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霄皱眉:“在王家倒下的时候,端端姐曾帮过王焕章?”

顾凛川点头:“是帮过,但王寅和王氏,能给他更大的好处。”

萧霄略带疑惑:“等等,重点好像应该放在王寅怎么和王氏勾搭到一起这事上边,他们有共同利益吗?”

“为何没有共同利益,一个要扳倒岳父扳倒沈家重振家门,一个要言言郁郁病终。”

“等会儿…顾姐夫,我们好像离题已经很远了。”还有奏折没批完呢,虽然很想继续听扒,可扒完今儿的事就做不完,留着改天有空咱们继续吧,今天解了我的困惑先。

“不远,陛下听我说回来。陛下因王焕章而生疑惑,自然要从他身上来解。”

“如何解?”

“这么一个本身有问题的人出什么问题都不应该稀奇,这个人从一开始…”

“就注定是要在半道上踹开的人渣?”果然挺搬弄是非的。

——来源于“人活一辈子,谁不遇上几个人渣,聪明人只会更懂惜取美好事物,蠢货么…为这几个人渣毁自己一辈子喽”,提供者:沈端言。

“其实,这一点,效上皇陛下既可。”这才是正确与小伙伴们勾肩搭背一辈子的正确示范。

#萧霄:差点就成了全世界最蠢的蠢货#

#端端姐,求安慰#

#顾凛川:恭喜陛下,您悟了#

#我妈纯粹就是胡说八道而已,皇帝舅舅,你就是太信我妈这邪,才会被带歪,真的#

#王家的人都十分擅长各种作死,包括我外婆(偷偷说,这话是外公说的)#

#沈端言:其实那句话是给顾凛川的啊,给顾凛川的!!#

第一二六章 徐者,缓也

那场谈话,是以怎么联手对付王寅为结局的,王寅这个人有多不好对付,这么说吧,梦境里,萧霄花了八年时间,才将以王寅为首的新一代王家人彻底打撒。就这样,萧霄也付出了很大代价,可以说顾汝中何钧他们几个的下场,一半是因皇权起,一半是完全是被王寅推波助澜。

萧霄再如何,也不是那个终于斗倒王寅为首的文臣,终于朝堂彻底一手掌握的铁血君王。当然,那也是因为那时站在他身后的既无上皇陛下,也无沈观潮的缘故吧,如今有这二位在,萧霄真的只需好好先摆摆仁明范儿既可。

当然,王寅也可以交给他们对付,只是那二位忙着处理内争外战就已经够操心费劲,这件事,顾凛川决定坚定地站在萧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一定要将王寅斗倒。之所以是斗倒,而不是直接弄死,一是考虑士林影响,二是这也算是一份考卷。这份考卷,既是萧霄给顾凛川的,也是顾凛川给萧霄的。

“这件事,不要告诉端端姐?”最后,萧霄来这么一句,似疑问犹豫似征询意见。

“不,毕竟是亲舅舅,不要叫她为难。”就像王焕章,沈端言多不喜欢最后还是帮了一手,却帮出个白眼狼来。女子心软一些,是可以理解的,顾凛川唯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沈端言就从没对他心软过。

殿阁中,清风来往,秋日的空气带着一丝干草的气息,令人愉悦,却又能深感受到秋日独有的绚烂与澄明:“好罢,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这个秋日的先后,阳光美少年终于坚定地重新走到阳光大道上来,拍拍手抖去衣摆上的风尘,笑眯眯地寻找到了成为阳光美青年的正确方式。

“今天怎么回这么晚?小红和阿初总再门口盼你,这会儿被哄到后边吃桔子去了,偏他们听黄茶的谁也不肯许我多吃一瓣,真是两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沈端言属于那种一个人吃三四斤桔子跟没事人一样的家伙,别人或许会上火,她绝对不会,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嗯,反正她就是知道。

“言言,最近几日我大约会去与岳父商量,将王氏接回。”

“有事?”

“王焕章与王氏有来往,她回长安,才更方便人赃并获抓现形。”顾凛川丝毫不提王寅,甚至不提当年被下毒的事,沈端言属于把事情交出去,就彻底交出去,加上没隔多久就怀孕,哪里还顾得上下毒的事。

点点头,沈端言道:“那我想看看能不能提前搬过去,我无所谓,不想让小红和阿初有任何危险。那女人心太毒,她若做出点什么来,我且能提防,小红和阿初却是不成的。”

这件事顾凛川也想得到,遂言:“自然,大面儿上都已经收拾停当,搬过去也不是不行,这几日叫人先把日常起居的正院和厨房书房先收拾出来,余下的慢慢来。说来,那边还不曾取名,言言可有什么想法。”

话是这么说,不过顾凛川对沈端言取名字已经不抱期待,有个不会娶名字的才女夫人,顾凛川有时候想想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不过,这回,沈端言还真有点想法:“能不能至少不要像醒园这么雅。”

醒园几时雅?顾凛川每到这时候就不能理解沈端言的思维,小红觉得俗,阿初觉得是女名,醒园觉得雅,她脑子怎么长的:“我已先备好两个名字,淳园、徐园,你选一个。”

“淳园是淳安的淳么,好像还不错,不过徐园是什么意思,不应该叫顾园或沈园吗?”沈端言以为是按姓取的。

果然,每到取名字的时候,沈端言的脑筋就不一样:“徐者,缓也,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你题在案头的字,整理时看过一眼,十分不错。”

抄袭可耻!

“那就淳园吧,听着好像挺朴实可亲的。”沈端言去过那边,其实那园子一点也不朴实可亲,虽然则看起来处处不显摆不张扬,但事实上一花一木,一山一石都有讲究。讲究到纵使沈端言其实什么也没看出来,也觉得这花费了无数心思、无数金银、无数手工匠人心血的园子终有一天会成为历史的瑰宝。

顾凛川本来就在两个名字之间选择两难,淳者,并非像沈端言想象的那样是淳安的意思,而是淳者纯也,纯粹纯正纯朴。缓缓归固然好,当纯然一片心意,也是极好的。

搬园子讲究个吉时,需合一家子上下的八字,合完八字再看方位风水,挑选最合适的时间搬进去。不过这时间真是有点让人想把选时间的那位先生找出来谈谈,起早赶晚沈端言都能理解,可这半夜搬是什么意思?

“搬家也叫过伙,并非说非要这个时候把全家大小都挪过去,只需从醒园灶房将火引过去既可,这事有我,你安心睡觉吧。”吉时选在大雪节气之后,恰逢今冬第一场新雪,果然是个极佳天气,虽不适合挪一家大小,却是个过伙搬屋的大好辰景。

过了伙,这边就不能再开火,沈观潮让管家送了醒园上下的饭食来,吃完就开始搬。早先就把该运的运过去了,这一趟只需要意思意思搬点铺盖衣箱金银过去,估计取的是有余财、有余衣、有余被之类的意思。

比起醒园,温汤渠边上占地二十来亩的园子真的才能称作园,那地方大得让人感觉朱门一开,一进去就再别想出来。顾凛川惯不爱给小屋小院取名,只用春夏秋冬四季来区分四座大苑,另外的小园压根不取名字。因小园小亭小阁太多,顾凛川就是再文青,也对取名字没了兴致,想着不如以后留着给儿女取算了。

住进淳园后,生活一下子就发生了巨大变化,这园子大得…跟住森林公园一样,原本就捱着山引着温泉,原生林木都就得十分好,能留的全留下,便使得淳园仿佛不是这几年盖起来的,而是已经立世百年一般,古木森森,野花秀逸。园中有不少野梅,有已开的腊梅,还有待开的古梅与会结果子的梅树。

沈端言:“春天会有竹笋,山上还能采菌菇木耳,夏天溪流里能逮鱼,秋天山上有野柿子野葡萄,冬天还能砍砍柴烧木炭,真是好地方。”

果然是进来了就出不去,因为一切需要都能得到满足。

园子大得把俩小的放出去,不找人跟着压根找不见人,可把俩小的给乐坏了,成天探索新领地。顺便,还有那只因孩子小寄居在沈观潮那边,已经被沈观潮遣送来的神经病猫小白同学,小白同学还带着一窝同样雪白不杂一丝杂色毛发的小喵。

据送小白来的人说,分明是和普通家猫生下的,却偏是只继承到小白的强大基因,当然,那只家猫也通体雪白,只是毛没那么长,眼睛不是蓝汪汪的。一窝小猫总共五只,有两只毛发长一点,三只短一点,一抱到淳园来,立马把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给迷得晕头转向,浑身雪白眼睛蓝汪汪的软毛生物实在太受追捧了。

小白终于见到小红,许久许久才“喵”两声,似乎特委屈,仿佛在说““有你这么当主人的,我都生俩窝小软毛了,你居然才来找我,哼,我都不想理你了。”

“啊啊啊…小白,我以为你嫌我把你扔在长安,自己跑掉了,原来你没跑啊,你居然在外公家,那我为什么一直没看到你啊?”小红问完,送猫来的人答说是养在庄子上,小红遂心肝宝贝肉地抱着顺毛:“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呀,黄茶姨说我肺经不足,你这么长的毛,我吸进去会受不了,所以妈才不让带你去鳌州。你看我现在彻底养好了,你也回来了,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喵。”看在你还算是个不错的两腿怪的份上,先观察你一下,看看是不是值得原谅。

“对了,小白还没见过我弟弟吧,阿初,这就是小白。”

“姐,你不是只抱我的吗?”

哎呀,一人一猫争宠什么的,真是太带感了,小红顺完小白的毛顺阿初的毛:“好久没见小白嘛,姐平时还是只抱你的。”

“好吧,只抱一下。”

阿初小哥从小就有忧患意识啊!只是阿初小哥的忧患意识,通常会在术数题面前瓦解得一干二净,这属于甩他一屋子奥数题,给他十道数学史上最难题,他能在屋里宅一辈子的“学术宅”,属于御宅族里最深不可测的品种。

这边沈端言正在解一个算术题,还是阿初玩剩下的,结果她居然算半天,怎么都解不出正确的来,这太打击人了。

沈端言找来阿初求解,阿初思量半天后,坚定地转移话题:“妈,吃好吃的。”

#那些年我们宅学术的弟弟#

#小白小白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小白:别提那恶心的反社会生物#

#搬家喽,欢迎到淳园来作客#

#淳园:一座来了就别想走的园子#

第一二七章 谁说做官好,不如耕田安

淳园的名字虽已定下,但其实匾什么的都还没做,还得等顾凛川得空时自己先写个横幅再送到匠坊去定作。除去做匾,定名之后还需要去衙门知会一声,走个程序,一般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办妥。

偏就出了点问题,这问题还是顾凛川没去衙门,只萧霄随口问一句,他就随口答一句,萧霄听完疑惑地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再说一遍,园子叫什么名儿?”

“淳园。”说完,顾凛川抬头迎上萧霄的视线,片刻后才发觉不对劲。

这时候,顾凛川的心里活动是这样的:卧槽,居然是淳元陛下的年号,怪不得老觉得这名字十分上口。

按说年号本身不在避讳字的行列里,但你家一园子跟皇帝陛下年号一模一样,那就有些不对劲了。你就算叫淳庐,淳堂之类的都没关系,偏叫起来简直就是陛下年号,那就有些不合适。

“改了吧,别到时候让人揪着上参。”萧霄说完,忍不住问一句:“这到底怎么想的,才能取这么个名儿,卿是文臣出身,又不是武将。”

“选了两个,淳与徐,最后敲定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什么不对,不料在这儿。”顾凛川想想,大约是与萧霄太熟,很多时候看到的是萧霄本人,而不是顶着淳元陛下这么个名称的一国之君。

萧霄:“若朕要多想,定会以为卿此举是为试探朕。”

顾凛川: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不过,为何还有徐园。”顾姐夫喂,你难道不觉得徐园比淳园还不对么。

“言言曾手书一幅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缓者徐也。”顾凛川说完再仔细想想,徐倒是不用避讳,不过吴王恰是萧徐。立马,顾凛川就觉得这名儿不成,得改。

萧霄心说算了,为端端姐。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白园如何?”

“白头偕老,谢陛下。”顾凛川心想,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字,多简单多简洁,回头就定匾去。

萧霄:“朕给你题个字怎么样,如今朕的字可是很不错的。”

这还能怎么拒绝,当然是点头同意,话说这还是淳元陛下登基后的头一份,意义十分重要:“臣谢陛下恩泽。”

“不算什么,当年还得谢卿愿意耐心教朕习字。”就算是当年教导习字的辅导费了。萧霄再次在心里多了个“不得不承认”,他再不喜欢顾凛川,也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处还挺多的。

那时候,他们这几个玩一块的,有几个瞧得起。就算瞧在眼里也不过是为那点好处而已。顾凛川虽开始也是为好处来的,不过沈端言一跟他们交好后,他的态度就在慢慢转变,去了利用之心,多了几分尽心,总是很愿意帮沈端言一起教他们点东西,却又不如何勉强他们非做到什么样的程度不可。

偏顾凛川手段真不是他们能比的。就那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态度,也能把他们一个个教出一笔漂亮字来,个个不同,却都具风骨。

“那也是陛下愿意用心,否则臣如何耐心,也是没有用的。”

萧霄御笔题字。按上印,卷吧卷吧递给顾凛川,道:“王寅不日要来长安,那个王氏,快点放出来吧。朕倒挺想看看他们想演什么戏的。而且,王寅的转变,朕也想看看从何而来。一直以来都是澹泊高士,经历什么能让人转而疯狂呢,这倒真让人有些好奇啊!”

真想让顾汝中去打听一下八卦呀,这种让人生一下子天翻地覆改变的秘闻,就是淳元陛下最爱的料。

“陛下说到这个,我倒有点想法,言言的外祖据说早年失踪,一直没找到下落。王寅十分崇拜其父,等同是穷尽一生在寻找,所以这个转折的因由有三成可能是因其父,余下五成,人生无非就是那些事,因情因利,因爱因憎。”顾凛川认为,那位财神爷的可能最大,其他的,王寅犯不着跟沈观潮过不去。

“噢,朕着人去看看。”萧霄其实一点也不担心沈观潮和沈端言会出什么事,沈观潮那样的硬点子,谁摊上谁倒霉,沈端言身边有顾凛川也不用多担心,他觉得他还是担心一下自己非要扛事得费多大劲比较实际一点。

顾凛川回…嗯,回白园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管家,把萧霄的手书誊一遍叫管家送到匠坊去定匾。幸好,淳园这事也就和沈端言说过,下边的人都还不知道,否则也有点麻烦。

不过,他还是得去找沈端言说一下淳园改白园的事。

“白园,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改?”沈端言知道要避帝王讳,可年号没说过也要避讳呀,长安城里还有淳风馆、淳钧阁呢,那是不是也要改。

“淳元是陛下的年号,淳园二字太近,若真要挑事,这事也是能拿出来说的。我倒是一时没记起来,否则就不会选这个字了,当时只是想着这个字好,却一时记不起和陛下年号重了。”顾凛川说着又道:“白园也很好。”

“你真这么认为,你忘了小白么,这么一安名字,活像咱们都沾着小白的光,跟小白住似的,还不如当初就叫顾园呢。”沈端言看一眼身边蜷成线团子的小白同志,伸手顺顺毛,小白“喵”一声看沈端言一眼又继续缩成一团,好似在说“两腿怪,我不嫌弃你”一般。

“那也没法改了,陛下已御赐手书,这园子只能叫白园。”顾凛川说完,见沈端言也认命,遂道:“只不过一个园子而已,叫什么都没关系,住得舒服才是正经的。”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总觉得白园有点蠢蠢的感觉,尤其是在看到小白以及它那一窝小猫崽子的时候:“行吧,白园就白园,话说你最近早出晚归,朝中有事?”

一个沈观潮忙得连歇口气的时候都没有就算了,顾凛川也开始忙,她本来也不关注,不过这一个两个都忙,她总得明白是怎么回事。万一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避免波及到家里,虽说他们也会挡着,可不还有句话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么,什么也不跟她说,她还防个屁呀。

“有,近日会有人过来作护院,是从宫里求来的。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跟陛下求的,是岳父向上皇陛下求来的。上皇陛下还掌着监察院,监察院不仅有最好的探子,看家护院也是一把好手。”当然,这也是向宫里表明立场,不管是沈观潮还是顾凛川,他们都是向着宫里的,向着上皇陛下和皇帝陛下的。

沈端言略沉默片刻,其中的门道,她想想也能想明白一些:“谁说做官好,不如耕田安,谁说做官强,强上有强梁。”

闻言,顾凛川含笑:“言言深谙人生真味。”

我呸,人生真味个毛线,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感慨而已:“话说,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退隐田园,我以为传统文人都会有这样的念头的。”

“未出仕之前,我一直在田园,出仕之后,再没有想过田园。”顾凛川倒是实诚得很。

沈端言“嗯”一声,却忽在顾凛川笑意隐隐中发现一丝凄凉味道:“梦境中呢,你有想过吗,哪怕片刻?”

“没有。”

那你凄凉个什么:“你寂寞吗?”

“嗯?”这不像是沈端言会问的问题,有心之人才会这么问,无心的话,是不当这么问的。

“我挺寂寞的,嗯,不是说一天到晚都这样,是指有时候,有时候夜半惊醒,不想起孩子的时候,就觉得挺寂寞。”话外音:所以,咱们来说说吧,我挺好奇一个奸臣佞臣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从未觉寂寞。”顾凛川是从不曾觉得,哪怕别人看着他挺寂寞孤独的,可他就是个内心丰富的,爱好多多的,捧着一本书,对着一案笔墨纸砚,满院春花秋月就无比充实的。

我…你是不想好好愉快地谈话了是吧,亏我还跟你剖析一下自己的内心世界,哼!

“言言为何寂寞?”

我不说你,你反倒说起我来,哼,我会跟你扯?

“言言?”

“我为什么寂寞,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说完,沈端言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话太怨妇,太能让人觉得**,这话是她说的,她都觉得**,更何况顾凛川。

一时间,沈端言有点愣,这话是这样不加思索脱口而出,会不会她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念想的。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沈端言脑子里无数个大大红红的“死”字刷来刷去,有种恨不能吐出一腔热血,以清除这份念想的冲动。

可是,沈端言这么想时,还会有疑惑,因为她到现在也不觉得,顾毒草有什么地方是他会动念想的。

好罢,因为毒草,她都搞不明白自己了。

毒草,你好样的!

在沈端言荡气回肠的纠结中,顾凛川只轻吐出两个缠绵婉转轻音:“言言?”

#我妈这算是表白?#

#爹,干得好!#

#我妈永远能get到跳坑的最新颖方式#

#爹,我妈都表白了,你就从了吧#

#沈端言:这要能算是表白,我把桌子吃掉#

#顾凛川:说吧,你要面粉做的还是水果雕的?#

抱歉,下一章十点前吧~我努力,今天很忙,忙着补觉,补到现在才醒过来。咳,说真话什么的,不会被揍吧。

第一二八章 没钱情也好,没情钱也行

说实在的,顾凛川也不很能搞懂沈端言,说不喜,一女一子生下来,她爱若掌珠,待他也不能说如何无心无意,但若说心喜,就顾凛川从自己的感觉来说,他分毫没有感觉到过。一向来,顾凛川都认为自己的感官很敏锐,所以他不认为自己会错过沈端言的种种变化,但现实是,他好像真的错过了什么。

好罢,连沈端言自己都不认为存在的念想,他又怎么能看得出来。至于生活里的一点一滴,也许相处的日子已经太长,一切都已经习惯,他们已经习惯彼此生活里有对方。或有朝一日,会谁也离不得谁,但他们都没想到会是现在,会在他们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出现这种状况。

就这一情况,沈端言脑子里是“我去”,顾凛川脑子里是“我天”,一个恼自己简直没下限,一个惊喜于意外得到的这点风丝雨片。

沈端言看向顾凛川,难道跟小猫儿叫似的,小声小声嗫嚅:“你能当刚才我什么也没说吗?”

顾凛川高高挑起眉头,意思不言而喻:“你说呢?”

“好吧,看样子是不能。”心中暗叹一声,沈端言想了想,决定先摸清自己的心思再说:“那让我再想想。”

难得地,顾凛川伸手揉揉沈端言脑袋,亲昵的动作做得无比自然而温柔,眼底的柔光几能将人给溺死在里边,嘴角那抹笑容虽浅,却让人感觉内里的灿烂能灼瞎人睛。沈端言看着,怔怔地冒出一个念头来:“还好,不止我一个中毒。”

“你确定?”沈端言没说确定什么,只迎着顾凛川温柔的眼神,灿烂的浅浅笑容,问出这个没头没脑的疑问句,她想顾凛川能明白的。

怎么能不明白,人就差揉进他怀里了。顾凛川轻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等候到了一直在期待的时刻,但内心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而是出乎预料的平静。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归于宁静。远航的船归港,远飞的雁归巢,远行的人回家,使人平静,使人心安:“我心悦之,时已久矣。”

“多久?”为什么我压根没感觉!

“小红生下来之后,我曾想她就是我生命里最美的赞歌,你说蒙君不弃,肯与君同时,我才明白。你和小红同我一起的时候,我无法不赞美生命的美好,遂明白我心悦之。”顾凛川说完,暖烘烘的手覆上沈端言脸颊,十分轻柔地拂过。缓缓而柔软的声调中他说:“言言,我知无法求更多,唯盼你愿与我一同即可,但若能有更多,此生再无所求。”

“权利地位呢?”

“言言。”

好吧,她明白她有多扫兴,她也没指望顾凛川说“为你。我愿弃天下”,那就不是毒草了好不好,那就是惊悚片了好不好。不过,她就是想来这么一句话破坏气氛,这温柔得冒七彩泡泡的气氛,真是让人心也都陶醉。她怕自己再陶醉下去,直接就把什么也都交给顾凛川。

毒草前科太严重,都说要允许人犯错,可有些错,一旦犯下。总会让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她试着站在毒草的角度想问题,可还是觉得这就是人品问题,就是渣而已,没别的解释。

“容我考虑考虑。”

“好。即便否定,能一世相携也足够好,言言无需想太多。”顾凛川就怕自己有要求后,沈端言反而退得更远,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

嗯,事实上,毒草君,你想太多了,只要你肉好吃,她又吃不上别人的,再怎么着她也只能扑上来。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什么的,毒草君,好好努力养好身体,以便以身饲狼喂虎吧。

沈端言对这个问题没有纠结太久,她最终的决定是随心而行,其实就是——这么烦,随他去吧,想怎么就怎么,要怎么就怎么。既然你心悦我,我也不讨厌你,那就先尝试一下,实在不成再说。

“先说明白,我这人容不得别人,你清楚的。若再出像鳌州那样的状况,哪怕你什么也没干,也别想什么清白二字,我就会直接认定你什么也干了。”沈端言完全一副“我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这样不通情理”的样子,她惯来奉行的是“丑话说在前头”。

“言言会?”

“找我爹跟你离婚,儿女归我,嫁妆带走,还会另索赔偿,绝对会要你知道什么叫倾家荡产,你知道我做得到。嗯,俗话说得好嘛,没钱情也好,没情钱也行。”就这样,说完,沈端言对顾凛川笑笑,再来一句:“你觉得呢?”

“好。”顾凛川答应完便笑,笑得极耀眼:“没钱情也好,没情钱也行是哪里的俗话?”

“鳌州市上听来的,你没听过?”沈端言觉得自己胡扯的本事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不曾。”顾凛川说着,看了看天色,道:“小红和阿初应当要下学了,孩子饿得快,早些开饭,晚上吃什么?”

话题一下子转到这么日常的事上,沈端言略有点不适应,却也答得十分顺溜:“不知道。”

“陛下初登大宝,今年春节必定会大办,你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宫中大宴,命妇臣妇着装除规定的几样钗环和花纹不能用外,其他的并不限制,所以顾凛川问的是沈端言要不要置办几身新衣,置办几套新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