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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孟桓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趁我愣神的时候,居然俯身抱起缇华的骸骨,匆匆出了门。

“桓卿?!”

缇华感受到了孟桓卿的怀抱,顿时变得乖顺了起来,转身亦是一抹青烟跟随了出去。我转即就跑上十里长街,恰好见得孟桓卿身手极快,青色衣角堪堪扬过街角转瞬就已不见。

当我和霍茴追到太夜湖岸时,巨浪滔天似有吞噬万物之势。而孟桓卿恰好站在边缘面不改色,狂风扬起他的衣袂,墨发招摇,越发衬得神情清冷无双。他道:“冤仇已了,一切重循因果之报。今日你借太夜湖之力,伤害无辜百姓,业障世世也难灭。且归去。”

那样倨傲的表情,薄凉的话语。恍惚间,我似从孟桓卿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倘若那青衣墨发的青年,幻化成了金袍银发的男子,一双眸子里闪着淡金色的光晕,又是怎样一副绝世光景?

第323章 我一定记得【三更】

孟桓卿将缇华的肉身放回了太夜湖。缇华戾气全消,哭泣着想碰孟桓卿的脸,在触及他的表情时又瑟缩了回来,问:“你会等我吗?”

孟桓卿沉默了一阵,道:“不需等,有缘,会再相逢。”

言罢,缇华不得已随肉身重新回了太夜湖。满湖冰冷碧水,渐渐消停。最终归于平静。

霍茴看得一愣一愣地,与我唏嘘道:“那小水鬼还有如此神力,请得动这太夜湖水?”

我想了想,道:“大约是和太夜湖结下某种契约罢。”

孟桓卿衣不沾水,从容地走过来牵起我的手,道:“回去罢。”

一行人回去以后,原本满是温馨祥和的一座院子,顷刻之间变得分外孤冷。处理了缇玛的后事,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两匹马悠然踏在长街上,缓缓走出西蛮。在分叉路口的时候,霍茴下得马来,笑得一脸坏水,扬了扬下巴道:“好歹昨夜也是你们俩的吉时,谁承想洞房没有机会,就连拜堂也拜了一半。这样,姑娘我再做一回好事,当你们的见证人,你俩就此拜了天地。回去玉泱以后,饶是宋连慕再如何阻拦也没办法。”

孟桓卿自身后搂着我,将我嵌进他的怀里,唇畔带着温温和暖的笑,下巴搁在我的肩上,睨着我道:“寻儿你觉得呢?”

我…求之不得嘛!

“一拜天地。”

我与孟桓卿朝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霍茴指了指自己,“咳,将就一下,走个形式而已,拜一拜。”

我与孟桓卿心有灵犀地再朝天地一拜。

“夫妻对拜。”

礼成以后,霍茴上马扬鞭,笑道:“以寻妹子,有空来我琼华转转,姐姐我定好好款待你们。”

我和孟桓卿终于还是绕回了蜀中。走在花开奇妍的青石路上,开始攀登崎岖蜀道。心里一直有一桩事放不下,便是我重回梦境的根本原因。

“寻儿好似心不在焉。”忽而孟桓卿轻轻道,眼梢上挑,眸光清澈温和,怎么都不似这个凡尘应该有的人。

我望了望不远处苍翠的蜀山,道:“桓卿,我们做寻常夫妻,恩爱一世,不好么?”

孟桓卿愣了愣,回道:“不好。一世不够,我想生生世世都和你做夫妻。”

我狠狠地颤了,看着他:“我不怕你会变老,大不了,大不了我散去一身修行,和你一起变老。一起看日出日落,你带着我走遍大好河山。”孟桓卿凝神,没有回答,“你想没想过,修道固然好,但是总有一天你我会历劫。历劫以后便是一番重新开始,那时候,真的还能如初衷,做羡煞红尘的一对神仙眷侣么?说不定…说不定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呢?”

“不记得你了…”孟桓卿破碎地念着,伸手轻抚我的面,神情仿佛深深沉陷又仿佛如梦初醒,半晌他笑了,比霞光万丈更灿然无双,“不会,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记得。纵然情势所迫,我口里说我不记得,但心里一定记得,就是历过千劫万劫,忘了我自己也不会把你忘了。”

第324章 若是善逝......【一更】

那么,要是哪天你变成了叱咤佛界的琉璃界药师祖,善逝呢?是否依然记得我?只是口上说着不记得我?

我笑笑,走在前面,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桓卿你说得这样笃定,万一到时候又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呢?”

“我相信自己的心意。”孟桓卿浅浅笑着,带着丝柔浸骨的宠意。

我闷闷道:“为什么一定要修道,人要知足你懂不懂?”

回首看他的时候,他正好淡淡一挑眉,旋即长臂一捞,我猝不及防便被他带进怀。他辗转坐在树下,细碎的光点斑驳落在他的脸上眉宇间。修长的手指扣住我的下巴便俯下头来…

无人的山境,只有料峭春风薄凉。一双人便在山前树下紧紧拥吻。看不见时间万物,眼里只有彼此。待到绵长的呼吸紧蹙细喘,至死方休。

我攀着孟桓卿的脖子,看着他眸色渐渐染上一层绯然。我蹭着头,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舔了舔他的唇角。换得他身体一紧,莫可奈何地笑着,唯有手臂将我狠狠箍紧,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一旦起了个开头,脑子里就会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若是善逝…这般抱着我吻我,莫可奈何地笑…可善逝不是孟桓卿…

温润的指端来顺我的眉,孟桓卿道:“男女情爱,不正是如此么。自私,偏执,永远也不会知足。想将你占有了,一辈子几十年怎会知足,便会想着要千千万万年都将你占有着,你站在我身边,我将你保护着呵护着。”

我眨眨眼,眼眶倏地就酸涩了,抬手摩挲着他的唇,道:“要是那时你真记得我,多好。”

可事实上,不是啊。

我想,既然劝说这条渠道行不通,趁现在还没有回玉泱,我还有机会将孟桓卿掳下山去,寻个世外桃源把他困在桃园里。初初他不服帖,久而久之也一定就能想得开了。

可是后来还是没有如愿。正当我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觉得可行准备动手实施的时候,宋连慕居然凭空出现,从山上下来,将师徒二人逮了个正着。

他娘的这回我已经带着孟桓卿走另一条极为僻静的小路了,这宋连慕不是应该去上回梦境里我和孟桓卿走的那条山路去拦截么,怎么跑这里来拦了?

宋连慕没有给我好脸色,还真莫说,这回发现他当真和珏没有二样,连脾气都这么如出一辙。宋连慕将我师徒二人赶上了山回了玉泱。

听说我和孟桓卿已经成亲了,宋连慕很黯然,那种黯然让我有点心疼。随后他将一切不愉快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孟桓卿身上,不可阻拦地鞭了孟桓卿一顿。

殷倪长大了,但举手投足依旧冒冒失失,直到大黄年迈去了的时候他的性情才有所收敛。这日黄昏,殷倪独自一人在后山给大黄挖坟。不用铲锹,只用手指在地里刨,执着的劲儿谁见了谁心疼。

我便与他一起,给大黄刨坟,顺带埋了几只小油鸡,让大黄在底下也好饱一饱口福。怎么说,曾经三儿在一起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

第325章 一红一金的落霞【二更】

我看到殷倪的手指都已经在沁血了,心中不忍道:“殷倪啊你歇一歇,不用太着急,师叔帮你一起刨呢。”

这种感觉,我能够体会。亲近的人或物离开自己去了另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是一件万分痛苦的事情。

殷倪边刨边哽咽道 :“不能歇,一会儿天黑了哩,大黄没有地方睡,晚上露水重会感到很冷的…”

我一屁股坐在土堆旁,看着努力的殷倪,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念着大黄,大黄也舍不得走。误了时辰投胎,会投不到一个好胎的。”

殷倪愣了愣,随即干脆地一抹眼角,开始用木枝加速刨土,道:“那我不念了,不念了还不成嘛…”

落日时分,我与殷倪坐在大黄的小坟边上,殷倪絮絮叨叨地给我讲,我不在山上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大黄的生活琐事,无一不是带着浓浓的思念。

我叼着叶片儿,看着云霞似锦,感慨道:“生死有命,大黄走后能让你这般牵挂它,可见它做狗已经是很成功的了。说不定下辈子做人,还会和你成为兄弟呢。”

殷倪眼角湿湿,扭头真挚地看着我:“真的吗?”

“真…”适时,天边红霞陨落,如火如荼。我彻底震惊了,叼着的叶片儿也跟着落下了嘴,唯有眼睁睁看着一冷金一绯红的两道霞光投入了苍雄的山翠当中,“…的。”当即我自地上爬起来,拂了拂道袍上的落叶,跟殷倪道,“天黑了,你先回去。师叔要去山里转转。”

身后殷倪疑惑地吼道:“师叔你要去哪儿呀?”

“随便转转。”

我御剑飞往霞光陨落的地方,那是一处深山幽谷,却流水山泉枯竭,一片林子被灼成焦木,有两处明显霞光烧毁的痕迹。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那又哪里是简简单单的霞光陨落。

我四处走走看看,晃神间天色暗淡下来,树叶飘拂得沙沙作响,隐约的空隙里一袭冷金色蓦地从眼角扫过。我凝神一瞧,急忙追了出去,山谷空旷如也,除了稀疏的星子和淡薄的月色,哪里有半个人影。

山风习习,我且徐且行。

不远处跳跃的灯火映入眼帘,像是寻常人家每每夜幕一降临便添油点灯,透出一抹恬静的平凡。

宋连慕披着一件白衫,神情懒洋洋的,似将将睡醒了一半,挡在了我的院子前。他身上带着一股幽长醉人的酒香,深深地看着我,问:“上哪儿去了?”

我与他嬉笑道:“又喝酒了是不?方才我见天边云霞灿烂,便动了心思逛一逛我大玉泱,怎么,师弟怕我平白跑了不成?就是要跑,也是带着我那俊夫君一起跑啊。”

不晓得是哪里犯冲,宋连慕忽然就冷下了脸来,眯着一双似寒星冷玉的眼,尾音儿挑高:“俊夫君?还想和他一起跑?”

我警惕地地看着他,道:“怎么,莫不是你反悔了又不许我和孟桓卿在一起了罢?还是说你不许孟桓卿一边修行一边和我在一起?那不如…你把孟桓卿逐出玉泱,我也好和他一起下山?”

第326章 你是珏?!【三更】

最终宋连慕垂眼冷笑了一声,道:“阿寻,你好本事。我才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来。还和他成了亲。不过你休想我再放你和他走,就等着好好修行,将来历劫成仙。”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今晚的宋连慕有点儿…疯癫。还真莫说,那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被珏附身了一样。

随后让我感到十分意外的是,在我拼命想法子阻碍孟桓卿的修行时,宋连慕像是转了性一般时时提点刻意帮助,好似他真的希望孟桓卿能够修成正果好与我做神仙眷侣一般。

孟桓卿一心放在修道上,为了不让我使他分心,夜里他甚少来和我同寝而眠。

再这样下去,孟桓卿历劫之日会被提前许多,那么这个梦境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个夏季,持续了非一般的久。日霞不知疲倦地烘烤着整个玉泱山,将苍翠群山都镀上一层异样的红。

落日沉入山谷,热度才慢慢消停了,空气里的风总算带着丝丝凉爽。我去找宋连慕时,他正在院子里,树下品酒。梨树沉甸甸,结了满树的梨果。

我才将将一站在门口未及出声,宋连慕眼帘未抬只浅浅挑了一下眉梢,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话的语气却温和随意,道:“少时不爱花与酒,不及卿倚门前雨。”

我恍然,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但很震惊原来宋连慕这么有才!我由衷道:“师弟啊,你这样似乎是要往文人墨客方向发展的趋势啊,将来成了仙也是一个文绉绉的神仙。”

“嗯?”宋连慕抬起眼风扫了我一眼,约莫是饮了酒的缘故,那一眼真真风情万种柔波含春,“阿寻,过来。”

我没多想,就走了过去,坐他身旁,摸摸鼻子道:“师弟,我今儿来是有事与你商量。”

“嗯你说。”

我认真道:“你不要再帮孟桓卿修道了罢。”

“他早日得道不好?”

“好是好”,我道,“但也得循序渐进不是?你这样不留余力地帮助他,我总觉得你有阴谋。”

“诚然”,修美如玉的手轻轻勾了酒罐放在地上,指端绕着坛口打着转儿,宋连慕十分悠闲,道,“现今的处境我无法改变,唯一能够加快时间的便是促使孟桓卿早日得道,那样的话,”他侧头过来,几缕额发散下说不出的慵懒,嘴角一勾挑出一抹邪笑,“你便不能和他在一起,你的梦境也该结束了。”

我久久说不出话来,怔愣地看着他。良久动了动唇,轻声问:“你是…珏?”

他不答反问:“怎么,阿寻看到我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是吃惊大过于开心。我急忙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忽而想起那日霞光陨落,一道绯红一道冷金,以及在树影里一闪而过的影子,霎时心头凉透,“是有人带你进来的对不对?!他也来了?!”

宋连慕的眼神霎时就幽寂了下来,直勾勾地瞧着我。两人无言的沉默。直到酒罐咕哝一声滚地,打破了这种平静,下一刻宋连慕像是遭了魔魇一半倾身过来,手指凉凉地扶住我的脖颈,唇便压了上来…

带着绵长的酒香,轻柔辗转。

第327章 上古魔界的禁术【四更】

我瞪大了双眼。浑身像被惊雷闪电劈过一样颤栗不堪。

身后抵着梨树已无可退路,我甚至忘记了推开他,他得寸进尺地缓缓压近,舌尖扫过我的牙齿,鼻间是他独有的身息…

脑子里混混沌沌。

是了,这人不是宋连慕,这人是珏。我不知该怎么拒绝的珏。

他一身银白道袍,随着这个吻的加深,慢慢褪成了绯艳绝伦的广袖锦袍。一道风扬起,衣角铺垂地上,衣带飘香。那被玉簪束缚着的墨发,散开了来,没有任何束缚地泼墨般地晕染在肩上,衣襟里。

极美。

还是自我有记忆以来的头一次,珏不经我的同意就擅自吻我。不过他定是知道,要是问了我的意见的话,我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这般令我猝不及防。

树上梨果,梨香遍地。

珏良久才松开了我,喘息着看着我的嘴唇眼神幽然,仿佛有什么压抑的东西一闪而过。我就说他遭魔魇了罢,似乎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的疯狂。

在我的记忆里,珏嘴上说话虽然少有对我客气,但他却是一个充满理智的人。

珏伸手过来触碰我的脸颊,见我没有躲,嗓音沉魅沙哑道:“下次,说我的时候,不要又扯到别人身上。知道了吗?”

我愣然地点头。觉得自己忒特么的吃亏。那种感觉就好比有人半夜来我家里偷了一只鸡被我发现以后还堂而皇之地要求我准备一只鸭好等他明晚再来偷。

他又定定地看着我,叮嘱:“不要和孟桓卿走太近。发乎情止乎礼,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幻觉,并非真实。若继续下去,他日梦醒痛苦的就只有你自己。”

我嘴快,闷闷回道:“那便不梦醒就是了。”

珏一愣,眸子暗沉了下来:“你说什么?为了和这个不真实的人在一起,你宁愿睡在梦里一辈子?”转而他又气极地冷笑,“不过就是我依你,恐怕这回你也不能如愿了。”

我皱眉,一直以来就已经察觉到这梦境里的端倪,还是问:“为何?”

“你用七音绝进梦境里的事情已经被天帝天后知道了。这不是什么仙术,这是上古魔界的禁术,乃逆天之术。你没见这夏季绵延不尽吗,不久将会越来越热,若再不抓紧时间出去,梦毁人亡。既然你不好好修道历劫,那让孟桓卿修道早日历劫亦是一样,你们当中无论哪一个先历劫,这场梦就算是结束了。”

“你骗人…”珏进房间去了以后,我站在他院子里大吼,“孟桓卿不该修道,不该修道!”

净晓得编瞎话。东阙身上仙气渺渺,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神仙,且本事很大的神仙,怎么会用上古魔族的禁术。这梦境是东阙第一次用七音绝结的结界,不稳固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七音绝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凡是觉得蹊跷想不明白的地方,我都如是安慰我自己。

颓然直到回去自个的院子里,很暗,很闷。我挑了挑灯芯,让火光更明亮些。适时外面响起了清浅的叩门声。我忙跑过去打开一瞧,孟桓卿正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前,嘴角噙着意外柔软明媚的笑。一身青衣道袍,堪比天边半轮弦月如玉。

第328章 善逝现身【一更】

似乎已经很久,孟桓卿没有在这个时候敲响我的门了。见我盯着他一个劲地看,他双眸流光浅浅,问:“好看吗?”

我点点头,想起宋连慕变成珏一事,又警惕地摇摇头。

孟桓卿眉梢一抬,轻轻佻佻:“嗯?”

我狐疑地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问:“你真是桓卿?”

“那不然是谁?”我将孟桓卿迎进屋中,他忽然弯身将我打横抱起,我不及惊呼出声手臂紧紧套着他的脖子,他在床前坐下,将我搂在怀中,细细地看着我,笑若绝世青莲幽绽,“想你了,没忍住,还是来看看你。”

我闻言,心中一派甜蜜,头枕着他胸膛,环着他的腰,面上仍努嘴道:“不是整日忙着修行么,我还以为你都已经快把我忘干净了,怎么还会想我。”

孟桓卿有些内疚,时而抚着我的发时而捏一捏我的腰,身上流露出明朗的男子气息,笑意盎然道:“师叔说,我现在处于关键时期,要清心寡欲,否则易功亏一篑。”

珏分明是来阻碍我劝孟桓卿放弃修道的,不由嗤道:“你师叔瞎说。他就是不想我们在一起。”

孟桓卿笑:“傻寻儿。”

我让他抱着我一同躺在床榻上,软软跟他打商量道:“今晚,你不要走了罢。”

孟桓卿愣了愣,银烛火光在他眼中映出绯然的色泽。噼啪一声轻微的烛响,他勾唇,转而将我压下,“好,不走了。”语罢他顺手弹灭了桌上的烛火,满室暗寂,徒留窗边一抹莹白的月光。孟桓卿唇在我鬓角轻轻一吻。旋即温热的吻慢慢往下,落在我的耳垂和脖颈上,心中异样的暖流缓缓淌出…

“寻儿…”衣裳半褪,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手指灵活地挑了我的衣带,舌尖不住在我脖颈间挑逗,齿端轻咬。

我难耐地扭了扭身,换得孟桓卿低笑一声,他亦是难耐,没将我衣衫全部褪干净,手下便撤了我的亵裤,紧紧抵上身体的门户。

然,倏地一抹清傲无双的背影,背对着出现在窗前。那银冷的发丝,一丝一丝拂了进来,比月色更孤寂。我浑身陡然一凉,抬手便往孟桓卿后颈敲去,下一刻怀中的孟桓卿忽然没有了反应,睡得安静沉稳。

我穿好衣衫,将孟桓卿扶进床榻里侧,起身便出了房,窗边的人影已经不见。我几乎是循着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药香一路追去的。

终于在一处山崖,冷金色衣摆迎风扬起,广袖纷飞。我找到了他。

善逝。竟也来了我的梦境里。

在他转身的刹那,那一张和孟桓卿一模一样的面孔,即便是在心里提醒了自己那么多遍,也还是忍不住怔神。身体的热度未消,反而灼烫到极致的时候,又漫出一阵一阵的悸痛。我眨眨眼,调笑道:“为何珏来了可以与宋连慕相融合,但药师来了却不能和孟桓卿融合,还真有点可惜。”

善逝眼波冷曜无半分微澜,道:“你的思想里,我和孟桓卿是分开的两个人。”

第329章 谁是善逝谁是孟桓卿【二更】

我捡了一个石墩儿坐下,叼起一根草茎,若无其事地眯着眼欣赏这玉泱的山景,道:“那你来做什么,跟珏一伙儿的来阻止我梦里长眠?我记得药师祖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

“一念三千,成灾成劫。你还不明白?”

“明白,怎么不明白?”我支着下巴笑睨着他,“只是我一无双亲常伴左右,二无牵挂记于心间,无事一身轻我行我素惯了,纵然晓得再继续下去是错是劫,我孤身一人去闯一闯又何妨?不过你能和珏一起来,我挺欣慰的。你不在意我,却还是做了一件染上俗世红尘的事情。”

善逝不悲不喜,一双眼却慢慢平和了下来,道:“早知你巧言善辩,劝不动,一根筋。再任由你继续下去,梦境无法支撑结界,届时你灰飞烟灭都是有可能。”

我嚼了嚼草茎,微微发苦,道:“我觉得做神仙没什么好的。不若我这梦里做了百来年的凡人,有一个爱的人,一起纵意江湖逍遥快活。纵然是灰飞烟灭,亦无所怨悔。你还记得不记得我那云烬兄长的执念?他的小离儿魂魄被锁在诛仙台下边千疮百孔。有人生生死死地念着她,也是挺好的。”

善逝顿了顿,道:“这样你永无可能再见到你双亲。”

我应道:“你们佛不是讲求因缘嘛,并不是我安好地活个千百万年就一定能如愿见到他们的。”转而心思一动,笑咧咧地道出了心间疑惑,“药师祖神通广大,既然想我出去何不强力将我拉出去便是,非得要在此苦口婆心地相劝?”善逝难得地眯了眯眼,我又继续道,“好歹这个梦境里,我才是主宰不是?我将你和孟桓卿想成两个不相干的人,你便不能附在他身上,倘若我将你们两个想成同一个人,你便是他了。我若不主动要求历劫转醒,你和珏谁都不能强迫我。药师祖当然是有能力强行冲破我梦里的这个结界,你法力无边尚且无事,我和珏兴许就不明不白地一睡不起了,岂非得不偿失?我说得对不对?”

善逝半晌未答。我起身拂了拂衣角,转身而去。走了两步,身后善逝生平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说:“凤以寻,你不要胡来。”

“大家一起玩玩儿么”,我侧了侧头,垂眼看着脚边的草叶凝露,“要不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和孟桓卿究竟是什么关系?我爱他,你能感受得到吗?方才在房里,我和他在一起时,凭意识感觉到了,窗外你呼吸与他一般紧凑,身形比他还要僵硬。”

半晌都无人回答我。等我转头去看的时候,身后哪里还有善逝的影子。

后来我才明白,彼此之间,执迷不悟的,何止我一人。

话虽那么说,我还是没有将善逝和孟桓卿想做同一个人。总归来说那样还是相当卑鄙。每每我与孟桓卿亲近只是,我便能感觉得到善逝在承受莫大的煎熬。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件新鲜事。

可久而久之下来,连我自己都已经糊涂,谁是孟桓卿谁是善逝。我做了一件作茧自缚的蠢事。

第330章 究竟是为什么【三更】

终于,孟桓卿在珏的指导下,急于求成,有了走火入魔的趋势。天气越发炎热,炎热得不正常。

这日傍晚,我站在山头上瞅见孟桓卿院子那边隐隐戾光乍现,心中便叫不妙,火急火燎地往他院子奔了过去。

一冲开院门,红光大振。扑面而来的戾气收不住了,一柄冷光银剑便朝我刺来。我看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时,大声道:“桓卿!”剑刃离我脖子分毫,生生停了下来。

我当即收了他的剑点了他的穴带他进屋欲强行驱散他血脉逆流的真气。

孟桓卿阖眼坐于床榻上,他身上就似一个无底洞,不管我如何给他施力,最终都如石沉大海不得回应。

“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