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军营。

祈云义坐在主位,手中拿着一封自京师传来的圣旨,他的目光久久停在那圣旨上,一直不曾开口。

“王爷,皇上这次突然下令,命咱们主动进攻,倒不知皇上心里究竟打得是何主意?”徐中庭站在下首,一脸凝重。

“王爷,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上这一封圣旨下的容易,可他如何晓得北境的情形?呼延钊麾下骑兵众多,如今又与漠南联手,况且之前皇上还曾下令命北境的士兵卸甲归田,将王爷的亲兵多数驱走,如今北境的这些将士大多不堪重用,咱们又如何能主动进攻?”李伏虎一脸愤愤,对着祈云义道。

祈云义将圣旨放在了案桌上,他的眉心紧缩,只起身在帐子里踱着步子,仍是不曾开口。

“王爷,如今失地已经收回,倘若贸然进攻,岂不是正中了呼延钊的下怀?此举万万不可啊王爷!”幕僚眼底隐有焦急之色,对着祈云义的背影出声道。

祈云义终是停下了步子。

“王爷......”诸人齐声唤道。

祈云义一个手势,止住了他们余下的话,他转过身,面对着诸人,他的脸色十分平静,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诸位的心思,本王都明白。”

“王爷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幕僚眼底一动,对着祈云义开口。

祈云义向着他看去,男人的目光沉静,徐徐出声:“本王当初前往北境,为的便是收回被胡人打下的失地,拿回属于我们大祁的领地,而今,失地已经收回,若再进攻,只会让这一场仗遥遥无期。”

听得祈云义如此说来,众人心下便是晓得祈云义并无进攻之意,面上皆是一松,未几,徐中庭却是皱起眉头,与祈云义道:“可是王爷,皇上既然已经下旨,咱们若没有遵旨,不知皇上可否会怪罪王爷?”

说完,徐中庭顿了顿,想起郑贵妃母子,忍不住咬牙:“况且,还有那郑贵妃,王爷这次若没有遵旨,郑贵妃定会在皇上面前中伤王爷,污蔑王爷抗旨。”

“可不是,那一对母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王爷在这里和胡人拼命,他们却在京师享福,坐享其成,等着咱们王爷为他们卖命。”李伏虎说起来,面上也是愤恨的样子,继续道:“皇上先前已是下旨,说咱们王爷和楚王谁先得子,便立谁为太子,谁不知道楚王妃比咱们夫人早三个月产子。这太子的位子,可不是要落在楚王的头上,既然如此,王爷,咱们又何必替郑贵妃母子来平定天下?”

“老李!”听李伏虎说的越发逾矩,幕僚扯了扯李伏虎的袖子,示意他住口。

“我老李说的是实话,”李伏虎一把甩开了幕僚的手,不服道:“我倒是盼着,那楚王妃腹中怀的是个丫头,若是小子,那也是个死胎!”

“够了!”祈云义倏然发了火,他一掌拍在了案桌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诸人皆是吓了一跳,徐中庭见祈云义目光幽暗,眸心深处仿佛有火在烧,他心下一凛,只恭声言了句:“还请王爷息怒。”

李伏虎本就是个粗人,此时见祈云义发火,他心下一转,倒也想到了其中的关窍,却是不解道:“王爷,您虽和楚王妃有过婚约,可她肚子里怀的也不是你的骨肉,你又何必.......”

“住口!”祈云义这一次是动了真怒,他一手指向李伏虎,厉声喝道:“这种话,本王不想再听见第二次,出去!”

“王爷......”李伏虎还欲再说什么,一旁的幕僚见状,已是连推带搡的将他带出了帐子。

“王爷,伏虎就是这么个性子,您别和他一般计较....”帐子里只剩下徐中庭一人,他看着祈云义的脸色,斟酌着开口,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就见祈云义已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徐中庭不敢再多言。

祈云义拧了拧眉,目光重新落在那一封圣旨上,他的声音带着几许疲倦,只与徐中庭说了句:“你也下去。”

“是。”徐中庭行礼后退下。

祈云义孤身一人在帐中,看着一封圣旨,修长的手指在案桌上无意识的敲着,隔了许久,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北境,密林。

忽兰骑着马赶到时,就见那道颀长而潇洒的身影已是在那里等候。

看见他,忽兰的心倏然跳得快了起来,她唇角含笑,勒住了骏马。

听到声响,祈云飞回过头,露出了一张俊美至极的面容。

“等久了吗?”忽兰下了马,脸颊处渗着少女看见情郎时独有的晕红。

祈云飞噙着微笑,摇了摇头。

忽兰向着他依偎过去,刚靠近他的身子,忽兰便见他眼底隐有忧色,忽兰抬眸,问他:“怎么了,你是有心事?”

祈云飞缓缓握住了忽兰的手,两人这些日子时常见面,对于他的触碰,忽兰压根不曾抵触,反而觉得浑身一颤,心里生出丝丝甜意。

“昨日,大哥收到了父皇从京师送来的圣旨,父皇让我们拿下察尔其。”

听着祈云飞的话,忽兰微微皱起眉头,“你们的皇帝还要打仗?”

虽心知洪化帝是眼前这个男子的父亲,她却一直以“你们的皇帝”呼之。

“你想打仗吗?”祈云飞问。

忽兰耸了耸肩,“打仗是你们的男人的事,我是无所谓的,不过......”说到这,忽兰却是笑了,她看着祈云飞的眼睛,与他道:“现在我都听你的,你想打咱们就打,你若不想打,咱们就不打了。”

108章 你就是我的皇后

祈云飞听她这般说来,唇角的笑意不免越发温柔,他抚上了忽兰的发顶,眸子里却还是隐有忧色,只道:“孩子话,打不打仗,哪里是咱们能说了算的?”

忽兰嫣然一笑,“父汗最是宠爱我,从小到大,但凡我要什么,父汗都会依着我。”

祈云飞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

忽兰话锋一转,又是开口道:“再有,你不晓得,在咱们漠格,其实也有好些人不愿和你们大祁打仗,那些牧民也只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用马匹,牛羊从祁人手中换来布匹,茶叶,甚至在两国战事稍懈的时候,漠格人和祁人通婚的也有很多,如果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愿意打仗?”

祈云飞听着忽兰这一番话,眼睛就是一亮,只握住忽兰的手,吐出了两个字:“当真?”

“当真,”忽兰微笑着,眼底满是温柔之色,“就连朝上也是有许多大臣不愿打仗,他们说即便漠格疆域辽阔,水草丰盛,有最悍勇的骑兵,可也经不住和大祁这般长年累月的打下去,父汗心里其实也一直有休战之意,只是架不住呼延钊的蛊惑......”

说到这,忽兰微微顿了顿,她蹙起好看的眉心,继续道:“呼延钊自己狼子野心,他一心想要攻下大祁,也不顾手下将士们的死活。”

祈云飞心中一动,他揽住忽兰的腰,俊目笔直地看着女子的眼睛,与她道:“忽兰,为了两国的百姓,就让这场战争,在咱们这里终止吧。”

忽兰眼瞳闪烁着潋滟的光芒,她看着面前的男子,眉梢眼角透着俏皮之色,与他道:“之前也一直有大臣上奏父汗,让两国握手言和,可父汗一直犹豫,只觉得这般和谈太过轻率,不可信。”

“那若是,”祈云飞微微倾下身子,他的眼睛深不可测,在忽兰耳旁缓缓吐出一段话来:“将他的女儿娉为大祁的皇后,两国结为秦晋之好,这样,还轻率吗?”

忽兰听着祈云飞的话,心下微微一怔,她抬起眸子,就见祈云飞正深深的看着自己,而他揽在忽兰腰际的大手亦是微微收力,与她低语:“待我登临大宝,你就是我的皇后。”

京师,皇宫。

“娘娘,这是王爷从北境传来的书信。”嬷嬷从外间走进,将一封书信双手递到了闻妃面前。

闻妃听得儿子来信,眉心顿时一跳,她放下茶碗,从嬷嬷手中将书信接过,打开后凝神看了下去。

嬷嬷立在一旁,就见闻妃看完信后,眼睛中仿似透出了亮光,那嬷嬷瞧着,便是陪着小心问道:“娘娘,不知王爷在北境可好?”

“好,太好了。”闻妃唇角含笑,眸子中满是狂喜之色,只不过她为人向来内敛,只生生将这份狂喜压下。

“云飞在信中说,他与漠格公主两厢情愿,他已经决定回京,求皇上派人前往漠格议亲。”

“这......”嬷嬷大惊,忍不住道:“要王爷娶一个番邦女子,皇上能答应吗?咱们和漠格,可一直是在打仗啊!”

闻妃瞥了她一眼,道:“漠格公主乃是漠格大汗的掌上明珠,若能娶她为妻,云飞便能得到漠格的支持,将来问鼎天下,不过是易如反掌。”

说完,闻妃顿了顿,又道:“至于皇上,与漠格打了这么多年,他也早已倦了,若能用一门婚事就将两国多年的战事消弭于无形,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更何况,”闻妃说着,从软榻上站起身子,嬷嬷看在眼里,连忙上前搀扶,闻妃一面走,一面徐徐出声:“此番是漠格将女儿嫁到我们大祁,而非我大祁将女儿远嫁,比起前朝皇上动辄就将公主送给胡人和亲,将漠格公主娶回来,于大祁国威无损。”

“娘娘说的是。”嬷嬷低下眸子。

“漠格公主身份尊贵,她嫁的,自然不能是寻常的王爷。”闻妃眸光深远,似是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娘娘的意思是?”嬷嬷不解。

“她嫁的,只能是太子!”闻妃压低了声音,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声音却是坚定有力。

北境,夜晚。

如意依在丈夫的怀里,如今天气渐寒,再加上如意有孕在身,每日里便只待在帐子里去,也不大出去,出了小马来陪着她说说闲话外,余下的功夫如意便是看书习字,每逢有不懂的,不会的,便等祈云义回来时问他,祈云义对妻子极有耐心,虽每日万事缠身,但每回回来,也都会亲自手把手的教如意,这般一个用心教,一个努力学,倒是没过多久,如意就将那几本启蒙给读完了。

除了看书习字,余下的功夫如意便是做着女红,为丈夫以及腹中的孩子做一些衣衫鞋袜,就连小马,如意也为他缝了一双棉鞋,惹得小马高兴极了,抱着那鞋子就舍不得撒手。

如意想到小马手舞足蹈的样子,自己也是忍不住微笑起来,一旁的祈云义低眸,看着她的笑,自己也是勾了勾唇角,为她将被子掖得更紧了些,温声问她:“在笑什么?”

“我笑小马那孩子,”如意眉眼弯弯的,与丈夫说道:“我给他做了双新鞋子,你没瞧见,他有多高兴。”

祈云义心知如意心地良善,对谁都抱着一腔热忱,这些日子小马时常来陪着她说话,在她心里便将小马当作自己弟弟似的。

“做些针线倒没什么,只别累着自己。”祈云义眸心漾着怜爱之色,为如意将额角的碎发理在脑后。

“我知道,我不会累着自己和孩子的。”如意莞尔,对着丈夫嗔了句:“倒是你,每天都要这么说,也不嫌累。”

祈云义微微笑了,他一手揽紧了如意的身子,另一首则是抚上妻子的肚子,如今如意已是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原先一直平平的肚子终是微微隆了起来,稍稍有了那么一点儿圆圆的轮廓,祈云义看在眼里,只觉喜欢极了,每日都要抚着如意的肚皮,和孩子说上几句话。

如意依在丈夫怀里,轻轻抬眸,就见祈云义的神色虽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他的眼底却是沉郁的,显是有心事。

“夫君,”如意轻轻摇了摇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你怎么了?是有心事吗?”

祈云义收回心神,低眸,就见如意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祈云义见瞒不住她,遂是轻轻点头,大手却仍是在如意的小腹上轻抚着。

“出了什么事了?”如意心下有些焦急,只怨自己无用,什么也帮不了他。

“没什么,”祈云义不忍见她担心,他用下颚蹭了蹭如意的面颊,避重就轻的与她开口:“如意,这一仗怕是不用再打下去了,再过不久,咱们就可以回京。”

“不用打仗了?”如意听着丈夫的话,顿觉又惊又喜,她看着祈云义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般:“夫君不是要与呼延钊决一胜负的吗?你们不打了?”

“呼延钊再有本事,也要听他们大汗的话,漠格公主和老四一旦定下婚事,两国就可成为兄弟之邦,边境可享太平,再不用打仗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意有些不懂,她握住了丈夫的大手,轻声问他:“夫君为什么不高兴?”

祈云义沉默片刻,却是从床上起身,坐了起来。

如意也是跟着起身,不等她觉得冷,祈云义已是拿过衣衫为她披在了身上,并为她将扣子扣好。

“夫君,你怎么了?”看着祈云义这样,如意的心莫名跳的快了起来。

“如意,前些日子父皇曾下旨命我进攻察尔其,我没有遵循圣旨,父皇此时......想来已是对我起了猜忌。”

如意的心有些慌乱,她不知要如何是好,只攥紧了丈夫的手。

“你不用怕,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那你呢?”如意脱口而出,忍不住抱住了丈夫的身子,她的眼底透着慌张,问他:“夫君,你是皇上的亲儿子,他不会怪罪你的,也不会杀你的,是不是?”

“有郑氏在,一切尚且难说。”祈云义握着她的手,他的面色仍是沉稳的,他看着如意这般担心,心下只觉不忍,他揽住她的肩,与她道:“如意,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只是要告诉你,等咱们回京,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在等着咱们,可是你也不用担心,你夫君,也不会任人宰割。”

109章 耳环

如意听着丈夫的话,只觉得心酸的厉害,她望着丈夫英朗的面容,却是问了一句;“夫君,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祈云义淡淡笑了,他轻轻的抵上如意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与她温声说了句:“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如意鼻子一酸,她伸出胳膊环住丈夫的颈,与他保证般的开口:“我会好好自己,也会好好照顾孩子的,你只管去忙你的,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能耐,帮不了你,可我.....”

不等如意说完,祈云义却是俯身封住了她的嘴唇,如意轻轻的“唔”了一声,她的眼瞳中透着迷离之色,回过神后,便是温柔的迎合着丈夫,唇齿间的缠绵甜蜜而美好,吸引着祈云义越吻越深。

顾及着妻子的身孕,祈云义不曾放任自己沉溺下去,在意乱情迷之前,终是逼着自己松开了如意的唇瓣,即便如此,他的呼吸也仍是紊乱了起来。

如意轻喘着,整个人都好似失去了力气,只让祈云义抱在怀里,男人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他的大手则是在如意的后背上轻轻拍着,鼻息中满是如意身上的馨香,嗅着这股香儿,只让他眼底的神色越发暗沉。

如意察觉到他的情动,细想下来,自从她怀了身孕,每晚祈云义虽都陪在她身边,可却一直不曾碰过她,尤其是前两个月,她的胎象还不稳时,祈云义简直是将她捧在手心上,吹口气都担心她会化了似的,如今她已是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胎象已经稳固,如意瞧着丈夫如此,只觉心疼,不忍见他这般难受。

“夫君......”如意声音很软,她轻轻抬头,向着丈夫看去,她的脸颊透着晕红,在烛光下更是显得娇美动人。

“嗯?”祈云义稳住自己的呼吸,抚上了她的小脸。

“孩子如今......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你.....你别忍着了......”如意说完,只觉十分羞涩,她情不自禁的垂下脸颊,小手却是绞着丈夫的衣角。

祈云义自然明白妻子话中的含义,他抱着如意的身子,看着她因着身孕而比之前丰满起来的身段,只竭力将小腹中的燥热压下,低哑着嗓子说了句:“你身子弱,我怕伤着你和孩子。”

如意心里柔软极了,自从她嫁给祈云义之后,他对她那样的好,自她有了身孕,他将她和孩子都放在了心坎上,能得到这样的夫婿,如意只觉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分,更是舍不得让他难受。

如意从他的怀里轻轻抽出身子,她没有说话,一双小手却是去解丈夫的衣裳,她的手绵绵软软的,刚触到了祈云义的胸膛,男人身子便是一震,一把扣住了如意的手腕,他的眼睛漆黑,声音却是越发沙哑,只唤了一句:“你这小东西.......”

如意没有理会丈夫的话,她微微坐起身子,压下心中的羞怯,吻住了丈夫的嘴唇,接着,便是他的下颚,颈脖......

她的气息清甜,祈云义只觉全身的血液冲到头顶,只能抱紧了她的纤腰,将她压在了床上。

察尔其,漠格军帐。

呼延钊坐在主位,几个副将依次排开,恭敬的站在下首。

“好一个祈云义,洪化老儿让他派兵出征察尔其,他竟然敢抗旨?”呼延钊手中把玩着杯盏,似笑非笑的开口。

“将军,咱们之前拿虎阳关为诱饵,祈云义也不曾上当,如今他又敢公然抗旨,想来......他是不会主动进攻了。”

呼延钊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杯盏搁下,一笑道:“这个祈云义,可真不好对付。”

男人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侍从匆匆进来,在呼延钊身边说了什么,呼延钊闻言皱了皱眉,只对着眼前的属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你们先退下。”男人吩咐。

“是,将军。”呼延钊一声令下,帐中的人顷刻间走了个干净。

未几,就见一道明艳亮丽的身影走进了帐子,正是忽兰公主。

忽兰进了帐子,大刺刺地向着呼延钊看去,道:“你让人找我,是为了何事?”

呼延钊并不曾说话,一双锐目却是向着她身后的阿依纳看去,阿依纳一直垂着目光,面上不曾有丝毫表情。

“听说公主这几日经常离开军营,本将派去的侍从也都被公主遣走,身边只留这个侍女?”呼延钊挑了挑眉,起身向着忽兰主仆走去。

“你那些侍从我看不顺眼,别说只是将他们遣开,就算是杀了又能如何?”忽兰笑了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呼延钊也是扬唇,他看着忽兰的眼睛,只道:“听闻大祁的四皇子是万里挑一美男,公主见了他,本将手下的侍从自然是入不了公主的眼了。”

“呼延钊!你让人跟踪我?”忽兰闻言,立马变了脸色,她又气又怒,忍不住抬起手,作势就要向着呼延钊挥去,然而不等她的手触到呼延钊,手腕便已是被男人一把扣住。

“呼延钊!”忽兰挣脱不得,只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别以为你手握重兵,我就怕了你,你不要忘了,你是漠格的臣子,即使你身为元帅,你也还要听我父汗的话!”

呼延钊眼瞳深邃,透着寒光,他看了忽兰片刻,却是倏然松开了她的手,扣住了阿依纳的脖子。

“你做什么?”忽兰大震,立时上前想要将阿依纳从呼延钊手中救下。

“你是祈云义的人。”呼延钊声音低沉,透着一丝阴狠。

“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阿依纳面色涨得通红,却还是吃力的完整的吐出了一句话。

“你不懂?”呼延钊一记冷笑,“祈云义真以为他能有这个本事,将本将玩弄于股掌之间?”

“呼延钊,放开她!”忽兰上前扯开呼延钊的胳膊,因着愤怒,她的脸庞泛着潮红之色,与面前的男人厉声道:“我不管阿依纳是谁的人,她是我的侍女!我不许你欺负她!”

说完,忽兰又道:“再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与祁襄王的事,那我也不必瞒着你,我与祁襄王已经定下终身,我已传书回去告诉父汗,让他下令终止这一场战争,等我与祁襄王成婚,两国结为兄弟之邦,边境便可永享太平,再无战事!”

“永享太平?”呼延钊念着这四个字,眼底却是一片深切的嘲讽之色,“大祁如今国力衰退,兵马不强,祈云义便想用联姻的法子为大祁争取时机,也只有你这种蠢女人才会上他的当!”

“你敢骂我?”忽兰气结,道:“你嗜血好战,为了你自己的野心,让手下的将士却为你拼命,你一心想打入大祁,即使死这样多的人你也在所不惜,呼延钊,这就是你对漠格立下的功劳吗?”

呼延钊眸光凶悍,他盯着面前的忽兰,却似无所畏惧,一字字的开口:“自古以来,哪一场战争不是白骨累累,大祁物产富饶,只要攻下大祁,漠格的百姓再不必受风沙严寒之苦,你们父女目光短浅,妇人之仁,而你,乙弗忽兰,更是心甘情愿被祈云义兄弟利用!”

忽兰纵使任性,可到底也是娇生惯养,如今被呼延钊如此斥责,偏偏对方位高权重,自己压根无法可想,忽兰心口气闷,眼睛也是红了一圈,她跺了跺脚,只从呼延钊的帐子里跑了出去。

阿依纳眼皮一跳,也是连忙要跟随着忽兰出去。

“你站住!”身后的男人却是唤住了她。

忽兰心头一紧。

“告诉祈云义,我和他之间的战争,绝不会就此结束。”呼延钊眸光冷峻而幽深,他看着阿依纳的眼睛,吐出了这句话。

阿依纳心头一凛,她不敢说什么,甚至不敢去看呼延钊,只匆匆离开了帐子。

待两人走后,呼延钊转过身,双手倚在案桌上,心头却是莫名的沉闷,只一拳打在了案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随着这一声巨响,却从呼延钊的怀中落下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副精致小巧的耳环,显是女子之物,许是方才呼延钊过于用力,此物便是落了下来。

呼延钊看到那只耳环,便是微微舒缓了脸色,他将耳环拿起,脑海中便是浮起了一张腼腆清纯的面容。

“那丫头倒不知怎样了。”呼延钊自言自语的道出了一句话,说完,他似是觉得可笑,只自嘲般地摇了摇头,却还是将那只耳环重新放在了怀里。

110章 最深的牵挂

北境,清晨。

骁骑营已是整装待发,祈云飞一身戎装,已是最好了回京的准备。

“大哥,待我回京后,自会将北境的情形如数禀报父皇。”祈云飞立在兄长身边,兄弟两身姿笔挺,一个英武坚毅,一个俊美无俦,二人皆是人中之龙。

祈云义却是不置可否,他只是拍了拍祈云飞的肩膀,与他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祈云飞看着兄长的眼睛,他默了默,道:“大哥,云飞这次回京,会向父皇请婚,父皇若不答.......”

“你放心,他会答允。”祈云义眼瞳深邃,与弟弟开口。

祈云飞面上却是浮起一丝苦笑,他向着远处看去,虎阳关与燕阳关一带皆是大祁的国土,在这片国土上,曾经发生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频繁的战乱,只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而今,若能用一桩婚事,化解两国多年以来的战争,祈云飞知道,不论于国于民,这都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