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的眼前一片黑蒙,全身软弱不堪,若不是扶着墙,便要倒下去了。怪不得,这些日子,军部下了急令要戒严。也怪不得靖琪说的时候含糊不清的。原来是他受了伤---------她心里乱到了极点,闭了眼,微微靠在墙上平复了一下气息。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叫唤:“夫人!”那蓦地回首,只见孔家钟赫然站在面前-----------第36章

从门口穿越过小厅到他的病床才那么短短的几步路,对于她来说,已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生一世般。他正侧着身子,背对了她,在逗萱儿-----他们的女儿玩耍。萱儿像来古灵精怪的,喜欢的话便要缠人,不喜欢的话抱一下也会大哭。看她拿着苹果,枇杷等水果在地上不停的滚来滚去,活像一只缠着绒线的小猫咪,可爱动人。偶尔抬起头,冲他咯咯直笑,便知道女儿是喜欢她的。或许这就是血溶于水,无论隔了多远,过了多久,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永远是相通的。

他微微听得脚步声,还以为是孔家钟,转头道:“是不是找到小女孩的-----”那家人两个字活生生被卡住了。一瞬间,世界仿佛就在他和她之间停止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这么跳着,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胸而出似的。那血液四下不停流窜,最后都刷刷的集中到了脑中。她就这么站在门口,仿佛在梦中,如此的不可置信。他只紧握着拳头,不停敲打了头,眼睛连眨也不感眨一下。生怕一眨了眼,她就如同无数次的梦境般,就这么消失无踪迹了。直到手上传来了痛楚,额上传来了痛意,这才笑了出来,颤声唤道:“净薇—”

这几年来,她从未想过会再和他碰面,更没有想到是此等情况下。他素来意气飞扬,不可一世。如今也被时间打发的沉稳了。似乎这些年过的也落落寡欢的,一点也无初见时不可一世的狂野。面色因受伤的关系,极是惨淡。整个人极憔悴不堪。腹部包着厚厚的纱布,依稀还可以看到血迹。仿佛那么多年前,她大着肚子,千里迢迢的赶到平川,只为了见他一面。一恍然,竟然这么多年了。中间隔了这么多的事情,隔了这么多的人,隔了这么多的岁月。她这几年下来,亦心止如水了。但这么见了他,心中酸楚还是止不住,泪就这么嗤嗤而下了。

他挣扎着下了床,抬手一颗颗将她的泪拂去,带着万千的珍重:“你终于回来了!不要再生我气了,好不好?这几年也罚够我了。你再怎么罚我都好,怎么就忍心连睿儿也不要了。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疑你的。只是我那日喝醉了,我不知道-----净薇,求你看在孩子份上,不要再离开我了。”她的泪落的益发凶了,只一串一串的落。

他顾不得腹部剧烈疼痛,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只觉得生生世世也不过就这么一刹那罢了。这么将她锁在怀里,如此的真实与美好。终于可以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花香味道了,似麝非麝,他闻着总觉得莫名的安心与放松。这么些年来,魂千梦回的,原来只是这些,原来竟是这些----------------------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落泪。恨他,恼他,气他,都化作了泪滴。任他拥着,抱着,心底又酸又涩,百转千回。他当日若真是爱她,信她,断然不会说出那些混帐话的。好久,好久,仿佛已经过了一生般,她方才轻轻将他推开,低低的道:“你好好休息吧。”已经隔了那么多,前尘往事俱成云烟。但是有些东西毕竟是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父亲的死,他的绝情,人若是能失忆就好了。但是她没有,所以他与她终究是缘浅。慢慢的抱起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儿,缓缓的转过身,低而微的道:“我只是忘不掉!”

他本是狂喜,此刻却又坠入了冰窖。。她不要他,她终究是不要他了。那心底翻出的绝望,一层一层,仿佛那海啸中的浪潮,活活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他木然的看她离开他的怀里,木然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去,一步一步的从他生命中再次离去。他知道,这一次放手,她将永远在他生命里消失。若不放手,他亦将失去她。他可以将她锁在他身边,但是那又如何呢?那些相爱,相知,相守,相拥的日子,终究是再也不属于他了----或许人生不可以踏错一步,若错了,以后步步都是错的。她不在他身边,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千里江山,万里荣华,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了!只恨不早点参透!

太阳渐渐隐退了,那落日的余辉正透过玻璃徐徐的照了进来,落在那水果盘的银刀上,折射出惨淡的光芒-------------他在她身后,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净薇,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爱你,或者让你为你父亲报仇。”

她已打开了门,依稀听到身后传来的微弱声音,说不清是不舍还是心乱,缓缓转过身去,只见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眼里坦然,冷静又痛苦,正慢慢的将那锐利的刀尖缓缓滑进腰侧,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流出了刀身。那是他受伤的地方!!!她脑中轰然大响,张大的眼眸中有着无尽的恐惧,只捂着萱儿的眼睛,拼命摇头:“不!不要!!靖风-------来人哪!快来人!!”

她放下女儿,奔了过去,死命的想将他的刀拔出来。他已然倒了下去,却仍旧狠狠的抓住到柄,怎么也不肯放手,只企求的看着她:“答应我,你会原谅我---”她泪如泉涌而下:“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原谅你!你快放手!快放手-------”

他眼中呈现了宽怀的笑意,语气却越来越虚软说:“我没有刻意----要害---要害你父亲,我---命令了----赵秉谦要------礼遇你家人---家人的---你信我!”她泪眼迷蒙,眼前什么都已经看不见了,只晓得拼命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她的心慌的了极点!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几年后,安阳司令府邸

小洋楼前的花圃,姹紫嫣红一片。因刚下过雨,所以还残留的雨滴,越显得娇艳动人。蝴蝶也不知道从那里的藏身地飞了出来,不停环花飞旋。偶有丫头,听差,侍从经过,那躲在花圃里的鸟儿,便会惊蛰而起,飞入树丛。

赫连靖风一进门,便见她侧靠在榻上,风从窗子里进来,微微拂着蕾丝帘子。那墨黑的乌丝软软的披在雪白如玉的脖子上,益发衬妩媚动人。他心中一动,竟口干舌躁了起来。慢慢的走,将她抱在怀里,柔柔的亲了下去,只见她还在梦中,犹自未觉,只随手推了推他,迷迷糊糊的道:“萱儿,不要吵!”他呼吸益发浑浊了起来,只不放手,越抱越紧了起来,含着她的耳垂,轻柔慢捻。她到底是被他弄醒了,轻轻一颤,眼神迷离而娇媚,只呻吟般的道:“靖风—不要----”他哪里还能理会,手已经滑入柔软之地,只觉消魂荡怀。她微微挣扎:“孩子们---”他低低的呢喃,却带了说不出的及迫:“不要去管他们-----”她低低皱了眉头,细细喘着气,像是无力,又像是愉悦。还是让他如了愿------

因晚上有宴会,赫连睿带了赫连萱早早穿戴整齐。等了半天,也不见父母下来。便探头探脑的到了窗下。那阳光透过花漏玻璃,斜斜照在地毯上,因房屋进深,瞧不真切。依稀听得母亲懒懒的声音传来:“几点了,晚上有宴,不要迟了!”父亲仿佛恩了一声,宠溺的道:“迟就迟了,让他们大伙等着好了!好了,再多睡一下!”

他一转头只见妹妹张口要唤,忙轻轻捂了她的嘴巴,哄着道:“哥哥带你去吃蛋糕。然后我们再去看小弟弟!”赫连萱一听蛋糕,圆圆的眼睛微微发光,已然忘记刚刚要喊母亲的事,拉着哥哥的手,一蹦一跳的走着。落日的余辉,将兄妹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直至消失

全文完!

番外一

医生明明说是过了危险期了,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但是一连两天就是没有醒过来。她心中慌乱无比,原来到那一刻才知道,她是爱他的,爱的如此的深,以至无法忍受他一丝一毫的背叛。他虽是在昏迷中,却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开,就如同那一年在府邸一样。也仿佛怕他这么一放手,她就从此海阔天空,再也不回来了。

到了第三日,方真正醒过来。常常是她到哪里,他的眼光就到那里。知道她真的原谅了他,心里愉悦,恢复速度也快了起来。才二个多月工夫,便好了大半了。这些日子,她亦不离一步,萱儿也早给他安排回了府邸,每日里与睿儿两人过来一回。两人在一起才短短几日,便已经熟极了。听喜鹊说,睿儿把自己许多的宝贝都给了自己的妹妹。萱儿也一点也不陌生,就如同从小一起长大般,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倒是睿儿,适应了好几天,方才叫了她妈妈。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他亲口这么唤她,她心中内疚无比。虽是情非得已,但终究是亏欠了他这些年。

他却像个小孩子般,回了府邸也是片刻不能离开的。每日里要哄他吃药,那日她见他睡了。便陪孩子们和姨太太们在园子里玩耍。才一时半会儿,张立便派人来找了,说是司令在发脾气,不肯吃药。她又气又窘,当场就从脸红到脖子上了。

回了小楼,见他躺在榻上,仿佛正在赌气。她坐在榻沿,柔声问道:“吃药了好不好?”他没有说话,只不理她。她微微一笑,道:“好了,药快凉了,吃了吧?”他这才翻过身,似乎有一丝怒气:“自己说话不算话,明明说陪我的。却不见了人影。”她不禁哑然,连连认错:“好,好,是我不好。那吃药吧!”他这才舒心似的,接过她递过来的碗,喝了起来。

等丫头,婆子退了出去,他凑了过来,低低的恨道:“喝这劳什子药作什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好。”也不知道已经在她面前抱怨多少遍了,她懂得意思,脸已红了起来。他温柔的将她的发丝拨到了耳后,俯身在她光洁如玉的脖子上亲了起来。她只觉又酥又痒,仿佛无数蚂蚁在爬:“不要了,痒死了。”他不理会,沿着脖子而下—她只觉得他的呼吸重了起来,心里清楚知道,忙抱住了他,喘着气道:“不要再闹了!”他好似不甘心,低头在她丰盈处,用力轻咬了一下。她微微吃痛,却全身一颤,“嘤”一声已呻吟出来。他这才满意的看着她,坏坏的笑了起来。

她脸色潮红,呼吸也绪乱,只白了他一眼,用力将他推开。低头一看,那真丝缎纹暗花的旗袍已经被他解了好几个扣子,如梅干菜般皱成一团,哪里还能穿出去。透过那敞开的衣襟,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深深浅浅的齿印---------她益发火了起来,用力捶他的肩膀:“你,你,你做的好事!”他吃痛,却只笑着,仿佛天地下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此!

她被他拉上了榻,只觉得高枕软被的,和着他的气息,让人无比安心。微微舒了口气,便朦胧了起来。依稀记得有件事情要跟他说,便转了身,推了推他,口齿模糊的道:“睡着了吗?”他那里能这么快睡着,宠爱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尖,道:“什么事?”她只觉的倦意袭来, 勉强睁开眼道:“你该把彭侍卫放了吧,听说他还在军部扫地啊!”他笑了出来,点点头,柔声哄道:“知道了,快睡吧!”是该放了。与她相遇后,每日里想的,念的都是她,哪里还记得这种小事情。

远在军部的彭定力,正在与原来的部属院子里扫地,猛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抬头,只见晴空万里,一片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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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写好几个番!真的是因为很喜欢!

空的时候再写一下靖琪!

番外之靖琪一

已是午后时分了,太阳泼辣辣的照了下来。因是夏秋交接之际,依旧热熏熏的,空气间偶有几丝微风飘过,杂着绿枝隐隐上的知了声,还是觉得暑意一片。

靖琪因坐惯了小汽车,此时坐在黄包车内,只觉路程遥遥,那迎面扑来的热浪直逼心头,焦躁难挨的。车到了一院落停了下来,门口有有棵银杏树,枝繁叶盛,衬托暗朱漆大门的颜色越发典雅鲜媚了。

轻扣了两下,王妈便咚咚的跑过来开了门,笑意盈盈:“靖琪小姐,你可来了。”将她拉了进去,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道:“一个假期不见了,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怪不得楚少爷这么早就回了安阳。”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王妈夸她,还是因为他的关系,她只觉脸躁热了起来。

推了门进去,印入眼帘的便是一排的书架,满满的书。书桌上倒是放了几本书,依稀有人动过的样子,散乱的放着。外间没有人,她来的多了,这里自然是熟悉的。便绕了几步,穿过了小门,到了里间。

里头是间卧室,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他显然是回来了,那藏青色的中山装正扔在床上。她只觉得双脚像有千斤重般,竟有些无法移动了。用了好些力气,方能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拿起衣服,慢慢的折叠起来。

那衣服上满满是他的气味,带着一种他特有的麝香味道,清爽又冷冽的,仿佛是寒冬里的泉水,透着寒冷,却汩汩冒出,引人去碰触。学校一放假,竟然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她都已经分辨不清楚这时间是长是短了,是煎熬还是解脱。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他冷冷的声音就这么响在耳畔。她如被雷击般,猛得回过头去,他就这么站在门口,嘴角依稀带着一丝笑意。那笑意,在她初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如此的温和。此时,却带了冰冷的寒意。她只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她,仿佛是优雅的豹子。是的,是豹子,小时候父亲还壮硕的时候,每到夏季,便会带全家去全德避暑,那里有父亲饲养的豹子,老虎。她第一眼看到豹子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危险而又吸人。

她步履匆匆的去了赶去教室,因出门的时候耽搁了,估摸着就要迟到了。虽然她迟到,老师们无人敢说一声的,但她不想因为自个儿的身份弄了特殊,平日里从不迟到早退的,就如同所有北地最最普通的学子一样。正因为如此,学校里知道她身份的人也不多。

因走的匆忙,冷不防就活活的撞上了一人。她忙抬头道:“对不起!”他朝她笑了笑,没有出声。低头便帮她拣起了书本。那一瞬间,她只觉得阳光温婉动人,四周云淡风清。自小看多了哥哥的英挺帅气,只觉得他温文俊美,倒也有些不同之处。从此以后,她的世界仿佛被颠覆了一样,彻头彻脑的发生了变化。

如今他就这么站在门口,虽然笑着,但笑意何曾再真正到达过他的眼睛。偶尔这么一回首,竟已经有二年多的日子了。当真是物是人非了。

她静静的站着,看着他一点一滴的靠近。或许当初自己不该喜欢他的,更不应该喜欢的这么深。大嫂说的对,有些事情,有些东西是要靠缘分的。他与她呢?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是不是有缘?若是无缘的话,怎么会相遇呢?若是无缘,今时今日怎么会牵扯到如此境地呢?但是就算有缘,此生怕是无份的。

他已将她固定在了怀里,力道如此之深,仿佛要把她给活生生捏碎了般。她微微的挣扎了一下,结果是他箍的更紧了。如同以往,他的吻是霸道的,是摄人的,是掠夺的。几就如同他的手,抚过她的身体,总会留下斑斑点点一样。

五光十色的霞光如江南的丝绸,美仑美奂。透着窗子,一点一滴的照了进来,犹如顽皮的小孩在探头探脑。

她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光线照在地毯上,幻出不同的形状。小时候她就爱看,母亲总会把她抱在怀里,指着地上或墙上的影子,告诉她像什么似什么,每每逗得她咯咯直笑。他就在她身边,事后永远不会多碰她一下。仿佛她是来自世间最肮脏角落的垃圾,也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瘟疫。也永远隔着一条河,隔着厚厚的一堵墙。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无力的拾起了散落在地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走出了这扇门,走出了这里,她还是堂堂的赫连大小姐。多尊贵的姓氏啊,北地最最尊贵的姓氏,对与他,却是仇恨和蔑视。

她弯下身,一件一件将他的衣服拾起,慢慢的折好,动作很轻,很柔,仿佛是给即将出远门的夫君准备行李。他每次从学校回老家,她都是这么帮他折的,一件一件慢慢的叠在一起。她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何时做过这种活。但现在却已经熟练的很了。

轻轻的走到门口,缓缓转头看了一眼,他依旧背对着她。仿佛她是烟花胡同里最廉价的娼妓,不屑一看的。她回过头,走了出来。思念了一个多月,原来还是如此。

北地 安阳大学

一群文学系的学生正推推桑桑的走着,冯博涛拿着书道:“靖琪,去社团吗?”她在学校里没有用赫连的姓氏,就是希望能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而不是希望大家把她当菩萨似的供着。当然也是有人知道的,其中自然包括他。

对面也正有一群外文系的学生,走了过来。越过人群,他与她的视线相遇了。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她认得他眼底特殊的光芒,含蓄的说法是雄性动物看到雌性动物时狂野的神态。“等会过来找我。”他的眼神无言的这么说。

在这电光石火问,他已对她下了命令,在人群中,两人同时撇过头,当作不认识对方。他低垂眼睫,对身边的女孩轻言细语,那该是他传说中的女朋友吧!

她与他交身而过,没必要再看必然要上演的那一幕,他的调情技巧有多高竿,她很清楚,没必要看到他施展在别人身上。他对她女朋友有多好,也不管她的事情。就算她在意,又如何呢?不过是多添了伤心罢了。这二年来的教训还不够吗?他就是以伤害她取乐的。

她还怎么办了?为什么对他就如同吸食了鸦片似的,就是戒不掉呢!!她是活该的。大嫂为什么不在呢?如果在的话,定会像亲姐姐一样,给她出主意,给她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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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看过太多的台湾言情书了,有好多情节历历在目!最近偶尔回想,竟然发现以前最喜欢看的便是大家俗称的最最地雷的书,男女双方有家仇,然后男的报复女的,虐身又虐心的.

所以想略略写一下!希望大家原谅我的口味!!

不喜欢看的,请飘走!!

[番外二]

赫连萱已是七八岁的小女孩了,长得粉白雪嫩,眉目如画。她从窗外望进去,只见父亲一直不停地在擦拭刀子。她眯着眼睛,仔细地盯了好久,还是觉得这刀很普通,太普通了。就一把水果刀而已!府里比这刀精致、漂亮、华丽的刀太多了。

可她实在搞不懂父亲怎么会一有空就来书房擦拭这刀子,而且每次擦的时候,都略略出神,仿佛在沉思,也仿佛在回忆。

自懂事以来,一直见父亲对这刀子极为重视,好像什么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似的。父亲素来是最最疼爱她的,每次哥哥弟弟们跪在院子里受罚,只要跑到父亲那里,软软糯糯地叫几声“好爸爸”,然后在他脸上亲几下,撒几下娇,说要和哥哥弟弟玩,他就会放了他们。

那日,她看着好奇,偷偷搬了凳子,爬到柜子里,拿了刀子去问妈妈,却被父亲扳着脸训了。父亲从来没有训过自己。她眼睛红红的,后来凭父亲怎么哄,她也不理他。

父亲没有法子,趁净薇不在的时候,才告诉她:“如果没有这把刀,我们家就没有了妈妈,也就没有了萱儿,更也没有小弟弟了!所以不能乱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妈妈,但父亲一脸郑重的样子,只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又偷偷地去问了母亲,母亲只笑着捏捏她的脸,却什么也没有说。可她却好像看见母亲的脸微微红了红。

但是现在她还是不明白啊。她坐在起居室厚厚的地毯上,摸着小猫柔软滑顺的毛发,骨碌碌地转着大大的眼睛,不解地自言自语:“小猫咪,你看他们都神秘兮兮地。为什么没有这把刀就没有了妈妈呢?小猫咪,你知道吗?”

怀里的小猫,温顺地伏在她肩膀上,大约是她抚摸地太舒服了,半天才发出了两声“喵喵”的叫声算是回应。

【番外三】

江海权隔着门道:“苏眉,你听我解释。我昨晚喝醉了,是弟兄们胡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早上醒来她就在床上了……”

可屋子里面却无边点声音,仿佛无人居住一般。江海权又敲了许久,屋内就是没有人搭话。

日头渐渐西移,连光线也暗淡下来。江海权转头看了一下天色,叹了口气:“再过三天,我又要去战场了。既然你不肯见我,我就去萧兄弟家住上两日。”

他转身,准备离去。忽然,只听“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素格子旗袍的美貌少妇侧身站在了门口的阴影处。

江海权走近了些,竟不敢看她清澈如水的眸子:“苏眉,是我不对。我真的喝醉了,弟兄们也太胡闹了。我……会好好骂他们,再不会有下次了。”苏眉不语,侧脸的弧度柔和精致,仿若笔尖细细地勾勒而出。

江海权的胆子大了些,上前搂住她赢弱的肩。苏眉的身子微微一侧,避过了他的手。

可江海权不以为意,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江海权抵住了她暗香萦绕的乌黑发间,道:“苏眉,昨晚是我不对。喝醉了胡闹。决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发誓!”

苏眉只低眉敛目,不肯说一句话,显然余怒未消。江海权轻转过她的脸,只见眼眸隐约有泪痕,盈盈润润,当真是我见犹怜。他心里微微一抽,叹了口气:“日后若我再有对不起你的事情,定当不得好死。”

苏眉这才抬头,伸手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胡说。”他日日枪炮相见,竟还发这种誓。他趁势握住她柔软的手心,哄道:“你不许我说,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成不成?”

苏眉别过头去,双手抚摸着腹部,垂着头,低低地道:“倘若你有个好歹,让我和孩子怎么办……”江海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方道:“你说什么?”苏眉又低声重复,犹如呢喃道:“我有孩子了……”

江海权总算是反应过来,狂喜地道:“你有喜了!太好了!我要做父亲了……我们江家有后了!”一会儿后,才想起问道:“几个月了?”

苏眉道:“三个多月……”本来昨日就想告诉他的。可他才回来没多久,就被手下拉去听戏了。谁知,又跟那戏子……

这日午后,晴空万里,碧练如洗,唯有大多大多的白云低低从房檐树梢掠过。院子里的桂树下,阳光透过茂盛繁密的叶子,像被筛过了一般,洒下点点碎金。

苏眉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轻扶着腰起了身。此时已是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腰肢以现臃肿,精神也开始倦态了。兰芝忙过来扶着她:“小姐,要不你先回房间躺一下,这小衣服已经做了好些套了。况且也不着急穿,等小少爷或者小小姐出来还要几个月呢。”

苏眉浅笑悠悠:“我倒也没有累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打发打发时间。”兰芝道:“那我去端些小点心出来,你……”

正说话间,大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兰芝转过头,扬声问道:“谁啊?”只听有一个怯怯地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请问这是江团长家吗?”

兰芝转头瞧了小姐一眼,只见小姐也似乎有些疑惑。不过数秒,苏眉道:“去看看。”

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着一件深蓝底印大花的缎面旗袍,将玲珑妖艳身段绝好地勾勒了出来,活脱脱地像杂志画上走出来的一个大美人。

只见那女子缓缓而来,脚步细碎,可身子摆款扭动之中将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风情。来到苏眉面前,微微一福,朱口微启,娇声唤道:“姐姐好。”

苏眉也回了一礼:“不敢当,请问您是?”那女子一笑,凤眼微眯:“姐姐,小女子名唤筱桂卿,姐姐唤我桂卿便可。”

筱桂卿……这名字好生熟悉。不正是富贵楼的桂家班的头牌吗?怎么会到她家来?苏眉脑中轻转了数转,蓦地想到一事,脸色稍稍变了数遍:“不知道桂卿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筱桂卿闻言,脸色一变,颤颤往地上一跪。眸子低垂,瞬间两颗泪珠子已经从眼中滚落了下来:“请姐姐给我做主。”

苏眉心头一紧,仿佛有东西堵住了一般,焦而发闷,忙弯身拉着她道:“桂卿小姐,有事情慢慢说。”

筱桂卿哭得犹如梨花带水:“姐姐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姐姐若不给我做主,筱桂卿也活不下去了。”

苏眉缓缓地松开了手,叹了口气道:“到底所为何事?我想桂卿小姐今天来找我,定是有话要跟我说的吧。那既然如此,就请不必哭了。”

筱桂卿扯了手绢擦了擦眼泪,委委屈屈的道:“姐姐,如今江团长不在。筱桂卿的事情只有姐姐做主了。筱桂卿……筱桂卿现在怀了江团长的骨肉,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求姐姐一定要为桂卿做主啊!”

仿佛是晴天起的一记霹雳,整个世界一下子轰然倒塌在了他面前,苏眉退了一步。兰芝忙上前扶住了她。苏眉好似溺水的人一般的人一般,紧紧地抓住了兰芝的手,愣了许久,才低声道:“你再说一遍?”

筱桂卿双手绞着手绢,双眸含泪:“我有了江团长的骨肉,请姐姐垂怜,请姐姐做主。”苏眉仿佛这才听清楚一般,退后了一步。兰芝朝筱桂卿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筱桂卿又跪了下来,兰芝望去,只见一副凄楚无助,柔弱无依状:“姐姐,我怎么敢欺骗姐姐呢?我现在也已经无别的路可走了,请姐姐成全。无论是在江家是为奴还是为婢,筱桂卿都感激姐姐的大恩大德。”

苏眉好一会儿才怔怔地道:“这件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桂卿小姐请回吧。”筱桂卿拉着她的袖子,叠声道:“求姐姐成全。”语调娇柔可怜,令人不忍心拒绝。

苏眉紧捏着自己的手指,指尖尖锐,之抵手心,可她却察觉不到一丁点痛楚,有的只是一片茫然,无穷无尽的茫然:“桂卿小姐请回吧。等我夫君回来,这件事情方可有解决之道。恕我不远送了!”

她呆呆地在树下站了许久,一直到兰芝过来轻抚她:“小姐,你站了够久了,回房歇息一下吧。”

她惨然地抬头:“兰芝,这可如何是好?”兰芝宽慰道:“小姐,你先不要多想。依奴婢看,这件事情总须得等姑爷回来再说的。一来,这筱桂卿肚子里的未必就是姑爷的骨肉。就算奴婢不问世事,也知道筱桂卿可是城中的红牌。平日子多的是达官贵人捧着……到底实情如何,怕是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二来,就算着的是姑爷的骨肉,向来姑爷也会做好打算的……”那筱桂卿看上去一副温顺可人的模样,可她能成为桂家的花旦,这城里的头等红牌,定有几分手段的。兰芝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担心。

苏眉惨白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兰芝不懂,倘若不是他做了筱桂卿的入幕之宾,人家怎么会挺着肚子找上门来。若不是真怀了他的骨肉,人家也不会如此大胆。

她捏着身下的被褥,任漫天的痛楚犹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迎面袭来。好疼,好痛。可他人呢?他不在……

那日,他说:“苏眉,跟我走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她站在梧桐树下,正值秋叶飘零,不停地有枯黄的叶子从头顶轻柔辗转而下,隔着她和他的视线,袅袅地坠落。

她低着头,不停地绞着手帕,却不敢回答。心里如同鹿撞,忐忑不安……但有好像有只蝴蝶,在那里头翩翩起舞……她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不敢回答好,亦不想回答不,因为她知道,任何一个字,都会让她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他站在枝叶覆盖的阴暗处,大约是等久了,几近绝望。良久之后,才微微一笑,仿若云淡风轻的道:“好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再不说话,一前一后地走这,此时竟然极短。她只觉着不过两三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