”王亨进吏部。然他欠王家人情,必须要还;再者,王亨再伶俐,资历和辈分摆在那,总该听他一句半句。两害相权取其轻,他选择王亨。

且说王亨,拜见靖康帝后,皇上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问道:“你究竟要如何?难道真一辈子不娶?”

王亨道:“若不是臣妻舍命治好了微臣,微臣现在就是一侏儒。侏儒能娶谁?谁愿意嫁侏儒?”

靖康帝道:“可是你已经好了呀。你妻子费了那么大心血治好你,应该不希望你终身不娶吧?那不如不治!”

王亨道:“微臣现在不想娶!”

什么时候想娶了再说。

靖康帝瞪着他,无可奈何。

苏熙澈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皇上,据东方神医说,王翰林是有苦衷的。此事急不得。”

靖康帝这才想起东方倾墨醉后吐真言,说王亨有隐疾,不能逼他成亲,若逼急了将适得其反,将永远不能根治,顿时恍然大悟。他将心比心,想自己要是不能人道了,后宫无数妃子再无雨露滋润,将何等凄惨?

他便急忙道:“对,不急,咱不急!想什么时候娶就什么时候娶!”——孟清泉,你慢慢静修吧。

王亨眉头一跳,谁跟你“咱”啊!

他道:“微臣不去吏部了。”

一句话把话题引开了。

靖康帝和吴珪都诧异,何时他会主动退让了?

靖康帝道:“你怕被御史弹劾?”

王亨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身为臣子,怎好挑三拣四,自然任凭皇上和吏部大人分派。”

靖康帝对他这话深表怀疑,却体贴地递了个梯子给他,道:“然吏部缺人,谁来替朕分忧啊?”

王亨道:“皇上无需烦恼,微臣不去吏部,但微臣可以为皇上推荐一个人。”

靖康帝笑问:“什么人?”

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吴珪也暗道“真奸猾”,明知自己没指望了,却把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到头来还是要往吏部安插人。

苏熙澈也懊恼:王亨不去吏部,他有人要往吏部推荐(安插)呀。一个没留神,居然被这小子抢了先。且看提的是何人,若不中皇上的意,他可要趁机换自己人了。

这便是当天子近臣的好处:甭管你官大官小,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吹耳边风,跟女人的枕头风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听王亨回道:“洪飞。”

靖康帝疑惑道:“洪飞?”

想想,好像不太熟悉。

王亨便将洪飞的履历介绍了一遍,又诚恳道:“吏部为六部之首,主管官员的考核与升迁,最怕官员结党。吴尚书为人忠厚,行事沉稳,洪飞谦和厚道,正可辅佐吴大人。”

靖康帝终于想起来了,就是上次他在贡院门口和王亨抢梁心铭时,那个洪飞也在,观其相貌举止,确是个忠厚谦和的,他当时就觉得挺顺眼,可以用!

吴珪笑道:“王翰林真磊落坦荡。皇上,这洪飞老臣见过的,的确是个谦和厚道的年轻人。”

苏熙澈有什么打算,他心里门儿清,当然不希望宰相大人往吏部安插人了,相比之下,洪飞正合他心意。

苏相见事不可为,又怎会反对呢?他要那么不知眼色,也不能走到今天了,因此也急忙点头,说洪飞很好。

靖康帝见都这样说,便命传洪飞来见。

內侍刚要出去,又被他叫住,命传新科状元梁心铭一道前来。內侍答应着,忙出去传人。

就这样,洪飞稀里糊涂升官了,人家打破脑袋也抢不到的职缺就这么落在他头上,这才明白王亨之前所说。

他谢恩后,对王亨感激一瞥。

王亨对他报以微笑,点点头。

他拐了几道弯地托人,在苏宰相面前进了一番言语,暗中给孟远翔下绊子,为自己扫清障碍。苏熙澈这个人很会做官,虽圆滑而不失原则,深得靖康帝信任,王亨算准他会向皇上进言,阻拦孟远翔进吏部。

可是之前王亨打了孟家和王家的脸,恐怕御史会弹劾他,想去吏部便不那么容易了。他临机应变,向皇上推荐了洪飞。以洪飞的为人和品性,苏熙澈也好,吴珪也好,应该都能接受。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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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梁青云,你很好

王亨想,自己先去别处历练几年,捞些政绩,再杀个回马枪去吏部。有洪飞在吏部策应,再进吏部就容易了。再加上梁心铭,大家互相守望,何愁不能在朝堂立足!

正想着,忽听靖康帝道:“王爱卿,那你便去刑部吧。”

苏熙澈急忙道:“皇上圣明!王翰林几次显露手段,足以证明他擅长刑名侦破,量才录用,去刑部才恰当。”

王亨道:“微臣遵旨。”

最终他还是去了刑部。

外面桃林,刘棠狠狠打了个喷嚏。

没人提孟远翔,靖康帝也似乎忘了,苏熙澈倒是记着,可是暂时没有合适的职位,先候着吧。

靖康帝又转向梁心铭。

梁心铭听皇帝说驳回了孟远翔将她外放的无理要求,急忙道:“皇上,就将微臣外放吧。”

靖康帝一楞,道:“你想外放?”好好的翰林院不待,却要外放,莫非孟家和王家威胁她了?

这么一想,他脸便沉下来。

梁心铭道:“正是。学生自幼长在山中,除了读些死书,毫无经历见识。虽侥幸中了状元,凭借的都是纸上谈兵的学问。外放为地方官,从最底层做起,多些历练,将来才好为皇上分忧。再者,也能全了孟大人和王尚书一番儿女心肠。还有,微臣也是盼着恩师能解开心结的。”

众人都听得一楞一楞的——

这世上,真有心如皎月之人?

梁心铭温润君子形象更鲜明了。

靖康帝沉着脸看向王亨。

王亨明白皇帝的意思:瞧,朕说的没错吧,你又带累他了!尽管这不是你的本意,可终究还是带累了。

王亨事先知道梁心铭的打算,也不揭破她,况且他认为梁心铭并不是卖人情,而是真心盼望他好。他心里越感动,就对孟远翔和父亲越愤怒。

他垂眸不语,也不阻止。

他不语,靖康帝不肯放过他。

靖康帝问:“王爱卿以为呢?”

王亨上前,躬身道:“回皇上,这是青云自己的事,微臣无权指手画脚,但凭皇上定夺。”

靖康帝心想:“朕还以为你要阻止呢。”

他便转向梁心铭道:“梁青云,你很好!朕很欣慰!朕就如你所愿,外放你去地方任父母官。”

梁心铭立即跪下谢恩。

靖康帝又转向吴珪,问道:“吴爱卿,各地知县的缺有哪些?给梁青云选一合适去处。”

天子亲口吩咐,这“合适”去处可要仔细斟酌了,那穷山恶水、偏远地区是万万不能选的。

吴珪急忙道:“回皇上,近来各地知县的缺暂时只有三个:一是京郊长安县;还有湖州府的府城湖州县;再就是徽州府的潜县。前两个都是上等县,唯有潜县是下等县。”

梁心铭一听,脑子高速运转开来:

长安县就在京郊,离京城近,当然好了;湖州府的府城,那可是“鱼米之乡、蚕桑之地”,经济是极为繁华的。

可是这两个地方她都不想去。

离京城近并不是什么好事,京城皇亲国戚多,豪门世家多,但凡一点事牵扯到这些人,她敢得罪哪一个?再说,这还是在京城范围内,还是被许多人盯着。

湖州府城是知县附郭,上面有知府和巡抚压着、日日盯着,做事肯定束手束脚;且那地方经济繁荣,贪官污吏也多,难管的很;最后,人家那地方本就繁荣,你便是治理得好,那成绩也不显著,若有什么大功劳,肯定被上头官员抢去,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

因此,这两个地方都被她排除了。

她选择了徽州潜县作为官场起点。

徽州好啊,她故乡,地头熟啊!

离华阳镇近,可以查当年的事!

至于穷…穷有穷的好处,做出一点成绩就能凸显!

最后,她是个女人,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容易隐藏,若是待在人多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身份,这也是她要离开京城的一个主要理由。

当然,这些理由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她便对靖康帝道:“皇上,前两个县固然好,微臣恐怕自己能力不够、管不好,还是先去潜县试试。若几年后,微臣能将潜县治理得有些成绩,那时皇上再提拔重用微臣不迟。微臣希望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不敢好高骛远。”

靖康帝目光大亮,再次赞道:“好!朕便拭目以待,等你归来。若你真有才干,朕必当重用!”

他想,若是朝廷臣子都像梁青云这样不骄不躁、脚踏实地,他这个皇帝将省心许多,哪里会有那些烦心事,可惜那些人能力不足,勾心斗角却是一流。

吴尚书和苏熙澈不约而同看向梁心铭。

王亨的才能和家世摆在那,所以出手也狠,自己进不去吏部,也不让孟远翔进去,表面看起来退让了,却把洪飞安插进去,已经胜过孟远翔一筹。

这个梁心铭,虽出身贫寒,谦逊而从容。他放着两个上等县不选,却选了徽州一偏远的小县,不但在皇帝面前卖了个大大的人情给孟家和王家,还成功引起了皇帝的重视。可想而知,未来几年内,籍籍无名的潜县将被皇上惦记在心头,只要梁心铭在潜县做出任何动静,都会令天子关注。就算皇上忘记了,王亨也会提醒皇上想起来的。

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高明!

解决了政事,靖康帝展开笑脸,轻松道:“走,出去赏花去。”又问王亨:“王卿,今日春宴可有佳作?”

他一离了座,众人忙向两旁闪开,待他龙行虎步过去了,才急忙跟在他后面,一起往外走。

王亨回道:“还是老样子。”

靖康帝回头问梁心铭:“梁卿呢?”

梁心铭忙道:“微臣诗词平常的很。”

靖康帝呵呵笑道:“梁卿太谦虚了。”

梁心铭倒没有谦虚,自来都是这样:凡执着于名利、汲汲营营的人很难在诗词曲画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而在文学艺术方面成就高的人则往往仕途不顺。

君臣说说笑笑,来到春宴现场。

皇上驾临,春宴更加热闹了,丝竹之音与桃花缠绵飘荡,乐声和香气沁人心脾。

酒宴酣畅时,梁心铭悄悄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