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间计。”呼延钊眸子雪亮,吐出了三个字。

102章 你想见祈云飞?

京师,皇宫。

朝阳殿中,郑贵妃十分殷勤的立在洪化帝身边,细心为他端过药碗,樱唇在药汁上轻轻吹过,待汤药不再烫口,方才送到洪化帝面前。

“皇上,该用药了。”郑贵妃面带微笑,一举一动都是十分温柔。

洪化帝微微颔首,从爱妃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郑贵妃瞧在眼里,便十分心疼的送来了切好的水果,要洪化帝过一过嘴巴里的苦味。

洪化帝却是笑了,摇了摇头,“又不是小孩子,哪儿会这样矫情。”

郑贵妃眼圈却是红红的,对着洪化帝哽咽道:“臣妾瞧着皇上每日里要吃这样多的苦药,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恨不得让皇上这病落在臣妾身上,臣妾就是为皇上喝上一辈子的苦药,也是心甘情愿。”

郑贵妃的一番话只说的真挚而诚恳,一语言毕,眼瞳中更是泪光点点,望着洪化帝时满是心疼之色。

洪化帝眉心一软,只向着爱妃招了招手,郑贵妃见状,遂是用帕子拭了拭自己的眼角,而后走到洪化帝身边坐下。

“近日劳你在我身边照料,倒是辛苦你了,看你这下颚,越发尖细了。”洪化帝凝视着郑贵妃的容色,在她的玉手上轻轻拍了拍。

“皇上说的哪里话,服侍皇上本就是臣妾的本分,臣妾知道皇上还在为漠格的事烦神,臣妾只恨自己不能为皇上分忧。”

洪化帝握了握爱妃的手,想起漠格,眉目间便是蕴起了忧色,叹道:“漠格这次派出了呼延钊,不攻下燕阳关,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郑贵妃眼睛一转,只柔声道:“皇上勿要担心,北境如今有大皇子在,大皇子驻守北境多年,对漠格人了如指掌,有这么个皇儿在,皇上只管高枕无忧。”

洪化帝却是摇了摇头,想起祈云义,心头却更是沉重。

“先前他驻守北境时,每一仗都是积极应战,打得胡人不敢来犯,可是这一回.....”

听得洪化帝如此说来,郑贵妃心头一动,面上却不曾表露出分毫,她眼底漾着犹豫之色,似是有话想说,却不知要如何说的样子。

“怎么了?”洪化帝看出了郑贵妃的犹豫,温声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臣妾有一些话,倒不知当讲不当讲。”

“咱们二人,又有什么话是不当说的?”洪化帝目露温柔之色,安抚着郑贵妃。

“皇上,臣妾是听您说起了大皇子之前驻守北境时,每一仗都是积极应战,可如今.....”郑贵妃说到这里,有些许的停顿,继而才说道:“大皇子非臣妾所出,这些年来宫中也好,民间也罢,多有流传臣妾使尽法子迫害大皇子的事,臣妾只怕臣妾这番话,会让皇上觉得臣妾在中伤大皇子。”

“无妨,这里只有咱们二人,你有何话直说便是。”洪化帝的声音仍是温和的。

“是,那臣妾便说了,都是臣妾的妇人之见,皇上只是听听,莫要往心里去便是。”郑贵妃声音柔媚入骨,虽已是上了年岁,可骨子里谄媚之意仍是不曾有丝毫变化。

“皇上自己也说,大皇子之前每一仗都是打得胡人不敢来犯,可如今,自从大皇子赶到北境后,却是一次也没有主动进攻过,和之前可谓是判若两人,如今北境大军的兵权全在大皇子手里,臣妾十分担心......”

“你担心什么?”洪化帝脸上的温和之色隐退,眉心也是拧了起来,“你担心他会反?”

“不,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郑贵妃继续说道:“臣妾是担心,之前皇上毕竟曾错怪过大皇子,如今虽恢复了大皇子的爵位,归还了他的兵权,可兴许......大皇子心中对皇上难免仍有怨气,就见他每次看见皇上时的样子,臣妾实在是担心......”

听着郑贵妃的话,洪化帝想起长子每逢见到自己时,都是一副冷漠而疏远的神色,心头不由得便是沉闷下去,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见自己的话凑效,郑贵妃心中一喜,面上仍是轻蹙着眉间,似是满腹忧愁,“皇上也知,大皇子因着当年秦妃的事,一直对皇上和臣妾心存不满,皇上又曾夺走他的兵权,褫夺了他的封号,甚至就连他的未婚妻......也嫁给了臣妾的云祚,大皇子本就是冷言冷语的性子,他虽什么也不说,可臣妾只觉得,他心里也定是怨怪皇上和臣妾的,难免会生出些旁的念头.......”

“比如?”洪化帝吐出了两个字,听着郑贵妃的话,只让洪化帝觉得不无道理。

“比如.....他不再甘心为皇上卖命,不愿再驻守边疆,甚至,他会与胡人暗地里勾结,打算谋害皇上,夺得皇位......”

“够了!”洪化帝心头大凛,不等郑贵妃说完,便是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郑贵妃顿时不说话了,她低下眸子,小声道:“皇上恕罪,是臣妾多言了。”

洪化帝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他一语不发的沉默了许久,不知过去了多久,洪化帝终是疲倦了闭了闭眼睛,说了一句:“他毕竟是朕的儿子。”

“这些也都是臣妾多虑了,臣妾担心皇上周全,难免会多想,皇上听听就好,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不然......影响了皇上与大皇子之间的父子之情,臣妾可就罪孽深重了。”

郑贵妃一番话只说的言真意切。

洪化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言了一句:“朕倦了,你下去吧。”

“是,皇上。”郑贵妃临去前为洪化帝将被褥掖好,方才离开了朝阳殿。

回宫的路上,郑贵妃眼底渐渐透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心知洪化帝为人多疑,她刚才的那一番话已经在他心上扎进了刺,为今后的筹谋铺下了最好的路。

北境,虎阳关。

忽兰率随从赶到了军营后,也不理会侍从的阻拦,直接冲进了呼延钊处理公务的帐子。

听到女子的脚步声,呼延钊抬起头,印入眼帘的便是忽兰英气明媚的面容。

“呼延钊,我大老远的从辽城赶过来,你好歹也应该派人去接一下我是不是?”忽兰面上含笑,声音却是十分爽朗。

“公主是想去哪就去哪的性子,最是自在惯了的不喜排场,本将若是命人半道上迎接,岂不是没得让公主生厌。”呼延钊也是大大方方的,一语言毕,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是笑了。

“行了,我也不怪你,这次我瞒着父汗从宫里跑到虎阳关,你可要替我保密。”

“你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呼延钊皱了皱眉。

“我对父汗说要去外祖父家,路上却听阿依纳说这虎阳关正是热闹,便临时改了主意,想到这里看一看。”

“阿依纳是谁?”呼延钊眼底是十分警醒的神色,立时问了一句。

“是我身边的侍女,跟我多年,”忽兰不以为意,随口道:“先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你这边情况如何?那祈云义当真这般难打?”

“你来此处,莫非是为了大祁的这位梁王?”呼延钊向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说起祈云义,呼延钊的脑海中便是浮起了一双清灵似水的眸子,透着倔强与凄楚,就那样看着自己,求着他将她放了。

想起如意,呼延钊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女子驱走,将注意力放在忽兰身上。

忽兰听出了呼延钊话中的嘲笑之意,她却也没有生气,只嫣然一笑,双手支在呼延钊面前的案桌上,盯着男人的眼睛,与之道:“说实话,当初我来虎阳关,的确是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大祁英雄,可是现在,我却不想见他了。”

“哦?”呼延钊挑了挑眉,等着忽兰接下来的话。

“我现在,倒是想见一见大祁的四皇子。”

“你想见祈云飞?”呼延钊笑了。

“对,我想见一见这位襄王殿下。”忽兰的眼睛中仿佛有光。

呼延钊噙着笑,打量了忽兰一眼,却是说了一句:“怕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

“这话是什么意思?”忽兰对汉话并不如何明白。

呼延钊切只是勾了勾唇,没有再说话。

103章 我去给你做

夜色渐渐深了。

如意依偎在丈夫的怀里沉沉睡着,睡到半夜,她却是在丈夫的怀里轻轻动了动身子,醒了过来。

祈云义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十分警醒的,更何况如今如意有了身孕,他更是睡的极浅,只怕自己睡的太熟会不小心压着碰着如意,伤着妻子和孩子。

是以如意刚一动弹,祈云义便是睁开了眼睛,透着屋子里昏暗的烛光,祈云义见妻子正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自己,跟小鹿似的,看的他心软。

“怎么醒了?”男人的声音低哑而温柔,透着从熟睡中醒来的慵懒,好听极了。

“夫君......我.....”如意有些赧然,一句话还没说完,白净的秀脸上便是浮起了桃花般的嫣红,她将脑袋埋在祈云义怀里,很小声的说了句:“我有点饿了......”

祈云义听着她的话,先是一怔,继而就是笑了,这些日子如意因着害喜,一直是没有什么胃口,如今听她说饿了,祈云义十分高兴,抚着她的脸问了句:“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如意蚊子哼似的呢喃,念起此时是深夜,如意又是说了句:“夫君,这么晚了,庖兵们肯定都歇下了,不好再让人起来给我做饭的,还是等明天早上.....”

不等如意说完,祈云义则是含笑止住了她的话。男人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将衣裳披在了身上。

见他如此,如意也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见祈云义一面扣着扣子,一面与她道了句:“我去给你做。”

如意一怔,不等她说什么,祈云义已是穿好了衣裳,将她按回了被窝,与她温声嘱咐了一句:“听话,我一会就回来。”

“夫君.....”如意心知丈夫诸事缠身,每日里都是忙的分身乏术,眼下自己将他吵醒也就算了,哪里舍得让他去给自己做饭?

更何况,如今在军营,祈云义贵为王爷,又是三军统帅,他又怎么能为自己下厨,做这般辱没身份的事,万一被手下看见,今后要怎么驭下?

“我不饿了,你别去。”如意拉住了丈夫的手。

“傻子,”祈云义似是看出了如意的心思,他拍了拍妻子的手,眼睛带着怜爱之意,与她笑道:“你不饿,孩子也饿了,饿着你倒无妨,可不能饿着我闺女。”

如意晓得丈夫是在与自己说笑,她抿起唇,轻轻的在丈夫身上捶了一把,“你有了孩子,就不喜欢我了。”

祈云义也是笑了,他的眼睛闪着亮光,只俯身在如意的脸颊上亲了亲,为妻子将烛灯挑亮,方才离开了帐子。

如意看着丈夫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她抚着自己的小腹,眸心满是柔软,想起祈云义平日总爱将她腹中的孩子喊做闺女,时常会让她哭笑不得,旁人都巴不得要儿子,他却倒好,想女儿想疯了。

原先,在她晓得自己有孕后,也是有几分担心,毕竟丈夫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如意只生怕自己生的是女儿,会让祈云义不喜,可如今见他这般喜欢女儿,如意整颗心都是放下了,倒是轻松了不少。

总之,不论是儿是女,都是他们的孩子,都是他们的心头肉儿。

未过多久,祈云义便是回到了帐子,如意向着他看去,就见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碗面,待男人将面送到如意面前,如意轻轻一嗅,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旁的做不好,只能委屈你随便吃点。”祈云义有些惭愧,比起妻子的手巧,对厨房的事他却是拙得很,之前在西河村住的时候,还不曾娶如意,一日三餐他都是凑合着混饱肚子,之后如意进了门,便是再不曾让他做过饭,如今的这一碗面,能煮熟都算是他的造化。

如意却是一点也不曾嫌弃,她的眼睛满是温柔之色,看着这一碗丈夫亲自为自己做的面,只让她高兴极了,她小心翼翼刚要将面碗从丈夫手里接过,却听祈云义温声道:“我拿着,你快趁热吃。”

如意抬眸看了丈夫一眼,就见他眼底含笑,十分温和与宠溺的看着自己,如意心下一暖,他......是大祁的皇长子啊,是皇上亲封的梁王,是手握重兵的统帅,是这天下赫赫有名的人物,可他......却能这般相待自己,一个无权无势,不能给他任何相助的自己。

“怎么不动筷子?”见妻子怔怔的样子,也不吃,祈云义轻声问道。

如意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压下眼中的湿意,拿起筷子夹起了面条送进了嘴巴。

“怎么样?”祈云义问了一句,刚问完自己也觉得可笑,生平第一次给人做饭,倒是也期盼着媳妇能夸自己两句。

“真好吃,”如意的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噙着甜美的笑意,“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比咱们在尚水镇吃的还要好吃。”

听着如意的话,祈云义心知媳妇是给自己面子,可心头仍是一软,他看着如意大口小口地吃着这碗面,眉梢眼底满是知足的样子,男人心头有些怜惜,自己不过亲自下了一碗面,就让她高兴成了这个样子。

如意吃的很快,待将一碗面吃完,甚至就连汤都喝了个干净,祈云义看在眼里,既是心疼,又觉得好笑,他揉了揉如意的发顶,低声道出了三个字:“傻如意。”

说完,祈云义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如意的,两人缱绻情深,帐中满是温馨之意。

清晨,天气极好。

忽兰一身戎装,越发英姿飒爽,她胯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乃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忽兰骑术甚好,上了马背便是向着草原深处驰骋而去,远远将侍从甩在了身后,身边只带了几个心腹。

阿依纳骑的马虽不比忽兰的神骏,却也是百里挑一,她策马紧紧跟在忽兰身后,凝神向着前方看去。

蓦然,阿依纳眼底一亮,马鞭指向一处,与忽兰道:“公主请看,那有一只野兔。”

忽兰循声看去,果真看见了一只灵活的野兔,弯弓搭箭只在瞬间,就听“嗖”的一声,忽兰射出的箭簇已是射中了那一只兔子。

身后皆是喝彩之声,有人策马上前将猎物拾起,忽兰兴致大起,只带着众人向着草原深处进发。

阿依纳观察着地形,骤然,她向着前方指道:“公主,那有一只狐狸!”

“在哪?”忽兰眼睛一亮,“不许射箭!我要活捉这只狐狸,不可伤了它的毛皮!”

说完,忽兰便是向着前方策马冲去,这一次,阿依纳的脚程却是慢了下来,没有立刻跟上。

忽兰驾着骏马冲进了一片密林,追了许久,却也不曾见到狐狸的踪影,忽兰心下气恼,转过马头,却是怔在了那里。

不远处的树干上竟是横握着一个人,他一身青衫磊落,垂下的乌发如墨,他仰在那儿,手中握着一壶酒,举止间十分潇洒。

“你是何人!?”忽兰攥紧了缰绳,对着树上的男子喝道。

即使如今身边不曾有侍从,可忽兰自幼身在草原,如今骤然见到一个陌生男子,也不害怕。

树上的男子听到声音,则是从树干上坐起了身子,露出了一张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窦的面容。

待忽兰看清他的长相,整个人心头大动,竟是愣在了那里。

“你又是谁?”那男子声音清朗中透着几分醉意,他眼角含笑,看着闯入此地的女子。

“我.....我.....”一向说一不二的忽兰,此时竟有几分恍惚,她盯着那人的面容,整个人都仿佛懵了,她自幼长在漠格,所见者对为那些虎背熊腰,粗犷豪爽的草原勇士,似眼前这般周身透着清贵与儒雅,潇洒与俊朗的男子,她却是从未见过,如今骤然瞧见,哪里能不为之所动?

“你什么?”那男子又是一笑,忽兰看着他的笑,却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笑,他的笑仿佛冬日中的阳光般温暖,也仿佛是世间最好的美玉般温润,忽兰心跳的快了起来,在他的笑容下,竟是心慌的低下了眼睛,一双睫毛忽闪忽闪的,颤抖着如同蝶翼。

那男子见她不说话,便是挥了挥衣袖,从树上翩然而下,风吹动他的衣角,衬着他恍如谪仙般,只让忽兰看呆了。

104章 我记住了你

“这里离燕阳关已经不远,你一个姑娘家,何至于来此?”男子唇角噙着清淡的笑意,向着忽兰问道

忽兰勉励稳住心神,倒也不曾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了一句:“你是祈人?”

面前的这个男人,不论是身形还是气质,都告诉了忽兰,他不会是胡人,而也只有这世上最富裕的地方,才能养出他这般清贵的公子,像漠格那般蛮荒之地,绝找不出这种男人。

“不错,我是祈人。”男子微微颔首,一双俊目在忽兰身上一个打量,温声道:“你是漠格人?”

忽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胡服,也不曾隐瞒,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复姓费连,名忽兰,是漠格大汗的女儿。”

“哦?”男子眼底微微一动,望着忽兰的眼瞳深不见底。

“我们漠格人交朋友,贵在坦诚,我已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全都告诉了你,你也要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儿?”忽兰下了马,身形十分潇洒灵动。

“我姓祈,名云飞,是大祁皇上的第四子。”祈云飞微微一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啊!你......你便是祈云飞?”忽兰心头大震,似是不敢相信一般,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完,心跳的便是快了起来。

“正是。”祈云飞点了点头,看着忽兰的反映,便是笑道:“怎么,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忽兰惊觉自己的脸庞有些发烫,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扪心自问,长这样大,她从不曾见过像祈云飞这般俊朗清贵的年轻人,先前听阿依纳谈起时,她心里还有几分嗤笑,只当大祁儿郎不过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儿能有入得了眼的人?

可此时看见祈云飞,忽兰顿觉阿依纳所说的远远不够,眼前的这个人,远比阿依纳口中所说的更为英俊,也更让人......喜欢。

“你既是皇子,又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忽兰问道。

“你问我?”祈云飞眼底含笑,只道:“我也想问你,你贵为漠格大汗的掌上明珠,你又为何独自一人跑到这里?”

忽兰指了指马背上的弓弩,实话实说道:“在军营里太闷,我就带着人出来狩猎,他们的马都没有我的马儿好,只让我甩在了后头。”

说完,忽兰看了一眼祈云飞手中的酒壶,便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呢?是偷跑出来喝酒么?”

祈云飞扬了扬唇,只将手中的酒壶向着忽兰掷去,道出了两个字:“接着!”

忽兰接过酒壶,刚打开塞子,便是一股酒香四溢,忽兰长于草原,酒量远非大祁女子所能相比,她将酒壶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顿时赞道:“好酒!”说完,便是仰头喝下了一口。

那酒不同于漠格的酒厚重,而是分外甘洌,忽兰喝了一口后,刚欲说话,却听远处遥遥传来侍从寻找自己的声音,忽兰眉心微皱,念起两国如今的战事,忽兰不愿让自己的手下看见祈云飞,她翻身上了马,与祈云飞说了句:“我的手下来寻我了,祈云飞,我记住你了,你也别忘记我。”

祈云飞点了点头。

忽兰转过马头,离去前她却又是向着祈云飞看了一眼,道:“下次有机会,我再把酒壶还你,只希望那时候,你我不是在战场上。”

说完,忽兰便是扬起马鞭,策马离开了密林。

看着她离开,祈云飞静立片刻,直到听到身后的动静,随行的心腹已是从林子里现身,向着他行下礼去,祈云飞微微点头,示意其起身。

“王爷,方才那姑娘,便是漠格的忽兰公主?”

“嗯,此女是漠格大汗的掌上明珠,大哥......想让我娶她。”祈云飞声音静定,笑意已是从他的面上隐去,他望着忽兰离去的方向,眸中深不见底。

“王爷,恕属下多嘴,此事若传到娘娘耳里,娘娘也不定会同意让王爷娶一个番邦女子为妃......”

“不,”祈云飞摇了摇头,缓缓道:“母妃这些年一直不曾为我操办婚事,为的便是要让我娶一个背景强大的女子,放眼望去,普天之下,又有哪一个女子,能比得上漠格的公主?”

心腹闻言,心中也是一惊,细细琢磨后才觉得祈云飞所言不假,祈云飞虽贵为皇子,可非嫡非长,生母也只是区区一个妃子,他所能娶的王妃也不过是些寻常的世家之女,闻妃当真是一个也瞧不上,而漠格公主......

心腹晓得,忽兰的身后就是漠格,漠格辽阔有这世上最为辽阔的疆域与最凶悍的骑兵,倘若祈云飞当真娶了漠格的公主,让两国修成秦晋之好,不再开战不说,有了这么个强大的丈人家,有了漠格支持,待将来洪化帝归西,论他是皇长子还是三皇子,又有谁有这个实力能与祈云飞相抗衡?

他都能想到的事,闻妃又怎能想不到?若得知此事,想来闻妃也会极力赞成这一门婚事。

“小人就先在这里恭喜王爷了!”似是已能看见祈云飞将来登临大宝,那心腹声音中透着喜色,向着祈云飞拜了下去。

“别高兴得太早。”祈云飞面上却并无何喜色,他收回眸子,只与心腹言道:“走吧,回燕阳关。”

晚间。

偌大的一个军营安静极了,守夜的将士们却是不曾有丝毫松懈,仍是立在那里,站的犹如松柏般笔直。

蓦然,就听营口处传来一道男声,喝出了两个字:“站住!”

就见一道黑影骑着一匹骏马径自来到了军营,不等她靠近,已是有守夜的侍从发现了她,团团上前将她围住。

来人勒住了骏马,向着那些侍从看去。

“你是何人,胆敢夜闯军营?”其中一人喝道。

那黑影却也不见惊慌,只径自下了马背,她身上披着一件斗篷,连同风帽一道盖住,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她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向着侍从递了过去,而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只道:“我要见王爷。”

侍从将令牌接过,刚看清楚脸色就是一变,他不敢大意,只说回手中的长矛,与来人恭声言了一个字:“请!”

主帐中。祈云义还不曾歇息。

“王爷,有人前来求见。”侍从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