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城楼眼睑众人正依靠着城墙休息,一个个皆是满面的疲惫,觅尘不免一阵黯然。眼见萧潋晨坐在不远处,单膝屈起,手臂撑着膝头,闭目休息。觅尘叹息一声,慢慢走进,目光落在他满是倦怠之色的面上,将身后的披风取下给他轻轻盖上,望向城下。

却见城下枭极卫防守有序,守夜的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觅尘不免担忧。这城楼上的两百多人能抵挡得住今日的攻城吗?就算是每个人都神勇无惧,也难和受到严格训练的南洛帝精兵想比啊。难道这流砂城注定失守吗?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不,不会的,自己的那些秘密武器,定是能派上用场的,只要南洛帝不派遣大军,总是能拖上一阵子的。

她回头凝望,透过薄雾斜射来的淡淡晨辉洒在城中密密匝匝的屋顶街巷,整个小城现在掩映在一片浅金色的光芒中。多么宁静美丽的小城,倘若城破,南洛帝该是不会难为百姓的吧?

觅尘正思索,突觉肩头一暖,低头却是肩上多了那件方才她披在萧潋晨身上的冰丝披风。

萧潋晨轻笑上前,在觅尘身旁站定,望向城下,笑道:“放心吧,他们人数也不见多少,未必能攻进来。”

觅尘心知他是安慰自己,便也轻笑点头。

此时的城楼下终于有了异动,一名枭极卫扬起号角,声至九天。顿时,枭极卫瞬间集中。

远远的,觅尘眼见万俟瑜娑从帐中慢悠悠而出,仪态娴雅,他望向这方,竟似在轻笑点头?觅尘不免打了个冷颤,回头望向城楼上早已惊醒,肃穆而立的兵勇们,觅尘神色也肃然了起来。

出生的红日慢慢爬高,初夏季节,刚升起的太阳便已经火热照人,觅尘微微抬头望了一眼东面的旭日,觉得有些刺眼,她缓缓低下头来,嘴角已是擒住了一抹浅笑。

萧潋晨站在她身边望见她娟秀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心中疑惑,便轻声问道。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么?是不是你那日所说的什么秘密武器已经研制陈功了?”

觅尘轻轻一笑,转头说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她说罢见萧潋晨面容一亮,不免苦笑。

“我是病急乱投医,未必管用的。”

“哦?”

萧潋晨轻笑挑眉,晶澈的眸中噙满玩味的笑意,怔怔的望着觅尘有片刻的失神,又道:

“可我信你。”

觅尘一愣,见他面容温和,目光炯炯盯着自己,不免心头一紧,低下了头。

此刻,城下的枭极卫已经集结完毕,手中短刀映着旭日熠熠生寒,想必他们很快便会发动攻击,而这次的攻击肯定比以往的更加猛烈。

觅尘轻轻咬了下嘴唇,转眸望着萧潋晨。

“我带谢兵士去取我准备好的武器。”

萧潋晨点头,轻轻一笑:“好,便带着我的侍卫去吧。”

觅尘轻笑着摇了摇头,淡声说道:“你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还是留在城墙上吧,南洛的枭极卫可不是普通兵士。”

萧潋晨无奈,只好点头,眼见觅尘领着数十人下了城楼,这才收回目光,神情凛冽了起来。

他转身走到城楼前,遥望着城下如猛虎般的枭极卫微微叹了口气,环顾城上守城的两百余名兵士,认人面上都挂满倦色,他心中微动,不禁有些担忧,这座小城还能守得住么?

不多时,觅尘已经带着那数十人朝城墙上走来,还带着笨重之物,萧潋晨探查城下的动静,眼见枭极卫尚未进攻,便向城楼下而去。

刚跑到城下他便不禁有些呆住,只见觅尘正带领数十人抬着十具投石机往城墙而来。

萧潋晨急急奔到觅尘的旁边,替换下觅尘的位置,微微蹙眉道:

“投石机?的确是不不错的武器,想不到尘儿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东西,不过,城中可没有多少石头,而且枭极卫个个武功高强,轻功更是不差,巨石对他们怕是不起作用。”

觅尘喘了一口气,扶住后腰,轻轻揉着,笑道:

“扔石头这样的投石机太小,而且石头的杀伤力能有多大!?”

萧潋晨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去没再多言,几十人费劲力气才将那十具投石机搬到城墙之上。

萧潋晨回头,却发现百余人的妇孺大队正向这边疾步而来,只见她们人人手中拿着一面铜镜,令一手则是提着一篮子鸡蛋,萧潋晨诧异不已,正待要问,却发现数十人扛着一些笨重的小木箱子从城东而来。

觅尘站在城墙边忙碌着,指挥着那只百余人的运输队伍将鸡蛋,小木箱放在了投石机旁。

萧潋晨走进几步,望着忙的一头大汗的觅尘,递上冰丝手帕,问道:

“这些就是你说的火药弹?”

觅尘扬眉笑着摇头:“这小城的鞭炮师傅太少了,我对这个又不熟悉,有负重托,那火药我研究了几日也不曾制出。”

她说着指向城下枭极卫的集结处问道:“弓箭手射到那么远的距离么?”

萧潋晨清淡一笑,说道:“如果弓箭手恩那狗狗射到那个位置,他们便不会在那里集结。”

觅尘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走到投石机旁,说道:“可这个投石机就行,来,大家帮忙把这些木箱子搬到发射框中。”

众人闻令,按照她的指示将木箱搬好,而此时城下的枭极卫也开始发动了攻击,城下铁甲波澜层层涌来,似有万军鼓噪声起,混着呐喊、叫嚣、杀声震天。

觅尘望了一眼城下,眼见枭极卫递进,她双眼微眯,用力道出两个字。

“发射!”

十架投石机齐齐将木箱子抛出,是个木箱子在半空中划出十道优美的抛物线,便落在了城下枭极卫军中。枭极卫身影敏捷,笨重的木箱落下竟是半个人影都没能砸到。

枭极卫见空中落下数个大木箱来,本能的以为是城上欲用重物砸击他们,纷纷躲避。后又觉得不对,他们心生警觉便更加狂傲的朝城墙奔来。

站在城楼上的萧潋晨望着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木箱,不免心中孤疑。却在此时,下铁甲浪潮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惨叫,却见枭极卫似是被无形的东西所干扰,人人抱头鼠窜,原本整齐划一的工程队形,出现风吹飘絮乱散之势。

“成功啦!”

觅尘望见城下的景象,雀跃的喊道。

萧潋晨目力极好,眼见远远的那些枭极卫周身全是小飞虫在飞动,他心头一动,快步走到投石机旁边,靠近那些尚未发射出去的箱子查看,距离近了才听到一阵嗡嗡之声,他不免一笑。

“蜜蜂?亏你能想得到。”

觅尘轻笑微有得意,忙招呼着众人将剩下的箱子悉数扔下:“快!把这些也快扔出去。”

守城卫士眼见城下骚乱,人人面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听到觅尘的话,齐齐应声,快速的将剩余的箱子装上投石机,发射了出去。

萧潋晨望着城下的铁甲军骚乱更甚,转眸望着觅尘灿若晶石的眸子和她面上的笑容,不禁朗笑一声说道。

“真有你的,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蜂蜜的?”

觅尘轻笑着回头,笑道:“这城中不少百姓养殖蜜蜂,这个并不难找,你这个夫人家的少东,可是不怎么关心民生哦。”

萧潋晨眼见觅尘笑容带笑,竟是带着戏谑,想来是看到这些秘密武器起了作用,所以心中轻松。他被感染,又是一声朗笑指着那几十篮子鸡蛋问道。

“这个又是什么?”

觅尘狡黠一笑,说道:“是油!”

萧潋晨眸光一亮,晶澈的眸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说道:“你们把鸡蛋掏空,灌上了油?”

觅尘点了点头,说道:“嗯,一会定能派上用场。”

城下的惨叫声仍在不断响起,那些落在地上碎开的木箱中不断飞出大群的蜜蜂,那些蜜蜂受到如此冲撞,发疯一般的盯着攻城卫士。枭极卫纵使武功再高,轻功再强却也奈何这些蜂蜜不得,队形早已散乱。

南洛帝望着这边的情形,恨得咬牙切齿,恨声吼道:“不要乱,用火烧!”

对付蜂群,火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枭极卫得令,人人点起火把,熏烤着蜂群,城下顿时硝烟四起。

萧潋晨望向觅尘,扬眉道:“轮到你的鸡蛋上场了。”

觅尘眸光璀璨,点了点头,扬声喊道:“发射!”

成堆成堆的鸡蛋被投石车抛出,密密麻麻落在了城下,鸡蛋碎裂,油溅满体,顿时火光大起,只烧的那些枭极卫惨叫连连,相互拍打着身体,竟不退反进,向着城墙下直涌而来。

觅尘心头暗惊,眼见枭极卫临近,投石机排不上用场,便对着身边的人招呼一声,那些方才上城的妇孺百余人便人人手握铜镜站到了城墙边上,铜镜反射着太阳的光线照下。

攻城的兵士只觉得眼前一刺,城上似是有一个巨大的发光体,刺眼的光芒照来,根本睁不开眼睛。晓是精悍如枭极卫也从未碰到过这般不按理出牌的守城,纵使其反应迅捷也不免有一刻的惊慌和无措,不及反应。

而觅尘便是利用了其瞬间的呆愣,光芒一闪,她便急令守城的卫士将剩余的鸡蛋悉数扔下,弓弩手瞬间将早已待弦的弓箭齐齐射向那一片光芒之中。

顿时,射程之内自然是一片火海,惨叫声不绝于耳,生生阻住了城下南罗军队的攻势。单听那惨叫声便能想象的出枭极卫的伤亡程度。

正当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前方那一片光芒大盛之处时,无人注意到远处的天际正有一队人飞马疾驰,向着这方踏尘而来。

归海莫烬一马当先,双手紧紧握着粗砺的缰绳,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其实,在从平关出营时他便不确定赶到了流砂城,会不会面对的将是一座已被攻克,体无完肤的城池。纵使赶到了,会不会也见不到那个令自己焦虑了数月的身影。

毕竟潭州失陷,南洛帝亲自领兵攻城,流砂城和南翼兵力悬殊太大。怕是休说一天,纵使几个时辰也是难撑得下。可接到通报时,竟已围城两日,这便让他看到了希望。

与其被烦躁和忧虑折磨致死,倒不如怀着一息希望,来亲眼看看。一夜奔驰,似乎又回到那次咸阳之围,那次他晚了,他发誓再不让尘儿经受那般残酷的现实,可如今,他再次失言了。

心头冲上的无力和歉疚几欲让他失去呼吸,似乎对她,纵使自己再用心,亦免不了意外发生。

她,便如一个精灵突然撞入了他的生命,从此便再容不得他平静,每每因她喜,因她忧,因她怒,因她狂。七情六欲,如斯美好,却又如斯折磨地他不能安定。

而今,当流砂城逼近,当他看到冲天的火光在城下闪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围城六日,流砂城竟生生屹立,没有被攻破~这简直就是神话!是奇迹!

显然,身旁的同伴亦是满目震惊,纷纷将马催得更快。而归海莫烬亦已是一骑如离弦的箭羽直逼已不再遥远的枭极卫军帐。

他双眸眯起,望向城楼来回寻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城上一片亮光闪闪,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和物。突然,军营前一个红色身影窜入眸中。归海莫烬目光猛然凝滞,大喝一声,便向那人冲去。

身后逼来的杀气太重,万俟瑜娑瞬间便扑捉到了那抹冰山般压来的目光。他骤然转身,只觉得一股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凭借多年的武功修为,他身体迅速向后闪去。

归海莫烬身影从快马上拔出,在马鞍上一踏,便向万俟瑜娑直扑而去。手中长剑更是同时送出,划出万道剑影,顿时便有一团剑芒在他胸前暴起,带着漫天剑花,割碎长空如云剑影,锵声不绝,直逼万俟瑜娑。

他这一剑凝聚的力道乃是万俟瑜娑平生未见,险险避过,然而身前却已被剑势所伤,吐出一口鲜血来。尚未等他喘息过来,归海莫烬已是再次逼近。剑幕如虹,雷霆万钧,剑气如潮,滚滚汹涌,激荡起尘土也随之狂飞旋舞。

万俟瑜娑凝眸,抽出腰际佩剑,堪堪抵挡,顿时两股剑气相击之声如春雷乍响,又若雨打芭蕉,幻出万千光点。两人皆在盛怒之中,皆是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而这些紧紧发生在电闪雷鸣间,待万俟瑜娑留下的几个近卫反应过来,他二人已是战了数招。再等众人纷纷过来欲往护驾,已经晚了。

邹苑曦恰时带着数骑过来,瞬间便也加入到了战事中,顿时此方便是一场混战。

众人皆知必须速战速决,不提这流砂城随时都会出现的南翼大军,单是前面攻城的枭极卫便能将他们团团围住,歼灭殆尽。若攻城的枭极卫发觉这边情况,回撤护驾,他们便会即刻陷入围歼。

心知这些,众人出手皆是狠辣无比,拼尽全力。再加上这些人皆是一顶一的高手,身手皆不在枭极卫之下。而这些枭极卫连日来攻城,自是多有疲劳。一时间竟被杀得措手不及,惨呼连连。

归海莫烬更是挽起滔天巨浪般的攻势逼向万俟瑜娑,眼见一名枭极卫欲吹响号角,他唇角微挑,剑花一闪便挑起一阵尘土直击那人手中牙角。

万俟瑜娑心头巨跳,已是想到归海莫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定然是丰谷息那贼子叛逆了!丰谷息手中控制这三万大军,倘若反攻过来,后果不堪设想,万俟瑜娑心思转念,恨恨向着招式已是稍见凌乱。

归海莫烬眸光微亮,于万俟瑜娑一剑击出,旧力刚消,新力未生的刹那间,身形突然后飘,收剑而立。

万俟瑜娑回过心神不意他忽然收剑,正是真气断续之时,这一愣神,便稍稍喘了一下,归海莫烬却是早料他会如此。

寒水般的剑身微微平晃,朝阳灿烂的光芒投在剑刃上,又反射入万俟瑜娑的眼中,万俟瑜娑只觉目中一眩,心内一惊,而归海莫烬已身形暴起,以奔雷逐电的速度逼近万俟瑜娑,手指一弹,万俟瑜娑只觉眼前一朦,尚不及反映,鼻翼间已是吸入了一股异香。

他大惊,忙摒却呼吸,然而已经晚了一步,顿时便觉一阵虚力传来。耳边传来归海莫烬的冷笑声,接着手中长剑已被挑落,脖颈间更是多了一柄寒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此时的城楼下,众多攻城的枭极卫正在四散逃出那一片白光,待他们施展轻功纵出光圈,哪里还偶功夫保持攻城队形。多数人身上已着火,纷纷在地上滚动,更有些已是多出受伤,惨呼连连。

此时,不知是谁先看到了后方情形,高呼一声。

“快,救驾!”

众人这才在惊慌中蓦然发现后方被袭,再顾不上伤势,向万俟瑜娑处奔驰。然而尚未待他们赶到,万俟瑜娑已被归海莫烬钳制住。

“都住手!否则本王即刻杀了你们的陛下!”归海莫烬御气大喝一声,顿时万籁俱寂。

眼见枭极卫不敢妄动,邹苑曦和众人忙纷纷向归海莫烬靠拢。

城楼上的众人此刻也已注意到了这边情景,觅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愣愣地半趴在城楼上,只觉眼眶控制不住的急剧发热,滚烫的泪水再也禁不住一丝清风,纷纷坠落,混着城楼上的血水浸入青石。

她遥遥望着那个挺拔的身影,将手轻颤着放在小腹,感受到孩子的踢动,心头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念叨着。

他来了,他终是来了。

萧潋晨目光定定落在觅尘含泪的双睫上,片刻才收回目光,唇际滑过一抹苦笑。心头竟是重重的失落,天知道,这几日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是多么的珍贵。便如一场梦,而现在梦终是要醒了。

他兀自摇头,叹息一声,笑道:“我下去接应王爷。”

觅尘这才回过神来,忙回头道:“对,快,接他们入城,倘若南翼大军到了便糟了。”

她的话刚落,萧潋晨的神色就是一变,觅尘尚不待问,他已是飞身向城楼下奔去,身影快捷如电光闪过。

觅尘蹙眉,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回身去看楼下。目光正撞上归海莫烬远远望来的视线,她只觉浑身一颤,再不能一动分毫。

隔得太远,她甚至看不清他的神情,可那视线却仿若实质,让她感受地真真切切。

他说,别怕,我来了。

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谢谢你,能等到我来。

归海莫烬亦是那般痴痴地望着觅尘,感受她如水的目光描绘着自己的身影,感受着她此刻心中的安宁与快乐,他甚至能望着她眸中晶亮的泪水。

“王爷,快!”邹苑曦焦虑的声音响起,归海莫烬骤然回神,即刻便感受到了不对劲。地面在隐隐颤动,他尚未来得及发令,便有一人急声道:

“王爷,人马是从东南面而来,人数不下万余,即刻便到。”

正是高程趴在地上,耳听震声,探明了敌情,起身传报。

归海莫烬眉宇微蹙,忙压着万俟瑜娑响城楼处快速移动,众人更是自动护在四周。

枭极卫眼见万俟瑜娑被挟持,谁也不敢有丝毫异动,要知道弑君的罪名,可是怎么也担不起的。无奈间,他们只能跟着也不断向城门处涌。

临到城门,归海莫烬淡淡一笑,扬声道:“都退后,不然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伤了你们陛下。”

万俟瑜娑心中恼怒,只觉从未这般丢人过,且对方是在他数十万大军的眼皮地下生生活禽了自己。他双目充血,直直盯向鹰赫。

鹰赫乃是万俟瑜娑近身护卫,对于万俟瑜娑的眼神自是心领神会。可是他却不敢应命,果真发令攻击,那么陛下真有个什么好歹,他还怎么活?

万俟瑜娑眼见城门已到,急得鼻翼间已是出了一层冷汗。奈何被归海莫烬钳制着脖颈,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声,他冷冷盯向鹰赫。

鹰赫心领神会,万俟瑜娑这是再说,再不动手,纵使陛下脱离危险,亦是要以抗命之罪杀他。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厉害,他余光下甚至能看到滚滚的烟尘。大军已经到了,倘若让陛下被虏进城中,那便一切都晚了。

鹰赫猛然抬手,顿时枭极卫队形便是一变,众人眼见便要扑上被围着的归海莫烬等人。

归海莫烬自是将鹰赫的一番挣扎看在眼中,他冷冷而笑,手中刀光一闪,万俟瑜娑顿时惨呼一声,枭极卫更是顿时惊呼,皆顿住了脚步。

“退!然后便不是一只胳膊的事!”

鹰赫望着万俟瑜娑惨白的面,在他如鹰一般瞪来的目光中,终是低下了头,挥手间枭极卫缓缓退后。

归海莫烬眼见他们退后,撇了眼滚滚而来的大军。他甚至已能看清那打前将领嘶吼的口型,心知不能再等,他大喝一声,转身便携着万俟瑜娑向城门掠。

“快进城。”

顿时两人回退,其他人皆是转身向城门急驰而去,恰在此时萧潋晨护着城门,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鹰赫眼见万俟瑜娑被拖着马上便要入城,他心念急转,余光撇见城楼上一抹轻柔的白色,莫名一亮。冲身旁人使了个眼色,他身后劲弓一闪已是瞬间箭搭弦上,他身为南洛帝身旁第一近卫,箭术自是不差。一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快若闪电。

归海莫烬和邹苑曦一行人此刻皆忙于进城,只有萧潋晨面对城外,看到这一幕,心头陡然失跳,大喝一声。

“尘儿!”

手中长剑已是直射而出,归海莫烬大惊,回身间亦本能射出长剑,箭势凌厉直逼鹰赫,鹰赫目光尚未从城楼方向移回,身体已被一股大力击中,他低头,赫然一柄长剑没入心窝,来不及看清剑柄,他已直直向后倒去。

归海莫烬却是余光扫到了那三道飞向城楼上的劲箭,锵锵两声传来,萧潋晨射出的剑击断两支利箭,没入不远的土地中,兀自巍巍晃动。一如此刻归海莫烬的身体,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因为分明,鹰赫发出了三支利箭,有一支此刻已是飞上了城楼!

“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