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举杯,其乐融融,第一步的感情交流,达到了预期。

随后,马大勉依然姿态很低,依次和在座每一个人碰杯,还叫出了每一个的名字,并且对每一个的优点如数家珍,显然,背后做了不少功课。不过话又说回来,立化只留下了九个人,何方远系又是最优秀的四人组合,马大勉再不下功夫了解几个人的情况,他就太没有头脑了。

敬酒完毕,何方远带头,又回敬马大勉,身为北方人的马大勉酒量不错,来者不拒,一连喝了七八杯,幸好是红酒,否则马大勉非得醉倒不可。

感情有没有,全在杯中酒,男人之间的交情,有时在酒桌上还真能迅速升温。黄是道喝得有了几分醉意,开始拉着徐子棋和范记安东扯西扯,梅荏苒没喝多少,她不说话,一边埋头吃菜,一边偷眼观察何方远和马大勉。

在座的几人中,何方远和马大勉都喝了不少,却又最清醒,而徐子棋和范记安明显舌头大了,梅荏苒就更佩服何方远了,能时刻保持清醒头脑的男人才是优秀的男人,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男人。

“方远,你抄送的新闻通稿我看到了,写得很不错,把握住了重点,又显露了你的才华,节奏感很强,力度很大。”马大勉终于提到了稿件的事情,也正是何方远抄送稿件的举动让他意识到何方远是一个人才,不但事情办得滴水不漏,而且稿件写得非常符合乔国界的价值观,如果让乔国界看到后,肯定会对何方远大感兴趣。

何方远被陈果拉拢也就算了,如果他再进入了乔国界的视线,万一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变数,乔国界非要重用何方远不可,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乔国界的为人,马大勉再清楚不过了,在用人方面,乔国界求才若渴,有时一时兴起,会只凭一次见面就能拍板决定一个重大任命,即使任命提交到董事会讨论,董事会有反对意见也不行,乔国界认准的事情,肯定会强行让董事会通过。

说到底,兴众还是乔国界一个人的帝国。马大勉不能允许何方远越级进入乔国界视线的事情发生,他必须将何方远掌控在自己手中。

“马总过奖了,总感觉还有一些地方需要完善,不过自己能力有限,提升不了了,如果马总能斧正一下,就最好不过了。”何方远态度谦逊。

“我正有这个意思。”马大勉也不隐瞒他的真正意图了,“这篇新闻通稿,我再加一些内容进去,索性也不按新闻通稿的模式发布,以采访稿的模式发布好了,正好有几个门户网站一直想采访我,我就拿着你的稿子背书了,怎么样?我得先征求一下你这个原创版权方的意见。”

这一手真是高明,何方远下意识多看了马大勉一眼,见马大勉淡定自若,似乎出发点真是大公无私一样。

马大勉是想截胡,不想让他进入乔国界的视线,怕他一飞冲天,何方远只思忖了片刻,就很坚定地点头了:“我当然没有意见了,反正纲要也是陈果主任给我的,我不是原创,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陈果那里,我来说。”马大勉举起酒杯,“来,同举杯中酒,干了,下午都不许耽误工作,否则,我一样会扣你们奖金。”

“何哥,马大勉不地道呀,摆明了是欺负人,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让他一挥手抹掉了,真不甘心。”回到办公室,范记安愤愤不平,“原来是鸿门宴,早知道不去了。”

“没关系,要往好的方面想。”何方远倒不以为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不过是少了一个在乔董面前露脸的机会,马大勉却多了一个对手。这件事情你要这么想,我是受陈果之托,但最终事情被马大勉抢走,我多了一个和陈果同仇敌忾的机会。”

“不对,何哥,马大勉怎么知道你受陈果之托在写新闻通稿?”梅荏苒想到了问题的症结。

“我发邮件的时候,抄送给了马总。”何方远笑眯眯的表情,像是一个阴谋得逞的坏人。

“啊?你故意拉马大勉下水?太坏了你。”梅荏苒嘻嘻一笑,扬手打了何方远一下,“没看出来,你心眼挺多。”

“什么叫拉马总下水?梅荏苒,请注意你的语言文明。”何方远得意地笑了,“我什么不正当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走了一下正常的程序,至于马总会怎么做,就不在我善良的考虑之内了。而且马总是上司,他不管做出什么决定,我只有服从的份儿,是不是?”

“不对呀何哥,马大勉肯定会把你抄送他一份新闻通稿的事情告诉陈果,这样,陈果就会对你有看法了。”范记安提醒何方远,“这事儿,得圆过去。”

“好圆,直接推到黄是道身上就行了。”徐子棋嘿嘿地一阵坏笑,“就说是黄是道发现了你在写通稿,他非要你抄送一份给马大勉,怎么样,这个办法不错吧,一箭双雕。”

“去你的,我有那么坏?”何方远才不承认徐子棋的话正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哈哈一笑,“不说了,不闹了,干活了,乔董快回来了,新同事也快来了,立化新的管理层也差不多要敲定了,各位,新时期就要来临了。”

“我更期待三位老大的新站早日上线,拉开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序幕。”范记安信心十足,“谁不想建功立业跃马江山?男人,都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呀。”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马大勉的动作还真快,中午刚说了采访的事情,到了晚上,采访他的报道就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了各大门户网站,一时之间,刚刚沉寂了两天的互联网版权产业格局之战,再起硝烟。

何方远在家中浏览了一个小时的网页,综合了各大网站的报道,从中梳理了马大勉的思路,再根据马大勉和乔国界密切的关系推断,大致也得出了乔国界对辞职事件的立场——坦然面对,奋起直追,绝不手软,追究到底!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何方远默然无语,资本的无情,还是比他想象中更残酷。

马大勉的访谈,主要从三个方面陈述了兴众的应对之策。

先是声明集体辞职事件对立化的影响很小,出走的员工只是少数,立化现在一切正常,立化不会被打垮打倒。随后语气一转,马大勉剑指企鹅,列举企鹅近年来扩张的步伐经常受阻,企鹅曾经拥有的数百个项目,成功的项目极少,大部分都以失败而告终。

企鹅两年前也进军过互联网版权产业,当时大肆炒作,高调宣传,仿佛成功就在眼前一样,结果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之后,企鹅的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走得无比艰难,最终还是败走麦城。

马大勉寄语企鹅,希望企鹅认清自身的优势所在,不要以为可以全行业通吃,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吃过败仗的企鹅,如果以为现在是一个打胜仗的机会,就大错特错了,说不定会输得更惨。

剑指企鹅之后,马大勉又直指千方和芝麻开门。

与针对企鹅的言论充满了挑衅意味不同的是,马大勉对千方和芝麻开门的忠告,就含蓄了许多。他认为千方的主要优势在于搜索引擎,在搜索引擎之外,千方的优势并不明显。千方既没有拓展渠道,又没有一个有效的用户消费机制,如果下注互联网版权产业,将是一笔风险极大的投资。

而马大勉对芝麻开门的建议,则更小心翼翼了几分。芝麻开门拥有庞大的消费用户群,不过消费用户群的目标不一样,也未必能转化成功。况且芝麻开门没有互动娱乐的发展思路,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巨大价值最终还是会体现在互动娱乐上,没有互动娱乐的布局,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意义不大。

如果说以上的话,一半是官方公事公办的套话,一半是马大勉对三巨头的告诫和提醒,那么文章最后,马大勉的语气一转,以十分严厉的口吻对出走的员工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警告,几乎是以威胁的语气指出,兴众将会追究违约员工的责任。

本来好好的一篇访谈,如果没有最后几句,有可能就是一次成功的公关,但最后几句不但露怯,还让兴众小家子气的嘴脸暴露无遗,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

何方远关上电脑,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久久无语。马大勉的立场在他的意料之中,马大勉的威胁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如果马大勉的公开威胁是出自乔国界的授意,那么这一场战争,怕是会持续不断的升级。

果然,第二天各大媒体开始大幅报道马大勉的访谈,不少媒体还加了点评,对马大勉的威胁言论或讽刺或调侃,指责兴众的做法有失公允,难道一进兴众门就不能辞职走人了?哪家公司有不允许员工辞职的规定?

一时之间,各大媒体群情汹涌,兴众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成为许多媒体口诛笔伐的对象。基本上可以说,在集体辞职事件上,兴众的宣传部门就和不存在一样,从一开始到现在,舆论几乎全部一面倒地指责兴众,而兴众方面一直处在道德和道义的至低点,几乎被批驳得体无完肤。

兴众险些成了过街老鼠。

两天后,乔国界回国,一落地就急匆匆来到了兴众总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近年来,乔国界常年定居国外,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二时间不回国。按照正常安排,乔国界近期没有回国的打算,集体辞职事件,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让他不得不回国了。

会,整整开了一天。

下午,陆续有应聘的员工开始报到了。新进的员工到底是由马大勉挑选还是由陈果定夺,何方远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想象的是,马大勉和陈果的幕后较量,肯定还在继续。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招聘的员工人数远远不够,而且新人的能力参差不齐,大概只补充了二十名,还差二十人左右。最主要的是,新员工对互联网版权产业了解不够深入,个别人几乎就是门外汉,这样的新员工至少要经过两年时间才能创造价值。

下午下班时,马大勉来到了立化,又临时布置了一项工作,上司有吩咐,没办法就只好全部留下加班了。何方远刚要处理手头的工作,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

“方远,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陈果。

陈果也该找他了,上次马大勉的访谈引发了轩然大波之后,兴众的电话几乎被打爆,相信陈果也品尝到了焦头烂额的苦果,也许他正有火没处发。

何方远到了十八层,敲开了陈果的房门。

“陈主任。”见陈果面色不善,何方远心中笃定了他的想法。

“方远,你让我很失望!”陈果掩饰不住一脸的怒气,“你看看现在闹到了什么地步,群情激奋,兴众明明是受害者,却在舆论中成了千夫所指。乔董很生气,不但拍了桌子,还摔了杯子。”

乔国界的暴躁脾气,何方远虽未亲见,却也早有耳闻,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一向顺水顺风的乔国界暴怒是正常,不暴怒才不正常。

“陈主任,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何方远不辩解不解释,直接就扛下了责任。在上司的气头上,任何强词夺理的分辩都无济于事,甚至会收到相反的效果。

“你承担一切后果?你承担得起吗?”陈果余怒未消,“如果你不把新闻通稿抄送给马大勉,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看来陈果确实是气急了,直呼马大勉其名。不过何方远心里却明白一点,就算他没有抄送新闻通稿给马大勉,最终他的新闻通稿对外公布的话,也许兴众不会如现在一样受到各大媒体的口诛笔伐,但却不会称了乔国界之心。

乔国界为人,从来都是一个孤独的行走者,他不会在意各大媒体的攻击言论,以他的狼性和凶猛好斗,马大勉在访谈最后对辞职员工提出的威胁,才最符合他的性格。乔国界的怒火,不是针对媒体对兴众的群而攻之而发,而是集体辞职事件之后,马大勉在挽留辞职员工的问题上,力度不够处置不利而发。

第十四章 策略

“我也不是非要抄送给马总,而是被黄是道正好发现了我在写稿,他就让我无论如何必须抄送马总一份。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他的话,我不能不听。”何方远见时机成熟,就很善良大度地出卖了黄是道。

“黄是道……”陈果似乎才想起黄是道这个人一样,“黄是道最近是不是很活跃?”

“活跃”在上司嘴中说出来,可不是什么好词。黄是道是马大勉的嫡系,陈果肯定清楚,他对黄是道肯定天然没有好印象。何方远也就不吝再给黄是道在陈果面前上上眼药,反正以前黄是道没少在马大勉面前上三位老大和他的眼药。

“听说黄总监要升到常务副了,他肯定活跃了。现阶段他又是除了马总之外立化最大的管理层,活跃也是为了管理好立化。”忍了忍,何方远还是没好意思太黑黄是道,到底还是年轻,脸皮薄,关键时候不够坚决果断,缺少落井下石的勇气和不择手段的厚颜无耻。

不过,何方远的话也足够黄是道喝一壶了,陈果听了之后,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只是摆了摆手,结束了谈话。

回到座位上,办公区灯火通明,新老员工都在加班,何方远见黄是道的办公室开着门,黄是道端坐在座位上,正和新员工一对一地谈话。

“进展怎么样?”何方远问范记安。

范记安靠在何方远的办公桌上,目光斜了黄是道的办公室一眼:“黄是道在很卖力地加紧拉拢新人,和新人谈话时,已经以常务副总的身份自居了。不过黄是道虽然卖力,口才和我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到目前为止,明确表示向我们靠拢的新人有四分之二,另外有四分之一想等等再说,还有四分之一估计要倒向黄是道了。”

“四分之二,就是二分之一了?好,成绩喜人。”

“不过,我怎么觉得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何哥,黄是道是不是当定常务副总了?”范记安忧心忡忡,“如果最后你只当了一个副总,上面有黄是道和陈果,再上面还是马大勉,和以前三位老大在的时候,换汤不换药,还是没有出头之日。何哥,甘居人后不是你的风格呀。”

“别急,在管理层没有敲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而且就算管理层定了,谁敢说以后不会有变数?现在才到哪儿,现在才是内斗阶段,等三位老大们的投资方公布之后,才是大战的开始,再到新站上线之时,是各方混战的开始。战争波及面越大,冲锋陷阵的牺牲品就越多。”何方远十分淡定,不但淡定,还一副胜券在握的笃定表情,“这是一场持久战,不会一战定胜负。”

加班一直加到晚上九点多,下班回家时,何方远正好和黄是道同路。路上,黄是道征求何方远的意见:“方远,马总很希望辞职的员工能回来一部分,哪怕回来四分之一也行,新招的新人,太生手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一部分人回心转意?”

“我能有什么办法?”何方远大摇其头,随即又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范记安一向鬼点子多,不妨问问他,他也许有办法。”

坏人就让范记安来当吧,反正他经常范贱,不在乎再多犯一次。何方远心里对范记安表示了诚挚的歉意,不好意思了范记安,就让你范贱的思维来大刀阔斧地再黑黄是道一次吧,最好一次黑到底,不让黄是道再有翻身的机会。

何方远自己租了一个一居室,下江的房子贵得让人痛心疾首,以他现在的收入,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套安身立命的住处。

一居室虽然不大,功能却齐全,洗澡之后,何方远先给范记安打了一个电话。

“范贱,我刚刚把你卖了,黄是道明天说不定会找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马大勉想召回部分离职员工,让黄是道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说要论鬼点子多,你当属第一。”

“何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范记安叫屈,“鬼点子用在对手身上,那叫足智多谋。用在自己人身上,才叫鬼点子。你说吧,想让我怎么黑黄是道?”

“黑?你想什么呢,怎么能叫黑?智商是硬伤呀,范贱,这能叫黑吗?这叫商业策略。”何方远嘿嘿一笑,“不出意外,黄是道会被提为常务副,他当了常务副,我想提你们几个当小组组长,说话也不很管用呀。”

“行了,我知道,灭了他,让他一脚踩空,摔一个大跟头。”范记安嘿嘿地一阵冷笑。

“我没给你打过电话。”何方远笑了。

“我也没有接过你的电话。”范记安是何许人也,闻弦歌而知雅意,哈哈一笑。

随后,何方远又照常打开电脑,上网工作了一个小时,正要关电脑睡觉时,聊天窗口弹了出来。

居然是梅荏苒。

通常情况下,梅荏苒公私分明,下班后很少和他联系,也正是梅荏苒的分寸感把握得恰到好处,才让他对梅荏苒只有好感而没有喜欢。也是常听说人娶一个下江媳妇免费奉送一个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的丈母娘的说法吓倒了他,让他不敢对梅荏苒有超出同事友谊的想法。

事实上,梅荏苒既可人又可爱,而且一直没有男友,倒是一个不错的目标人选,而且说实话,他和她之间也多少有一丝朦胧加暧昧的情感,只是谁也没有捅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罢了。

“何哥,我知道你还没睡,我很苦恼,你能不能帮帮我?”梅荏苒发过来一段话。

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何况对方又是美女,何方远十指如飞:“怎么了,美人靠,你成天没心没肺地傻乐,还能有什么苦恼的心事?”

“去你的,谁没心没肺了?打你。”梅荏苒发了一个敲头的表情,“正烦着呢,你也不安慰安慰我,尽说风凉话。”

“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我爸!非要为我安排相亲,就是那个顾南,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油头粉面的男人。可恨的是,妈妈居然也同意爸爸的安排,她以前可是最恨他的,也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也认为顾南事业有成,天天让我去和他约会,烦都烦死了。我想骗她有男朋友了,可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男主演……”

何方远明白了,梅荏苒是想让他配合她演戏,这事儿不太好办呀:“配合你演戏倒没有什么,我有两点要求,一是你得付我青春损失费,你想呀,我大好青春风华正茂的一个超级正太,正是万花丛中过的大好年华,却背了一个是你男朋友的恶名,我得损失多少美女的青睐,是不是?二是万一你假戏真做了,真的爱上我了,我是不会负责的……”

“……”梅荏苒惊诧了,过了半天才怒道,“你还是男人吗?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了,呸,自恋狂,自大狂,自高自大狂。”

话不能这么说,何方远回想起和梅长河见面时的情形,清醒地认识到如果他配合梅荏苒演戏,会遭遇到怎样的蔑视和打击。梅长河还好,毕竟是男人,梅荏苒的妈妈可是地道的下江人,会不会和传说中的下江丈母娘一样凶悍?

“约会一次,300,和你妈见面一次,1000,和你爸见面一次,1000,每陪你演戏一次吓退一个相亲对象,1500……”

“你掉钱眼里了,鄙视你!”梅荏苒发了一把带血的菜刀,“我警告你何方远,你要是不帮我,我和你没完。”

“你不答应我的两个条件,我就是不帮你。”何方远才不怕梅荏苒的虚张声势,“你和我没完?你怎么和我没完?”

“我……我去向马总告状,说你非礼我。”

“……”女人疯起来也吓人,何方远吓倒了,“不许耍赖,我什么时候非礼你了?”

“这种两个人的事情,我说有就是有,随便就能泼你脏水,反正你有口难辩。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答应不答应吧?”

“要不价格上,我再让让?”

“要钱没有,要耍赖,多得是。”

“成交!”

关了电脑,何方远微微地笑了,这个梅荏苒真让人拿她没办法。

想起即将要迎来的巨变,他又想,生活先是打开了一扇门,接着又打开了一扇窗,这么说,还真是要迎来了新时代?

也不知道范记安会出一个什么好主意让黄是道栽一个大跟头……不对,怎么能是让人栽一个大跟头呢?这话说得太阴险了,何方远连忙自责,应该是让黄是道自己跳坑才对。

对,就是自己跳坑。一个人走路摔倒,多半是因为自己走路不小心,而不是被人推了一下。

早晨一上班,刚到公司,何方远正在等电脑开机,黄是道就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方远,刚才我和记安交流了一下看法,记安的主意非常好,我请示了一下马总,马总也同意了。”

“好呀,这是好事。”何方远才不会追问到底是什么主意,这事儿,他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毫不知情。

“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主意?”黄是道没看出何方远的躲闪,还想示好一样透露消息。

“何哥,何哥……”正好梅荏苒有事叫何方远,替何方远解了围。

何方远回到座位上,冲梅荏苒和徐子棋说道:“一会儿机灵点儿,我感觉今天可能要出事。”

“什么事儿?好事坏事,大事小事?”梅荏苒一脸八卦的表情,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何方远就有气要生,他伸手一推梅荏苒:“一边去,忙着呢,没空理你。”

以前何方远经常推梅荏苒,推呀推呀推习惯了,也没出过事情,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就出事了。他的手一推,正好推在一座,不,两座山峰上,入手之处,柔软、弹性而宜人。怎么,难道推错地方了,以前总是推到梅荏苒的肩膀上,记得她的肩膀十分瘦弱,每次一推都有一种想抱她入怀的冲动,这一次的感觉就不仅仅是想抱她入怀,而是……

抬头一看,何方远惊呆了,他的一只魔爪正落在梅荏苒作为一个女人最傲然的双胸上,而且手掌还弯成了拱形,明显是用力一抓的凶狠……他怎么能这么丢人,当众袭胸,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呀?他分明是闷骚的正太,不是明骚的大叔。

梅荏苒脸涨得通红,嘴巴张得大大,一个响亮的“啊”字卡在了喉咙里,马上就要嘹亮地响起之时,何方远手疾眼快,一伸右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及时避免了一桩惨案的发生。

“嘘,别出声,姑奶奶,你一叫,我的名声就毁了。”何方远压低了声音,做贼一样东张西望,“我免费配合你演戏,保证演得入木三分,还自己出钱请你吃饭,当你是真女朋友一样哄着供着,成不成?”

“哎哟,你怎么咬人呀?”何方远右手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忙松开了手,“真狠,你是属狗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谁让你摸我?”梅荏苒红了眼睛,凶狠地盯着何方远,“何方远,我恨你。”

“何哥……”徐子棋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找何方远,一抬头就发现了状况,忙咳嗽一声,“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隐身,我没戴隐形眼镜,我……”

徐子棋此地无银三百两,梅荏苒脸红得要滴血一样,推开何方远坐回到了座位上,低头生闷气去了。

“你乱说什么?”何方远懊恼地打了徐子棋脑袋一下,“不长眼。”

“何、何哥,我确实真有事找你,不是诚心看你耍流氓,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色胆包天,居然在办公室就动手动脚了……”徐子棋憋着笑,坏得直流水。

“滚蛋。”何方远见范记安从黄是道房间中走了出来,知道事情有进展了,就冲徐子棋使了个眼色,徐子棋会意,忙去安慰梅荏苒了。

“嘿嘿,嘿嘿,嘿嘿……”范记安人未到,贱笑先到,来到何方远身边,小声说了一句,“先不说了,等效果出来再说。”

何方远微微点头,还不到时候,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他就安心地坐回座位,认真地投入到工作之中了。

中午时分,何方远请梅荏苒吃了一顿饭,还许诺以后任她指挥,一定全天候全方位配合演戏,梅荏苒才又开心了,一连吃了四五个冰激凌球才罢休。不过她盯着何方远左手时森然的目光让何方远不寒而栗,感觉他的左手要和他的胳膊分家一样。不是吧,男人摸一下女人,手就要分家,那全世界不全是残疾男士了?

回公司的路上,梅荏苒不再如以前一样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了,而是言谈举止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顾虑。坏了,男人女人之间还是不捅破窗户纸为好。不捅破,可以随意说说笑笑,现在倒好,将要捅破还没有捅破的阶段最让人难受,说暧昧不暧昧,说朦胧不朦胧,让一向性格果断的何方远也不知道是该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了。

下午,何方远正忙着耐心地回答几个新员工一些幼稚的问题时,电梯门打开,兴众副总裁黄浩、兴众文学CEO马大勉以及总办主任陈果三人同时现身在立化!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向三人投去了注目礼,都知道,决定立化的新时期终于来临了。

“各位同事,经董事会批准,陈果担任兴众文学副总裁兼立化总经理。”兴众副总裁黄浩开门见山,直接宣布了任命决定。

“陈果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同事……”马大勉也说了几句套话,无非是对陈果的上任表示欢迎,对总部的决定表示服从,最后又带头鼓掌,简短的任命仪式算是结束了。

黄浩和马大勉转身上楼,陈果留了下来,从现在起,他就要在立化正式上班了,正式代替江武全权行使管理立化的行政大权。

不对,何方远心里疑惑不解,江武的辞职报告还没有正式批准,按理说,江武现在还是立化的总经理,虽说人没有来上班,却还在职,怎么陈果就走马上任了?也许是董事会已经批准了江武的辞职,还没有对外公布吧?

“黄是道,来我办公室一下。”陈果直接就用了江武的办公室,他正式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黄是道谈话。

黄是道以为是好事,乐呵呵地迈步走进了陈果的办公室,他不太了解陈果的为人,就没有关门,不料陈果脸色一沉:“关门。”

黄是道心里一跳,怎么了这是,好像不太对劲,他不记得哪里得罪了陈果,陈果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难道要烧到他的身上?不知道他是马大勉的嫡系?

关了门,黄是道不说话,等陈果吩咐。陈果也不说话,目光直直地盯着黄是道,盯了足足有两分钟,直盯得黄是道心里敲锣打鼓。

第十五章 秒杀

“是道,打电话威胁离职员工家人的事情,是你的决定?”陈果猛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太过分了,谁同意你这么做的?”

黄是道吓了一跳,心里一慌就脱口而出:“马总同意了……”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话了,在上司面前抬出更高的上司绝对是身为下属的重大失误,何况陈果和马大勉又不太对付,而且陈果又是乔国界的亲信,他在乔国界的心目中,也许分量比马大勉还重。

“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陈果再次重重地一拍桌子,“打电话威胁离职员工家人,要求离职员工必须回来上班,否则就如何如何,这是一家大公司应有的风范?这是黑社会,这是下三烂!有一个员工家属把电话录了音,报了警!报警了还好说,家属还把录音交给了门户网站,要不是发现得及时,公司出面做通了工作,门户网站一公布录音,兴众的形象就全毁了。黄是道,你负得起毁了兴众形象的责任吗?”

汗水瞬间顺着黄是道的额头流了下来,怎么会这样?范记安不是口口声声说事情一定可以顺利解决吗,他不是还说就连何方远也说这个主意不错。而且他也确定征求了马大勉的意见,马大勉没有反对就相当于默许了。现在出了事情,怎么只是他一个人的过错了?

黑社会?黑社会怎么了,乔董的发家之路,早先有一次和一家公司过招,不就是黑白一起上,最终才让对方屈服了,现在怎么就不能小小地黑一次了?黄是道心里一千个不服气。

“我,陈总,我……”黄是道语无伦次了,不服气归不服气,有些话却不能说出口,电话是他打的,具体事情是他一手操作的,他既不可能将责任推到马大勉身上,也不可能说是范记安的主意。

难道说,他被范记安坑了?黄是道脑中一瞬间闪过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

“乔董很生气,责令我一定严惩。是道,我刚上任,现在立化的管理层还没有全部到位,你是总监,出了这样的问题,传了出来,不能服众。”陈果一只手的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一下接一下的有节奏的敲击声,就如一记记重锤敲击在了黄是道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