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垂了垂眸子,终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小姐,您别怨奴婢多嘴,眼下这情形,要奴婢说,倒不如让楚王殿下夺得皇位。”

“秋月!”沈昭盈失声唤道。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一直放不下太子殿下,可上次在栖霞寺,咱们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身边的宋良娣,不过是民女出身,就这般厉害,当着殿下的面儿,居然敢不许殿下和小姐说话,最可笑的,是殿下居然由着她,哄着她,奴婢不妨说一句,小姐,您醒一醒吧,殿下他心里早已经没有您了,哪怕您为他做的再多,您把命都给了他,他也不会在乎您了,这样的人,咱们又何必惦记着他?要奴婢说,就让楚王殿下得到皇位,楚王才是真心对您的!”

“秋月。”沈昭盈唤出了婢女的名字,秋月眼底仍是蕴着伤心和不忿,仍是说道;“小姐为了他,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太子妃的位子,小姐为了他连命都差点搭了进去,可他呢?他为小姐做过什么了?小姐,您别傻了行不行?”

“你说的不错,是我傻。”沈昭盈心如刀割,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噬人的痛楚压下,她伸出胳膊,将秋月的身子从地上扶了起来,与她道;“秋月,你跟我多年,咱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我的心意,你都明白。”

“我就是为小姐不值。”秋月看着沈昭盈消瘦的手腕,心下一阵酸楚。

“你不用为我不值,也不必觉得他对不住我,这些,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毫无干系。”

“小姐,您这又是何必......”秋月又是着急又是难过,“您瞧瞧您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即便您还想着为太子殿下,还想着为他付出,可您哪还儿有东西能付出啊,您能给他的,你全都给了啊......”

“秋月,”沈昭盈打断了她的话,她看着婢女的眼睛,与她温声道;“我如今,虽然已经无法在为他做任何事,可我......还有一条命。”

“小姐,你要做什么?”秋月惊骇的睁大了眼睛。

沈昭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微微的笑了。

皇宫。

“祁云祚好大的胆子,他居然敢反!”皇后凤目含威,虽是一身重孝,仍是掩饰不了六宫之主的气势。

“娘娘,楚王的大军势如破竹,连破三州,各地守军皆不能挡,他.....他已经快要打到京师了。”报信的宫女说着,身子便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从何而来这般大的势力?”皇后又惊又怒,“他才去封地多久?怎么会.....怎么会?”

“娘娘。想来咱们都是低估了楚王,依着如今的情形来看,楚王定是早就存了谋逆之心,只是他一直韬光养晦,暗自训兵秣马,勾结各地节度使,就连先帝在世时,也都被他给瞒了过去。”

“好,好一个祁云祚。”皇后在凤座上坐下,她的胸口急剧起伏着,显是心中思绪不定。

“娘娘,您看该如何是好?若等祁云祚打进了京师,让他当上了皇上,他不似太子殿下没有生母,必会尊您为嫡母,他的母妃嚣张跋扈,之前就一直对您不敬,要是等着儿子继位,只怕这郑贵妃定是眼高于顶,更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你说的本宫何尝不知,”皇后的声音已是平静了下来,她抚平了自己的情绪,就连胸口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急剧起伏,她的眼瞳深冷,只淡淡道;“你不说本宫都要忘了,他祁云祚敢带兵逼近京师,他不要忘了,他的老娘眼下还在宫里,他敢攻打京师,莫非是不顾郑贵妃死活?”

“娘娘的意思是?”宫女已是隐约猜了出来。“传本宫懿旨,将郑贵妃擒下,等祁云祚率兵赶到京师,就将郑贵妃悬于城上,本宫倒是要亲眼瞧瞧,他打着为先帝报仇的名号带兵进京,这样一个孝子,又是不是会眼睁睁看自己的亲娘死在自己面前。”

说完,皇后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娘娘,奴婢才想起来,楚王之前的王妃眼下正在沈家,娘娘只将郑氏擒住,不妨将楚王妃也一并......”

不等宫女说完,就见皇后不耐的摆了摆手,“你是说昭盈?昭盈性子软糯,这些年压根管不住楚王,楚王对她也不甚在意,本宫听闻,楚王对她极坏,在王府里的时候经常打她骂她,王府里的人时常能听见王妃在哭,更不消说楚王离京前就已经休弃了她,将她赶回了娘家,即便擒住这样一个女人,于楚王又有何用?”

“况且,她的亲哥哥沈昭城,可是掌管着京师的御林军,本宫没必要为了一个没用的人去开罪沈家。”

皇后说完,话音一转,吩咐道;“速速去凤藻宫,将郑贵妃给本宫拿下。”

“是,娘娘。”宫女恭声答应着,却并没有立即退下,而是犹豫着开口道;“娘娘,恕奴婢多嘴,您若是擒住了郑贵妃,可若这天下当真落在了楚王的手里,到时候......楚王和郑贵妃又如何能善待娘娘?”

“你的意思,是要本宫卑躬屈膝,却像郑贵妃摇尾乞怜吗?”皇后笑意凉凉;“即便本宫善待郑贵妃,等她得势,她依然不会放过本宫,本宫如今毫无选择,本宫......只能与太子站在一条船上。”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凤藻宫。”宫女匆匆退下。

皇后端坐于主位,念起这些年郑贵妃仗着先帝宠爱,屡次以下犯上,不将自己这个正宫皇后放在眼里,而今先帝去世,还没等到自己对她动手,她那好儿子便是忍不住了,倒也亏得她那好儿子,给了自己一个好理由,能够对她下手。

159章 贵妃薨

河州,楚王大军行辕。

“殿下,如今已致河州,距京师不过一步之遥,兵临京师城下,已是易如反掌。”幕僚躬身立在祁云祚身后,与男人低语。

祁云祚微微颔首,只不言不语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殿下,”见祁云祚如此,幕僚脸上有些犹豫,忍不住道;“贵妃娘娘如今.......还在宫中。”

“本王知道。”祁云祚放下了杯盏,静定开口;“你是担心皇后和祁云义,会拿贵妃来威胁本王。”

“殿下,贵妃娘娘,毕竟是您的生母。”幕僚垂下了眼睛。

“是啊,她是本王的生母。”祁云祚眼底幽深,唇角却是透出一丝冷笑,“从小,她便要本王事事争先,事事顺从,稍有违背,便会百般羞辱。”

祁云祚声音低沉,继续说道;“她从不曾将我当做儿子,她不过一直将我当成争权夺势的筹码,她想让我登基,为的,也不过是她自己能当上皇太后。”

“殿下?!”幕僚吃了一惊,大祁历来以仁孝治天下,这种话怎能说得?

“殿下,大祁立国百年,最重一个孝道,不论贵妃娘娘之前如何对待殿下,她.....毕竟是殿下的生母,殿下此番若不顾及她,即便夺得皇位,只怕也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你说的不错,”祁云祚眸心雪亮,有嘲讽之色划过,“母妃经常和本王说,她毕生的心愿,就是要本王登基为帝,眼下,本王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就看母妃如何做了。”

“殿下的意思是?”幕僚一阵心惊。

祁云祚却再没说什么,他只是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而尽。

京师,凤藻宫。

郑贵妃容颜枯槁,一身缟素,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偌大的一个宫室显得十分空旷,安静至极。

“娘娘,凤藻宫已经被皇后的人全都围住了,奴婢.....奴婢实在送不出信去了啊。”宫女扑到郑贵妃脚边,一脸的惶恐,颤声说道。

郑贵妃闻言,并未说什么,显是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她眉目冷清,只道;“王皇后那个贱人,她这是想擒住本宫,等着云祚打到京师,拿本宫去要挟本宫的儿子!”

“娘娘,这......这要如何是好?”那宫女一阵慌乱,忍不住道;“王爷的大军已经快打到京师了,到时候皇后和太子若当真将娘娘押到了城楼,命王爷退兵,那王爷.....王爷该如何是好?”

听着宫女的话,郑贵妃笑意凉凉,眼底却有水光一闪而过,“本宫盼了这些年,等了这些年,所思所想,不过是让云祚登上那一把龙椅,如今眼看大事将成,本宫......又岂能让云祚的大业毁在本宫手里?”

“娘娘,您.....您想做什么?”宫女的声音有些结巴,满是惊骇的看着郑贵妃。

郑贵妃什么也没说,只从怀中取出一枚蜜饯,她看着那一颗蜜饯,在烛光下闪烁着琥珀色的光泽,她没有犹豫,只将这一颗蜜饯送进了自己的嘴巴,缓缓咀嚼了起来。

她的脸庞仿佛在瞬间恢复了光彩,她从椅子上慢慢的站起身子,最后环视了一眼自己的寝宫,唇角扯出一丝凄凉的笑意;“本宫毕生的心愿,是住上皇后所居的凤华宫,若住不成,本宫就想着,若能住上太后所住的寿康宫,那也是很好的,可看样子,不论是凤华宫也好,寿康宫也罢,本宫都是住不成了。”

“娘娘.......”听着郑贵妃的话,宫女有些不安起来。

“本宫十六岁入宫,为了那一把龙椅,本宫付出了毕生精力,自从云祚出生,本宫就在为他筹谋。到了眼下,本宫绝不许云祚功败垂成,哪怕,是要本宫的命,本宫也甘愿给他。”

“娘娘,您到底在说什么?”宫女听不懂,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郑贵妃,就见郑贵妃对着自己笑了笑,看着她这一抹笑,宫女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惊愕的看着一丝黑血顺着郑贵妃的唇角蜿蜒而下,她的浑身都是抖得,刚要喊人,就听郑贵妃一声斥道;“不许喊!”

“娘娘?”见郑贵妃脚步不稳,宫女慌忙从地上起身,扶住了郑贵妃的身子,“您这是怎么了?”

“本宫刚才吃的那一颗蜜饯,是用鸩毒腌制而成。”郑贵妃微微笑了,不断有鲜血从她的口鼻处涌出来,宫女看的惊心动魄,忍不住哭出了声,“娘娘,你这是何苦?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郑贵妃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终是再也支撑不住的滑倒在地,宫女搀扶不住,只随着她一块倒下,郑贵妃眸光已是开始涣散,嘴巴里却是“咴儿咴儿”的笑着,仍是强撑着开口;“本宫已留下血书,本宫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是皇后容不下本宫,是皇后......和太子串通一气,他们.....他们不仅害死了皇上,还要......还要杀了本宫,本宫的云祚,必定要为父母报仇........”

话还不曾说完,郑贵妃又是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宫女看的胆颤,只哭道;“娘娘,您别说了,奴婢给您叫太医,奴婢这就给您叫太医去.......”

“不,”郑贵妃摇了摇头,“没用,鸩毒是天下奇毒.......没人.......没人能救得了本宫.......”

“本宫了结了自己的命......再无人........能拿本宫去要挟云祚.......”郑贵妃说到这里,微微的笑了,她的目光飘得很远,似是要飘到河州,却看儿子一眼,“告诉云祚......以后的路......要他一个人走......让他......不要辜负了母妃......”

吐出最后一个字,郑贵妃的眼神终是凝固在了那里,再也不动了。

宫女吓了一跳,只颤抖着伸出手指,去探了探郑贵妃的鼻息,待发觉郑贵妃已经身亡后,宫女受到惊吓,立刻向后爬去,郑贵妃的身子失去依靠,重重摔在了地上,而那宫女则是煞白着脸,冲着宫外大喊大叫;“贵妃薨逝了,贵妃薨逝了(薨这个字,不同的朝代会有不同的身份规定,本文架空,贵妃去世选用了薨字,还请见谅)........”

凤华宫。

一声惊雷在天边响过,皇后从睡梦中惊醒,她从床榻上坐起身子,额上起了一层细汗。

她微微喘着气,刚要喊人,就听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对着她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郑贵妃.....郑贵妃她......”

“她怎么了?”皇后皱起眉头,厉声问道。

“郑贵妃她......自戕了。”

“你说什么?”皇后心神大震,“她自尽了?”

“是啊娘娘。”宫女的声音刚落,皇后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般瘫在了床上,只不敢置信的喃喃开口;“怎么会,那个贪生怕死的女人,她怎么敢自戕?”

“娘娘,楚王大军......已经快到京师了啊,如今郑贵妃已经去世,咱们.....咱们要拿何去要挟他?”宫女说着,声音已是忍不住发抖。

皇后回过神来,她下了床,甚至连鞋子也没穿,便在宫中走来走去。

“娘娘,地上凉,你还是将鞋子穿上吧。”宫女见状,立时跪在地上,为皇后递上了鞋子。

“你下去,替本宫去沈府走一趟。”皇后的眼睛有亮光闪过,对着宫女吩咐。

宫女不解的向着皇后看去,“沈府?”

“去了沈府,传本宫懿旨,要沈昭盈即刻进宫。”皇后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是十分用力;“事关紧急,立刻就去。”

“是,娘娘。”宫女不敢怠慢,匆匆领命退下。

皇后沉思片刻,又是对着门外道;“来人!”

“娘娘有何吩咐?”顿时有人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眼下在哪?”皇后问道。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此时在龙武军中,与各位大人商讨京师的布防。”

“让他立马进宫,本宫有要事要与他商议!”皇后声音紧涩,道。

“是,娘娘。”

待来人走后,皇后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在软塌上坐下,一颗心却是砰砰跳着。

“娘娘,凤藻宫那边,您看?”蓦然,有声音在耳旁响起,皇后一震,抬眸看去,就见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林嬷嬷。

皇后放下心,只说道;“郑贵妃自戕的事,暂且压着,不要将消息透露出去。”

“是。”林嬷嬷刚欲退下,就听皇后的声音又是响起;“等等。”

林嬷嬷停下了步子。

“此事毕竟隐瞒不了,”皇后面容闪过一丝疲倦,道;“就说,郑贵妃心系先帝,甘愿追随先帝于地下,其情可悯,其意可嘉,本宫........会将她的忠烈昭告天下。”

160章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凤华宫。

“母后要用沈昭盈去要挟祁云祚?”男子的声音冷峻而低沉,他浓眉微皱,对着主位上的女子开口。

皇后缓缓点头,道;“你也知楚王大军即将打到京师,如今郑贵妃自戕,咱们手里再无遏制祁云祚的筹码,唯有沈昭盈,她毕竟曾经是祁云祚的王妃......”

“母后也知是曾经,”祁云义打断了皇后的话,与她道;“楚王早已休弃了楚王妃,而今沈昭盈与楚王再无干系,朝廷若用其相要挟,太过卑劣。”

“卑劣?”皇后念着这两个字,凤目隐含威势,她盯着面前的祁云义,与之道;“太子,你可知如今大祁已是到了何种地步?楚王大军向着京师步步紧逼,而你亦不愿从北境撤兵来环卫京师,如今的京师岌岌可危,你我二人随时都可能被祁云祚俘虏,那沈昭盈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可焉知她不会起关键作用?”

说到这,皇后顿了顿,又道;“楚王虽已将她休弃,可在本宫看来,正因楚王心知自己要谋反,他不愿连累发妻,才将沈昭盈送回沈家,而今他攻打京师,咱们用沈昭盈相要挟,即便他不受胁迫,于我们又有何损失?”

“母后!”祁云义声音低沉,喝出了两个字,皇后见状,心中愈发不满,只道;“好了,云义,本宫知道你曾和沈氏有过婚约,但你不要忘了,你如今早已与她再无任何干系,此事事关大祁国本,但凡有一丝希望,本宫都要一搏!”

“启禀娘娘,沈小姐已经进宫了。”宫人匆匆走进,向着皇后行礼后开口道。

“好,你们务必要将她看好了,万万不能让她与郑贵妃那样,你们懂了吗?”皇后吩咐。

“是,娘娘。”宫人答应着退下。

“母后,此事与她无关。”祁云义双眸迥深,他看着皇后的眼睛,与她道。

“她曾经毕竟是楚王的正妃,而今楚王谋反,即便楚王休了她,她也依然躲不开干系。”皇后的声音平静而凌厉,她一字字的开口,与祁云义静定开口。

祁云义还欲再说,却被皇后出声打断,“云义,本宫希望你能分清孰轻孰重,眼下,你最要紧的是与龙武军与御林军一道做好京师的布防,撑到赵王与齐王的兵马进京!”

云曦殿。

“小姐,皇后她为什么要把您带进宫?还将您关了起来。”秋月心头惶惶,想起方才在沈府时,一群人来势汹汹,不由分说便将沈昭盈带走,她哭着求着,为首那人看在沈昭城的面,方才同意让她跟上,进了宫,便有人将她们主仆关在了此处,秋月想破了脑袋,也不晓得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昭盈脸色倒是十分恬静的样子,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一身缟素裹着她窈窕而纤细的身子,听到秋月的声音,沈昭盈开了口,只轻声道;“楚王的大军已经快要打到京师了,如今郑贵妃已经自戕,能与楚王沾上干系的人,只有我了。”

“小姐,我不明白。”秋月一脸懵懂,“楚王明明已经休了您了,您现在和楚王毫无干系,皇后又为什么要抓您?”

沈昭盈微微笑了,她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难道是说,皇后抓了小姐,要去威胁楚王吗?”秋月仿佛福至心灵般开了窍。

沈昭盈点了点头。

“皇后真要这么做?”秋月眼底满是惊骇,“可是楚王爷......他,他会因为小姐,受皇后的胁迫吗?”

沈昭盈默了默,才道;“他最是桀骜不驯的,皇后的这如意算盘,八成是打不成的。”

“小姐的意思,是楚王不会受皇后的胁迫,他.....他不会不顾小姐的死活?”

“嗯。”沈昭盈点了点头,她向着秋月看去,近乎交代后世般的开口;“秋月,这一劫,我怕是躲不过了,等我走后,还劳你多劝慰母亲,让她不要太难过。”

“小姐,您这是说什么呢?”秋月十分焦急,刚要说话,就听一阵脚步声向着内殿走来,秋月听见声音,当下就是紧张了起来,她护在沈昭盈面前,对着外面喊了一句;“谁?”

来人脚步微顿,继而又是迈开了步子,比起方才走的还要快。

“小姐,有人来了。”秋月慌张的回头,却见沈昭盈已是站起了身子,她的眼睛里有异样的神采,原先过于苍白的脸颊上在这一刻亦是浮起了病态的晕红,秋月见状,便觉奇怪,可不等她喊上一声“小姐”,就见沈昭盈轻启朱唇,与她低声吐出了几个字;“是太子殿下。”

秋月一怔。

“我能听出他的脚步声。”

秋月转过身,果真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面容英武,身材挺拔,正是当今的大祁储君,祁云义。

“殿下?”秋月不曾想到祁云义会来,此时看见他,秋月先是惊,等回过神来,立时向着祁云义跪下了,祈求道;“求求殿下,救一救小姐吧!”

“秋月!”沈昭盈勉力支撑着自己,她不愿在祁云义面前失态,更不愿在他面前落泪,她只是唤着婢女,不想因着秋月,而让祁云义难为。

祁云义看了秋月一眼,听着她的祈求,男人没有出声,他抬起眸子,只向着沈昭盈看去。

沈昭盈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她明知祁云义再看着自己,可事到如今,她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她竟不敢,去看他一眼。

“三日后,皇后会派人将你送到城楼,途中,我会命人暗自将你换下,他们会送你去一处安全的地方,我会将秋月送去陪你。”祁云义开了口,与沈昭盈一一叮嘱。

“殿下......”沈昭盈心里一酸,她终于抬起了头,迎上了祁云义的目光,她的眼底有水光闪烁,只被她用力压下,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却是果决的与他开口,吐出了四个字:“此事不可。”

“殿下这样做,便等于和皇后决裂,殿下还不曾登基,若失去了皇后的支持......”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祁云义厉声喝出了一句话来,一旁的秋月似是从不曾想到一直内敛的祁云义会发这样大的火,当下就是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只一脸惶恐的向着祁云义看去。

祁云义话音刚落,沈昭盈的眼泪便是一颗颗的掉了下来,不得不侧过身,慌忙为自己拭去那些泪水。

“让我为你做一些事,不要......让我日夜活在愧疚里。”祁云义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他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沈昭盈的眼眸。

沈昭盈听着他的话,只觉一颗心颤了颤,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只对着他点了点头。

祁云义见状,并未留的太久,又与秋月吩咐了两句,而后,便是离开了云曦殿。

“小姐,殿下心里还是有您的。”待祁云义走后,秋月来到沈昭盈身边,轻声道。

沈昭盈却是摇了摇头,她的眼睛因着方才落过泪的缘故,更是显得乌黑清澈,她望着祁云义消失的方向,与秋月道;“他并非心中有我,而是......他这样做,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小姐?”秋月不解。

“只要能让他心里好受些,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他。”沈昭盈回眸,看着秋月的眼睛,她说了这一句,轻轻地笑了。

河州。

“王爷,从京师传来消息,说是......”侍从欲言又止。

祁云祚自案桌上抬起头,他看着那侍从,问了句;“怎么了?”

“刚才沈昭城大人传书来,说皇后昨日将王妃召进了皇宫。”侍从说完便是垂下了目光,不敢去看祁云祚的脸色。

因着父母新丧的缘故,祁云祚亦是一身白衣,听到侍从的话,祁云祚眼底一变,他坐在那儿,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手。

“王爷,您看这......”侍从斟酌着出声,忍不住问道;“若是皇后当真用王妃来要挟王爷,那王爷要如何是好?”

祁云祚没有出声,只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去多久,祁云祚将眼瞳睁开,他的眼底漆黑,只缓缓吐出了一句;“皇后这次,捏准了本王的软肋。”

“王爷莫不是要退兵?”侍从大惊,念起祁云祚苦心经营多年,如今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委实令人不可思议。

祁云祚站起了身子,他仿似看出了侍从的心思,他看着那侍从的眼睛,与他一字字道;“你可知,本王为何想要这个天下?”

“这......千里江山,王爷自然想要。”

“不,”祁云祚摇了摇头,“本王想要这个天下,只因为一个女人。”

161章 我要去国宾馆

“王爷?”那侍从一脸震惊,道;“莫非.....王爷是为了王妃?”

祁云祚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深远,只静静道;“只有登上那一把位子,我才能......保住我想要的人。”

侍从并不明白,可听着祁云祚的话,却也不敢多言,他低下头,只问道;“不知往下心中,可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