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头画着,忽然有叩门声。安小素愣了一下,抬起头。没有用门铃,指头声音很轻,叩得她的心一下提起来,通通跳,立刻皱了眉屏住。

很快,门上没了声音。

眉拧得越紧,铅笔在书上重重地涂着,呼吸都没了。

几十秒,手机跳出信息。

腰:开门啊,小兔子。

兔子:我睡了!

腰:抱着你睡。

兔子:不要!

腰:那你抱着我睡。

这是个什么姿势??安小素很努力地想了一下。

腰:开门,我累了。

兔子:不许做别的!

腰:一定。

磨磨蹭蹭走出去,打开门。

这一次,安小素很矜持地没有扑上去。想起张太太,当时张总那么决然地走了,她动都没动,一直原地看着他暴躁最后再扑回她身边来,好有风度的感觉。

可是,冷风灌进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被一把托起来抱在怀里,只比她自己扑过去晚了两三秒。这种勾在他腰上的姿势,什么矜持也都没了!安小素用力挣了一下,可哪里挣得开。

他一身冷气重,睡裙在他怀里薄得像没有一样,好冷!通通跳的心就在他耳边贴着,躲都躲不了。大手毫无顾忌地揉搓,拿她当暖手宝了!

“哎呀,冰死了!”

他抬头,手下狠狠揉了一把,“不想我啊,嗯?”

很想像张太太那样宠辱不惊地送他两个字:不想!可是她蹙着眉、咬着牙,一直往里吸气,都是他的味道,刚刚一松口,就被他接住,好温柔地啄了她一下,“想我的小兔子,一整天都在想。”

“胡说!”突然就势气,“你今天和土建开了一天会,午饭都是一起吃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笑,很低,只在喉中,轻轻地蹭着她的唇,“那这么说,是你想了我一天啊?”

“才没有!”赌气一抬头离开他,正被他吻在脖子上。

他冰凉的脸颊,取暖一样蹭着她暖暖香甜的肌肤,舌尖勾在耳垂后,弄得她又麻又痒。安小素咬着唇没屏住,哼了一下,“嗯…放开…”

他的气息这么熟悉,呵得她心里忽然好委屈,想说“想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没等她说出口,他两手一托,把她更举高了些,湿热的吻随即落在了睡裙上,勾起的圆晕她有些受不了,两手禁不住抠在他肩头,“Tony…”

他含混道,“想我么?”

“…嗯…想你…”

他笑了,抱着她就往卧房去。

被他放在床上,橘色的灯光里看他褪下手表、解开衣扣,她轻声嘟囔,“说好了不做别的的…”

“不做别的,做你。”

俯身下来,刚才的冰冷瞬间就成了火热,看着她的眼睛,“呃…”他的喉咙满意地发出声音。

“啊,疼!”她叫,“你,你怎么一点前//戏都没有!”

“来的路上已经前//戏了无数遍了…”

What??她没懂,却知道已经阻止不了他…

小床是整个房间唯一不是实木的家具,几乎要散了架似地艰难承受着。

身体是如此忠实,几乎在他涨满的那一刻就已经管不住自己,渴望像瓶子里的水,一下倾倒,就再也收不住。

几天的失落,空荡荡的车库,所有睡不着的胡思乱想,都被他填满,充起,全部没了踪影;身体在毫无顾忌地奔向欢愉的极致,心却不能放开,有点受不了,紧紧抱着他,好想喊一句话,可是,可是怎么都喊不出,直到被难以抑制的叫声代替…

窝在他怀里,软软的,并没有勒紧的怀抱,箍着她,动也动不了。身体贴着,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余韵慢慢散去,一点力气都没有。抬起头,看他明明闭着眼睛,可是她一看,他就会有笑容,背着光也这么帅,她忍不住轻轻咬他下巴一下。

原来小床也不是那么小,两个人抱着,好暖和。

“外面下雨了?”她轻声问。

“嗯。”

“今天…张总回去了?”

“嗯,季萱把他接回去了。”

“张太太哄他?”

“不需要。季萱只要一出现,他就什么都好了。”

看过车库里的情形,再听这句话,居然一点都不多,甚至,还有些少…

“张总很爱他太太吧?”

“嗯。星野从小生活艰苦,没有什么亲人,这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就是季萱了。”

“她好幸福。”

“是啊,星野自己也说,想要的,都有了。”

“不是,我是说…张太太好幸福。”

她像只小鸟窝在他心口,这一句越说声儿越小,他低头看看,没吭声。

“Tony…”

“嗯,”

“你…会结婚吗?”

“当然会。”

“也会…像张总这样宠老婆吗?”

“不知道。”

她怔了一下,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爱不爱她。”

“怎么会不爱呢?”好像是真的一样,她有点急,“你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 ?”

“不爱也可以订婚,解除婚约,再订婚,再结婚,是不是?”

怀里没了动静,他笑了,捏了她的下巴抬起来,“是不是?”

她嘴巴抿得很小,蹙了蹙眉,拨开他的手埋进怀里,手臂紧紧勒着他,埋得很用力。

“会。”

好久,头顶上传来一声。又等了一下,她才慢慢抬起头,“你说什么?”

大手轻轻拨开她额头埋得有些汗湿的发,“我会宠她。让她觉得我之外,没有世界。”

他的眼睛和温柔这么近,她怔怔地看着,轻轻咽了一口,“Tony…”

“睡吧。”

睡不着了…

一大早五点,安小素就悄悄爬起来,出去跑一圈,跑到原来小区的地方找到早市买了新鲜的虾回来。洗了澡,做馅、和面、做皮,包小馄饨。

包馄饨是老妈亲手教的,一个个胖嘟嘟的小元宝排排好。都包好才听到他起来洗澡,先用湿巾盖住,等到听他把淋浴关掉,才开始下锅。

捧着汤煲出来,他正在低头系袖口,一抬头看见她,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笑连掩饰一下都不肯。

嗯?安小素把汤煲放下,才发现自己是小吊带睡裙外面系着围裙,从他那个角度看,基本就只有围裙。她羞,“哎!人家里面穿衣服了!”

他笑,一把揽过她,“来,我检查一下!”

“不要!昨天那件就让你‘检查’坏了还检查!”

粗壮的手臂揽着她就抡起来,她咯咯笑,“好了,别闹了,馄饨要凉了。”

“馄饨?”

坐在他对面,她盛了一小碗吹吹凉递给他,很紧张地看着,像第一次被他审查图纸。“好吃吗?”

“棒极了。”

她笑,托了腮得意,“是吧?我做的最好吃了。”

他真的爱吃,吃了好多,把她包的都吃掉了,连一点汤都没剩,都没有问她一句吃了没有。

吃完早饭,他要回酒店换衣服,安小素准备上班,两人一起出门,他问,“行李箱呢?”

“干嘛?”

“我顺便带过去。”

“…不要。”矜持一下总是要的。

“别让我半夜再敲门了,不给开还得求。”

他低着头,第一次求她,她噗嗤笑,“嗯…好吧。”

到公司的时候才八点二十,米娅还没来。安小素带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打开电脑。刚上公司的局域网,LYNC上就蹦出林虹的对话框。

林虹:我有话跟你说,你二十五楼见。

安小素:干嘛啊?

林虹:快点!

好奇怪,安小素摘下耳机往楼梯间去,禁不住纳闷儿,平常林虹不迟到就不错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出什么事了?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素!”

一见面,林虹就一把握了她的手腕拽到角落里,“你知道岳总要走了吗?”

一听这话,安小素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又有点沉,可是当着闺蜜也不好说什么,“我知道的,圣诞节嘛,你放心吧,我没事。”

“圣诞节?”林虹皱着眉,“我就知道他还没跟你说!TNPI项目要派人下现场,总共十六个人,岳总带队,他们很快就要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

“十二月六号,下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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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道,雷雷收到!

谢谢亲爱滴柴,雷雷收到!

晋江首发

安小素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工作台的, 心里恍惚的,根本就消化不了刚才林虹给她的信息。

为什么一定是他领队?!那么多资深工程主管呢?他不是在忙别的项目吗??

她也不知道当时喊出这些问题的时候自己是有多失态,只记得林虹锁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她:“TNPI项目情况特殊,很多土建的设备都需要特别定制和现场组装,详图启动后, 对现场信息和作业的要求非常高。这么大的项目, 当然是要岳总这样的亲自出马做前期才有保证。”

而后, 林虹又小心翼翼地说:“我也是刚到这个项目, 听项目上的人说,这是业主方的指定要求,岳总回国前, 张总就答应下来的。”

那这么说…他一直都知道。回国的那天他就知道?

坐在座位上,桌上的牛顿小摆球单调地撞击, 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像被催眠了一样。下周三…还有一周, 一个周末…

不对啊!今天早晨他才把她的行李带去了酒店, 如果,如果真的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还, 还有必要这样做吗??一定不是的!而且,而且之前是他亲口告诉她,酒店的房间订到了圣诞节!怎么会错?!

心怦怦跳,抓起电话就拨去了花园酒店。报上密码, 前台立刻为她查询。

“安小姐,2208房提前结束预订,退房日期到十二月六日。”

当头一盆凉水浇下来,冷,却还是没足够的反应,愣了半天,才又问:“那,那请问,是什么时候更改的?”

“上周三,十一月二十二日。”

上班了,安小素坐在电脑前,握着鼠标看着黑色屏幕上立体的空间和线条,耳中是同事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大的声音,各种声音,倒水,转椅子,嘈杂得像菜市场,吵得她脑子里嗡嗡响,一条线都挪不动。

米娅今天特别忙,一早来了就告诉她一区设备线上出现的问题和修改意见,在这之后再也没有招呼她一声。这不是好事,米娅不吭声,就意味着连她都知道现在的安小素特别忙、时间特别紧,不能有任何分神。可是,实际上,一个多小时,她一动不动,什么也没做。

不行!她总是这样,很笨,不能一心二用,想着这个就不能专心。这件事还是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他抱着她,那么紧,做//爱,那么热烈,怎么舍得这么快就走??一定,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太多疑问,根本没法工作,她要个答案,只要有了答案,不管是什么,她就能安下心来工作。这么忙,她不能再分心了!

好,打定注意,迅速拿出手机。

兔子:我要见你!

腰:有事吗?我在忙。

兔子:我要见你!

腰:好,你上来吧。

兔子:你跟米娅说,让她派我上去。

腰:上来吧,我已经不管你们的项目了。

兔子:跟米娅说!

把手机重重地丢在桌上,只是几个短信,不知道为什么,她喘得厉害,紧紧盯着米娅的办公室。很快,里面的电话响了。

岳总要参考一区的基址图,本来要派别的人送去,可是岳总要去过现场的设计人员。

得到米娅的通知,安小素随便在桌上抱起个文件夹就往电梯跑去。

岳绍辉一边签着手上的文件,一边瞥了一眼桌前这个皱着眉、抿着嘴,小脸严肃得都有点苍白的人。

“怎么了?米娅又折磨你了?”

他的样子和早晨的时候相比,只是换了件衬衣,今天不用见客户,连领带都没打,领口的扣子打开,很随意,真的,跟早晨的样子一模一样。

什么都没有变,安小素忽然就觉得分别的这两个多小时里,自己受了好大的委屈。

“Tony!”

“嗯,”

“TNPI要派人下现场了?”

“对啊。”

“你不去吧?”

他轻轻挣了下眉,手下的笔并没有停,“这个项目设计和采购基本同步,前期设置很重要。”

“我就问你去不…”

“去。”

她话还没说完,那个答案就很轻易地被他说了出来。安小素忽地怔住,好像没有防备,可实际上过去的两个小时已经印证了好多遍,这最后的确定,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推翻去印证,时间…就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