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被他说得有些赧然,只红着脸嗔道;“我才不是傻媳妇。”

秦云义唇角的笑意愈浓,他揽紧了如意的纤腰,望着如意嫣红的小嘴,眸底的神色便是渐渐变得幽暗,他扣住了如意的后脑勺,深深的吻了下去。

如意只被丈夫吻得云里雾里,等回过神来,就见自己已是被丈夫压在了榻上,她心下一慌,忍不住道;“夫君,天还没黑.....”

“没事。”秦云义也不理会,只一把扣住了如意的手腕,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将身下的小人儿整个淹没。

因着快要过年的缘故,如意这几天只忙活的不亦乐乎,虽说家里只有她和秦云义两个人,如意也还是将屋子前前后后的打扫一番,就连一些边边角角,之前不曾收拾的地方也没有放过,这一日,秦云义一早便是进了城置办年货,如意则是在家四处擦拭着,眼见着那最高处的箱子许久不曾动过,只怕上面落了一层浮灰,如意搬来了凳子,踩上去一瞧,果真见那箱顶已是落了满满的一层灰。

如意将灰尘拭去,见那箱子也不曾落锁,便是将其打开,就见里面搁着几件秦云义平时不穿的衣裳,如意便是略略收拾了一番,孰知在衣衫里,却是摸到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

如意有些好奇,将上面的衣衫拨开,就见箱子里放着一把剑。

那剑配着剑鞘,十分华贵的样子,剑鞘上雕刻一条明黄色的四爪金龙,须发怒张,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剑鞘上飞出来一般。

如意看着那条龙,只觉吓了一跳,即便她再无见识,也晓得寻常人家是不能用黄色的,更不能用这样的金龙,若让朝廷知道了,是杀头的大罪。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慌忙用衣裳将那柄剑盖住,正心慌心乱间,就见那剑上竟还配着一枚剑穗,如意将那剑穗拿起,就见那剑穗十分精巧,显是出自女子之手,如意心口砰砰跳着,将剑穗转过一看,就见上面绣着一片云,云下面,则是依偎着一只小小的燕子。

如意怔怔的看着那一片云,倏然想起了丈夫的名字,秦云义....云义.....云.....

他的名字里,可不就是含着这一片云吗?

如意的心倏然抽紧了。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了那一只小小的燕子上,如意的女红在西河村也是数一数二的,可看着那只燕子,如意晓得,哪怕她用尽了心思,她也绣不出这般生动传神的燕子来。

如意握着剑穗的手指轻轻颤着,似是已经方才的那条龙给忘了,满心满眼的,全是这只逼真而精致的燕子。

如意垂下眸子,只默默将那枚剑穗从剑上取了下来,攥在了手心。

秦云义这一次归家时,老远便看着家里燃着灯,望着那道烛光,秦云义心底便是一柔,脚下的步子却是越发快了,男人推开院门,却听家里静悄悄的,那个一听着他的脚步声,便眉眼弯弯的来迎接自己的小媳妇,这一回却是不曾瞧见身影。

秦云义进了屋,就见如意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似是在出神,就连他回来也不曾听见。

“怎么了,小东西?”秦云义从不曾见过这个样子的如意,当下,男人眉心微皱,在妻子身边俯下身子。

如意回过神来,看见丈夫,眼底的酸楚却是让秦云义看的分明,当下,秦云义心头一紧,只道;“谁欺负你了?”

如意摇了摇头。攥着手心里的剑穗,喉间却是一阵苦涩。

察觉到她手心里有东西,秦云义握住她的手,欲要摊开,如意却是攥的死紧,秦云义眸心一沉,见如意也不说话,便是微微用了力气,将如意的手掌摊开,那一枚精巧的剑穗,便是落在了男人眼底。

看见那枚剑穗,秦云义眸底先是一震,继而便是变得暗沉。

“我不是故意要看你东西的,”如意声音很小,“我....我只是无意间看见的。”

秦云义从妻子手里取出了那枚剑穗,他看着那上面的云,看着那一只燕子,继而,他将目光看向了如意。

“这剑穗,是我原先的未婚妻绣的,”秦云义将那剑穗放在了桌上,并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与如意说道;“她姓沈,小字燕燕。”

“小字燕燕?”如意有些不明白。

“就是小名燕燕。”秦云义握住了如意的手,温声与她解释。

052章 这下放心了?

“她后来....嫁给了你弟弟,是吗?”如意想起之前丈夫也曾说过自己曾订过一门婚事,只不过未过门的妻子最终却嫁给了他的兄弟。

秦云义点了点头,道;“不错,她嫁给了我的三弟,成了我的弟媳妇。”

秦云义说完,见如意白净的脸蛋儿上仍是有些失落的神色,男人心中顿觉不忍,只牵起了妻子的小手,低声道了一个字;“来。”

如意不解的看着他,就见秦云义眉目分明,将她带到了灶房。

“夫君?”如意眼底满是疑惑,直到秦云义摊开手掌,如意才瞧见他竟是把那剑穗也一道拿来了,秦云义看了媳妇一眼,也没说话,直接便将这一枚剑穗扔进了灶膛。

那灶膛里燃着火,如意眼睁睁的看着那枚精巧的剑穗眨眼间被火苗吞噬,连丁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如意不曾想到丈夫竟会这般做,忍不住就是睁大了眼睛。

“这下放心了?”秦云义转过身,瞧着如意呆呆的样子,便是勾了勾唇,揽过她的肩头。

“我....我也没让你给扔了,”如意回过神来,顿觉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松快,想起丈夫二话不说便将那剑穗给烧了,眸子里满是盈盈的喜悦,又不好意思让秦云义瞧见,只抿起唇轻声细语的说句;“我也没那么小心眼。”

秦云义看出了如意的心思,倒是忍俊不禁,他的视线落在那灶膛上,有片刻的沉默,方道;“本就不该留着,若不是你瞧见,我倒是要忘了。”

听丈夫这么一说,如意蓦然想起了那把剑,先前她的心思全是让那剑穗给勾去了,或许女人家的心思就是这样,一瞧那剑穗出自女人之手,如意的心顿时敏感起来,直到此刻瞧着丈夫将那剑穗丢弃,如意的心就是踏实了,倒是想起了那把宝剑。

“夫君,我收拾箱子时,还看见了一把剑,是你的吗?”如意看着丈夫,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云义眼瞳乌黑,只一点头,“是我的。”

“可是那剑上....那剑上有龙啊!”如意顿时焦急起来,忍不住攥住丈夫的衣袖;“咱们是不能用龙的,若要朝廷知道,是要砍头的。”

秦云义见她着急成这样,倒是有些歉疚与不忍,他拍了拍如意的小手,只温声安抚道;“没关系,旁人看不见的。”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在剑上刻一条龙呢?”如意生怕夫妻两的谈话让邻里听见,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似的;“而且,还是一条金龙.....”

“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觉得威风,就刻了。”秦云义望着妻子澄澈的眸子,直到此刻,他却还是不能将实话告诉她,若他吐露身份,先不说如意会不会相信,即便真相信了,怕也是接受不了,会吓坏她。

秦云义念及此,便是暗暗蹙起了眉头,若有朝一日,显露出身份,他又要如何与小媳妇解释?

“就算夫君不晓得,那给你刻剑的人难道也不晓得吗?他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把龙刻了上去,若万一被人瞧见了,可不是害人吗?”如意说起来,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你说的是。”秦云义见小媳妇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便是忍不住哑然失笑,他环住媳妇的身子,说了句;“你也不必担心,回头待我上山时,将那把剑扔了便是。”

“可要小心些,不要让别人看见了。”如意也觉得还是将那把剑扔掉的好,这放在家,只让人觉得害怕。

“好。”秦云义微微颔首,只看着如意娇俏的小脸,如意被他看的赧然起来,忍不住道;“这样看我做什么?”

男人抚上了她的面颊,低语了一句;“看你是个不懂事的傻媳妇。”

明黄色的金龙,足以彰显了他的身份,也唯有他这个单纯的小娘子,当真是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说完,秦云义心中微微一叹,她这般相信他,他却瞒着她。

到得腊月二十九那一天,村子里已是有人家放起了鞭炮,家中的年货早已备下,秦云义从村子里的屠户那里割了一扇子肉,如意选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先用盐腌上了,余下的肉则是在案板上剁碎,留着拌饺馅和炸圆子,排骨则是先炖了汤,而后夹了一半出来,裹上糯米放在锅里清蒸,忙到晚上,馒头和包子也是上了蒸笼,如意才算是能抽空歇上一会儿。

秦云义推开门,就见如意正在灯下剪着窗花,如意手巧,只剪出了许多花样,看见丈夫,如意便是微笑道;“夫君,你快来瞧瞧,看我剪的好不好看?”

秦云义在她身旁坐下,看着那些窗花,男人的眼底便是浮起一丝追忆之色,他随手拿起一张抓髻娃娃,看着那活灵活现的胖娃娃,男人只低语了一句;“这样的窗花,我娘也剪过。”

听得他说起母亲,如意停下了手里的剪子,她看着丈夫坐在那儿,眼瞳中有些出神的样子,如意便是心疼起来,她将手中的剪纸搁下,轻轻的握住了秦云义的手。

秦云义回过神来,向着如意看去,看见妻子眼底的担心,秦云义将眼瞳中的暗涌压下,反握住如意的小手,轻声道;“小时候,我和我娘平日里很难见面,只有过年的时候,我才可以去看她。”

如意十分不解,“是公公不许夫君和婆婆见面吗?”

“嗯,”秦云义目光深远,缓缓出声;“我娘被关了一辈子,受尽苦楚,就连那些奴才也敢给她脸色,她日日夜夜惦记我,生生哭瞎了一双眼睛。”

听到这里,如意心中大震,只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只觉此时的丈夫仿佛换了一个人般,让她既是心疼又觉得陌生。

她没有打断秦云义,就听秦云义看了一眼手中的剪纸,继续说道;“那几年,每到过年,她都会搂着我剪纸,她会说,只有家家户户贴上窗花,才是人间该有的人情味,烟火味,那才是过年。”

如意听着只觉不忍,她缓步来到丈夫身边,挽住了丈夫的胳膊,想给予他温暖。

“如意。”秦云义回眸,对上妻子的眼睛,这一看,如意才看见秦云义的眼底不知何时已是一片血红,宛如喝多了酒。

“夫君,我在呢。”如意环住了丈夫的身子,见他难过,自己心里也是跟着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抚上他的面庞,轻轻摩挲着。

“我想让她不再受苦,我学文习武,我去戍边,摸爬滚打,别人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可我非但没有救她,却害了她。”

如意不解。

秦云义的双拳渐渐紧握,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却是一片蚀骨的痛楚,“我那时不明白,我越是出众,旁人便越容不下她。”

“直到临终,我都没来及见她最后一面。”秦云义的声音沙哑,是难言的苦涩。

如意看不得他这样,她站起身将丈夫抱在了自己怀里,她的眼圈红了,小手却是不住地在秦云义的黑发上轻轻抚摸着,仿似这样,就能将他的伤心抚走。

秦云义揽紧了如意的腰肢,嗅着妻子身上的甜香,恍惚间竟仿佛回到了儿时,他的母亲,也曾这般轻柔的抚摸过他,也曾这般给予他温和的守护,也曾这般怜他,爱他。

秦云义不曾喝酒,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醉在如意的怀抱里。

到了年三十这一天,要忙的早已都忙了齐全,夫妻两只待在家,吃了年夜饭,便是一起守岁,如意倚在丈夫怀里,听着那些炮竹声,只觉心里一阵满足。

菜园子已是收拾的差不多了,等过些日子就可以自己种菜吃。秦老太的身子近日也是颇有好转,每回如意去瞧她,待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会让老太太赶回来。秦云义为人勤勉,每次去城里卖的柴禾都是最好的,城里的两家酒楼便是与他说好,让他专门给酒楼里送柴禾,一个月算下来,多挣得银子,刚好够顺发嫂的工钱。

如意盘算着今后的日子,唇角便是浮起了两分笑涡,等她再添个娃娃,夫妻两的小日子自是越发红火了,只让她想着,都要从睡梦中笑醒。

053章 我夫君不是山贼!

过了年三十,便是要走亲访友了,如意一早便是起身,打算和丈夫一起回娘家看看两个侄儿侄女,除了之前备好的那些点心和小玩意之外,如意还为栓子和丫头一人缝了一双新鞋子,小孩儿长得快,鞋子若不多备点,很容易赶不上的。

秦云义从如意手中接过包裹,他今日只依着媳妇的心思,换了一身新夹袄,倒是显得身形越发笔挺,如意悄悄看着丈夫轮廓分明的侧颜,再看着丈夫宽宽的肩膀,修长的脊背,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哪怕秦云义什么也不用说,光是站在那儿,便足以让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心动了。

如意噙着笑,垂下了脸颊,只跟着丈夫出了门,因着过年的缘故,村子里也比往常显得热闹,一些街坊瞧见二人,也是纷纷拱手,说着吉祥的话,秦云义自然一一还礼,如意在一旁打量着,倒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就觉得自己男人就连拱手的姿势,也比村子的其他男人好看。

“哟,如意这是回娘家去?”一些婶子瞧见秦云义与如意向着宋家的方向走去,便是出声问道。

如意答应着,少不得停下步子和街坊寒暄了几句,秦云义也不催促,只在一旁候着,听着如意和那些婶子嫂子的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谈着些女人家的闲话,他倒也没觉得不耐烦,他看着村里的那些村民,来来往往的互相拜年,小孩们则是四处嬉笑着,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是贴着鲜艳的“福”字,秦云义立在那儿,倒是生平头一回觉得,原来,这便是母亲口中的过年,是真真切切的,人间该有的日子。

正热闹着,几个婶子打开了如意的包裹,对着里面的小鞋子连胜夸赞,就听村口那边却是传来一阵嘈杂,原先大伙儿也都以为是有村民在那里放炮竹,熟料未过多久,就见几个衙役将马在村头拴好,三三两两的向着村子走了进来。

看见衙役,村民们顿时吃了一惊,西河村地处偏僻,平常除了下发征税的公文,压根没有衙役往这边跑,此时看着那些官差,村民们面面相觑,只当这大过年的,莫非朝廷还要征税不成?

如意看见那些衙役,也有些不解,她向着丈夫偎了偎身子,露出一双眼睛向着那些衙役看去。

“敢问几位官爷,不知是出了啥事,劳烦您们这大过年的来跑一趟?”里正得了消息,只匆匆从家里赶了过来,刚看见那几个官差,便是连连作揖。

“我们听闻,你们村有人和山贼勾结,此番是奉大人之命,特来彻查此事。”为首的一个衙役神情十分傲慢,只瞟了里正一眼,淡淡开口。

“这是如何说的?”那里正吓了一跳,赶忙分辨;“咱们村都是良民,别说和山贼勾结,咱们就连山贼的面也没见过呀!”

“勾没勾结,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那官差沉下脸,一把推开了里正的身子,向着村民看去。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先前咱们县衙抓了一批山贼,其中有人招供,他们的同伙,就住在你们村!”那个衙役迈开了八字步,声若洪钟,对着一干村民喝道。

他这话音刚落,村民里仿佛炸开了锅,每个人脸上都有惶恐与将信将疑的神色,只私下里互相嘀咕着。

“都给我安静!”那为首的衙役厉声呵斥,从一旁的属下手里接过了一张画像,他向前走了几步,一双眸子一一在西河村的男人脸上划过,无奈人群里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大堆,那衙役不耐的皱起眉头,向着一旁一指,喊道;“女人和孩子都给我站到一边去!”

听着衙役的吩咐,村子里的女人们先是面面相觑,直到那几个官差厉声催促,女人们方才纷纷带着孩子走到了旁边的空地去。

如意看着那几个官差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害怕,只情不自禁的向着依偎了些,小声喊了句;“夫君?”

“没事,别怕。”秦云义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低声安慰着媳妇,让她先过去。

如意点了点头,只攥紧了手里的包裹,随着几个嫂子一道向前走去,孰料路过那衙役身边时,那衙役却是突然喊住了她;“站住!”

如意吓了一跳,慌忙的停下了步子,一张俏脸雪白,眉目间的清灵之色却是越发动人。

“包裹里是什么?”那衙役见如意温婉娇憨的样子,倒有心调戏个几句,反正在这么个偏僻地方,他们这些官差在这些蝼蚁般的庶民眼里便是老爷,若偶尔遇见个顺眼的村妇,他们也时常戏言几句,料的她们的丈夫也不敢动怒。

如意听得官差问话,便是老老实实的小声道;“是....是我给侄儿侄女做的鞋子.....”

“鞋子?”那衙役的眼睛在如意身上瞟过去,瞧着她肌肤细白,秀眉秀眼的站在那儿,虽不是什么倾城绝色,却也别有一番清新碧玉的勾人之处。

那衙役眼底噙着狎玩之色,向着如意走近了两步,抬手便要扯过如意的包裹,然而不等他的手触到如意的身,就觉自己的手腕让人以一股强劲一把扣住,那衙役一惊,抬眸,便是迎上一双冷峻的深眸。

那衙役吃痛,忍不住惨叫起来,听着动静,其他的衙役纷纷围了过来,就见一个身材高大,容貌冷毅的男子不知何时赶了过来,一举便是扣住了那官差的手腕,众人就听“咔嚓”一声响,那官差的惨叫声越发凄厉,待那男子收了手,那官差便是向后倒去,只让其他几人扶住,举着手腕不住地颤抖着,疼的大汗淋漓。

“夫君?”如意的心砰砰跳着,只依在丈夫身后,看着那些官差,心里害怕极了,生怕这些人会报复秦云义。

秦云义回眸握住了妻子的手,刚要安慰两句,就听方才那官差攥着画像,指向秦云义,颤声道;“是你....就是你.....老子见过你的画像,你和山贼勾结!”

秦云义闻言,黑眸中有寒光闪过,就见当中那个衙役说完,便是转过手中的画像,将画像中的男子尽数露在村人的面前。

看清画像后,村人都是一惊,就见那画像上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生的高鼻深目,眉宇间透出几分凌厉之气,不是秦云义是谁?

“造孽哟,难怪这秦云义来咱村又是买房又是置地的,还花了二十两讨了媳妇,原来这银子都是这般来的.....”

“可不是,平日里我就说他古怪,单凭上山砍柴挣得那点银子,哪里够他们家这般花销,你瞧如意平日里吃的穿的,我听说他们前些天还给秦老太请了顺发嫂去照顾哩......”

看着画像,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你们不要胡说,我夫君不是山贼!”如意也是听到了那些长舌妇的话,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只对着那些妇人大声喊了一句,喊完,她看着那几个衙役,又是说了句;“你们血口喷人,拿一张画就说我夫君是山贼,你们这般搬弄是非,我要去县衙找县太爷,我要去告你们!”

如意的声音即使透着焦急与愤怒,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嫩清脆,她的话音刚落,那几个衙役压根也不理会,当先那个衙役一个眼色,其他几人便是纷拥而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向着秦云义扑了过去。

秦云义身形未动,只一把推开了如意,自己赤手空拳与那些衙役缠在了一起,那几个衙役也是有功夫的,可他们这点功夫在秦云义面前,却宛如三脚猫儿一般,区区几招内,便是被秦云义制服,男人夺过他们的腰刀扔在了地上,而那些衙役也如叠罗汉般,一一被秦云义甩了出去。

那几个衙役不曾想到秦云义竟会有这般的身手,几人龇牙咧嘴的对视了一眼,心知单凭几人之力根本无法对付此人,于是互相对了个眼色,彼此搀扶着起身,最后看了秦云义一眼,也不曾撩什么话,便是三三两两的去了村口,骑上马忙不迭吃的离开了西河村。

“夫君!”如意回到了丈夫身边,攥住了秦云义的大手,在医馆时,她虽已知道自家男人是有功夫的,可那次秦云义打得是歹人,自然没有什么的,可今天,他却是和官府里的人起了冲突,如意虽不知那些衙役的手里为什么会有秦云义的画像,可她却相信自己的丈夫绝不会是山贼,可若等那几个衙役回去,下次带多了人来,又要如何是好?

054章 你可愿意

待那些衙役走后,村民看着秦云义和如意的目光俱是变得古怪起来,秦大柱有心想来和外甥说几句话,却被一旁的吴氏一把抓住了袖子,硬是不许他过去。

秦云义的目光淡淡在众人身上扫过,他一语未发,只牵起如意的小手,带着她向着家里走去。

如意亦步亦趋的跟着丈夫,对着村人的指指点点也不理会,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回了家,关上了院门,如意才看着丈夫,忍不住说道;“夫君,你方才打了那些衙役,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还会来抓你的。”

秦云义望着妻子浮着忧愁的眸子,便是怜惜起来,他微微颔首,道;“不错,他们还会再来。”

“那怎么办?”如意看着丈夫仍是十分平静的样子,自己却是急的快要哭了,只攥着丈夫的袖子,说了句:“夫君,要不咱们跑吧?”

秦云义听了这话就是笑了,他捏了捏如意的脸,问道;“往哪跑?”

见丈夫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如意不免越发焦急,“不论去哪儿都行,咱们出去躲一躲风头,等这事过去了,咱们再悄悄回来。”

秦云义在椅子上坐下,瞧着小媳妇惊慌失措的一张小脸,男人长臂一揽,便是将如意抱在怀里,坐在了自己膝上。

“咱们哪里也不用去,就在这待着。”秦云义环住如意的腰肢,温声与她说着话。

“那怎么行?他们若要再来抓你呢?”如意回眸,仍是担惊受怕的样子。

“他们没那么大胆子。”秦云义声音是沉稳的,目光也是平淡的,仿似压根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夫君,我不明白。”如意不解的看着丈夫,她是真不明白,若换了寻常村民,一旦招惹上了官府,那就是天大的事,更别说秦云义此番是和官府作对,居然敢打衙役,他究竟是什么来头,连官府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如意,总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秦云义紧了紧妻子的小手,看着她明净的秀眸,心下却是微叹。

如意自己也知道,丈夫定是有许多事都瞒着自己,比方说他的家世,他的来历,他的过去,可她却从没开口问过秦云义,她只知道,过日子是要往前看的,只要丈夫对自己好,她又何须去追问丈夫?她真心对他,终有一天,他会告诉她实话。

见妻子不说话,秦云义心存歉疚,想起衙役手中的那张画,于是问道;“怎么不问我,那些衙役手里为何会有我的画像?你就不担心,我之前真做过山贼吗?”

如意回过神来,听着丈夫的话,便是摇了摇头,她看着丈夫的眼睛,小声开口;“我知道你不会是山贼的。”

“这可说不准,”秦云义有心逗她,男人忍住笑,沉声道;“如意,我实话告诉你,那条金龙,就是之前我做山贼时,从京城的王爷家中抢来的。”

如意听着丈夫的话,一颗心顿时抽紧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秦云义,就连脸庞上的血色也是褪了个干净,秦云义瞧着,顿觉自己不该这般逗她,刚要与她说实话,就听如意已是开了口;“夫君,你以前.....真的是山贼?”

秦云义看着她那一双宛如黑珍珠般的瞳仁,只觉心中一动,话已到了唇边,却是改了口;“若是真的呢?”

如意低下头,其实在方才看见丈夫的画像时,她虽不相信丈夫当过山贼,可听着那些长舌妇的话,她的心也是疑惑了,若秦云义之前做的都是正大光明的营生,又缘何对自己的过去守口如瓶?任由外婆和舅舅如何问,他都一个字也不说?而在方才,秦云义主动提起了那条金龙,如意虽长在乡野,也是晓得明黄色和龙都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秦云义说是从王爷家抢来的,只让她不免更是相信了几分。

“夫君,不管你是山贼也好,樵夫也好,你都是我的丈夫,是不是?”如意似是下定了决心,抬眸向着丈夫看去。

秦云义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那.....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你都是我夫君,山贼也好,盗匪也罢,我都跟定了你......”如意的眼底盈盈如水,透着祈求之色,“我只求你.....以后不要当山贼了,那把剑,咱们也还给人家吧,好不好?”

“你不怨我瞒你?”秦云义目光深敛,问着怀里的妻子。

如意摇了摇头,“在这世上,夫君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怨你。”说完,如意想了想,又是开口道;“我是你媳妇,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若你这次被官府抓了,我就等着你,若你要跑,我就跟着你。”

如意的眼瞳明亮,话音则是一片坚定,秦云义听在耳里,心中却是震动不已。

“夫君?”见秦云义久不说话,如意轻轻摇了摇他的袖子,喊了他一声。

秦云义回过神来,他无声的抱紧了如意的身子,男人沉默了片刻,方才与她道;“如意,这辈子,有很多属于我的东西,我都不曾争过,我更不会去抢别人的东西。”

如意听他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亮了,“你刚才是骗我的,对不对?”

秦云义淡淡笑了,拧了拧她的小鼻子,“逗你的,也相信。”

如意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却也有些生气起来,忍不住在丈夫的胸口捶了一把,可想起那些衙役,眼瞳却又是黯淡了下来。

“你不用怕。”秦云义看出了小娘子的心思,遂是说道;“别说几个衙役,就算是县令,知府来了,也奈何不了我。”

如意看着丈夫的眉眼,听着他的这些话,虽是不解,可也无心再去问个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再说,只将身子依偎在丈夫的怀里,该来的怎么都躲不了,若那些衙役要来,那就让他们来吧,就算是跑,他们又能跑到哪去?

自那日衙役将秦云义的画像露给村民看后,整个村子都是将秦云义与如意两人孤立了起来,就连秦大柱家也是受了牵连,平日里的邻居再无人敢去他们家走动,惹得吴氏整日在家咒骂,只道秦云义这下和官府结下了梁子,别回头连坐,他们一家老小也要被卷进去。

至于如意兄嫂那边,宋崔氏每日里逢人就说如意是出了嫁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小姑子家不论出了什么事,也都和他们家无关的,就连如意给侄儿侄女做的小鞋子,宋崔氏也是没有要,直接将包裹扔了出去,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响,将自家的院门关死,把如意赌在了外头。

如意拾起了鞋子,看着她走来,家家户户都是门庭紧闭,如意心下难过,快到家时,却是打起了精神,不愿让丈夫瞧见自己这般落魄的模样。

她揉了揉脸,在脸颊上揉出了几许红晕,好让自己瞧起来精神些,秦云义这两天许是担心有衙役上门,一直也不曾出去,就连柴禾也不砍了,看见如意回来,男人的眼眸落在她手里的包裹上,如意虽什么也没说,他却也还是明白了,

“夫君饿了吧,我去做饭。”如意眉眼温和,说着便要围起围裙,不料却被秦云义拉住了身子。

“夫君?”如意抬眸,轻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