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萦…

这个男人。真真让她想找点飞醋吃都吃不起来啊。

二皇子为谋皇位,与病弱的皇上在郊外生死相搏最后同归于尽的消息次日便传遍朝野,整个大周朝都陷入了悲伤与恐惧之中。皇后哭的昏过去三次。没有人知道她哭的是自己死去的丈夫还是儿子,抑或是自己可以预见的无趣人生以及即将迎来的动荡。

然而朝臣们此番却是比皇后还要提醒吊胆。先帝子嗣单薄。长子早夭,二皇子此番谋逆后这般去了,四皇子又是意外身亡,皇子之中只剩下一个三皇子萧翡可以继承大统。

可萧翡平日里却是默默无闻,最为老实的一个人。

自古大周便有兄死弟及一说,如今文治武功且正当年龄的,除了湘亲王,恐怕在找不出第二个人。

在办完了先帝丧礼之后,朝臣们就分作了两派,到底是拥护自幼听政且文武双全的湘亲王为新帝,还是拥护三皇子为新帝成了最大的难题。

所有人心中其实都觉得萧错是必然会登上大位的,毕竟坐拥江山美人,是任何一个拥有雄图大志的男人的梦想。

谁知一个月后,登上大位的却是年十七岁的三皇子萧翡。

新皇登基之后,立即封湘亲王为皇叔父摄政王,掌全国兵马。

一时之间,战神王爷的传奇再一次在民间被神话。

一年后。

德帝元年的除夕大宴刚过,萧错垂首跟在新皇的身后,缓缓走向养心殿。

“皇叔,您真的要走?”

“皇上,臣并非要离开您,只是现在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臣留下着实无用武之地,再说皇上初登大宝,正是发展羽翼的时候,臣留下,那些臣子就会做出错误的选择,还有可能影响到皇上与臣的叔侄感情。臣不如避开来的比较好,正好你小婶婶想家了,臣就带着她回一趟娘家,说不定路上我们还会四处游玩,皇上若是不放心,多安排一些护卫跟着臣就是了。”

说着,萧错便将锦囊双手奉上。

新皇面上挂着微笑,接过锦囊一瞧,正是掌天下兵马的虎符。他精芒闪烁的眼中却有诧异闪过。

“皇叔这是为何?难道天下兵马大权也留不住您吗?”

萧错便笑着道:“先皇待我如父如师,恩重如山,不论皇上是否相信,亲情始终是我心里最重要的。我如今有如花美眷,有曾经温暖的记忆,便已经足够了。这天下的百姓若想幸福的生活下去,最要紧的就是和平,只有和平,才能够发展经济,而大周江山若要稳固发展,需要的也是和平,臣自来就是个游山玩水闲云野鹤惯了的,只要有媳妇在身旁陪着,有美食吃着小酒喝着,其他的全不在乎。皇上是有才能之人,相信大周在您的治理之下,一定会越发强盛。将来若是有外敌入侵。皇上只需一句话,臣立即会来为您披挂上阵,绝不会有半分犹豫。打仗这事儿我愿意做,治国之类的,还是皇上您来吧。”

新皇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皇叔真的放心将大周交给我?”

“为何不放心?”萧错奇道:“皇上,如今您是大周的皇上,这便是天意。是天命所归。”

是啊。天命所归。

他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不经意之间变成了“黄雀”。

看着萧错真诚的眼神,新皇便知道。萧错这一走,怕是自己去找都未必肯回来了。

罢了,就放他离去吧。

真逼急了恐怕不美。

皇帝点了头。

萧错当即行了叩拜大礼,山呼万岁谢恩。

待到离开灯火辉煌的皇宫。策马走在回王府的路上,萧错才缓缓的闭了闭眼。喃喃道:“皇兄,虽然你为了复仇想要捧杀我才对我那般好,可到底你对我的好,让我温暖了那么些年。”

“你的江山我交给你的儿子。并且会尽力保护大周的和平,这也算还了你的情。至于你的命,等到了地下见了面。你在找臣弟说道吧。”

似乎在回应萧错的话,一道烟花忽然窜上了天空。紧接着,接连不断的璀璨烟花一朵朵在空中炸开。越是接近王府,硝烟味越是清楚。

在看烟花的颜色,萧错就知道一定是他家的宝贝在吩咐人放烟花呢。只有王府的工匠做得出如此色彩斑斓的烟花。今儿一早他家宝贝还得意洋洋的说,将来要利用这个大赚一笔呢。

想起傅萦,萧错忽然归心似箭,到了王府直接催马进门,循着烟花炸起的方向奔向了花园。

果然,一群仆婢簇拥之下,一身雪白狐裘的傅萦仰着头看着烟花,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却是咧着嘴笑的最为开心。

什么英雄志难酬,什么皇家无亲情,只要能看到她这般开怀的笑,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阿错,你快来看。”傅萦想着萧错招手。

萧错翻身跃下御风,随手将马鞭扔给阿圆,就笑着飞奔向傅萦身边,见面不说话,先将冻得冰冷的手伸进傅萦的领口里。

傅萦被冷的一声惊呼:“啊,你这个坏蛋。”抬起米分拳就要捶萧错。

萧错哈哈大笑着躲开,特意逗弄她,引着她追着自己跑。

傅萦也顾不上看烟花,就提着棉裙和披风踩着满地的积雪追在后头。

“你等着,瞧我逮住你!”

“小笨蛋,你要是逮着我,我就叫你声好姐姐!”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啊!”傅萦一声惊呼,身子一歪就要跌倒在地。

萧错眼疾手快忙飞身过来,将她拉倒怀里自己做了肉垫,黑貂绒大氅垫底却不如觉得如何冷,只是沾了满身的雪。

傅萦趴在萧错身上哈哈大笑,双手抓着他的领子:“还不叫我好姐姐?”

萧错却只是躺在地上,双手握着她的腰,含笑望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子。

一朵朵斑斓璀璨的烟花,在她背后漆黑的天幕上开的灿烂,红蓝绿黄等光彩将她雪白的狐裘也染了色,也将她的笑脸染了光晕。

傅萦被他这般含情脉脉看的不自在,一旁的阿圆、阿彻和珍玉还在偷笑,她这个姿势又不太雅观,忙要起身。

可是萧错掐着她的腰不放手。

身子扭动,傅萦羞涩道:“阿错,还不放开?”

“我就喜欢你这么骑着我,也只有你能这样将我当马骑。”

“烟花爆竹的声音太大了,你说什么?”傅萦听不清,只得将耳朵凑过来。

萧错哈哈大笑:“听不到算了,小笨蛋!”

“你才是笨蛋呢!不长好心眼儿的坏蛋!”

“我若是坏蛋,早上那碗鸡蛋羹就不给你留了。”

“你那是吃剩下才给我的,以为我会上当?”

对于王爷和王妃因为一点吃的吵起来,阿圆、珍玉和阿彻早已经见怪不怪,他们这些外人都瞧得出王爷是在故意逗弄王妃,或许王妃自己也知道吧?可是依旧每每被逗的面红耳赤。

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们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够了。

三人看着在雪地里打滚嬉闹的一对,在看着天空上热闹的烟火,由衷的笑了。

番外1穿越是一种病1

“烟花三月下扬州,老娘却只能坐在这里吹风,爹连院门都不许我出,真是辜负了这大好光景啊!”

王小筱穿了身杨妃色的锦绣小袄,下着鹅黄八幅裙,毫无形象的坐在屋顶,穿了浅绿色镶玉绣鞋的双足不安分的踢动着瓦片,恨不能将屋顶都给掀了。

十三四岁的丫鬟苦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站在梯子上双手扒着墙头,颤声道:“求求小姐安分些吧,您这还在禁足呢,怎么盏茶功夫没看住,您就上了房了。要是老爷瞧见了一定会扒了奴婢的皮的!”

“怎么会!爹疼我,自然舍不得处置你,萍儿,上来陪我坐一会儿。”王小筱提着裙摆站起身,如履平地的踏着瓦片走到墙头位置,一把拉住了婢女的手,强行将人拽了上来。

萍儿紧紧抓着自家小姐柔若无骨的手,探身往下瞧了一眼,只一下就唬的面色煞白。

“这么高!”

“这还高?这才一平房的屋顶,你就觉得高?若是叫你住个三四十层你还不吓晕了。”王小筱轻笑一声,掐了婢女的脸颊一把。

“小姐,您又说胡话了。”口中虽感慨,萍儿依旧是呆呆的望着晨光中面容绝色的女子忍不住失神。

她家小姐是她见过最美的姑娘了,饶是自幼朝夕相伴,她都经常不自觉的看呆,喃喃道:“等翻年小姐及笄,王家的门槛还不得被踏平了?”

王小筱闻言回眸一笑,又掐了一把萍儿白嫩的脸蛋,“我才不稀罕呢。我让你记的日记,昨儿都记下来了?”

萍儿忙素容道:“回小姐,都记下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你尽管说。”王小筱踩着屋顶走了几步,随后墩身掀起一片瓦拿着把玩。

“只是,奴婢不懂,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记下来有什么用,前些天出门,伏公子瞧见奴婢在写这个,说什么都要看看。奴婢没拧过他…”

“你就给他看了?”王小筱挑眉。

“没有没有。伏公子只是随便一翻就还给我了。他绝对没看清里头的内容。”萍儿双手连摆。

王小筱却哼了一声,随手丢下去一片瓦。

瓦片落在院当中,发出好大一声破碎声。王小筱只当砸在某人的头上。

该死的伏青,就会欺负她,连小丫头记个日记他都要看,难怪昨儿笑她精神失常。说她情绪反复!也只有傻瓜萍儿相信伏青什么都没看清!

跟他出去骑个马,回来还被爹禁足!

越想越气。王小筱干脆蹲下一片片的揭瓦往院子里丢,听响泄愤。

“小筱!你这丫头,还不给我下来!三天不见你还敢上房揭瓦了!”院子中一阵咆哮,将王小筱拉回了心神。起身一瞧,却见自家父亲带了随从走在院墙外的巷子里,一路正要往外头去。而徐霈那个傻大个戳王老爷子的身后。老爷子正吹胡子瞪眼睛的指着她:“你还不给我下来!”

“爹若是不解我的禁足,我就不下来!”

王小筱探出半个身子。长发自肩头垂落在胸前,一阵风吹来,墨发飞舞,裙裾飘扬,美则美矣,但站地上瞧着立在屋顶摇摇欲坠的人,怎么瞧都觉得危险。

“你,你这个不孝女!这会子有要紧客人在前厅,为父的没空搭理你,你若是喜欢,就一辈子都不许下屋顶!”王老爷子气的胡子抖动,负气往外头走去。

徐霈则是劝道:“老爷,您莫生小姐的气,小姐只是年幼顽皮…”

“还年幼!她娘年轻时候多温婉一个女子,怎么养出这么一只泼猴…”

一行人渐渐走远,老爷子的抱怨也渐渐远去。

王小筱眼瞧着徐霈傻大个跟着父亲走远了,这才笑着回身:“萍儿。”

“小姐?”

“才刚爹说,前厅有要紧客人来?”

“小姐,不会吧…您还在禁足之中呢。再者说老爷要见的要紧客人,还不定是多高的身份呢,您可不能去捣乱啊!”

“说的什么话。”王小筱一敛平日的嬉闹,眸色变的深邃起来。

当“穿越”成为一种病,且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亲自经历一段自己的未来,在未来呆过一段时间又回归不久后的现在,她疯言疯语性情大变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知道,王家的门楣,还是要靠自己支撑的。

因为前些****在未来看到了她的心仪之人,是天家之人。

王小筱利落的走到墙头,翻墙而出。

萍儿吓的大呼,随后吓一咬牙,只得哆哆嗦嗦笨手笨脚的跟着爬墙,心里还不住的哀嚎:小姐呦,求求您别捣乱了!前厅里老爷正在见要紧客人,咱们开罪不起呦!

萍儿赶到前厅时终究是晚了一步。

趴在月亮门外,眼瞧着自家小姐像一只灵巧的小鹿,轻巧的上了台阶,迎面却与老爷带着的一位紫衣男子撞了个满怀。

桃花瓣被风吹的飘飞,落在她家小姐的长发和肩头。也落在那位英俊的紫衣公子的身上。

“王大人,这位是?”紫衣公子眼中满是惊艳。

“这是小女小筱。”老爷回的恭敬,眼睛在瞪小姐。

小姐却大咧咧的问:“爹,这位公子是?”

萍儿看到她自小侍奉的小姐水眸中闪过莹润的光,如花瓣一般娇嫩的唇瓣弯起了一抹俏皮又娇美的微笑。每当她这样微笑,即便是女子瞧了都觉得身子酥麻半边,而她的笑容之中,似含有什么其他的意味。

萍儿半晌才想起一个合适的词来,是的,那笑容,仿佛在与那公子说“好久不见。”

“在下姓萧。”

“哦?”小姐的声音如珠落玉盘一般清脆悦耳:“你姓萧,我名字里有小,说不定咱们五百年前是本家呢。”

“小筱,不得无礼!”

“不妨,不妨。”

萍儿看到那位公子和小姐笑的都十分开心。老爷也没有当众要将小姐再丢回院中去禁足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她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

等那公子告辞之后,她们主仆还是被老爷罚去跪了祠堂。

只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跪祠堂也跪的这么开心。

那紫衣公子到底是谁呢?

番外2 穿越是一种病2

天色渐暗,祠堂之中掩藏在光影之中的两列牌位显得尤为瘆人,春夜冷风透入,吹的门上明纸鼓动作响,烛光明灭,拂的主仆二人发丝飞舞。

萍儿背脊汗毛直竖,不敢抬头,只敢望着自家小姐姣好的侧脸:“小姐,您怕不怕。”

“怕什么?”王小筱虽被罚跪,面上依旧挂着微笑,平日里虽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散性子,可是跪在王家的祠堂中却身姿笔直,望着萍儿的目光很是温柔,娇软声音慢条斯理:“傻丫头,不要怕,你想啊,咱们跪的是王家的祖宗,祖宗们自然是要护着王家的人,咱们在这里非但不必怕,还要觉得最安全才是。”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萍儿眨巴着眼睛想了半晌,终于认真颔首:“小姐说的是。小姐您冷不冷?”

“还好吧。看来爹是真的生我的气了。否则以老爷子的性子,是绝舍不得让我跪这么久的。”

“还不是您调皮,没见老爷对哪位客人如此看重呢,您偏不听奴婢的劝,非要赶着去看。”萍儿喃喃自语道:“说不定那位紫衣公子是个身份尊贵的人物呢。”

王小筱噗嗤一笑,暗想萍儿还真猜对了。

当朝天子万金之躯,能够光临寒舍,哪里能不蓬荜生辉?

只是安静下来,王小筱难免会去思考皇帝的来意。

她们家在辽东是百年望族,家中十分富庶,且每一代都有秀才举人多名,到了她父亲这一代,父亲作为家主,走的却是武将的路子。如今官拜镇北将军,看守辽东一代,便是震慑北蛮。

皇上好端端的,不在京都坐镇,为何会千里迢迢赶到辽东来?难道他有了对北蛮用兵的心思?

只可惜。她经历的那一段十七岁时的宫闱生活,都无非是女人家你死我活的争斗较多,关于王家其他事却没怎么听过。如今她知道的未来信息,除了知道自己会入宫。皇帝是她的丈夫,且对她疼爱有加外,就只知道父亲一年后会调去京都在兵部为官。