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的庄子离皇宫甚远,虽然她前阵子在离皇宫不远处置了个一进的小院落,可那院落现在还在整修期间。姬姒这大半个月,是住不进去的。

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姬越的驴车才来到目的地。

今日,乃是皇后的三十岁整生,原本就是十分慎重的事。再加上这些年来,陛下治国有功,刘宋国力蒸蒸日上,百姓也安居乐业,最重要的是,是刘宋的军队十分强大之余,又因姬越开辟茶路增加了一大笔收入,导致本来就日渐充盈的国库越发充盈,而且这种充盈,还是能够年年岁岁保持下去的。所以,对于现状陛下非常满意,也已激起了满腹雄心。

雄心勃勃的陛下,在皇后三十岁整生之日,亲自发出请贴,派人邀请各大士族最顶尖的年轻郎君前来参加皇后寿宴,如,陈郡谢氏的谢十八等!

与士族那边的顶尖权贵相比,寒门这边能够前来的,也是最顶尖的人才,如刘镇王愆等人,如姬越他自己!

去年里,陛下发作刘义庆的那些不规矩的手下时,居然只抓到了一些寒门和小世族,至于陛下真正想要处理,想要杀鸡儆猴的十七家大世族子弟,却是全部漏网。这一点,其实陛下是不满意的,因为他早就想对士族开刀了。因此,真正消息灵通的贵族也都知道,对于已经把刀磨得锋利的陛下,所有人最好多给他几分面子,不然的话,他们就很有可能成为那只杀鸡儆猴的鸡!所以,今次皇后寿宴,凡被陛下邀请的士族,不管身份多么了不起,也是不敢不来的!

姬姒来得有点晚,他到来时,庄子外面驴车林立,宽大的广场上,士族的驴车和寒门的驴车,泾渭分明的停放着。

望着广场上那些数也数不清的豪门奴仆,秦小草惊讶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大郎,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姬越没有吭声。

事实上,随着他走下驴车,对面士族那一列中,谢广和谢净两人,已停止了与旁人说话,都转过头朝着姬越认真地看来。

姬越眼也没有朝那边望一下。事实上,便是他缓步走去,在从这两人身边擦肩而过时,他也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只看这些驴车,姬越便明白,他这次,还真是来得晚了些。整个广场都停得满满的,他算是来得最迟的了。

转眼间,姬越便来到了庄园里,专门举行此次宴会的院落处。

……

早在一刻钟前,谢琅便与几个士族郎君,踩着时辰来到了寿宴当场。

而几乎是谢琅一出现,只听得哗啦一声,原来各自为营的士族郎君,便说说笑笑着围上了他,再然后,士族这一侧便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开始进退一致,极有规矩了。

远远望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谢十八,周玉的身边,一个年轻郎君低声说道:“不管走到哪里,只要这谢十八出现了,我等便再也无人注意了!”

周玉笑了笑,他慢慢抿了两口酒。

介于士族和寒门之间,还有一些人,这些人,家族门第也算是世族,不过,他们都是一些小世族,或者是已经没落的世族。而这样的家族要重焕生机,他们就必须在官场上钻营,如周玉便是这种人的典范。

事实上,先前周玉千方百计想娶得姬姒,其实就是看中了姬姒这个黄帝嫡系的身份。或者说,他看中的就是“姬”这个姓氏。没有人知道,周氏一族,曾经也是黄帝支系,不过他们早在秦朝时,便改姓氏为周了。

如周玉这样聪明的人,他们深刻的知道。如果这一个百年里。哪个姓氏能一飞冲天的话,那就只有姬姓有这个可能!

当然,周玉他们当时找上无名无姓。无依无靠的姬姒,并对她许以婚姻,其中的的算盘,自然不止是把她娶回去那么简单……

因为身份原因。如谢琅这样的大权贵过来时,周玉是没有资格围拢过去的。同样,也因为身份原因,不远处如刘镇王愆那样典型的寒门子弟,在一些重要场合。他也断断不能自降身份去打成一片。所以现在这片院落里,年轻的郎君,那是分了三个派系的。

听到那年轻郎君的话。周玉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转眼,他瞟向不远处。那些在花园另一侧的小姑和妇人们,此刻,那些女子虽是隔得有点远,却花团锦簇地堆在那里,一个个满脸激动地看向这边。在周玉看去时,正好也有一些小姑在朝着他痴望,对上他的目光,那几个小姑紧紧地捂着嘴,极力抑制着她们想要欢叫地冲动。

当然,周玉也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安华公主朝着那些小姑横眉竖眼的野蛮动作。

……

就在寿宴当中的气氛越来越热闹,人也到得差不多了时,突然的,外面再次传来了一个太监尖哨的高唱声,“姬越姬大郎到——”

之前,每一个名头不小的人进来时,都有太监唱名。

可是先前到达的任何一个,都与姬越不同。

到达的是士族的话,那么唱名必唱其家族。如果是寒门的话,必唱其官位。

而姬越却完全不同,他不是士族,所以唱名时没有点出家族,可他既然是没有官位的寒门,却又能出现在这种盛大的场合!

这一点也就罢了,更不同的是,众人分明听出来了,在点唱姬越的名号时,太监的声音提高了三分,而且那声音中,隐隐还透着几分喜欢。

于是,一时之间,分列两侧的寒门高官也罢,士族权贵也罢,都被那太监的唱名吸引得转过头看去。

正好这时,一袭玄衣的姬越踩着满地阳光,缓步走了进来。

几乎是姬越一出现,众人便被他那俊美到了极致的容颜给惊住了,然后,所有人都浮起一个念头:难不得这姬越要着玄衣,也只有这种色彩,能压住他那过了份的俊美。

阳光下,只见一袭玄衣,身姿挺拔修长的绝丽少年缓缓走来。仿佛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少年微微抬头,于是那一瞬间,少年那雪白如玉的肌肤,那无与伦比的眉眼,以及那泛着水色的粉唇,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

就在一片怔忡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小姑那边,突然暴发了一阵尖叫声!

这时刻的众小姑,一个个都是无比的激动,她们一脸幸福地看了看谢琅,又转头看向萧奕,张贺之,再转头看向寒门那边的文都和三皇子刘骏,再转头看向新进来的,这个容色丝毫不逊于前面几个大美男的姬越,一个个直觉得自己幸福到了极点。隐隐中,更有小姑欢乐地吟唱道:“啊,我就知道,唯有今日这样的宴会,才能一次性把建康所有的美男子看个遍,现在果然如此。真不愧我想尽千方百计入了宴!”

小姑们的尖叫,众人地盯视,并没有影响到姬越。

他只是不疾不徐地朝着人群走来。

转眼间,姬姒来到了谢琅身侧。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于所有人齐刷刷望来时,只见姬越转过头去,他用他那双明明只是黑白分明到了极点,却仿佛流光溢彩着,总有几分“便是无情也动人”的勾魂味道的眸子,冷冷淡淡地看向了谢琅。

这时的所有人,都是知道姬越的妹妹与谢十八那段孽缘的,所以,当姬大郎朝着谢琅望去时,一边的人先是朝两人看了一眼,然后一个个散了开来,直是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突然的,姬越脚步一转,竟是朝着谢琅走去。

这般一靠近,众人赫然发现,这两个郎君,一个白衣一个玄裳,都是俊美得夺人眼目的那种,光是容色而论,那是不分上下。

姬越转眼便来到了谢琅面前。

在离他仅有一步时,姬越停下了脚步,这个只比谢琅矮了半个头的玄衣郎君,在抬头朝着谢琅盯了好一会后,慢慢的,姬越低笑出声。

他又向前走出了半步。

几乎是与谢琅面对着面站住,姬越突然伸出白皙的手,抚上了谢琅的衣襟。

天下的人,都是知道谢琅的性格的。他虽向来宽容温柔,对围观他的人也总是和颜悦色,可事实上,他却习惯性地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来不肯让人轻易近身的。

可此刻,他却只是那般一动不动地站着,那般纵容着姬越碰触自己。

于众目睽睽之下,姬越伸手替谢琅整了整衣襟,然后,只见他朝着谢琅一凑,在他的鼻子差点撞上谢琅的下巴时,众人听到姬姒用一种清冷的声音低笑道:“记得谢郎曾经说过,这世间君子自是坦荡荡,小人才会长戚戚……却不知谢郎说也不说一声便离得远远的,这是君子坦荡呢?还是小人所为?”当然,他最后一句,声音有点小,也就谢琅可以听到。

就这么说了一句旁人想不明白的话后,只见那姬越轻轻的,讥嘲地笑了一声,然后,他风度翩翩的转身,面容冷淡,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与谢琅擦肩而过。

众士族子弟目送着姬越离去。

他们的表情甚是古怪,一个个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目光不停地在姬越和谢琅身上转过。

过了一会,一个士族郎君语气中带了几分古怪地问道:“十八兄,这是怎么回事?”

谢琅没有说话,他只是垂下目光。

当姬越在寒门子那边站定后,人群中喧哗声大作,却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过来了。

这时的陛下,真是容光焕发精神无比。在众人见过礼,又向皇后祝过寿后,陛下爽朗地笑道:“好了好了,诸卿不必多礼。今日朕把你们叫了来,一是给皇后祝寿,二是与诸卿同贺我大宋国祚绵长,三来,也是共享这无边春光。”说到这里,他举起酒盅,“诸卿,为这无边繁华,饮胜!”

众人连忙举盅,在三呼万岁中与皇帝饮下了这盅酒。

第一百二十章 姬姒的神通

接下来,皇帝又说了几句话,在众人给皇后祝过寿后,突然的,皇帝朝着姬姒招了招手,唤道:“姬爱卿,坐朕身边来。”

四下一静。

在众人盯来的目光中,姬越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皇帝旁边坐下。姬越所坐的这个位置,自然不会与皇帝皇后相平,可虽然这座位稍稍退后了些许,却也是一等一的尊位。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帝这个举动,简直是赤白白地宣布他对姬越的重视了。

望着那个姿势端雅地坐在尊位上的绝丽少年,四下众人在一阵安静后,蓦然的喧哗声大起。

而这喧哗声,又以士族那边最多。

远远望着阳光下,姬越那张白皙透亮得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脸,再对着他那明明冷冷淡淡,却魅惑难言的眸,一侧,一个士族郎君忍不住向旁边一歪,低低笑道:“你们发现没有?虽然张贺之萧奕这几个家伙的容色,也没有比这姬大郎的差,可我怎么就觉得唯有这个姬大郎,怎么看都让人喜欢呢?这厮,还真是个能让同性心动的!”

这士族郎君的声音其实不小,再加上他大贵族的身份,那话一出,便响当当地传到了周围几人的耳中,不知不觉中,一直低着头慢慢饮着酒的谢琅,那持斟倒酒的动作僵了下。

那士族郎君兀自还在盯着姬姒打量,片刻后,他又嘿嘿说道:“可是不对呀,没人说过咱们这个陛下男女不忌啊?”

这时,不远处的萧奕终于开了口,“陛下看重姬越,乃是因为他有大才。”在众人看去时。萧奕淡淡说道:“咱们这个陛下,那是求贤如渴。听闻这次姬大郎立了大功回朝后,朝中众臣原本给他安排了一个官位,可陛下不允,说是那官位太过卑微,与姬大郎才华不合。”

这个时代,凡是朝堂中显要的。名声好听的。各种高大上的官职,早就被士族包圆了,哪怕那个士族没有做过一天的实事!他的官职。也会在拼搏了一生,为百姓立下无数功劳的名臣之上!

且这种包圆,还是从魏晋延续来的潜规则。所有部门中,真正留给寒门的。都是一些事多事杂责任大却又位置卑微的官位,是典型的钱少事多又不被人尊敬的那种。

萧奕这句闲话一出。四下好几个低语声传了来。另一侧,陈四郎懒洋洋地说道:“看来本朝继檀道济之后,又要出一位权臣了。”

陈四郎这话一出,好几个郎君都笑了起来。

谢琅举起酒盅。他仰头饮下一口酒后,在把酒盅放下时,眼神无意识地瞟向了姬越。正好这时。一道灿烂的阳光映照在姬越的脸上,正好这时。那绝丽难言的玄衣小郎,抬起他那像藏了钩子一样的眸波,朝着与他欠身说话的三皇子睨去。明明看人的那个一脸冷漠,明明那样子分明也只是随意一瞟,可就是那么一眼,便是阅人无数的三皇子,也在刹那间滞了一下。

只是一眼,谢琅便自失的一笑,他慢慢垂眸,继续以一种无比悠然的姿势品起酒来。

转眼间,一阵琴声从角落飘来,顺着那琴声而来的,还有一阵披着薄纱飘然而来的歌伎。

寿宴正式开始了。

寿宴开始了,也就意味着,众人可以随意了,主座上的皇帝皇后,为了让人尽兴,这时已相依相伴着朝后院走去。

望着四周由太监宫女们端上来的流水宴,谢琅缓缓站了起来。

与他一道站起来的士族郎君,几乎占了大半。毕竟,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这里的膳食最美,也不值得下筷。

当然,这样的宴会,他们也断断不会中途离席,此刻起塌,不过是想在这园子里随意走走,散散心罢了。

有了士族们带头,不知不觉中,院落里的郎君们,已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笑了。而不远处,那些小姑更是在几十个贵妇的带领下,风姿绰约地朝这边走了来。

四周的乐音,越发逍遥轻快起来。

姬越也站起来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驸马文都和王镇几人,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盅酒后,持着酒盅,朝着他们走去。

姬越走了十步不到,刚刚来到一片柳树下,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年轻郎君的声音,“姬家大郎?”

姬越回头。

向他走来的,是一个五官清秀白皙的士族郎君。

那郎君站在了姬越身前,缓缓把手中的酒盅递给一侧的太监,再挥手让那太监离去后,郎君盯着姬越,说道:“我姓袁,叫袁清,在陈郡袁氏排行二十五,你可以叫我袁二十五郎。”

袁二十五郎从怀里掏出一块精美的锦帕来,他慢条斯理的用那帕子拭着自己的手指,双眼则紧盯着姬越不放,“袁某有一事想求得姬大郎应允。我母亲她身有不适,听说姬小姑与禇公交好。”

袁二十五郎也不等姬越开口,便径自轻言细语地说了下去,“其实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于令妹而言,她也只是损失了一桩远在将来的机会罢了,可她得到的,却是我陈郡袁氏的感激!当然,清也知道,这世上有的是一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这一次,袁二十五的声音刚刚落下,后面便传来陈七郎的叫声,“袁清,叫你呢,你躲这儿干什么?”

袁二十五回头应了一声,“稍侯。”然后,他转过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姬大郎与令妹应是不同。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不过我向来耐心有限,大郎最好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嗯?”

说完这席话后,袁二十五便径自转过身去。转眼,他便笑脸满面地与陈七郎等人会合了。

姬越目送着袁二十五郎的背影。

他自是知道,便是他得到陛下最多的看重,便是他手握兵权。他在这些士族郎君眼中,还是可以任意欺凌的!

只要他的身后没有比陈郡袁氏更高贵的大士族庇护,他们便有的是手段来对付他!

看来,终究还是要走到那一步了!

姬越站了一会,他抬起头,眯起眼朝着天边望去。

望了一会,姬越朝着院落的中间走去。

这时刻。随着花团锦簇的小姑们赶过来。整个院落已是热闹到了极点。而姬越只是眼睛随意一瞟,便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正与几个老臣低语着的皇帝。

当下。姬越脚步一提,朝着皇帝走去。

……

四下众人正在喧哗,却听到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几十个皇宫禁卫一冲而出,朝着大门处急急跑去。

建康的士族。对于这种凡是带着阳刚气和杀戮气的脚步声和肃穆阵仗,总是有着几分不喜和畏惧的。所以这个时候,四周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那支急促形成。显然得了什么急令,正匆匆赶去执行的禁卫。

过了一会,终于有一个声音传来。“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太监。只见那太监尖着嗓音,声音锐利地说道:“陛下刚得到消息,说是今日下午末时许,北城十里巷附近,将出现土龙翻身!”

在说出这么一番让人惊愕不已的话后,那太监转向众士族郎君,尖着声音叫道:“咱家记得在座的诸位郎君,可都是在北城十里巷置了业的。如此大事,郎君们还是速速回去通知家人的好!”

这一次,太监的声音落下后,袁二十五郎站了出来,只见他沉声说道:“许公公,地龙翻身乃是天机,而天机最是莫测,这种事,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北城十里巷,可是除乌衣巷外最受大士族喜欢的置宅之地,如袁二十五郎等大族嫡支子弟,都在那里置了业,也有把家人安置在那里的!

袁二十五郎这话,分明是不信了。当下,那太监尖着嗓音说道:“咱们要说的话已经说了,诸位郎君不信,咱家也没有办法。”

转眼,那太监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姬越望了一眼后,突然又道:“不过,如果诸位不信的话,何不亲往北城十里巷,看看末时来临后,那地龙至是不至?”

太监这建议极为中肯,当下众人纷纷点头,于是转眼间,上百个郎君动身了,他们随着那些皇宫禁卫,朝着北城十里巷的方向走去。

因为皇后和皇帝还在,所以离开的也就这么百十来人,其余的一些喜好享受的士族子弟,以及小姑贵妇们,光是听到地龙翻身的字眼便不喜了,哪里还敢亲往灾难可能发生的地方?也就是说,这次前往北城区的,不管是士族还是寒门,几乎都是那些胆子大心有主见的佼佼者。

自然,士族那边,张贺之陈四郎都是去了的。寒族这边,姬越更是被众禁卫围在中间。

转眼间,一行人便来到了北城区十里巷外围,而这个时刻,时辰已经到了末时了。

望着阳光下宁谧美好的房屋楼阁,袁二十五郎叫道:“许公公,末时可是到了哦。”

那许公公却没有说话,他只是转头看向了被禁卫军围在中间的姬越。

而随着许公公这么一望,所有人也都看向了姬越,那袁二十五更是眉头一蹙,冲着姬越冷笑道:“姬大郎,这事是你编造的?”

站在禁卫军中,长身玉立的姬越,转过头来冷冷清清地瞟了袁二十五一眼。也不知怎么的,被他那黑白分明到了极致的眼眸这么一瞟,袁二十五竟是激淋淋打了一个寒颤。

所有人还在盯向姬越。

在他们的目光中,姬越提步,只见他身姿挺拔,步履苍劲地朝着十里巷走去。

姬越走了几步,众人便听他清清冷冷的声音传了来,“不错,这事是我禀报给陛下的!”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写着十里巷的石碑走去,姬越那清越的声音还在传来,“已经到末时了,诸位有空在这里说闲话,不如多派一些人通知十里巷里住着的亲人。”

姬越的声音一落。蓦然的,一阵哄笑声四下传来。

带着起哄的,正是袁二十五郎。

几十个士族郎君都在哄笑。

他们实在觉得好笑。在他们看来,便是传说中成了神仙的葛洪之流,也断断不能把地龙翻身这样的天灾,断得如此准确精确!这姬越也不知是不是乍然站在高处,竟不知天高地厚地撒出这等弥天大谎。他难道不知道。这谎言一旦拆穿。他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名声,也会变成一个笑话?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一辆驴车正驶了来。然后,一袭白衣,光华照人的谢琅。广袖飘飞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大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