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的吩咐,我们不敢不答应,”蒙翰嗒微微勾了勾唇,眼底却有一束寒光闪过,再抬起头时,蒙翰嗒的目光变得凶狠,他从腰间倏然抽出一把宝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呼延钊腰上插去。

两人隔得极近,蒙翰嗒跟随呼延钊众多,本就是他的心腹,对此人呼延钊压根不曾有丝毫防备,当他察觉到危险已是迟了,呼延钊侧过身,那刀便是插入了他的右腹,呼延钊面色一变,当下便是抬起脚,将蒙翰嗒踢飞了出去,虽是受了重伤,他这一脚却还是十分有力,只将蒙翰嗒踢在地上,半天无法起身。

“蒙翰嗒!”呼延钊一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身边的亲兵见状,纷纷涌上前来,而又有一半士兵则是涌上了蒙翰嗒身后,有人将蒙翰嗒从地上扶起,蒙翰嗒拭了一把自己嘴角的鲜血,与呼延钊道;“将军,属下对不住你了。”

“你为何要这样做?”呼延钊又惊又怒,腹部的伤口汩汩往外流着鲜血。

“楚王答应了我,只要我效忠于他,等他事成之后,我便可以留在大祁,做高官,住豪宅,养美妾,我再也不想回到漠格,去吃风沙,去喝北风,去过茹毛饮血的日子。”

“所以,你便背叛了我。”呼延钊瞳孔黑的骇人,他看了一眼蒙翰嗒身后的士兵,整个人身上透出一股浓浓的戾气。

“我手下的兄弟,都愿随我留在大祁,将军,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属下劝您一句,楚王文韬武略,这大祁的江山十有八九都是要落在他的手里,您与其帮扶祁云义,不妨随我一道襄助楚王,只需将祁云义杀了,等着楚王进宫,他不仅会将幽云六州还给漠格,他还会把北境的大片领土也一道送给漠格,送给你。”

“和我谈情分,”呼延钊一记冷笑,“你不配。”

164章 算我上辈子欠了你

呼延钊话音刚落,竟是以内力生生将自己腹部的刀震了出来,他一把握住刀柄,瞬间向着蒙翰嗒掷去,他武功高强,此番即便有伤在身,可仍是出手又快又准,蒙翰嗒闪躲不及,那把刀竟是不偏不倚的插进了他的胸口。

“将军......”蒙翰嗒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唇角缓缓流下一道血丝,似是死到临头都不曾想到呼延钊在伤重的情形下,居然还能杀了自己。

而呼延钊震出那把刀之后,伤口处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男人一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那些鲜血却还是从他的指间不断的往外冒。

蒙翰嗒双眸渐渐放空,硕大的身子终是倒在了地上,起先,他的身子还在抽搐着,可是很快,他的身子便是不动了,有人大着胆子上前触了触他的鼻息,道了一句;“他死了!”

“背叛本将的人,便是这个下场。”呼延钊的声音冷厉,他向着蒙翰嗒身后的那些士兵看去,那些士兵原先想着跟随蒙翰嗒在大祁共享荣华富贵,眼见着蒙翰嗒已死,瞬间都是慌了神,这些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便是不约而同的向着呼延钊跪了下去,祈求他的原谅。

“将军,您的伤很严重,咱们还是赶紧回到国宾馆,让军医给您处理伤口要紧。”随从立在呼延钊身后,声音中透着焦急,低声与呼延钊开口。

呼延钊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额角亦是起了一层豆大的汗珠,他咬牙忍耐着,念起如意,呼延钊摇了摇头,只道;“我答应了她,今日要为她领兵打仗。”

“将军?!”随从大惊,忍不住道;“您伤成这样,哪儿还能带兵出城?”

“不必多说,”呼延钊打断了随从的话,他从自己的衣裳上极为迅速的撕下一块长布,而后与那随从道出了两个字;“白药。”

似他们这样的武人,身上大多带着白药,那随从闻言,便知呼延钊要做什么,他还欲再劝,就听呼延钊喝了一个字;“快!”

见呼延钊动怒,随从不敢再耽误,只连忙从怀中取出白药,不等他双手呈于呼延钊面前,便被男人一把夺过,呼延钊打开药瓶,对着自己的伤口撒了上去。

他的伤口极深,白药刚撒上,便被血水冲了出来,一旁的随从看的心惊胆战,只劝道;“将军,您这样不行......”

“少废话。”呼延钊的声音十分冷峻,他将一整瓶白药全都是撒上了伤口,而后用长布将自己的伤口紧紧勒住,做好这些,男人的脸色仍是苍白的,唯有一双黑眸却仍是一如既往的炯炯有神。

“本将知道你们是被蒙翰嗒蛊惑,这一次,只要你们能将功赎过,本将既往不咎。”呼延钊向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将士们看去,既是有伤在身,他的声音仍旧沉着有力,听得他这般说,众人皆是放下心来,纷纷齐声称是。

呼延钊上了战马,行动间牵扯到伤口,腹部顿时一阵剧痛,呼延钊皱了皱眉,一手攥住缰绳,另一手仍是死死捂住了伤口,察觉到伤口处滚热的鲜血,呼延钊明白,此时的他应当立刻卧床歇息,然而想起如意的那些泪水,呼延钊一记苦笑,他摇了摇头,只在心里吐出了一句话来,算我上辈子欠了你。

所以这辈子,要带着伤去为她的男人拼命。

呼延钊眼底有淡淡的自嘲闪过,他不再耽搁,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见状,身后的众位勇士亦是上了骏马,呼啸着追随呼延钊而去。

城门外。

就听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位于阵前的祁云祚眸心一动,顿时凝神向前看去,而他身边的幕僚已是按奈不住,对着他道;“王爷快看,祁云义居然打开了城门。”

果然,原先一直紧闭的城门在此时竟是打开了。

“他们居然敢出城,”祁云祚唇角有冷笑划过,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只与左右吩咐道;“命将士们做好迎战准备。”

“是,王爷!”

幕僚的话音刚落,就听城楼上冲锋的号角声震耳欲聋,已是响了起来。接着,便是慷慨激昂的冲杀声,向着己方逼近。

幕僚听着那些声音,心下顿时一凛,与祁云祚道;“王爷,那些骑兵......仿佛是漠格人!”

祁云祚眸心亦是一沉,他握紧了自己的刀柄,与幕僚道;“不管是谁,来一个是杀,来两个还是杀!”

说完,祁云祚调转马头,与身后的将士高声喝道;“这一仗打赢了,天下就是咱们的,若是输了,本王与你们皆是乱臣贼子,本王只问你们一句,你们是要这天下,还是要当逆贼?”

“要天下!要天下!”战士们士气高涨,呼喊声几乎划破天际,祁云祚举起长刀,黑眸中仿似蕴着火,他的声音好似从胸腔发出一般,只喝了一个字;“冲!”

祁云祚一马当先,最先冲入战团,其余诸人皆是纷纷跟上,冲杀之声似要直破云霄。

刘府。

孩子一早便开始了啼哭,如意抱着儿子子哄了许久才将孩子哄睡,直到儿子睡着,如意却也仍是舍不得将孩子放进摇篮,而是仍是抱着,在房间里缓缓踱着步子。

她不时向外看去,似是想透过这重重院落,能让她一路看到城楼,看一眼她的丈夫。

想起外边的战事,如意的心便是揪成了一团,她看着孩子熟睡着的小脸,祁崇中这些日子因着乳娘和母亲都是十分精心照顾的缘故,小脸长胖了一圈,看起来更可爱了,如意经常抱着他走不了多久,一双胳膊都是沉甸甸的,她已经快抱不动她和祁云义的儿子了,可是强大有力的她的丈夫,能把孩子单手举起的孩子的父亲,却仍是不曾回来。

如意心里难过极了,恨不得将孩子交给乳娘,自己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让人把她送到城楼,哪怕只让她远远的看祁云义一眼,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她明白,不论她有多么想念他,记挂他,她都不能去找他,她不能给他添乱,更不能让他担心,如意从没像此时这般的怨过自己,不是怨别的,恰恰是怨自己太过懂事,她多希望自己能任性妄为一次,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找丈夫。

“良娣。”嬷嬷的声音唤回了如意的思绪,如意回过神来,就见那嬷嬷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她心下一紧,只将孩子送回摇篮,盖好小被子,而后则是与那嬷嬷道;“嬷嬷,是不是殿下那边有消息了?”

“这.....”那嬷嬷微微沉吟,似是有些难以开口,如意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着急起来,她的声音带着惊惶,又是问道;“到底怎么了?是殿下受伤了吗?”

“良娣放心,殿下没有受伤,”嬷嬷赶忙开口,闻言,如意浑身一松,全身都好似脱力了一般,不等她喘口气,就听那嬷嬷又是说道;“受伤的,是漠格的大将军,呼延钊。”

“呼延钊?”如意一怔,“他怎么了?”

她是知道呼延钊的功夫的,就连祁云义都曾说过,呼延钊武功之高,乃是他生平仅见,武功这般高强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受伤?

“据说是他的手下叛变,背地里给了他一刀,要说这位呼延将军,倒也是为人高义,受了重伤也不曾回去歇息,而是带伤上了战场,去帮着咱们和楚王打仗。”

如意听了嬷嬷的话,心里又是一震,她的眼睛里有担忧划过,只问道;“他的伤严重吗?”

“老奴也不清楚,只听府里的人都在说此事,他们都说,这一次多亏了呼延大将军领兵打退了楚王爷的进攻,京师可算是暂时保住了。”

“那,呼延将军眼下在哪?”如意在听得丈夫无事后,心中便是忍不住对呼延钊生出几分愧疚与不安,她知道,呼延钊这一次是因为她才会受的伤,念及此,只让人心难安。

“两军已是休战,呼延将军眼下已是让人送回了国宾馆,听说,将军的血流了一地哩。”嬷嬷砸了咂嘴。

如意听着只觉心惊,更是如坐针毡起来。

夜色渐深。

烛光下,呼延钊的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是失去了血色,因着干裂,露出一道道血口子。他赤着上身,腹部的伤口已是让人重新包扎,白日他只略略包扎便冲上了战场,惹得伤口撕裂,即使此时已经重新包好,鲜血却还是渗透了棉布,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此外,因着这一次的厮杀,呼延钊的身上又是添了几处小伤,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躺在那儿,如意的心里说不出的愧疚与难过,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甚至不知要如何是好,不知过去多久,她取过一块棉布,想为呼延钊拭去伤口处的血污。

孰知,她的手刚触到呼延钊的身子,就见男人身子一震,蓦然从沉睡中睁开了眼睛。

165章 我是走了,但又回来了

“你醒了?”看见呼延钊醒来,如意眼底有惊喜闪过,她的唇角浮起清甜的梨涡,犹如初见那般可人。

呼延钊久久的看着她的这一抹笑,心里却是浮起几许怅然与无力,这样的笑容,终究不能属于他。

“你好些了吗?伤口还疼吗?”如意的眼底是善意的关怀,念起呼延钊这一次带着伤去襄助大祁,与祁云祚打仗,如意的心里便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你放心,我死不了。”呼延钊看着她的眼睛,他动了动唇,低哑的声音与她吐出了这一句话来。

“这一次,真的多谢你。”如意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下十分过意不去,呼延钊闻言,心里便是叹了口气,他收回了视线,只又闭上了眼睛。

如意见状,心里有些不解,可念起他有伤在身,如意也不曾与他多言,仍是守在那里精心照料着他,直到呼延钊按奈不住,与她道了句;“行了,让我的属下进来,你回去吧。”

如意听着他的话,又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便是有些怔忪,她立在那儿,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纤细的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呼延钊睁开眸子,见她这副样子,男人的心便是软了,他将声音放缓,又是与她说了句;“你不必在这里守着我,也不必感谢我,我呼延钊,从不需要别人的感激。”

“是我.....说错话了吗?”如意的眼瞳柔润,她的声音中带着歉意,看着呼延钊身上的那些伤,又是言道;“你不要生气,等你用过药,我就走。”

见她如此,呼延钊还欲在说什么,可看着她那张秀容,所有的话便都是堵在了嗓子里,扪心自问,他又何尝不希望她能留下,哪怕是一天,一时,亦或一刻。

见呼延钊不在说话,等于默许了她留下,如意松了口气,用干净的棉布为呼延钊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拭去,她的手势很轻柔,面上也是十分认真的神色,呼延钊看着她,整个人却是恍惚起来,就连伤口处的痛楚都好似消退了不少。

他的记忆回到许久之前,那时的他将如意掳走,他的胳膊受了伤,在溪边时,如意也曾这般为他轻手轻脚的换药,轻轻地吹拂着他的伤口,仿似要将所有的疼痛都为他吹跑般,只让人的心都跟着颤动。

他从没有告诉过如意,这一生,只有在儿时,他的母亲这般待过他。

“将军,该用药了。”有侍从端着药走进来,毕恭毕敬的开口。

如意闻言,便是上前将药碗接过,那药汁刚刚熬出,还有些烫口,如意吹了吹,而后将药碗递到呼延钊面前,温声道;“快喝吧。”

“你喂我。”呼延钊吐出了三个字。

如意脸庞一热,不等她说话,呼延钊又是言了句;“不然我怎么喝?”

如意见他躺在那儿,的确是不好起来喝药的,她的心里有些犹豫,有心想让他的属下进来,可想起他这次几乎豁出了性命,她喂他吃一次药,又算的了什么?

念及此,如意用勺子舀了一勺药汁,吹了吹,送到了呼延钊唇边。

呼延钊眼角有笑意闪过,他张开嘴,顺着如意的手喝了这一勺子药汁。

祁云义赶到国宾馆时,夜色已深。

他眉目间风尘仆仆,一身的血腥气,甚至连身上的战袍也不还不曾换下,今日呼延钊率兵前来相助,解了京师之危,听得呼延钊伤重的消息,祁云义将军中诸事安排好,便是匆匆赶了过来。

踏入后院,身后的侍从俱是停下了步子,就见祁云义向着呼延钊的房间走去,然而走到门口时,他却是生生停下了步子。

身后的侍从有些不解,却仍是一个个笔直的站在那里,他们见祁云义的身子在门口站了许久,而后男人便是转过了身子,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侍从们一个个连忙跟上,有胆大的偷偷向着祁云义打量,就见男人脸色沉郁,眼底的光芒暗沉的吓人,他的脚下生风,甚至要让身后的众人跟不上他的步子。

如意喂着呼延钊喝下了药,呼延钊伤重在身,未过多久便是沉沉睡去,如意守了一会儿,为他将被子盖好,见他没有发烧,才微微放下心。

她看了一眼天色,心里只惦记着留在刘府中的幼子,她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了呼延钊的屋子。

岂料刚出来,就见一个内侍在一旁立着,看那样子似是在等着自己,见到如意出来,那内侍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只道;“良娣娘娘,您可算是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如意一怔,现在的她犹如惊弓之鸟,满心都是丈夫和孩子,每次听得有人要与自己说话,第一个念头都是生怕丈夫和孩子出事。

“刚才太子殿下来探望呼延将军,也不知是怎的,小的就见殿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说到这,那公公又是压低了声音加了一句;“殿下走的时候,脸色可吓人了。”

他就是国宾馆中的一个小内侍,在看见太子后,哪怕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告诉祁云义他的良娣也在这里。

如意听到内侍的话,整个人便是微微一怔,只问道;“殿下走了?”

“是啊,娘娘。”

如意心知丈夫方才定是看见了自己喂呼延钊喝药,她的心里倒没有太计较此事,而是那样的思念着丈夫,只向着去看他一眼。

她不在理会那个内侍的话,只拾起自己的裙子,向着前面跑去,希冀着丈夫此时还不曾走的太远,能让她追上。

过月洞门时,许是太过心急,如意不曾留意脚下的路,竟是绊了一跤,眼见要向着地上倒去,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如意只觉自己落进了一道滚热强壮的怀抱中去。

如意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丈夫英武坚毅的面容。

看见祁云义,如意的鼻子顿时酸了,她二话不说,直接扑倒了祁云义怀里,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祁云义的胳膊亦是紧紧抱住了她,这些日子,两人虽都在京师,可却难以见上一面,祁云义每日被战事所缠,只得将对妻儿的牵挂压下,而如意更是一心都在他身上,此时终于见到了他,如意只恨不得能紧紧的攥住他,再也不要和他分开。

“别哭。”祁云义的大手抚着如意的后背,安抚着她。

如意哭了许久,才抬起头,她哽咽着,想起刚才内侍的话,便是和丈夫说道;“刚才.....公公说,说你走了。”

祁云义点了点头,为如意将腮边的泪水拭去,“我是走了,但又回来了。”

“夫君......”如意喊了他一声,她想那样多的话想告诉他,她想和他坦白,自己去找了呼延钊,也想和他解释,自己为何会来此,可不等她说话,就见祁云义低声一叹,与她说了个三个字;“傻如意。”

他的声音并未有丝毫的怨怼与责怪,如意听着,鼻子又是酸了。

祁云义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向前走去,如意跟在他身后,悄悄看着丈夫的脸色,就见呼延钊唇线紧抿,眉峰也是拧着,他方才虽没有丝毫的责怪与质问,可看着他的神色,如意还是晓得,他生气了。

如意自嫁给他之后,从不曾见他如此过,当下,如意心里有些惴惴,只跟着丈夫一道向外走去。

这一次,祁云义并未让如意坐马车,而是自己先上了马,接着大手一揽,将如意抱在了怀里,身后的侍从亦是跟上,与祁云义的坐骑间隔了一段距离。

“夫君,你不高兴了吗?”如意偎在他怀里,知道这一回的确是自己的错,她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开口。

祁云义听着妻子的话,便是想起方才在国宾馆时,他看着如意吹着药汁,那般认真的喂着呼延钊喝药,那一幕刺进了他的心。

祁云义没有说话。

如意更是不安,她昂起头,看向丈夫的脸庞,与他道;“他受了伤,是因为咱们才受的伤,他.....他自己不好喝药,所以......”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祁云义攥紧了缰绳,他皱了皱眉,隔了许久,才道了句;“如意,我不想看见你那样对他。”

“对不起。”如意很是惭愧,只难受的垂下了眼睛。

祁云义见状,心下便是划过一丝不忍,他揽紧了她的身子,将心底话告诉了她;“看见你喂他喝药,我很生气。”

所以,才会气的一走了之。可不等他走出国宾馆的院子,心中的牵挂与不舍却还是将他拉了回来。

“夫君,你生气......是因为吃醋吗?”如意看着丈夫的侧颜,却是轻轻的说了这句话。

祁云义神色一顿,眼底有些尴尬,他没有吭声,只转过眼睛,却算是默认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丈夫如此,如意心里却是一甜,她抿唇一笑,小声道;“我没想到,夫君也会为了我吃醋。”

说完,如意想了想,又是说了句;“就这样才好,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每回看见你见到沈夫人,我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166章 依然要靠咱们自己

祁云义听她这般说,便是有些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紧了紧妻子的纤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为她挡住夜间的寒风。

“夫君,”既然提到了沈昭盈,如意索性问了出来,她转过头,向着丈夫看去,说道:“沈夫人她,去了哪儿?”

听到如意相问,祁云义并未隐瞒,只道;“皇后当初想用她去要挟祁云祚,我派了人暗中将她换下,将她送出了京师,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说完,祁云义顿了顿,又道;“如意,你不要生气,我......”

“我为什么要生气?”如意摇了摇头,她的眼瞳清澈动人,看着丈夫的眼睛轻声道:“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沈夫人被皇后利用,被送上城楼,我知道,你做不到的,你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祁云义默了默,才道;“我担心你会因为这个事怨我,会觉得.......我不用她要挟祁云祚,是对她余情未了。”

“不是的,”如意连忙摇了摇头,“沈夫人只是一个女子,若用一个女子去要挟,我知道夫君会觉得胜之不武,有违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这一次,哪怕不是沈夫人,换了旁人,夫君也不会把她送上城楼的,是不是?”

听着如意的话,祁云义心中一动,他看着面前的妻子,唇角却是扶起了淡淡的笑意,他抚上了如意的面庞,低声道;“我的小媳妇,现今懂事了。”

“我什么时候不懂事了?”如意轻声嗔了一句,她的手指攥着丈夫的衣角,又是说了下去,“若我为了这件事生气,夫君未免太小看我了。若是你这次真将沈夫人送上了城楼,我才会觉得......觉得你会这样对她,那有朝一日,兴许也会这么对我。”

“傻子,”祁云义微微皱眉,抱住了她,他嗅着她身上的幽香,将脸庞埋在她的颈弯,他的眼睛深沉而黑亮,只说了一句;“我永远都不会这样对你。”

如意鼻子有些酸,她偎在他的怀里,想起眼下的情形,忍不住又是问了一句;“夫君,楚王的大军还在城外吗?他们......还会打进城吗?”

搂住如意纤腰的大手微微一窒,祁云义抬起头,乌黑的眼瞳中却是有沉重划过。

“会,”祁云义吐出了一个字,继续道;“祁云祚这一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意吃了一惊,她从丈夫怀里抬起头,问道;“夫君,呼延钊这一次不是帮助咱们了吗?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不都可以一个顶三吗?”

祁云义闻言,念起如意背着自己去向呼延钊求援,惹得外间流言四起,到了此时,祁云义却也不曾责怪妻子,他握了握如意的手,只和她说了句;“呼延钊眼下受了重伤,漠格人失去了主心骨,战斗力大不如前,更何况,祁云祚之前收买了蒙翰嗒,蒙翰嗒的手下反叛者众多,”说到这,祁云义目光幽深,沉声道;“这一仗,依然要靠咱们自己。”

167章 本王不要的女人!

听着丈夫的话,如意的心顿时变得沉甸甸的,亦是沉默了下去。

祁云义见状,便是将这些事全都抛下,与如意温声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小家伙近日怎么样?闹你吗?”

说起儿子,如意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唇角噙着微笑,和丈夫说;“没有,小家伙都很乖,吃的也多,这两天又胖了些,我都要抱不动他了。”

想起白白胖胖的儿子,祁云义心头一软,他抚了抚妻子的小脸,和她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孩子的事,全要靠你。”

“我不辛苦,”如意握住了丈夫的手,她的眼睛十分温柔,轻轻道;“府里有嬷嬷和丫鬟,刘大人将我们母子都照顾的很好,你不要担心,倒是你......”如意说到这,心里就是酸了,她咬了咬唇,迎上丈夫的视线,一字字的开口;“答应我,不论到什么时候,不论情况有多么危急,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为了我和孩子,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如意。”祁云义刚喊了一声,如意便是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意眼底含泪,却是透着一股坚决,“你不要说那些你若有事要我带着孩子好好活的话,如果没有了你,我也不会独活的,不论你去哪,我都会带着孩子跟着你,哪怕是上黄泉,我们也都跟你。”

祁云义听着这一番话,念起眼前的局势,心里便是一阵苦涩,他揽紧了如意的身子,隔了良久,才告诉她;“好,我答应你,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会尽我所能,好好的活着。”

如意将脸庞埋在祁云义的胸口,眼一颗颗的掉了下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王爷!”有侍从匆匆赶了过来。

祁云义松开了如意的身子,如意连忙将自己面上的泪水拭去,祁云义面含严肃,对着那侍从喝道;“出什么事了?”

“楚王......祁云祚的大军方才突袭,眼看着咱们......咱们要守不住了!王爷您快回去看看吧!”那侍从一脸煞白,一声楚王刚唤出口便是连忙改口,如今的祁云祚乃是反贼,人人都可直呼其名。

祁云义心头一沉,他为如意揽紧了披风,与她吩咐了一句;“听话,你先回刘府,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说着,祁云义便是揽过如意的腰肢,将她送到了属下面前,对着众人道;“送夫人回府,切忌,要保护好夫人。”

“殿下放心。”众人道。

“夫君......”见祁云义要走的样子,如意蓦然抓住了他的手,她近乎贪恋般的看着丈夫,刚刚压下的眼泪又有蔓延之势。

祁云义看着她的眼睛,与她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话,我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