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少慢慢的靠近,被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王芷瑶脸上歉意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我不是说了意外嘛。”

“我有说不是意外?”

“……”

王芷瑶忍不住瞪了近在咫尺的顾三少一眼,“故意吓唬我,很好玩?”

以王芷瑶为圆心,顾天泽骑马围着她绕了一圈,王芷瑶不敢移动分毫,仿佛自己身上有几根骨头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再一次面面相对时,王芷瑶问道:“你想怎样?”

不就是又算计,利用了他一下吗?一个大男人怎么心眼儿这么小?

如果顾三少不从这过,她自然也不会做这事。

王芷瑶不知道王芷璇迷住了哪位大能,虽然背后人手段低劣点,但泼脏水的效果其实不差,百姓才不会管是不是误伤,只会背后八卦王七小姐被人扔‘破鞋’被人骂为‘贱人’

将来太子同王芷璇的‘牵绊’,一直是王芷瑶的心病,所以在不知道背后是谁动手前,她不愿意叫外公来。

顾天泽见她眸子又升起一层水汽,默默的叹息一声,明知道王芷瑶‘居心不良’,可自己就是忍不住为她解决麻烦,心甘情愿的被她当枪使。

礼物送不出了,顾天泽按了按锦衣华服下的碧玺耳环,还得再找个适当的机会……

“公主府的簪缨会,你去么?”

“……”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问王芷瑶去不去簪缨会了,疑惑的抬头,他扭头不看王芷瑶,带着护腕皮手套的手紧紧的握住缰绳。

簪缨会,尤其是公主府举办的宴会是有相亲的意思……王芷瑶暗自嘲讽自己犯了玛丽苏,顾三少怎么可能对自己动心?

你哪里值得天之骄子顾三少倾心?

每次见面你都在算计利用他,自尊心比天还高的顾三少怎么可能看上你?

王芷瑶慢慢的垂头,低声道:“本打算去的,我同孔四小姐都约好了,可今日……闹了这样的‘笑话’,我没脸出门,公主府簪花会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嘲笑我……我还是等着风头过后再出门见人为好。”

“每次见到你顾三少准没好事,以后我一定躲你躲得远远的,肯定是你把麻烦带过来的……”

“没有你这么冤枉人的。”顾天泽恼了,俊脸红了几分,从没见过比她还能找歪理的女孩子!

“不是吗?”

王芷瑶瞪着顾三少,“那你说,哪次我碰见你有好事发生?我刚从衍圣公府出来,没等得意就碰到了这样的‘意外’,本来想借着衍圣公府提升我摇摇欲坠的声望,可谁知……不是你是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好再向衍圣公夫人请教?我……我许是把衍圣公府的门第都玷污了。”

“孔家的门第能有多高?你就是把孔家的牌匾拆了,我都帮你兜着。”

这话霸气威武啊,刚经过孔圣人一族洗礼的王芷瑶不由得有点愣神,如果顾三少是现代人也好理解,毕竟现代人对孔圣人没古人尊重。

他是正正经经的古代贵公子,他……真是狂得没边了。

不过,想到他是被乾元帝亲自教养长大的,王芷瑶也理解了几分。

在皇帝眼中,孔家只是一个象征,掌握着皇权的帝王尊荣孔家只是为了更好的治理百姓。

他对孔家的观念……等同于帝王的观念,顾三少不可能为君,他有‘帝王’的思想……太危险了。

王芷瑶心底一紧,小声道:“衍圣公一族是读书人的心中圣地,我对老夫人也很尊敬,没事我拆孔家的牌匾作甚?我可不像你有人宠着,我再不谨言慎行一点,在冠文侯府只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什么身份就要做什么身份的事儿,我晓得自己是王家小姐,只想着能有相对好点的名声,改一改以前的任性妄为,我……算是看明白了,便是亲爹都不一定能永远的保护你……”

顾天泽一听这话,眯了眯眸子,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端庄稳重的闺秀做派掩盖不了你刁钻任性的本质,你可别学了王家人,装过了头!”

“混蛋……”

王芷瑶气得想甩顾三少一鞭子,不识好人心,活该被利用,被乾元帝架在火上烤……活该你将来……哼,王芷瑶做过的梦里没有顾三少的身影。

顾天泽唇边的笑容越浓,最后看了她一眼,催促马向前面对扑倒的众人,笑容慢慢在俊脸上消失,“是谁扔的鞋,出来!”

已经瘫软在雪地上的闹事壮汉哭丧着脸,跪爬了两步,在回话前,先是狠狠的抽了自己正反五六记耳光,狼狈求饶:“顾大人,是小人迷了心窍,小人该死……小人不知那物会飞进马车里……”

“是你的人将东西扔出去的?”

“小人不是故意……”

“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扔的?”

“……”

壮汉身体抖得像是筛糠,健硕的身体此时如同一朵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小白花,嘴唇发紫,呼吸急促,“是……是小人。”

一道寒芒在他面前闪过,壮汉不敢躲,只是稍稍愣神片刻,肩膀一凉,鲜血涌出,见到了滚落在雪地上的胳膊,他才感觉到疼痛,才记得哀嚎:“我的胳膊……”

宝剑锋利无比,静静的散发着噬人的寒芒……最重要得是握着宝剑的人,顾天泽不用冷笑就可以让任何人胆战心惊。

“把他们全部送去锦衣卫北镇抚司。”

“喏。”

由于上任锦衣卫都指挥弄得锦衣卫声名狼藉,很多贵胄功勋子弟不再加入锦衣卫,民间百姓更是视北镇抚司为地狱,传言进了北镇抚司的犯人抽筋拔骨都是轻的,在北镇抚司受刑据说生不如死……

乾元帝处死了上任锦衣卫都指挥,然北镇抚司的凶名让朝野上下的大臣和百姓谈虎色变。

北镇抚司诏狱越来越少,朝臣们淡淡遗忘了乾元帝登基之初的恐惧感,可就算是阁老也不愿意在北镇抚司门前路过……

“小人不去北镇抚司……顾大人,饶命……”

断臂的壮汉以及他的手下被北镇抚司吓得屁滚尿流,失禁了……哭喊道:“小人不够格去北镇抚司。”

他们背后的人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北镇抚司去。

顾天泽对他们的求饶视若无睹,对身边的侍卫道:“告诉锦衣卫,查不到真相,我就将这事按到他们头上。”

“喏。”

四名侍卫躬身听命,跳下马来,把这已经失去了所有抵抗心思,瘫软在地的闹事者用绳子捆好,押送去北镇抚司。

王芷瑶眼看着那群泼脏水的人被顾三少整得鬼哭狼嚎,心底很爽……想到顾三少连锦衣卫北镇抚司都能影响到,她又感觉一阵阵的头疼,乾元帝到底想把顾三少宠成什么样?

就算国朝此时册立了太子,太子爷不敢把地痞流氓说送北镇抚司,就送去了。

北镇抚司是锦衣卫的核心也是主要震慑百官的部门,除了皇上外,谁能命令得动北镇抚司?

顾天泽安排后,回头一看,王芷瑶正皱着眉头,略有担心之意,心中一暖,“你还不算太没良心,我敢做,就不怕后人报复……簪缨会再见。”

他策马领人离去,身影很快在王芷瑶眼前消失。

王芷瑶揉了一下婴儿肥的下颚,一跺脚,谁担心你?谁答应同他相约簪缨会了?

“瑶儿……”

蒋氏从头看到尾,同旁人不一样,她稍稍听清了顾三少和女儿的交谈,蒋氏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当年,王译信就是帮她骂跑了欺负她的闺秀,从而得到了她全心爱慕。

蒋氏把王芷瑶拽上了马车,认真的问道:“你和顾三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很熟吗?”

“……”

王芷瑶嘴唇蠕动了好一会,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熟?蒋氏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王芷瑶也多了几分紧张。

不熟?几次利用了顾三少,怎么都不算不熟。

“我同他见过几次,您也晓得,我怕麻烦,王四爷地位官职不高,纵使我是他嫡女也没资格嫁给顾三少的,况且我也不想嫁他。”

经过今日的事,王芷瑶再次震撼于顾三少被乾元帝宠出来的‘崇高’的地位。

一旦乾元帝册封太子,顾三少就是太子首要除掉的目标……偏心的父亲会引起子女的不满,纵然皇子公主不敢对乾元帝如何,但这么多年下来,皇子积累了多少对顾三少的羡慕嫉妒恨?

乾元帝的偏心程度比王译信还过分,可能除了皇帝宝座外,任何东西乾元帝都舍得给顾三少!

“您也说过,皇上为顾三少选夫人时,堪比太子选太子妃。”

王芷瑶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板着脸庞的蒋氏衣袖,软绵绵的说道:“您觉得我有资格做太子妃咩?”

蒋氏立刻心软了,一把搂住有点自卑的女儿,愧疚道:“瑶儿,你在娘心里是最好的女儿,太子妃都比不上你。”

“嗯。”

王芷瑶靠在蒋氏怀里,垂下眼睑,仿佛说给蒋氏听,也仿佛说给自己听,“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您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看上他的。”

即便有那么一点点小萌芽,也要全掐灭了,梦里没有顾三少的存在,王芷瑶害怕靠近他,况且每一次相遇,她的目的都不纯……

“恭迎夫人回府。”

这次殷姨娘同刘姨娘一起恭迎蒋氏归来,从殷姨娘栋红的脸颊可知,她在外面站了许久的。

殷姨娘恢复了最初为妾时的谦卑恭顺,掩藏起因为受王译信培养和宠爱产生的底气和骄傲,以及她与生俱来的文雅气质,规规矩矩的给蒋氏放下垫脚的板凳,柔声道:“夫人担心脚下。”

就算是有心挑刺的王芷瑶都找不到殷姨娘的毛病。

只不过半天没见,殷姨娘就有这么大的变化,王芷瑶对她更为警觉。

分出眉眼高低,迅速调整策略的对手是不容易对付的,不过,在蒋氏面前,殷姨娘再有心计作用都不大。

世俗礼教赋予了妻子远高于妾的地位。

哪怕王四爷再疼惜被蒋氏磋磨的爱妾,他也不敢说蒋氏一句,尤其是冠文侯王家是很要面子的,最怕世人鄙夷王家家风不正,宠妾灭妻。

殷姨娘躬身搀扶着蒋氏向回走,轻声道:“夫人大喜。”

“怎么?”

以前蒋氏不耐烦殷姨娘在自己眼前转悠,也不愿意让王译信的妾伺候自己,她嫌弃脏,同时殷姨娘出现也提醒她,王译信是有妾的!

经过王芷瑶点拨,又见了萧夫人,蒋氏对王译信失望后,便不觉得殷姨娘在跟前伺候心里有不舒服了,反而更想着蹂躏折磨王译信的真爱殷姨娘。

王芷瑶很理解蒋氏的心态,没有一个做嫡妻的女人会平静,和善,友爱的对待抢夺丈夫注意力的第三者,在古代来说殷姨娘不是小三,可她为王译信生儿育女,争夺王译信的心,同蒋氏天然的对手。

蒋氏不想折磨殷姨娘,王芷瑶反倒会怀疑蒋氏是不是蕾丝边了。

殷姨娘红扑扑的俏面上挂着一层为蒋氏欢喜的笑容,抿了抿嘴唇,笑容似能温暖人心,“淳少爷回府了,淳少爷是孝顺的,连夜赶路回京,正好赶在了老夫人寿宴前,这次老夫人寿日,四爷儿女都齐全了,到时可以一起给老夫人磕头祝寿……不用再让瀚哥儿代替淳少爷给老夫人祝寿。”

殷姨娘着实不简单,明明说得是好话,从她嘴里出来让人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

“代替?我不晓得瀚哥儿什么时候可以代替我哥哥?”王芷瑶言语毫不客气,“即便他帮我哥哥为祖母磕头祝寿,也改变不了他是庶子的身份!殷姨娘,你没见识,可说话前也得仔细考虑一番,代替嫡子这个词,是瀚哥可以用得?你是疼你亲生儿子呢?还是给他惹麻烦呢?”

“别看他是秀才,中了小三元,然只要传出他有心‘代替’嫡子,不敬嫡母的话来……科举好像也是要考量人品道德的,连最基本的礼教都不晓得,能入仕为官?”

“七小姐……”

殷姨娘脸色煞白,再也不见方才的红润,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信心,又被王芷瑶几句话打击下去,殷隐娘很想问一句,七小姐您除了口口声声的妻妾尊卑,嫡庶之别,会不会点别的?

莫非七小姐就没有感情?死教条的遵从那些无用的规矩?

“妾是为夫人欢喜,淳少爷回京,夫人得多高兴啊,妾一时忘行才会失言的……淳少爷是无可替代的。”

即便心中因为贬低自己亲生儿子而泣血,殷姨娘还得这么说。

她双眸水濛濛的,委屈的泪水似随时都有可能垂落,再配上苍白清秀的面容,实在是很惹人怜惜。

可惜此时站在楚楚可怜,满腹委屈的殷姨娘面前得不是王译信,蒋氏和王芷瑶不可能体谅殷姨娘也是封建妻妾制度下的受害者,她越是可怜,王芷瑶越想虐她……

想抢走蒋氏一切的人,都是王芷瑶的敌人,她的心肠从不会为敌人可怜而心软。

“淳哥儿在哪?”蒋氏没有王芷瑶‘心细’,听见儿子回来,她满心的欢喜,根本没把殷姨娘后面的话放在心上,“他在何处?”

殷姨娘的手腕被蒋氏抓得生疼,蒋家的怪力,自己手腕回去还得涂药,勉强笑道:“被老夫人叫去了。”

蒋氏撇开殷姨娘健步如飞的向后宅走去……

王芷瑶也惦记哥哥,可母亲风风火火的性情让人怎能不担心?

“七小姐……”

“嗯?”王芷瑶挑了挑眉,颇为意外殷姨娘还会主动说话。

殷姨娘像是要寻求王芷瑶的理解,楚楚可怜的喃咛:“妾并非不要脸面的人,做妾也不是自愿的……妾从没想同夫人争个高下,七小姐误会妾了。”

“哈。”

王芷瑶仿佛听了个最好的笑话,笑出了眼泪,嘲弄的说道:

“你是不是要说你也是受害者?这话你最应该同你的恩主说……当然既然给了你富贵的王四爷勉强了你,不顾你的意愿强暴了你,你也可以去衙门告谪仙犯了奸淫,如果你不知道衙门的门往哪边开,我可以让人送你去。”

第四十九章 动武

纵使王译信再渣,以他好面子虚伪的个性,他万万不会勉强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婢女。

王芷瑶见到殷姨娘拢在袖口的手轻轻颤抖,冷笑道:“如果你说你就是要爬床,就是要做妾,想要荣华富贵,想要出人头地,我许是还能高看一眼,起码你还有真实的一面。嘴上说我不要,我为难,我是逼不得已,我是为了种种原因才勉强为妾……其实你心里一直盼着我娘把一切都输给你,盼望着只有你生的儿女出尽风头!”

“说你虚伪都抬举了你啦。”

“七小姐……”

“你先等等,看,他来了。”

王芷瑶同殷姨娘站在回廊下,寒风凛冽将房瓦上的积雪吹得簌簌飘落,白雪如同柳絮。

在通向抄手回廊的台阶上,王译信缓缓走来,几片‘柳絮’落在他长翘卷曲的眼睫上,瞬间化作了水滴,那灿若星辰的眸子越发显得似银河般璀璨,锦衣鹤裘罩着挺拔若松的身躯,王译信慢吞吞的走下阶梯,颇有一种从天上来的仙人气息,俊美到极致的五官不愧谪仙之赞。

蒋氏痴迷于王译信的美貌,不是没有用道理的。

可惜,外表气质如此完美的男子,却是一个傻缺的偏心爹。

上天给了他完美的容貌,但却忘记给了他人性,也许不是出生在王家,他还能好点?

王译信一眼便看到王芷瑶,尽情展现如花似玉的好年华且打扮的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总是会引人瞩目的,殷姨娘再得王译信的心,她也只能用风韵犹存形容,况且最近王译信不知该拿王芷瑶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弄得他在书房苦思,没心情去寻殷姨娘。

他本打算护着殷姨娘的,毕竟王芷瑶连亲爹都敢对着干,还能善待殷姨娘?

可王译信看到王芷瑶后就移不开目光了,并非是因为王芷瑶太漂亮,而是她那双酷似自己的眸子满含的鄙夷,轻视,以及一分笃定,又来保护你的爱妾啦。

王译信一直自诩是一个公正的,为儿女们着想的好父亲。

直到王芷瑶改变后,他在嫡女面前腰有些软,再难像以前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偏疼庶子庶女只因为他们更需要疼惜,嫡子嫡女不争气才会被自己稍稍忽略……

他不该过来,不该过来承受王芷瑶轻蔑的目光,可是他已经来了,怎好转身而去。

殷姨娘柔软的身躯轻轻颤抖,抬起溢满委屈的眸子,死死咬着嘴唇似无法言语,有苦难言,楚楚可怜之姿更甚以往,“四爷……妾随您去见夫人可好?”

王芷瑶心底给殷姨娘的表现默默点赞,果然,不愧是王译信的爱妾,真真是‘淡然不争’‘受尽委屈而不言’。

如果此时她当着王译信的面说出委屈就是在搬弄是非,挑拨他们父女关系,过后让王译信自己问,自己查,殷姨娘会显得很无辜,顾全大局。

像殷姨娘这样善良,为了王译信甘受侮辱的女子弥足珍贵,王译信你好意思不珍惜么?

作为对照组的嫡女,在殷姨娘的玛丽苏光环下,会显得跋扈嚣张,仗势欺人,王译信你不疼嫡女做对了。

“您来得正好。”王芷瑶笑盈盈的问道:“我恰好有事询问您,方才殷姨娘说您勉强了她,强暴了她,逼着她不得不做您的爱妾,她忍得好辛苦,她一点都不喜欢做妾……”

王译信面上起了一层寒霜,转头看殷姨娘,她并没着急解释,只是用自己那双无辜的,美好的眸子苦涩的看着王译信,虽然没有开口辩解,但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在诉说着委屈,诉说王芷瑶撒谎。

有这样的对手,也难怪梦中最后王芷瑶宁可放弃重生的机会也不想回来,莫怪蒋氏一群人败得那么惨。

“四爷……”殷姨娘伸手拽住了王译信的手臂,似要阻止他同嫡女对峙,柔声道:“先去见淳少爷吧。”

“不忙。”王芷瑶目光炯炯的看着王译信,“我竟然不知您也有逼迫婢女侍寝的事儿,这对您的名声可不怎好,况且她同我说什么倒也不打紧,若是在外面露出一点点,啧啧,王家的脸面呐。”

殷姨娘抓着王译信的手却没有松开,泛白的手指紧紧的……王译信开口道:“瑶儿,你是不是误会了她?”

“那父亲大人是相信你的嫡亲女儿,还是相信一个连卖身契都没有的官奴?”

“……”

殷姨娘和王译信身体同时一震,没错,殷姨娘纵是有千百的美好,也改变不了她官奴的身份。

她是被教坊分派到侯府为奴的,因为殷姨娘得宠,这段不光彩的背景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今日被王芷瑶点破,殷姨娘越发觉得难堪。

故意遗忘这段往事的王译信此时也好不到哪去,毕竟他自诩标准的士大夫,是累宦士族的表率,琅邪王家子弟怎么会爱上官奴?

他看不起蒋氏和西宁伯府,可殷姨娘的出身和血统更是卑贱。

王芷瑶见达到了目的,很有规矩的对王译信福了一礼,宛若最最完美的大家闺秀一般,“不打扰父亲大人调教爱妾了,还望父亲大人悠着点,太伤殷姨娘,过后她又会同外人说受了虐待,强迫之类的话,到时你是解释呢?还是宁可被人无视旁人意愿的纨绔子弟?”

“瑶儿……”

王译信抬起的手臂慢慢的垂下,王芷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阻止他靠近,她拽了一下披风利落的转身远去。

回廊里似乎还回荡着她清脆的声音,父亲大人……她叫他父亲大人同叫一个陌生人或者是仇人没有区别。

“四爷……我……”

“罢了。”

王译信久久才从王芷瑶消失的方向回过神,握紧了殷姨娘的手腕,声音沙哑:“以后你避开她。”

虽然王译信还在她身边,还是相信她,可殷姨娘感觉到王四爷同往日略有不同。

破坏了殷姨娘设下的大好局面,戳穿她官奴身份,她怎能不恨王芷瑶?

在王译信面前,她不敢说任何的坏话,只能静静的无悔的看着他,只看着眼前这个主宰自己一切的男神,企图淡化她官奴的出身……

“四爷,四爷,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