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去了那里,还从那里带回来一个可人的媳妇。

150章 是,再也不会

沈昭盈念起这些,顿觉自己是庸人自扰,她掩下眸子,只啜了一口清茶,与如意说了几句闲话,等着天色放晴。

如意并不知该和沈昭盈说什么,平常女眷待在一块,谈的多是丈夫与孩儿,然而沈昭盈如今孤身一人,既没丈夫,也没孩儿,她又能与她说什么?是以没过多久,两人又是沉默了下来。

外间雨势稍停,小沙弥的到来,打破了此间的沉默,那小沙弥上前先是向着两人行了一礼,而后与如意道;“启禀良娣,太子殿下来接良娣了。”

如意听说丈夫来了,先是一惊,然而不等她察觉到喜,她便是想到了面前的沈昭盈,一想着丈夫此番来接自己,不免要与沈昭盈见面,如意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一时间倒不知要如何是好。

“既然殿下来接夫人,夫人就快去吧。”沈昭盈声音依旧柔和而悦耳,她的眉目间是和善的,眼睛也是温和的,她这一句话说完,如意便是回过了神,她看了沈昭盈一眼,自己站起身子,与沈昭盈道;“那.....我就先走了。”

沈昭盈亦是起身相送,她微微笑着,将心口痛入骨髓般的滋味压下,和如意说了一句;“殿下和夫人路上小心。”

如意答应着,甚至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不敢,亦或是不忍去看沈昭盈的眼睛,去看那一双温柔的,透着和善与真挚的眼睛,如意别过头,领着侍女刚离开大殿,就见迎面大步走来一个男子,那男子身形矫健,系着披风,更是显得气势不凡。

是祁云义。

祁云义看见妻子,便是大步向着如意走了过来,担心雨水落到妻子身上,男人解开自己的披风,为如意撑在头顶,倒是一方小小的避雨之地。

“夫君.....”如意小声唤道。

“冷不冷?”祁云义摸了摸如意的手,但觉如意的小手冰凉,当下,男人眉心拧起,与妻子道;“外间下雨,跑出来做什么?怎么不在殿里等我?”

他的语气中虽带着责备,可让人一听着就晓得是因着心疼的缘故,如意看了丈夫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殿里.....”

说到这,如意说不下去了,她悄悄转眸,向着殿内看去,祁云义见她如此,也是顺着她的目光向着后殿看去,就见殿堂中立着一道纤柔的身影,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透过薄薄雨雾,她的身影有些模糊,犹如一场不甚清楚的梦。

刚才的那一幕,沈昭盈看的清楚,她看着祁云义犹如珍宝般将如意护在怀中,为她撑起了披风,她看着他的眼睛透着心疼落在她的身上,她看着他们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她似是被魇住了般,明知看下去只会让自己难过,眼睛却还是不受自己的控制,落在那一对璧人身上。

直到祁云义转过头,向着她看去,沈昭盈方才回过神来,四目相对,沈昭盈浑身一颤,隔着雨帘,她慌乱的移开目光,只向着祁云义俯身行了一礼,而后,便是领着秋月退到了后堂。

祁云义看着她的背影,有片刻的沉默,而后男人收回目光,与怀中的媳妇说了句;“咱们走吧。”

“夫君,你.....你要不要去和她说几句话?”如意想了想,终是下定决心,与丈夫开口道。

祁云义皱了皱眉,只看着如意。

“我不会生气的,你若有话,就在这里,当着菩萨的面儿,和她说清楚,”如意的眼睛里是十分认真的神色,她昂头看着自己高大的丈夫,不等祁云义说话,如意又是开了口,一字字的告诉他;“你先别忙着拒绝,你要想好,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以后再看见她,我就不许你和她说话了。”

祁云义看着妻子煞有介事的样子,心下倒是有些好笑,他看着她的眼睛,故意问她;“我若说了呢?”

“你若说了......”如意心里一阵难过,她垂下眼睛,咬了咬唇,看着她这般样子,祁云义刚要出声,就见如意抬起头,看着他与他道;“你若再和她说话,我就带着孩子回秦家村。”

说完,如意想了想,觉得还不够,于是又道;“不,我带着孩子去漠格,去找呼延钊。”

听了她这话,祁云义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的眼瞳暗沉的令人心惊,只低声喊了一句妻子的名字;“如意!”

如意却不曾退缩,接着说道;“你说我小心眼儿也好,说我不懂事也好,我....我就是不想再看见你用那样儿的眼神看着她,也不想看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你,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儿的爹爹,我.....我讨厌你们这样!”

如意说到这,眼泪终是忍不住,从眼眶里落了下来,祁云义看着顿时心惊,刚要去为她拭去泪水,却见如意竟是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她的小脸上是十分认真的神色,只笔直的看着丈夫的眼睛,和他道;“所以,你若有话,就在今天和她一次说清楚,我再也不想看你每回见到她,都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了。”

如意一口气将心里话全都吐了出来,说完了,顿觉痛快,她仍是看着自己的丈夫,不曾有丝毫胆怯,她知道,自己是在逼祁云义,即使沈昭盈去了后堂,如意却知道沈昭盈定是会听见自己和祁云义说话的,如今等于是当着沈昭盈的面,她要让祁云义想清楚,看清楚,也说清楚,在他的心里,究竟是沈昭盈重要,还是她和孩子重要。

祁云义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看着如意,如意的心在那里绞来绞去,自嫁给祁云义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大胆,可如意只觉得,她应该这样大胆一次,需要大胆一次。

不知过去多久,祁云义终是一叹,他上前两步,为如意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痕,他的眼睛凝视着如意的面庞,声音低沉而温柔,与她说了一句;“连欲语还休都会说了。”

如意这些日子除了照顾孩子,依然会跟着以前的女师读书习字,一些四字成语,已是会说会用。

如意没有理会丈夫的话,她看着他的眼睛,只是问他;“你要进去和她说话吗?”

祁云义摇了摇头。

“那你以后,都再不会和她说话了吗?”如意又问。

祁云义目光沉静,就那样看着如意,最终,他终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对着妻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和她吐出了几个字;“是,再也不会。”

如意听着这几个字,却宛如仙乐般,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她知道丈夫是言出必行的人,得了他这一句话,她的唇角没有忍住,绽放出一抹笑涡,眼睛中更是亮晶晶的,扪心自问,她同情沈昭盈的遭遇,也感激她曾经给予丈夫的温暖,可这份同情与感激都不能让她接受自己的丈夫仍是与她之间牵扯不清,割舍不下。

看着她的笑靥,祁云义心头一软,他一手揽着如意的身子,侧过头,最后看了内殿一眼。

便是这一眼,让他与过去彻底斩断。

“走吧。”祁云义转过身,与如意温声道。

如意点了点头,刚走出两步,却停下了步子,她看着丈夫,问了一句;“夫君,你会不会后悔?”

祁云义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有你和孩子,我后悔什么?”

如意的心终是踏实了,她的眼睛里涌来一股热潮,却是很小声的和丈夫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也许世上的事就是如此两难,答应了一个,就必定要辜负另一个,如意心里有些愧疚,只觉是自己硬生生的逼着丈夫和过去做了个了断。

“傻瓜。”祁云义捏了捏她的手,他的眉眼温煦,并没有丝毫不悦或恼怒之色,他带着她一步步离开了栖霞寺,他再没回过头,去看后殿一眼。

“小姐.....”透过窗户,秋月看着祁云义夫妇离开后,方才回过身,与沈昭盈轻声开口。

“他们都走了?”沈昭盈问了一句,方才如意质问祁云义的声音她全都听见了,祁云义的那一句“是,再也不会”也砸进了她的心里,她的面上仍是温温润润的,唯有脸色却是隐约有些发白。

“小姐,太子殿下.....可真狠心啊。”秋月不知该说什么,她默了半晌,终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他是对的,”沈昭盈只说了这几个字,说完,她缓缓起身,在慈眉善目的菩萨面前跪了下去,她看着菩萨,美丽的眼睛中有水光划过,她双手合十,在菩萨面前轻声祈求;“大慈大悲的菩萨,信女求您.....求您让我放下......让我忘记他......”

话未说完,终有一颗泪水顺着女子姣好的容颜上落下。

151章 真要把人急死了

夜色深了。

祁云义进屋时,就见如意已是抱着孩子在床上睡着了。

祁云义将脚步放得十分轻缓,他弯下腰,将孩子从被窝里抱了出来,刚打算将孩子送到摇篮,就见如意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夫君,你回来了。”如意从床上坐起身子,随着她的起身,就见她胸前的衣襟因着方才给孩子哺乳的缘故变得十分凌乱,里面露出一大片诱人春色。

祁云义看在眼里,瞳孔深处顿时有火在烧一般,如意也是察觉到了自己衣衫不整,她脸庞有些发红,只慌忙将自己的衣衫系好,再看丈夫,就见祁云义的目光仍是盯在自己身上,如意有些赧然,小声说了句:“你看什么呢?”

祁云义先是将孩子送到摇篮,而后回到妻子身边,一个用力便是将如意的身子抱在了怀里,他覆在她的耳旁,与她低语了一句,如意听着,脸庞顿时红的能滴下水来般,她垂下眼睛,只在丈夫的胸口捶了一把,嗔道;“我才不问。”

“好,你不问嬷嬷,那我明日去问问太医。”祁云义见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心情便是舒畅起来,忍不住逗她。

“你....你不嫌丑。”如意俏脸通红,对着丈夫脱口而出,她这句刚说完,祁云义就是忍俊不禁,只道;“我怎么不嫌丑了?你刚生过孩子,我去问太医何时能同房,怎么就......”

不等祁云义说完,如意就是用小手捂住了丈夫的嘴巴,一面捂,一面道;“你还说!”

祁云义眉眼含笑,他握住如意的手,将妻子的柔荑从自己的嘴巴上拿了下去,他揽住了如意的身子,娇娇软软的媳妇在怀,闻着她身上的馨香,祁云义将脸庞埋在如意的云鬓间,隔了许久,男人方才苦笑着,与她低哑着声音叹了一句;“真要把人急死了。”

如意听着这句话,就连颈脖上也是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她想起自己自怀孕以来,祁云义便怜惜她年纪小,身子弱,再不曾碰过她,如今她生下孩子已满两月,算起日子,祁云义差不多已是有将近一年的日子没有要过她的身子,如意知道,丈夫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正值盛年的男人,即使他身份尊贵,不论是之前贵为亲王还是如今身为太子,在他的身边也都是连一个姬妾都不曾有过,如意想起这些,念起丈夫平日里对自己的好,心里便是疼惜起来,她的小手环住丈夫的健腰,轻声喊了他一句;“夫君。”

“嗯?”祁云义抬眸,就见妻子的眼底满是柔情,她的脸颊透着晕红,在烛光中更增秀色,她的睫毛微微颤着,似是害羞般,祁云义见状,刚要说话,就见如意出其不意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祁云义一震,下意识的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如意的吻清清甜甜,宛如世间最美的蜜糖,惹得他想一尝再尝。

男人的手微微用力,扣住了如意的身子,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一个吻。

“夫君.....”如意不知是何时被他压在了床上,她的眼眸迷离,只轻轻喊着身上的男人,直到丈夫吮住她的嘴唇,将她所有的话全都吞下。

辗转间,已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书房。

祈云义走进时,就见陈玉生等人已是在此相侯。

“属下见过殿下。”看见祈云义,诸人纷纷行礼,男人一个手势,命众人起身。

“事情有何进展?”祈云义走至主位坐下,向着手下开口问道。

“启禀殿下,赵旭东一事,已经查出了眉目。”陈玉生上前一步,与祈云义道。

祈云义眼底一动,问:“是何眉目?”

“属下查到赵旭东虽是孤儿,除了龙武军的人,平日里也没什么至交好友,不过......”说到这,陈玉生顿了顿,看着祈云义的眼睛,继续道:“他却有一个恋人,名为素香的,在宫中的花房里当差。”

“素香此时在哪?”祈云义沉声道。

“此事怪就怪在,素香在一个月前已经失踪,在宫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陈玉生如实禀报。

祈云义眉心微拧,他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道:“是有人挟持素香,用她来要挟赵旭东,命他去行刺忽兰公主。”

“属下也是这样想,可就不知,幕后的这个人是谁?”陈玉生说起来,也是眉头紧锁。

“还能有谁,要我说,此人定是郑贵妃无疑,郑贵妃这么多年来一直视殿下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能将殿下除之后快,如今殿下又被皇上封为太子,而她的亲子却被发往封地,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此事除了她,又还能有谁?”

郎将李彦卿按耐不住,在一旁开口。

李彦卿的话音刚落,陈玉生向着祈云义拱了拱手,又道:“殿下,李郎将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此事,极有可能是郑贵妃所为。”

“说什么极有可能,我看是千真万确!”李彦卿也是向着祈云义看去,与他道:“殿下,属下是个粗人,就有什么说什么,如今宫里的妃子中,只有郑贵妃,闻妃,贤妃三人膝下有子,闻妃是四殿下的生母,她总不会派人去刺杀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至于贤妃,谁不晓得她最是不问世事,一直烧香礼佛,就连亲生儿子也都是不管不问,况且,就算她想派出杀手,依她在宫里的地位也毫无可能,那就只剩下郑贵妃和楚王。”

祈云义一直没有吭声。

他记得,在许久之前,曾在父皇跟前服侍的周公公,曾小声叮嘱过他一句话,那句话是,小心闻妃。

祈云义心中顿时一凛。

“去派人暗中调查一下闻妃宫中的内侍和宫女,总之,和闻妃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祈云义抬起头,对着众人吩咐。

诸人闻言皆是一怔,陈玉生忍不住道:“殿下,闻妃娘娘......可是四殿下的生母。而殿下又一直与四殿下交好。”

“老四是老四,闻妃是闻妃。”祈云义声音十分冷静,打消了陈玉生的后顾之忧。

皇宫。

一间十分偏僻昏暗的房间中,塌上躺着一个身形憔悴,面色苍白的女子。

她姿容出众,眉目十分秀美,唯有颈部却有一道勒痕,看起来很是醒目。

“素香,你怎么起来了?”小成子拎着食篮进来,就见素香已经从塌上坐起了身子,小成子一惊,连忙上前问道。

“成公公,旭东在哪?闻妃把他怎么样了?”素香攥住了小成子的手,凄声问道。

“赵大哥.....”小成子说起来,脸上亦是一片黯然,“赵大哥被闻妃派去刺杀忽兰公主,事情败露后,他.....他已经死了。”

听到消息,素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怔怔的坐在那儿,不知过去了多久,泪水终是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我曾受过赵大哥的恩惠,可惜我只是闻妃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内侍,我帮不了你们什么,我只能去求海总管,也幸得海总管宅心仁厚,不忍心取你性命,他用拂尘勒住你脖子时收了两分力气,这才没让闻妃发觉,留住你一条命。”

素香仍是默默垂泪,听着小成子的一番话,即便在悲痛中仍是作势要跪下给小成子磕头。

小成子慌忙拉住了她,素香抬起头,满脸的泪痕,与他道:“我要去见皇上!我要

去指证闻妃!”

闻言,小成子顿时面色大变,焦灼道:“莫说疯话,你一旦走出这个屋子,咱们两都是性命不保,还会连累海总管,你且在这里这里住着,等将身子养好,我寻机会送你出宫。”

“那旭东的仇,我难道不报了吗?”素香满眼泪水。

“眼下保命要紧,报仇的事,休要再提,你要知道,对方是闻妃,是四皇子的生母,你这胳膊,就不要去拧大腿了。”

素香眼底的光渐渐熄灭了,她坐在那儿,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宫殿,念起惨死的心上人,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潸然泪下。

152章 她还活着?

送亲的队伍已经离开了玉水关,向着京师赶去。

呼延钊离开自己的帐子,还不曾走出几步,就见前面的林子中现出两人的身影,护卫与侍女都是远远跟着,那两人中男子身形俊挺,是祁云飞,而在他身旁的女子,自是忽兰无疑了。

见呼延钊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身后的侍从恭声道;“启禀将军,自从祁云飞来迎接公主之后,公主这几天都是与他在一起,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听得侍从的话,呼延钊也不曾出声,他看着祁云飞牵着忽兰的手,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呼延钊仍是能看见忽兰脸上满是笑意,只叽叽喳喳,不知在和祁云飞说些什么。

“随她去吧。”呼延钊吐出了这四个字,眼底有淡淡的讥讽之色,“这一招美男计,祁云义倒是用对了人。”

说完,呼延钊再不看两人一眼,而是折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帐子。

“云飞,等再过几日咱们就要到京师了,这次遇刺的事,我也是看在你的面上才不和大祁计较,我.....”忽兰说到这,便是沉默下去,她皱着眉头,隔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担心,等我到了京师,还会有人不愿意放过我。”

祁云飞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人指的是谁,当下,男子停下步子,修长素净的手指抚上了忽兰的长发,与她道;“你放心,我会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再不会给别人伤你的机会。”

忽兰心底仍是有些不平,忍不住道;“云飞,你和他不是好兄弟吗?你曾经还带着人去救过他的性命,他怎么可以这般对你?又这般对我?”

“忽兰!”见她仍是一口咬定刺杀的事是祁云义所为,祁云飞脸色变了,眉宇间亦是严肃起来,他看着忽兰的眼睛,与她道;“我与你说过,此事绝不会是大哥所为。”

“徐中庭都招了,他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郎将,若不是有祁云义在背后指示,一个小小的郎将哪儿来的胆子,敢行刺邻国的公主,将来的襄王妃?”忽兰振振有词。

“忽兰,”祁云飞眉心紧拧,“我知道此事让你受了委屈,可大哥的为人我信得过,你相信我的话,这件事与大哥无关,定是有人在背地里陷害他,你懂吗?”

“你倒是一心一意的对他,可谁知道他打得是什么心思。”忽兰仍是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小声嘀咕。

祁云飞见她如此,便欲发火,可碍着忽兰的身份,祁云飞深吸了口气,不得不将怒火压了回去,只温声哄道;“你放心,大哥和我都会彻查此事,我们兄弟两必定会给你,也给漠格一个交代。”

听他这么说,忽兰面上才稍稍展露出笑容,只道;“这一次若不是我传书给父汗,求着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只怕咱们如今还是在玉水关待着,父汗绝不许咱们往京师走一步。”

“嗯,多亏了你。”祁云飞也是微微一笑,他看着她的眼睛,与他道:“我会用盛大的婚礼,迎娶你。”

忽兰心下一甜,见祁云飞伸开胳膊,便是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她唇角噙着笑涡,丝毫没有留意祁云飞渐渐隐去笑意,变得冷漠的眼睛。

凉州。

方才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回廊上,一个面容英俊,身材颀长的男子正站在那里,向着远处眺望着出神。

“下官见过王爷。”王广忠走到男子身后,低声开口道。

祁云祚听到声音,也未曾回头,只低声道了句;“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下官已是说服了房州刺史和幽州刺史,二位刺史已是答应,会出兵相助王爷。”王广忠亦是压低声音,与祁云祚开口。

祁云祚面色不变,又是问道;“京师最近有何动静?”

“漠格送亲的队伍已是快到京师,宫里已是为襄王殿下操办起了婚事,只等漠格公主一到,皇上与皇后便为襄王与公主举行婚礼。”说完,王广忠默了默,又道;“皇上的身子已是一天不如一天,这门婚事,倒也有为皇上冲喜得意思在里面。”

“是吗?”听得父亲病重,祁云祚的脸上仍是沉稳而冷峻的,他转过身,向着王广忠看去,他的黑眸灼灼,又是道;“祁云义呢?”

“太子殿下近期一直在忙着徐中庭的事,皇上已经下旨,要将徐中庭处斩。”

“徐中庭跟随他多年,可谓是他的走膀右臂,如今又人要卸他的一条臂膀,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说到此处,祁云祚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般的开口;“只不过这个人,究竟是谁?”

王广忠乃是郑家心腹,自然知道此事与郑贵妃和祁云祚无关,此时听到祁云祚开口,王广忠也是一脸疑惑,道;“下官这几日也一直在琢磨此事,可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这个人是谁,又是如何能将徐中庭徐将军牵连到此事中去。”

世人皆知徐中庭乃是祁云义的心腹,他,代表着太子。

“可话说回来,不管这个人是谁,这个人也都是将祁云义当做敌人,有这么个人在京师,对咱们也是大有裨益。”王广忠又是开口。

祁云祚没有说话,他踱着步子向着书房走去,王广忠便是亦步亦趋,跟随在男人身后。

蓦然,祁云祚停下了步子,他微微侧过身,与身后的属下又是问了句;“你可有命人去沈府打探,她现在.....还好吗?”

“回王爷的话,下官已是命人将沈府的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全都传来了凉州,王爷只管放心,王妃在沈府过得极好,并没人敢给王妃难为,自那日王爷与沈昭城大人见过面之后,沈家上下对王妃好不恭敬,恕属下直言,他们家怕是一直盼着王爷最后能登临大宝,再将王妃迎娶进宫。”

祁云祚闻言,只微微点了点头,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快到书房时,男人终是停下步子,说了一句;“登临大宝,谈何容易。”

京师,太子府。

“殿下上次命属下查探闻妃娘娘一事,已是有了眉目。”陈玉生匆匆走到书房,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祁云义放下手中的公文,他抬起一双雪亮的黑眸,与陈玉生吐出了一个字;“说。”

“是。”陈玉生领命,道;“因着漠格公主即将赶到京师,闻妃这些日子只和尚宫局的人一道忙碌着襄王爷的婚事,对自己宫里的人难免疏于管理,属下便借此查探到一件奇事,闻妃宫中有一个叫小成子的内侍,一有功夫便会偷些糕饼点心之类的东西,悄悄送到一处废弃的宫殿中去,属下命人尾随,就见那宫殿中,竟是窝藏了一个女子!”

祁云义眼眸一动,“这个女子是谁?”

陈玉生说到这,脸上已是抑制不住的浮起了笑容,竟道;“殿下不妨猜猜?”

“是......素香?”祁云义道。

“殿下说的不错,正是这个素香!”陈玉生笑了起来。

“她还活着?”祁云义顿觉不可思议。

“下官已是擒到了小成子,据小成子招供说,闻妃当日挟持了素香,用其威胁赵旭东,命他前去刺杀忽兰公主,他若不从,便要将素香碎尸万段,赵旭东无法,只得前往玉水关,将此事嫁祸到殿下身上,事情暴露后,闻妃便想将素香杀了灭口,幸得老天庇佑,给素香行刑的公公天良未泯,下手时收了两分力气,留下了素香了一条小命。”

“如此说来,此事果然与闻妃有关。”祁云义说了这一句,念起祁云飞,祁云义皱了皱眉,又道;“闻妃是云飞的生母,她为了嫁祸于我,倒不惜派人前去刺杀自己的儿媳妇。”

“是啊殿下,闻妃平日里以温婉和善闻名天下,倒不曾想到,她竟是这种人!”说到这,陈玉生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倒不知,襄王爷可曾参与此事......”

“不会,”祁云义断然开口,“老四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若知道此事,必定会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是。”陈玉生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