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就是一个男声:“承蒙老太太抬爱,小人不过只会炒菜罢了,可担当不起老太太的赞许和夸奖,至于什么敬酒还是罚酒,小人一概都不吃酒的,做好了分内之事也决不能担您的赏赐。”

这男声听起来陌生,傅萦断定他就是阿彻。

随即就是一个略熟悉一些的声音,带着少年人变声器后的低沉磁性:“我兄弟说的是,老太太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何必与咱们草民之辈这里较真儿呢?我兄弟既已经收了七姑娘的赏赐,就不可能再反悔了,除非七姑娘开口不用他,他是绝不会换主子的。”

第四十二章落水

门前听着的傅萦暗自点头,这厨子是个有良心的,没有白费她给他加的工钱和额外的赏赐。说话的应该是那个阿错吧?

老太太这里着实被气的不轻,冷笑道:“瞧着你生的机灵,想不到却是个死心眼子的蠢材,你这么好的武艺,难道甘心劈柴?做主子的有意提拔你,你反倒不领情,还在这里帮别人说起话来。”

“老太太息怒,小人没有那么高的心气儿,劈柴其实也挺不错的。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加上府里本来就不缺家丁护院,哪里又需要什么保护?”

老太太都要怀疑这人是故意如此说的了,什么吉人天相?真是如此也不会被抓走关进铁箱子了!

这内情外人不知,想尽办法奉承她才说出这样话也是有的。

老太太自我开解着才息了怒气。

外头的傅萦撩起了帘子。

春草意见傅萦有要进去的意思,忙道:“老太太,七姑娘来了。”她若是不及时回话,未免叫老太太起了疑心。

傅萦绕过插屏到了落地罩后的侧间,见老太太盘膝坐在临窗铺着凉席的罗汉床上,穿的还是刚才马场的那身衣裳,就知道她是到了家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挖“她的人”。

行礼笑道:“祖母安好。”将精致的螺钿酸枝木食盒打开,取出里头的蜜饯果子两三样放在桌上,“祖母,今儿一早您担心吃苦药,孙女特地给您送蜜饯来。您可要好生将养身子,不要太过操劳了,那药也要按着大夫的嘱咐一剂不落的接着吃才是。”

还有完没完了!她那甜滋滋的蜜饯,分明是来勾起她不好的回忆的!

老太太脸色极难看。一想到方才进门来蒋嬷嬷就说已经有两个新来的婢女去了外院服侍老太爷雕刻,她就觉得心窝疼。

她气的说不出话时,傅萦已经转回身看向阿彻和萧错。

好似才看到他们似的,傅萦道:“你们不好生在外院劈柴做饭,到老太太这里来捣什么乱,还不下去?”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既娇且柔。还有略有些小女孩的娇憨。就算被训斥了一句,也并不觉得跌了体面,反而觉得心里头像是被柔软的毛刷刷过。

萧错被训的眉开眼笑。与阿彻行礼退下了。

傅萦则与老太太笑道:“祖母别忘心里去,我的人做事都我行我素,并非故意要来打扰祖母的,回头我定会好生调教。”

听到那句“我的人”。萧少侠险些被门槛绊倒。不知为何他就心花怒放了一下。

老太太很想说是她叫了他们两个来。可在傅萦跟前解释又好像过不了自个儿心里这关,就只拉长音“嗯。”了一声。她现在心情差到极点,觉得外头明媚的天色看起来都是刺眼的,再看傅萦花朵一样年轻的笑脸,很难不联想到外院新增的两个妖精。

“你下去吧。”

老太太如此有气无力的靠在一旁的官绿锦缎迎枕上。

傅萦柔婉的行礼退了下去。

到门前时笑着对春草点了下头。

春草忙还礼。目送傅萦带着梳云和珍玉离开了远门,这才松了口气。

中秋这日,朝中有诰命的夫人都要入宫去觐见皇后。大清早宋氏就按品穿着,只因是在守制之中。珠翠头面都用的银饰,妆容也只是淡淡修饰。

站在紫檀木雕花的妆台前,宋氏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又理了理袖子,对一旁小口喝银耳羹的傅萦道:“我独自入宫去,心里着实是有些没底,毕竟上次皇后传谕旨时也没正经见到真佛。”

“娘不必担忧。”放下小银匙,傅萦起身拉着宋氏的手打量她,笑道:“我娘打扮起来真的很美。”

“你这孩子。”宋氏无奈道:“娘都一把年纪,还有什么美不美的。我是担心入宫做错说错,咱们侯府是新贵,那些个有些根基的人为比肯瞧得上咱们,我这一去,代表的就是整个侯府了。”

“您就是想的太多了。”傅萦接过婢女手中的白银压发,按着宋氏在绣墩坐下,为她戴上,“傅家的情况,盛京人无人不知,您就算再得体也改变不了暴发的现实。骤然得了富贵,议论眼红的人自然有,咱们不过一笑置之就罢了。哪里有那么多人瞧着您呢?您只做自己,别出大错,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会怎么为难您呢。毕竟这个诰命是皇上亲封的。”

这样一说,宋氏的心里果真平静了一些,“你说的是,今日入宫的那么些人呢,谁会专门注意我。是我想的太多了。”只是想到皇上与皇后对他们家的为妙态度,宋氏还是有些紧张。

但为母则强,再忐忑也不能让女儿跟着她担心,才刚不自觉的流露出紧张反倒要女儿来安慰已经是不应该了。

宋氏穿戴妥当,傅萦和傅薏就一左一右的送她上马车。

瞧着两个娇花一样的女儿,宋氏心情轻松不少,就吩咐车夫启程。

一直瞧着马车渐渐远了,傅萦与傅薏才相携回府来。

他们平日是极少出二门的,今日要送紧张的宋氏出门去才特别走到此处,外院偶有长工和下人,傅薏就紧张的拉着傅萦的手:“咱们还是快些回去。”

傅萦好笑的道:“咱们带着这么多人呢,四姐姐怕什么?”

“倒不是怕,就是这样不大好。”

傅萦就拉着傅薏道:“原本还想去祖父那瞧瞧两位新来的婢女什么样的呢,既然四姐姐这么说,咱们就先回去。”

“还看他们?”傅薏连连摇头:“我可一点都不好奇。”

就是你不好奇才觉得不好玩。

眨巴着明媚的大眼,傅萦倒是很好奇祖父与他们如何相处。

二人带着四名大丫鬟直进了垂花门,迎面却见赵流芳与傅芸相携而来。

迎面遇上,两方都屈膝行礼。赵流芳笑着道:“不想在这里遇上,这是才送表舅母如宫?”

傅萦许还保留一些动物特有的敏锐,能感觉得到赵流芳对她没有善意,她又是个乖戾性子,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迎合别人,就摇着他心爱的小白猫纨扇看向一旁。

赵流芳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连傅薏都替她尴尬,忙道:“是啊,才刚送母亲入宫。”

傅芸亲热的挽着赵流芳的手臂,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才刚我听嬷嬷说今日进的螃蟹都这么大的个儿呢,有足足两篓子。”

傅薏诧异道:“你们要去厨下看螃蟹?”

“是啊。”

傅薏越加诧异,指着院内厨房的方向:“不是该往这边吗?”

傅芸拉着赵流芳就往外院走:“螃蟹又没在这里。”就带着婢女去了外院。

看着他们的背影,傅薏皱着眉,摇头道:“两个姑娘家去外院厨房,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据说外院来了那个阿错之后,不少小媳妇小丫头的都喜欢领外院的差事了。”傅萦摇着扇子,与傅薏拉着手径直进了东跨院,“他们啊,醉翁之意不在酒。”

傅薏这才明白,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们这样就更不妥了,对方万一是有歹心的可怎么好?”

“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傅萦虽不愿意被圈在内宅这一小隅空间内,可是她也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不允女儿四处去走还是很有道理的。

年轻的少女太容易上当。而有些人有太有功利心。

姊妹二人在廊下坐了,傅薏吩咐婢女取了她的针线簸箕,傅薏则是悠哉的靠着美人靠,眯着眼晒太阳,不多时又昏昏欲睡。

阳光洒落在葡萄架上,将斑驳阴影投射在地砖之上,给整个院落都镀上一层静谧。仿佛这不是上午而是午后。

谁知就在傅萦即将睡着时,外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阵风似的从东跨院门前经过,直往上房去了,隐约还能听见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声音:“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又是老太太不好了。

傅萦一下子就精神了,给梳云递了个眼色。

她的两个婢女,梳云聪慧机敏,珍玉老实稳重,探听消息还是梳云去比较合适。

梳云了然,忙去了上院。

不多时就回来了,面色有些尴尬的道:“回姑娘,是外院小花园的池塘边出了一点事。”

“池塘?谁落水了?”傅萦眯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圈淡淡的阴影:“才刚六姐和赵流芳出去了。不会是他们吧?”

“姑娘猜的不错,是六姑娘和,和…”

还和人一起?

傅萦一下就想到了那张帅到没朋友的脸。

“难道六姐是与阿错一同落水了?”

“不是,是与张婆子的儿子。”

傅萦愕然。

张婆子在厨房帮佣,人倒是憨厚老实,只是她唯一的小儿子自小发烧烧坏了脑子,到现在还如同七八岁的稚童一般,无论何时都是拖着两管鼻涕。

傅芸身边有赵流芳,还带着婢女,怎么会与张婆子的儿子一同落水?

“这事儿不要在外传。才刚你去上院是与谁打探的?”

“消息未必准确,婢子怕引起老太太注意,只站在了院门前,隐约听见小丫头说的,想来他们说的也未必就做得数。”

第四十三章入室

这样都打探得到上院的消息?可见上院人事也应当好生清理一番了,老太太是那种喜欢掌权又不具才能之人,对内宅的事情又懒得细去管理,就将上院一切都丢给了蒋嬷嬷去打理。

蒋嬷嬷虽有些才干,但毕竟是下人,有一些自己的心思,水至清则无鱼,她会将度把握到一个对自己有利处的程度。这才将上院弄成了现在这样。

恐怕傅芸与张婆子的傻儿子一同落水的消息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傅萦想起方才去给老太太报信儿的丫鬟,就觉得很可疑。这种事怎好张扬呢?难道不该默默地去跟老太太回话,尽力不要声张开吗?那丫鬟大喊“老太太不好了”的响亮声音,却像是怕人不知道似的。事出异常必有妖!

恐怕老太太若真得知傅芸落水之事人尽皆知,才会真的不好。

傅萦思考时面色平静,所有风云都集在她明亮的杏眼中,那灵动狡黠的眼神,叫人打心里喜欢。

俞姨娘现在对傅萦又是喜欢又是敬畏,察言观色之下温言提醒道:“七姑娘,才刚报信儿的婢女是嚷着去的,咱们东跨院距离垂花门近,不可能不知道消息。老太太那里,若咱们不去询问看看,怕会被误解为冷情。”

“姨娘多虑了。左右我娘不在家里,而我本来就冷情,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就算叫人这样想也不算冤枉了我。”傅萦说的很无所谓。又在廊下靠着美人靠坐下了。

正当这时,老太太带着二婶三婶等人浩浩荡荡的往外院去,恰好路过东跨院门前。

傅萦将外头的人看个清楚的同时,老太太也往院里看了一眼。

见傅萦坐在廊下纹丝不动,老太太冷笑了一声。心里暗骂: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石头缝蹦出的孙大圣都比她有人性。

二婶也对傅萦无动于衷非常不满。出事的是她的嫡女,是傅萦的堂姐,到底也是一家子至亲骨肉,傅萦竟漠不关心冷感至此,也着实令人寒心。

俞姨娘与傅薏陪伴在傅萦身旁,目送着那一行人路过东跨院门前。当然也将他们各色神态都收入眼中。

犹豫着看了看傅萦。俞姨娘觉得棘手。

七姑娘这样的性子,想来除了宋氏没人能够制的住。现在宋氏不在,照道理东跨院的事就要听傅萦与傅薏姐妹的。傅薏素来的是个温柔没什么主意的。傅萦醒来后变成如今乖张的性子,为人处世上全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顾着率性而为。有时她的确觉得她现在不受委屈的性子很好。可有些时候她也同样为她的个性犯愁。

才刚院门前经过的人她细看了,三太太可是带着满院子的人都去了。长房若一点都不动作。怕会被二房挑理,给宋氏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处。俞姨娘就赔笑温言劝说道:“姑娘,您也瞧见才刚路过的那些人了,且不说二太太的脸色如何,就说三太太带着八姑娘十姑娘同去。就连身边的婢子也都倾巢而动,咱们长房若真个儿视而不见,恐叫人多想。”

“就是要他们多想。这里是我家。他们作威作福鸠占鹊巢这么久,我还要给他们多少体面?纵的他们都当自己是主人了!”

“可是毕竟夫人也都念着旧情。再者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现在的情况,夫人也不会将妯娌公婆都撵走落下个忤逆的罪名,既然注定要一起耗着混日子,何不将金子贴在脸上呢?”

俞姨娘也是为了宋氏着想,怕她回府只后与妯娌不好相处。傅萦可以不在乎脸面与他们撕破脸来做事,宋氏身为儿媳,又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要顾虑的事情就多一些。

傅萦理解俞姨娘的顾虑,就觉得心累。

“罢了,姨娘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不搀和一下,少不得二婶又要多想,到时候在我娘面前说三道四的,惹得她不愉快。”

见傅萦想通了,俞姨娘开怀的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那姨娘就带着丫头们去吧,他们不是人多吗?你也多带一些人去。只留下王妈妈守着院门,再让珍玉伺候即可。”王妈是专门管东跨院里的杂事的,同时也负责看护院门:“我就觉得怪了,你说出了这样的事儿,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怎么老太太就不动动脑,还要带着多少人去围观落水的人?表达好意是好事,可这样弄的像是生怕人不知道傅芸和张婆子的傻儿子一同落水似的。有时候要表现自己,也好歹考虑考虑受害者吧?”

“是这个道理,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别人都去,就咱不去多不好啊。姑娘放心,婢妾这就去将事情办妥。”

“劳烦姨娘了,既然老太太喜欢叫人都知道,咱不配合一下反而不好。”

以小白猫纨扇掩口打了个呵欠,傅萦缓步走向厢房:“我这会儿乏了,想补一觉,梳云陪着姨娘去。珍玉陪着我。”梳云聪慧机灵,行事又有章法,俞姨娘万一有做的不当的地方她也可以好生与之商量着来。

俞姨娘就点头带着丫头们都去围观。

傅薏见俞姨娘独自带着人去有些不放心,也带着两个大丫鬟随同跟了去。

待到他们离开傅萦吩咐了王妈妈,“将院门关上,你就负责守着吧。”

“是,姑娘放心,保管一只苍蝇都不让它飞过。”

傅萦回了厢房,由珍玉伺候拆散了头发改梳了双平髻,就在临窗放置的香妃踏上躺下。

大敞的格子窗垂下半卷的湘妃竹帘,淡蓝丝带下拴着小巧的银风铃,随着夏风送来淡雅花香,竹帘轻晃,银铃清脆悦耳。

傅萦将绣着小白猫的纨扇遮住脸挡着阳光,就放心的睡了。

珍玉拿了个蒲扇坐在垫脚的踏板上给主子打扇。虽这会儿巳时刚过,却是有些困了的,她就一只手摇动蒲扇,另一手撑着下巴垂着眼皮假寐。

傅萦很快进入梦乡,她的继承的零散记忆有些紊乱,本身拥有的记忆也在各自消退。为人为猫再为人,三处记忆就在她浅眠之中在眼前回放。

她看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画面一转,又变成长公主拿着个根小木棍上绑着羽毛逗它,在一变幻,又成了傅刚出征之前端坐于马上,说一定会活着回来,请家人放心…

突然,她仿佛走在幽径的长廊之上,心中那种震惊和哀伤似乎潮水骤然涌上,要将她溺毙了。傅萦努力的想要看清什么,却突然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住,她身体前倾向前摔倒,背后同时一股推力,她的头撞上了廊柱。

“啊!”骤然惊醒,本以为自己的惊叫很大声,其实也不过如同小猫的一声咕哝。

傅萦拿下遮脸的纨扇,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真正惊叫出声:“你怎么进来了!”

坐在脚踏上打瞌睡的珍玉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清面前身着一身淡紫色锦缎道袍,额头顶着一块淤青,右臂还以绷带吊在胸前的赵子澜,当即愣住。

“表少爷?!这是姑娘的闺房你怎敢随便乱闯!”珍玉咕爬起身就高声道:“来人,王妈,来人啊!!”

赵子澜冷笑一声,道:“不必白费力气了,这会儿东跨院根本没人,就是对面西边的跨院有人,也听不见你们叫嚷。”

傅萦莫名觉得背脊一阵森冷,汗毛都竖了起来,强大的危机感唤醒了她身为动物时的警觉,她仿佛能够放大面前人的危险企图,感觉到情况不妙。

作为狩猎者,必须要稳住内心,伺机而动以求一击制敌。

坐在榻上仰望赵子澜,行动又不方便,傅萦就摇着纨扇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

她鸦青长发垂在身后,因背对着格子窗,半卷竹帘又遮住了一半阳光,她周身素白就仿佛都笼在艳霞里。

赵子澜就笑了:“七表妹,你是聪明人,当明白现在你的处境。咱们郎才女貌的,你若跟了我,我可以保证你一生的安稳幸福,你又为何不答允呢?”

珍玉被赵子澜如此轻佻气的不轻,左右瞧瞧,就想悄然退出去报信儿。

赵子澜却是一跃挡在了珍玉身前:“你别乱动,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又望着傅萦:“昨儿个摔断了手臂,姑祖母就不肯带我来傅家休养。赵家的床太硬,被褥味道也不好问。七表妹,要不将你的床借我躺躺?”

“你!轻佻!登徒子!”珍玉出不去,索性就挡在傅萦身前,使劲啐了赵子澜一口。

赵子澜不怒反笑:“别急,往后自然有爷疼惜你的时候。七表妹,我原本以为你会随着大家一同去外院看看热闹,这样我就可以不用跟你借,直接休息在你床上也就是了。谁知道你没去。不过也好。你不去也有不去的好处。咱们这样不是更近了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