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萦这会儿已经披上了水绿云锦的斗篷,笑着道:“待会儿你骑马带着我,咱们动作还能快一些。”

“好啊。”萧错一把捞过傅萦,猿臂圈着她纤腰:“美人投怀送抱,这种好事本王哪里能拒绝?”

“没个正经。”

傅萦瞪了他一眼,笑容却是禁不住溢在唇角。藏在斗篷里的手不自禁摸了摸藏在袖袋中的东西,有些担忧的皱了眉。

一路无话,众人赶着傍晚时分来到远在郊外百余里地的一片荒野。此处是一片荒原,远山连绵。夕阳的余晖在山顶的天空染上绚烂的晚霞。

萧错翻身下马,随后双手掐着傅萦腰肢将她抱下马来,回头吩咐火组六名侍卫原地待命。

傅萦犹豫了一下,道:“你们待会儿加些小心,不要惊了马。”又告诉阿圆:“你仔细些御风。”

阿圆堆笑应是:“王妃放心吧。”

傅萦对绿竹点头。

绿竹立即带着个年近五十的布衣男子往远处走去。

萧错看着那男子身躯佝偻,鬓角斑白,浑身散不去的市井之气。便想此人没有其他身份。只是普通百姓。

但傅萦既带着他来,就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人又与傅萦所说的那些新奇的东西有什么相干?

正想着,就见远处那男子已经寻了一处平地动作起来。绿竹也在一旁帮忙。像是用陶罐往地上倒什么东西,一路接近,往傅萦与萧错这边来。

须臾二人走近,那男子笑着道:“王妃。一切预备妥当了。”

他平凡的面容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双眼都熠熠生光起来。

傅萦笑道:“有劳刘师傅。”

“不敢。不敢。”刘师傅从怀中取出火折子,郑重的道,“王妃,还请退后。”

傅萦立即点头。拉着萧错后退,萧错也命令火组侍卫以及绿竹,阿圆都向后退去。

萧错凝眉瞧着刘师傅以火折子点燃里地上的引信。

一条火线在逢魔时刻闪着光退向远方。

傅萦忙嘱咐众人:“大家都捂着耳朵。”

萧错狐疑的看了傅萦一眼。一手将她护在怀里,另一手象征性的照办。

就在此刻。一片火光骤然在远处蹿升而起,草木灰土飞向四周,一声撼天动地的炸响随即传来,震的远近摇动。训练有素的侍卫们胯下的战马受惊,不停的发出嘶鸣,有飞奔而出的,还有踢腾着人立而起的。

阿圆早已经吓的跌坐在地,看着远处燃烧着的草木和地上平白多出的那个大坑,傻眼了。

刘师傅激动的跑来,道:“王妃,成了,成了,按着你说的那个比例,真的成了!”

傅萦微笑颔首:“这些日辛苦你了。这件事你切记不要与人说起,你如今有了这门手艺,我家王爷必定重用你。”

刘师傅双眼闪着炙热的光,连连点头。

傅萦揉了揉耳朵,他们距离的远,灰尘尚且没有落在身上多少,但是那巨大的震动也传到了脚下,爆炸声震的耳膜有些痒。

仰头看向萧错,就见这平日里沉稳睿智又不乏机灵的人,此时竟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呆呆的望着远处那被烧焦了的土坑和已经化为灰烬只有点点火星的土地,张口结舌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萦禁不住觉得有趣。

萧错也算行伍出身,作为一个军人,肯德基的汉堡、蒸汽的力量和一元二次方程带给他的震撼,恐怕都不如这般直观的具有杀伤性的爆炸。

要知道如今朝廷虽然有神机营,可火铳的射杀距离、杀伤力、以及填装枪药的繁琐过程,都成为限制火铳威力的因素。是以若真的敌对起来,抡起刀枪反而要比神机营的火铳更痛快一些。

然而今日这种爆炸,若是用在投石机上,用在两军对垒之时呢?

如此一想,萧错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快步向前飞奔了几步,又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飞掠回来,将傅萦抱起后重新使轻功到近前查看。

只见方才爆炸之处的土坑远比方才感觉的还要大,四周的草木已经燃尽化为焦烬。

萧错搂着傅萦查看了片刻,忽然回身吩咐带来之人:“今日所见谁也不许透漏半个字,现在,立即将此处的痕迹清理干净,将地填平。”

火组的侍卫听了吩咐,才似回过神似的,纷纷行礼应是,将马匹拴好便依照吩咐办事。

萧错这时则是激动的拉住傅萦的手走向一旁,低沉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你是怎么弄出这个东西来的?”

傅萦笑着道:“看你,激动什么?难道还怕我知道的东西不肯告诉你?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梦境之中带来的啊,掌握了正确的比例,就能更大的发挥火药的力量。”

“可是…你,你先前为何…”

“我为何不说?”傅萦叹息道:“我不想为罪人。但是我也不会眼瞧着有人用了这法子,我想到了想通了却不告诉你。你还记得红枫山的坍塌吗?”

萧错点头,随即愕然:“你是说,有人用了同样的方法?”

第三百二十一章询问

这信息太过忽然,等同于在萧错眼中展开了一个崭新的领域。原本山体塌方这种事,他最多只能联想到或许是大周动荡在即,上天都给予示警。事实上他没有查出缘由来后,也确信了这种猜测,心里便想皇兄或许不好。

若是在今早,有人告诉她红枫山的坍塌是人为造成,他也不会相信的。

可现在他信了。却也满腹疑惑:“你的意思是,有人与你一样,做过同样的梦?你所知所学,那个人也会?”

傅萦点头,“至少会这一样。”

“怎么可能?不同的两个人怎么能做出相同的梦?”萧错不可置信的摇头,神色有些凌乱。

傅萦见他这般,便从袖袋中拿出了圣安太后的婢女萍儿留下的日记递给萧错。

“或许,不只是两个人,还有第三个。”

萧错讶然,“萦萦,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此时萧错眼中的傅萦,依旧是那绝色的容貌,依旧拥有一双澄澈的杏眼,可是她的笑容高深莫测,整个人都显得神秘起来。

傅萦将日记交到萧错的手上,望着他的双眼道:“这日记的记录者,是圣安太后身边的婢女萍儿,那一日有人引我去御花园,我发现了它,一看之下却勾起我自己的许多记忆来。圣安太后,或许与我有相同的经历。”

“你说,我母后与你一样?”

傅萦颔首:“这日记中记录了圣安太后在闺中几次性情大变,还有‘你姓萧,我名字里有小’那一句是我梦中的一部戏里人物的对白,出现的也不可能那么巧合,而且…”

傅萦语气稍顿,严肃的道:“阿错,你仔细去看,这里头还有一件大秘密,涉及到皇上的长子,你看了之后或许会有所领悟。”

萧错手上攥紧了那被火烧后残留下的斑驳册子。“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告诉我红枫山的坍塌?”

“还有证明这本册子的真实性。”傅萦拉着萧错握着拳头的手,一下下安抚的以拇指摩挲他骨节分明的时指头:“阿错,若是没有这本日记。我根本就不会想起那么多梦中的记忆。即便有一日想起来了,我也会咬着这个秘密到死,绝不会告诉你。不仅是因为这个梦太匪夷所思。而是…我真的不想改变历史发展的进程,你想,一旦这种杀伤力极强的火器让恶人知道了呢?他们是否会拿它去做坏事?在万一落在一个喜欢研究火药的人手中。将威力更大的炸弹提前几百年发明出来呢?那我真的是成了罪人了。”

萧错听着傅萦的话,只觉得更加接受无能了。为什么傅萦说的这些越来越匪夷所思?可是看着傅萦认真的表情,萧错很难不去相信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萦萦,我需要想想。”

“好。但是你答应我,要仔细去看这本日记,若是你有疑问,可以来问我,而且你身边有一位曾经了解圣安太后过去的人,你也可以去找他求证,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是说徐先生?”

傅萦点头:“正是。日记里也提到了他。”

夕阳渐渐地隐匿在群山之后。就连晚霞也收了绚丽的光辉,夜幕降临之下,山野之中树叶和草地被吹出沙沙的响声,远方偶有狼嚎声传来。

萧错这才回过神来,拉着傅萦的手道:“好,我答应你,会仔细思考这件事,如今也入秋了,夜里凉,你不要冷着了。”说着脱下玄色的外袍来将傅萦紧紧裹住。又回头吩咐:“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随行而来的火组侍卫齐声应:“是。”

萧错将傅萦抱起放在马背,随即自己翻身跃上,将人圈在怀中护着,“回城。还有,将刘师傅好生安置下来。回头本王有事要亲自请教他。”

“是,王爷放心吧,奴婢会好生安置刘师傅以及家人的。”阿圆笑着回道。

萧错满意的颔首,吩咐启程。

一路飞奔回了京城,阿圆带了一名火组的侍卫去安排刘师傅以及家人的事。其余人则护送萧错与傅萦回宫。

到了养心殿,萧错犹豫着没有进卧房的门:“萦萦,我有些事想自己想一想。”

傅萦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对萧错来说都是冲击。而且日记她已经交给萧错了,想必上面关于他母亲以及兄长的只字片语对他来说都会是更大的刺激,任凭是谁,忽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也需要好生静一静。

“那我先回去歇着了,稍后让绿竹去给你送晚膳。”

萧错欲言又止,本想说没胃口的,可又怕傅萦担心,便强撑着扯出个笑容来:“好,待会儿多弄些我爱吃的送去。对了,我命人去避暑山庄查看皇上的消息,顺带将珍玉和你的宝贝糖球带回来了,估计明日人就能到。”

傅萦闻言欢喜的点头:“我知道了。”

目送萧错离开时挺拔的背影,傅萦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绿竹这才从暗处走出,扶着傅萦的手臂道:“王妃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傅萦点头,神色便有些蔫蔫的。

绿竹斟酌言辞,道:“王妃不必太过忧心。王爷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定会明白王妃的苦心的。”

绿竹显然是想歪了,觉得傅萦是担心萧错知道了这些日她偷背着他做那么多事情而生气。

傅萦知道如今绿竹跟着她便是真正关心她了,欣慰欢喜的同时,想起萧错又不免担忧起来。

“我不是在想这个,而是担心王爷。”

傅萦不必细说,就是跟在她身边的人也知道最近风声鹤唳,连下人们走路都缩起脖子,生怕行差就错一步就触了霉头。何况是身居高位的人?

绿竹少不得又安慰了傅萦一番。

萧错当晚没有回来。

次日清早,傅萦命绿竹去查看,才知道昨晚萧错随意吃了几口饭就又出宫去了。

傅萦猜测萧错必然是要调查一番日记上事情的真假,说不定会将圣安太后母家当年灭族的大案子也翻出来的。

这一等,就到过了晌午。

用罢了午膳,阿圆笑容满面的进来回话:“王妃,珍玉姑娘回来了。”

话音方落,身着浅绿色比甲怀抱着雪白小猫的珍玉就快步进了门,一见了傅萦,立即行了大礼:“王妃,奴婢回来了。”

糖球自珍玉的怀中一跃而下,朝着傅萦“喵呜”了一声,随即抖了抖毛发,竟别开脸骄傲的扬起下巴。

傅萦听的好笑的很。糖球的意思,分明是怪她将它丢在外头那么久,觉得她不要它了,在生气。

“快起来吧。这些日在山庄过的如何?”傅萦去拉着珍玉的手,至于糖球,喜欢气就暂且气着吧。

珍玉道:“山庄里十分平静,皇上所居的正院没人能进,就连在山庄住着的各位大人也不许。女眷们前一阵子争吵着要回京都,可是王爷下了严命不许离开山庄半步,最后这事儿也就渐渐平息了。”

傅萦闻言沉思片刻,道:“那皇上的情况呢?一点都没传出来?”

珍玉摇头:“奴婢去打探过,消息封锁的极为严密,只看着每日里汤药和吃喝不断的供应,却听不到皇上的消息是否好转。”

傅萦若有所思的垂眸。

珍玉又道:“不过有一件事。顾大人大约十日之前开始,就不在山庄了。奴婢发现顾大人不见了,曾经四处寻找过,起初以为顾大人是在皇上所居的正院中,奈何正院不许奴婢进去,奴婢就在外头守着,可守了这么多日,根本也没见顾大人出来。可见顾大人不在里面。”

想来,顾韵是去找他自己的主子去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咱们这几日要随王爷住在宫里,等事情解决了才能家去。你仔细宫里的规矩,不要胡乱走动。皇后那边可是死死盯着咱们这一处,擎等着抓咱们的错处为难王爷的。”

珍玉认真的点头道:“王妃放心,奴婢晓得的。”

绿竹便带着珍玉去休息,顺便将这些日发生的事大约交代一番,免得珍玉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不妥的事来。

傅萦在临窗的暖炕落座,斜靠着明黄缎面的大引枕发呆。

糖球许是见傅萦许久没理会它,轻盈的跳上暖炕,趴伏在了傅萦的腿上,撒娇的用毛茸茸的脑瓜去蹭傅萦的手背。

傅萦回过神来,轻笑一声,用指尖去挠糖球的下巴,小猫立即开怀的翻了个身露点给她看。

傅萦禁不住笑了,一面给糖球抓痒,笑容却渐渐隐去。

不知道萧错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已经调查确认过日记内容的真伪了?

萧错此时与徐霈正坐在王府后花园的凉亭之中,身周没有旁人随行,秋风徐徐,吹的树叶翻飞飘落,二人也都感觉到些微寒冷。可是两人都僵硬的看着彼此,没有人动作。

直到桌上放置的陈旧残缺的册子被风吹拂的急速翻了几页,徐霈才找回失去的声音,将目光从萧错脸上移开,僵硬的看向桌上的册子,幽幽的声音传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想不到,她说的是真的。”

萧错心头一震,“徐先生,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是真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知情人

徐霈抬眸时,萧错只觉得这人仿佛在看到这本册子之后瞬间老了十岁,他充满智慧的双眸此时如沉了一潭死水,紧抿的唇角下压成一个欲哭却无法放肆落泪的弧度。

“徐先生?”萧错声音放缓,却也不急着发问了。因为徐霈的模样,分明说明这册子中所写的事他即便不全清楚也知晓一二,以徐霈对他的忠诚,必然不会有所隐瞒。

“王爷。这册子您是哪里得到的?”徐霈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心情,抬眸看向萧错时,眼中似还有些湿润。

萧错道:“这册子如何来的本王不能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才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她说的是真的?她是我母后?我母后说了什么?”

徐霈复杂的望着萧错阳刚且俊俏的脸,却是答非所问的幽幽道:“您与她长得可真像啊。小筱当年是辽东的第一美人,她未出阁时玩笑着就曾经说过,将来成婚必定要生养一个长得像她的男孩子来颠倒众生。我与阿青当年都笑她不知羞,姑娘家竟这样说话,可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萧错见徐霈陷入回忆之中,便温和的道:“你说的阿青是?”

“是伏青,伏将军。我与伏青,还有你的母亲是一同长大的。虽然我们家境不同,但是却意外的投缘。你的母亲当年在闺中谈笑间便能杀伐决断,虽生了倾城倾国的容貌,行事却像是个男孩子一样大方,且常常有些奇谋。我只是一介文弱,又不喜功名,自知是配不上小筱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小筱会嫁给阿青的,可是她自幼体弱,病了几次之后,每一次性子都会变化。有时便的冷酷,有时候又从冷酷变的天真,甚至还将我和阿青给忘记过。后来,她的容貌终究还是引起了先皇的注意。”

萧错知道圣安太后姓王。闺名小筱,他的外祖父家曾经是辽东望族,却因卷入巫蛊案中满门抄斩。其余的细节却也不知道的。如今徐霈这个与圣安太后青梅竹马的知情人既然肯说,他自然要听,是以更加不会出言打断。

徐霈依旧在回忆:“小筱这一路走来。历尽艰辛,尤其是有了身孕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冷酷的让人难以理解,这册子中所说的是真的,皇上未践祚时那早夭的长子,的确是小筱做的。”

“你,你说皇兄的长子真的是我母后命人害死?”

“是。我和阿青当年都不理解她,为此曾经与她争吵过,也质问过她。她却是眼泪含在眼圈儿里,终究没有在我们面前落泪,而是告诉了我们一段匪夷所思的话,她说她有离奇的经历,她曾经梦到过未来。”

“梦到未来?”

“是。她说那个梦真实的甚至让她分不清是不是做梦,她说她梦到的是二十多年后,她自己早已不在人世了,而她腹中的孩子,也就是你,已经长大。身为王爷,却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女子,而是被皇上随便塞了个番邦小国进贡来的美人,更可恶的。是你的孩子,竟在满月之时被皇上当着你的面活活摔死,喂了獒犬,就连孩子的母亲都被…她说,她在梦里亲眼看到当今皇上杀害了她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又如何能够不恨。”

徐霈说到此处。已经垂下眼眸,一地清泪沿着他皱纹初生的脸颊滑落,被他随意抹掉。所以他没有看到萧错震惊的眼神。

“我和阿青,当年都觉得小筱真是疯了,才会因为一个梦就去报复现实中的太子,可是因为我们的关系,阿青还是愿意为小筱遮风挡雨,我也甘愿为她出谋划策…王爷,你知道吗。”徐霈终于抬起头,悠悠的看着萧错:“当年,或许我和阿青都应该相信她的。”

“为何?”萧错嗓音干涩。

徐霈苦涩一笑,道:“因为,阿青出事的日子,和小筱离开人世的日子,她都曾经说中过,当时她提醒阿青,千万不要走那道峡谷,还说她的命,还有她孩子的性命,都拴在阿青身上,若阿青活着她们就能活。可是阿青还是…阿青去后,小筱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她让我假死离开皇宫,留在京都寻机会帮助辅佐你。我离开她不久之后,她就果真在她预言的日子去了。若是当初我们能信她就好了。可有些事情,却像是沿着一个轨迹在前进,根本就无法改变。”

徐霈的声音低落喉间,整个人都陷入了悲伤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