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儿还是觉得心有余悸,一面暗呼好险,一面却又十分羞赧的看着凌远峰,隔了好一会儿,方才小声道;“相公,谢谢你——”

“谢我什么?”凌远峰眉头一挑,瞅着她笑道;“谢谢我没有把她留下来?”

温宁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不住的责怪自己,怎么就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看上别人,那我会伤心死的。”温宁儿的脸蛋默默垂了下来,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凌远峰心一动,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手将她揽在了怀里,男人的大手轻抚上她的发丝,浑厚的嗓音是低沉的温柔,听在温宁儿的耳里,只让她心里暖丝丝的。

他说,“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温宁儿将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安享这份温馨的静谧。蓦然,她却又是想起高寡妇如今的境况,不由得将身子从男人的怀抱抽出,不安道;“可是相公,高嫂子现在的确很可怜....”

不等她说完,凌远峰便是微微一哂,他以手止住温宁儿接下来的话语,只站起身子,从床头的柜子里将家里的银钱拿了出来。

“你明日将这些银子给她送去,让她找些工匠把房子修好。”

温宁儿伸手接过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却是看着自己的相公道了句;“都给她吗?”

凌远峰笑了;“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

温宁儿小脸一红,只嚷道;“我才没有,其实我也想过借点银子给高嫂子的,可是我念着你平日里打铁那样辛苦,这才没敢开口。”

“好了,咱们这只是借给她,等她度过了眼下的难关,往后还是会还给咱们的。”凌远峰温声道。

温宁儿点了点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她抬眸望着男人英挺的容颜,却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男人被她这一笑弄的是莫名其妙,不由得言道;“这又怎么了?”

“我笑你都是这样大的人了,还收着小孩子家的东西。”温宁儿巧笑倩兮。

第九十二章 这是你以前的相好送的?

凌远峰听到她这句话,眸底便是不为人知的涌过一股暗流,他不动神色,只淡淡笑道;“我收了什么小孩子的东西?”

温宁儿抿嘴一笑,起身从柜子里取过一个布包,打开来冲着男人言道;“就是这只大虫(古代对老虎的称呼),本来就是小孩家的玩意,你还收的那样整齐。”

男人的视线落在那颜色暗沉,威风凛凛的卧虎身上,听到自家娘子的这一句,却只是微微一哂。

他伸出手将那卧虎取到手心,粗糙的手掌在虎身上轻轻抚过,眸底却是令温宁儿看不懂的神色,他没有说话,唇线紧紧的抿着,原本温和的面容在见到这只卧虎的刹那,不知为何却是染上一丝阴戾之气。

“你怎么了?”温宁儿瞧着凌远峰的样子,心便是渐渐的不安起来。

凌远峰收敛心神,只抬眸向着自家娘子望去,他摇了摇头,开口道;“没什么,这是你收拾房间时找到的?”

“嗯,”温宁儿点了点头,羞赧道;“那天我还不小心把这只大虫摔碎了,一下子裂成了两半,可把我吓坏了。”

凌远峰淡淡笑起,大手一挥,就将手的卧虎掰成了两块,口则是言道;“这本来就是两半的。”

温宁儿看着有趣,只含笑道;“这大虫当真好玩的紧,可是为什么要分成两半呢?”

男人闻言,眸底渐渐染上一丝苦涩,他的唇角依然含着笑意,却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温宁儿见他神色漠然,显是不想出声的样子,她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也是坐在男人身边,不说话了。

凌远峰闭了闭眼眸,遂将手的卧虎递到她的手里,轻描淡写的言道;“既然觉得好玩,那就留着玩吧。”

温宁儿一怔,见男人神色已恢复如常,她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终是开口道;“相公,这只大虫对你来说很宝贵吗?”

凌远峰微微一笑,颔首道;“以前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但现在已经是毫无意义了。”

温宁儿却是多心了起来;“这难道,是你以前的相好...送你的?”

男人瞥了她一眼,只无奈的伸出手在她的鼻尖刮了刮,皱眉道;“你忘了我从前是个屠户,上哪找相好的去?”

温宁儿这才松了口气,便也不去追究这卧虎的来历了,只将方才那布块拿过,复又将这枚卧虎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整整齐齐的包好。

男人见状,不由得言道;“怎么收起来了?”

温宁儿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只轻轻的抿着嘴,羞赧道;“我想留着等咱们以后有了娃娃,给娃娃玩。”

凌远峰便不说话了,温宁儿悄悄像他看去,小脸只微微一红,她将脸蛋垂下,眉目间温柔如画,更兼得眸底含情脉脉,只显得娇羞而动人。

男人看了她片刻,终是伸出胳膊将她的身子揽在怀里,俯首,便在她的发丝间落上了一吻。

温宁儿怀里揣着那一袋银子,打算去找高寡妇,好让她可以早点去找工匠,能在年前把房子修葺好。

可这一路上,温宁儿却明显的发觉到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那样的不同,往日里一见到自己都是和和气气的街坊们此时却是一脸的戒备之色,一看见她,便立时离得远远地,就放佛她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温宁儿心里很是不解,在未嫁给凌远峰时,云尧镇的人都是说她命带不祥,是个克夫命,那时候的人们瞧见她虽然也是不冷不热的模样,可远远不比今日这般,满是唯恐避之不及。

她的秀眉微微蹙起,心里老大的不解,正巧路过集市时遇到了相熟的陈大娘,她刚要上前招呼,却不料那陈大娘刚一见到她,就如同看到了洪水猛兽,扭头便走了。

温宁儿当下便怔在了那里,心头除了疑惑外,更是不免难受起来。

她吸了口气,只低眸向着高寡妇家的方向匆匆而去。

“高嫂子,你在家吗?”到得高寡妇家门口,温宁儿叩了叩门,许是听到她的声音,高寡妇旁边的那户人家便是将门打开,一看见是温宁儿,那户人家的门便又是“砰”的一声,给关的紧紧的。

“吱呀——”

高寡妇将门打开,看见温宁儿后,神色间却也是一慌,继而便恢复如常,只连忙将温宁儿请进了屋子,待她坐下后,一面为她倒了杯茶水,一面言道;“温家妹子,你怎么来了?”

温宁儿将方才在街上的事情搁下,从怀里将那袋银子取出,递到高寡妇手里,将来意简单的说了一遍。

高寡妇握着那袋银子,却是怔忪的望着温宁儿,温宁儿被她瞧得不自在,只言道;“高嫂子,您没事吧?”

高寡妇回过神来,眼圈却是慢慢地的红了,她摇了摇头,低低的叹了口气;“凌相公对妾身本就有着救命之恩,现在又得你们夫妻如此相助,妾身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才好。”

温宁儿闻言只赶忙说道;“高嫂子你快别这样说了,咱们都是街坊,谁家有难了,大伙儿都该帮忙的。”

高寡妇沉默下去,只点了点头。

温宁儿因着方才在街上的事,心头也是惴惴,便也不想多待,只想赶快回家,便起身与高寡妇告辞。

高寡妇见她要走,那神情间却是犹豫片刻,终是在温宁儿快要踏出大门的时候,将她给喊了回来。

“温家妹子——”

温宁儿回头;“高嫂子,还有事吗?”

高寡妇一咬牙,上前一把就将自家的大门给关死,她握住温宁儿的手,言道;“你和嫂子说一句实话,你知道你家相公从前是做什么的吗?”

温宁儿不解的望着她,却还是实话实说道;“我问过,他说他以前是杀猪的。”

高寡妇闻言似是十分惊诧,只喃喃重复了三个字来;“杀猪的?”

温宁儿点了点头,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高寡妇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望着眼前这张纯稚的面容,推心置腹道;“你信嫂子一句话,你家相公绝不会是个屠户,你可能还不知晓,昨日里杨万福从山里回来后,只说你家相公竟是凭着一己之力杀了整个狼群,大伙儿本还不信,又有许多人和他一同去了山上,回来后大家便都一致觉得,觉得....”

说到这里,高寡妇似是说不下去了,只噤声不言。

温宁儿脑海里“嗡”的一声,不假思索的便开了口;“他们说什么?我家相公是个铁匠,力气本来就大,那些狼群又是饿了很多天,他将那些狼杀了又有什么稀奇?”

高寡妇又是一叹,摇头道;“你终究还是年纪小,殊不知正是那些饿狼才是最可怕的,它们就是因为饿,才会比平日里都更加凶残。你家相公能凭着自己一人,竟然对付整个狼群,他真的....很厉害。”

温宁儿听到高寡妇竟是夸赞起了自家相公,心里不免也很是觉得自豪,她微微笑起,小声道;“我也觉得很了不起呢。”

高寡妇凝视着她唇角间的笑意,却是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她沉吟片刻,终是缓缓开口;“温家妹子,现在外间的传言很凶,我听说杨万福已经是跑到族长那里去了,只说你家相公可能会是朝廷的逃犯,你回去和他说一下,若是,若是杨万福所言不假,那就让他快快逃开吧——”

这一番话,如同一个惊雷,将温宁儿彻底震住了。

“逃犯?”她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身子一阵阵的发凉。

高寡妇眸底满是忧色,她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毕竟你家相公不声不响的便出现在咱们云尧镇,谁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如今又发生了狼群的事,现在外面的街坊们都是人心惶惶,尤其是杨万福,更是嚷嚷着要族长去荆州城里告官。”

温宁儿又气又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家相公清清白白,他绝不会是逃犯!”

“你先别急,”高寡妇柔声安慰,瞧着温宁儿已是急的落泪的样子,她沉思一会,又是言道“那你知道你家相公究竟是从何而来吗?”

温宁儿睁着一双水光盈然的眼睛,却是摇了摇头,这下,不仅是高寡妇不知该说什么,就连她自己,也是觉得一颗心沉沉的坠了下去,全身冰凉。

成亲这样久,她竟然都不知道凌远峰究竟是何处人士,家有无亲人,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流落到如此偏僻的云尧小镇?

她觉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只匆匆与高寡妇道别,便冲出了屋子,向着自家的打铁铺跑去。

高寡妇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那双美丽柔和的眸子里,却是渐渐地沉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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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

温宁儿回到了家,却见打铁铺大门紧闭,凌远峰竟是没有了踪影。

第九十三章 打铁匠失业了

温宁儿心里不由得更是慌乱,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却还是不见男人的踪影。

她坐不住了,只将打铁铺的大门关好,便匆匆出门寻找凌远峰去了。

一直走到了镇口,还是没有瞧见男人的身影,却遇上了几个孩童正聚在一起玩耍,温宁儿遂上前向着那最大的孩子言道;“春丫,你有没有看见姐姐家的相公?”

那春丫抬眸看了温宁儿一眼,裂开嘴笑道;“瞧见啦,他往北山头去啦!”

温宁儿闻言心底又是一股疑惑,北山头乃是坟山,一般云尧镇的百姓们谁家有人去世了,便大多都是埋在北山头,甚至就连方员外家的墓地,也是在北山的。

当下她却也不知道春丫有没有看错,好端端的,凌远峰去北山头做什么?

想归想,温宁儿脚下却没有耽搁,只匆匆向着北山头走去。临近年关,前来北山祭奠亡故亲人的人也是不少,温宁儿刚走上山腰,便瞧见了来为自己父亲上坟,从前在娘家时的邻居阿梅。

两人年纪相仿,若在往前遇见了定是要说上两句的,可今日里阿梅看见了温宁儿,便立马绕道走了,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温宁儿朱唇轻启,一声阿梅还没有唤出口,瞧见她转身就走的模样,便也只得生生将那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她心里微觉酸涩,只将眸光收回,继续向着山头走去了。

走了许久,温宁儿不由得气喘吁吁,她撩起袖子,拭去自己额前的汗水,举目望去,却见周围一片寂静,满是一副杳无人烟的情形。

坟墓森森,阴风阵阵,温宁儿心里只怕了起来,她焦急四望,期冀着可以看见自家男人的身影,无奈终是一无所获。就在她只以为是春丫看错,打算下山的时候,却远远瞧见从乱葬岗竟是扬起一阵白烟,瞧那样子,定是有人在那里祭拜了。

温宁儿秀眉微微蹙起,神情间不免有着些许的疑惑,乱葬岗历来都是葬着云尧镇上最穷苦的一些百姓,大多更是无儿无女,没有后人的。即使温家在云尧镇也不过是小门小户,但在北山上也还是有着自家的墓地的。

她终是莲步轻移,向着乱葬岗的方向走了过去。

透过树林间的疏影横斜,温宁儿便是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见他高大的身躯正屈膝蹲在一座瞧起来已是十分破败的坟前,英挺的面容略微低垂,让人瞧不清他此时面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身前正燃着一堆纸钱,纸钱旁,却还摆着一坛子的酒。

“相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温宁儿瞧见凌远峰,一颗心立时便是踏实了下来。她向着男人走去,那双漂亮的瞳仁却是向着面前的坟墓看了一眼,坟前没有树碑,就连她这样一个自小便在云尧镇长大的人都不知道里面埋的是谁。

凌远峰似是早已察觉到她的脚步,是以此时看见她并无一丝一毫的讶异之色。他站起了身子,望着自家娘子,温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高寡妇家送银子吗?”

温宁儿见男人提起这件事,心里只感到一阵委屈,她向着自家相公的身边更是走近了些,水灵灵的眸子里不免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就是因为这事,相公,你听说了没有,那个杨铁匠在镇子上四处说你是逃犯,还说要去荆州城告官!”

凌远峰闻言眉头微皱,一双黑眸笔直的望着温宁儿;“逃犯?”

温宁儿点了点头,一张小脸很是惊慌;“就是因为他知晓你把那些狼都杀死了,所以就在背后这样说你!”

凌远峰便是笑了笑,倒是浑不在意的模样,“随他怎么说。”

“你不介意?”温宁儿大睁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凌远峰摇了摇头,温声抚慰道;“没什么好介意的,你别怕。”

“可他要去告官怎么办,会不会把你抓起来?”温宁儿还是担心不已。

男人眸底浮起一丝无奈,大手抚上她的小脸,道了句;“又说傻话,我不过是杀了几只狼罢了,官府里没有缉捕书,就凭他一人说我是逃犯,难道我就真成了逃犯不成?”

温宁儿听到这,心里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望着男人笑了起来,唇角处梨涡浅浅,只显得愈发娇美。

“这就好,刚才我可真要吓死了,你要万一真是个逃犯,那我——”温宁儿说到这里,抬眸见男人唇角噙着一丝浅笑,她的脸蛋顿时一红,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那你什么?”凌远峰问道。

“那我就跟着你一起逃。”温宁儿似是下了决心,鼓起勇气迎上男人的眸子。

凌远峰深深的看着她,终是淡淡一笑,只上前握住她的手,意欲带着她下山回家。

“等一下,”温宁儿却是站住了身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语毕,她又是看了一眼那光秃秃的坟墓,不解道;“这坟墓里埋葬的是谁,你怎么会来拜祭呢?”

凌远峰面色如常,见她问起,便只回道;“我之前有一个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他的双亲便埋在这里。”

温宁儿听到这一句,当下只怔在了那里,她虽与凌远峰做了夫妻,彼此间情投意合,而凌远峰待她更是温和体贴,宠爱非常,可唯有一点,那就是他对自己之前的事一直都是绝口不提,即使温宁儿曾小心翼翼的问起过,男人却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是以此时当她听到凌远峰说起这乱葬岗里葬着的竟是他兄弟的双亲,温宁儿眼眸里不由得满是惊讶,隔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出声;“你那个好兄弟,他也是咱们云尧镇的人?”

凌远峰唇线紧抿,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眼眸落在那光秃秃的坟前,深邃的眸子里一派的暗沉,就连他脸上的轮廓,也似是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凌远峰收回视线,见温宁儿傻傻的看着自己,遂微微一笑道,“好了,咱们回去再说。”语毕,伸出大手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向着山下走去。

温宁儿这一路上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她抬眸向着凌远峰瞧去,刚要开口,就觉得自己的腰际被男人的大手揽的更紧了些,男人并未看她,却好似知晓她要说话一般,只言道;“好好走路。”

那意思,便是要她不要再开口了,温宁儿垂下脸蛋,只得随着男人一道下了山,待他们回到了镇子上,但见街坊们待他们的神色依然是十分戒备的,尤其是看向凌远峰的眼眸,更是含着丝丝惊惧之色。

凌远峰神情如常,似是并未发觉丝毫不妥,温宁儿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只默默跟在男人身后。凌远峰来路不明,镇子上的人,甚至包括温宁儿没嫁给他之前,对他都是有着戒心的。这次,又听闻杨万福说起他一人竟是将整个狼群的狼都杀了,也难怪大伙儿会害怕。

若是她没有嫁给凌远峰,听到这件事,肯定也会是怕的吧。

温宁儿心乱如麻,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与男人回到了家。

灶房里的锅都还是冷的,温宁儿打起了精神,心里只想着无论有什么事,饭总还是要吃的。有一句话叫做日久见人心,等时日一长,那些个谣言铁定就会不攻自破了。

她先是淘米煮饭,而后又是切了块腊肉,在锅里扔了快自家熬制的猪油,等猪油在锅里融化发出滋滋声响后,便将腊肉配上蒜苗一起下了锅,直炒的喷香,

两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说话,温宁儿为凌远峰添了一大碗的米饭,见他胃口如常,温宁儿只觉心里好受了些,自己便也是陪着男人,甚至比平日里吃的还要多。

吃了饭,温宁儿见凌远峰依然是待在家里,不由得言道;“下午不做生意了吗?”

凌远峰看了她一眼,浅笑道;“如今镇子上的人都以为我是个逃犯,又有谁还会上门找我打铁?”

温宁儿一想也觉得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她那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往后自家男人揽不到活计,那以后吃穿用度可怎么办?

凌远峰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担心,就算我不打铁,一样也可以养活你。”

温宁儿点了点头,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蓦然惊呼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男人眉头一挑,眸子里的光芒很是温和。

“那个杨万福肯定是觉得你抢走了他的生意,所以这次他才会在背后四处说你的坏话!不然咱们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你?”

先前在凌远峰没有到云尧镇落户的时候,镇子上的打铁匠只有杨万福一个,平日里谁家需要打铁定是都去找他。可自从凌远峰来到了云尧镇以后,大家却都是喜欢来找凌远峰打铁了,究其原因不过是凌远峰干事麻利,做活极快,价钱也是十分的公道合理。

第九十四章 留你一人在家,怕不怕? (为九天龙矢的钻石加更)

“我家的小娘子原来倒也不傻。”凌远峰微微颔首,见温宁儿所言的头头是道,黑亮的眸子里遂是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倒显得那瞳孔愈发的深邃。

温宁儿被男人这样一夸赞,小脸顿时一红,一抹笑意还未来及绽放,那秀气的眉头却又是蹙了起来。

“那往后咱们该怎么办呢?”温宁儿将脸蛋垂下,嗫嚅道;“今儿个早上,我还把银子全给高嫂子送去了,咱们家现在已经没银子了。”

“你就没留下点?”男人无奈道。

温宁儿眨巴着眼睛,抿了抿唇角,可怜兮兮的说着;“我就想着咱们家的铺子每天都能挣银子,所以我也没留….”

凌远峰哭笑不得,大手只在她的小手上拍了拍,温声道;“罢了,家里的吃穿用度都还不缺,银子就等以后在赚吧。”

温宁儿心里仍是十分愧疚,她苦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男人,羞赧的言道;“你方才还夸我不傻呢,可你这话才说完,我就又做傻事了,往后你还是别夸我了。”

凌远峰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大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那英挺的眉眼间没有丝毫的责怪之色,依然是溢满了宠溺,让温宁儿瞧着心里顿时就是一暖。

自这以后,果然如凌远峰所说,在云尧镇上再也无人前来铺子里找他打铁了,就连从前相熟的一些邻居,也是再也未与他们小夫妻俩说过一句话。

而那日邀凌远峰一道去山林里的猎户黄老三,待伤势刚有好转便与几个汉子一道去山上瞧了一遍,当他看见那群野狼的尸体后,不由得也是大惊失色。

当日里他是亲眼瞧见凌远峰用羽箭射杀了好几头狼,甚至在心里还曾暗暗佩服过凌远峰的箭术极准。可那些后来被大刀砍杀的狼群他却是没有瞧见的,此时看了,只骇的连面色都是变了。

但见这些野狼皆是刀刀致命,足以可见下手之人用刀极为纯熟,当真是又快,又狠,又准。黄老三也曾在外闯荡过一些日子,世面也是见了不少,当凌远峰刚来到云尧镇的时候,他便觉得此人不凡,此时又见识到了凌远峰的刀法,那心底的疑虑便是更加深厚了。

这凌远峰,即使不是逃犯,想必过去也定是不能见光的,怕干的也都是些舔刀口的买卖,不然凭着这一身的本事,又怎么会来到云尧镇这种小地方?

若说他不过是个寻常之人,黄老三也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寻常之人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杀了这样多的狼,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未曾受伤!

况且,若是本分之人,谁又会使得这样一手纯熟的刀法?

黄老三越想越是心惊,只觉凌远峰深不可测。若他不是逃犯,那他定居在云尧镇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掩人耳目,意欲躲避仇家追杀。如此一来,便是整个镇子都有危险了。

众人见黄老三面色凝重,皆是纷纷出声开口相问,黄老三念着凌远峰的救命之恩,几番犹豫,最终却还是将自己心底的疑虑给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纷纷面面相觑,每个人都从彼此的眸子里看见了深深的惊惧,这份惊惧,远比前几日来的厉害。

“黄三哥,那咱们该怎么办?”其一个面皮白净的汉子言道,细听下去,那声音里竟是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